作者:金丹摘除手术
“咄!”钟神秀法诀一指,顿时无数紫霄神雷雨泼也似劈向屈道年,屈道年受雷神法相所困,一时脱身不得,只得先设法抵挡,然而紫霄神雷得到钟神秀法力与天地元气的源源补益,简直连绵不断,不知止歇。
屈道年抵挡紫霄神雷,本来便不轻松,元炁消磨颇剧,还要遭到钟鸣消磨震慑,一轮一轮紫霄神雷劈将下来,顿时岌岌可危。
“好厉害的雷法,恐怕比之秉雷殿的真人,也不逊色分毫了吧。”大殿之中,长孙真人目光微微一震,“妙返玄虚果然了得。”
钟神秀一出手,顿时显露出极高的道法,莫说他人,即使此间众人皆是与之熟识,也不禁讶异。
倒不如说,或许因为知晓钟神秀的底细,才更加令人叹服,毕竟即使长孙真人,也从金元在处得以知晓,这一位的道法造诣,竟是建立在那么短的修道年岁之上。
殊不知,雷法尚且只是钟神秀的冰山一角。
“钟兄炼就元神这几十年,果然一刻也没停下脚步。”许庄自场中收回目光,虽然钟神秀不过展露了一手雷法,他却已经知晓,钟神秀的修行,果然并没有为自己落下分毫。
至于究竟谁高谁低,此节却是无从知晓了,紫霄神雷固然是钟神秀的拿手道术,但对他而言,绝代表不了什么,甚至在钟神秀元婴之时,还曾为他弃之不用。
所以想从此处,探寻钟神秀的真正本领,不过管中窥豹而已。
不过这或许也是钟神秀想要达成的目的,许庄状不经意扫过方衍象面目,他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天中斗法,双目之中现露出丝丝缕缕的灵光,幻动不止,竟是毫不遮掩地以法目窥视着钟神秀的神通变化。
虽然这一场斗法,本来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但他这种明目张胆的窥觑还是显得有些怪异——
尤其在此人本来便十分可疑。
不过没过许久,方衍象便露出百无聊赖之色,同样收回了目光。
钟神秀与屈道年斗法至此,胜负已经颇为了然,屈道年纵使能够脱身,也定免不了折损道行,此消彼长之势已定,即使钟神秀不再显露其他手段,只需稳扎稳打,完全可以牢牢占据上风直至取胜。
这是十足明显的道行高下之别,虽然斗法之道并非单纯较量道行,但这差别也不是轻易便能颠覆的,何况这又非是生死之争,没有谁会真正因此兵行险着,底牌尽出。
果然,屈道年甚至连元炁都不愿折损太多,几番设法变化,被钟神秀轻易接下之后,竟是直接启声认负。
如此选择虽在情理之中,终究还是有些出乎预料,钟神秀微微挑了挑眉,朝令真子望了一眼,见他示意胜负已分,才缓缓收去神通。
紫电敛去,霹雳渐熄,钟神秀飘飘落下高度,抬手一揖,笑道:“承道友相让了。”
屈道年倒无不岔,反而有些敬佩,拱手道:“贫道自觉也有几分本事,否则岂敢摘此斗法之符,却没想到会遇到道友这般能人。”
屈道年顿了一顿,忍不住道:“以道友之本领,贫道怎会不曾听闻?”
钟神秀微微一笑,应道:“我乃东寰修士,或许是因此原由。”
“东寰修士?”屈道年目光微微一凝,似是想起什么,问道:“玄牝……真人以玄为号,莫非是上玄门人?”
钟神秀眉头微动,应道:“正是。”没想屈道年听闻此言,竟是面色一变,一言不发将身一折,须臾便遁去了人影。
钟神秀沉吟少息,摇了摇头,先将附有太乙仙真的符箓正式收入袖中,这才将袖一挥,缓缓降下云头。
回到大殿之中,自然少不了受到恭维,钟神秀微笑还过了礼,又朝许庄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回到座上。
正在此时,太乙炼真殿前传来一道悠悠钟鸣,令真子朝四方一礼,宣布大会暂歇。
太乙仙真大会如此盛况,自然不是一二日光景便就落下帷幕,为取吉兆,每日只有旭日升出直至正午,才是仙真大会正式开展之时。
今日几场较量、论道,乃至斗法下来,大日已有下行之势,仙真大会暂歇之后,便是各方真修交游四方,谈玄论道,乃至品用仙真的时刻。
自然,太乙宫为东道主,也不会没有准备,未过几久,太乙炼真殿前却是挂上了四幅长卷水墨,其上所绘乃是山河四季之景。
然而落在许庄这般真修眼底,只一照目,他便发觉其中隐有剑意勃发,各具特色,这四幅长卷,竟是暗藏剑法之道。
许庄朝四幅长卷,各瞧了几眼,心中暗暗推演片刻,果然便有四门、或者说一门剑法现出轮廓,虽还未得全貌,已可察觉这门剑法,还颇为精妙,绝不落下乘。
传闻仙真大会午后暂歇之时,太乙宫会请出一些道书、道卷公众,如若有意尽可随意参悟,果然不假。
忽然便有一门可算上乘的剑术摆在眼前,许庄自是有些见猎心喜,可惜他并没来得及钻研更多,钟神秀已到了他案旁,微笑问道:“许兄,我待前去拜会积德真人、缺德真人两位前辈,许兄可要同往?”
“哦?”许庄眉头微挑,应道:“也好,左右还有许多暇余,便随钟兄一道。”两人自然起了身来,并行出了大殿,便乘起风云而去。
此时天中宫群之间,许多真修气机外放,时有遁光炁流经行,竟然颇有些热闹,两人如此遁去,不片刻便隐没在了烟岚之中。
不过两人却并未真如嘴上所说一般,往赤河部所在而去,拜会积德缺德二人。
实则缺德道人日日在宝观洞天逗留,积德道人也曾到访,该叙的旧早已叙过,拜会之言不过寻个由头而已。
两人兜过一匝,却没在宫群之中停留,往外寻了一处地界,这才停下了遁光。
钟神秀与许庄对视一眼,还未发问,许庄便先启声问道:“钟兄是否已对方衍象的身份有所猜测?所以才托我留意此人?”
钟神秀沉吟道:“许兄可知,方衍象只是一具法身,或者说——第二元神?”
“什么?”许庄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我也暗暗留意过此人,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钟神秀道:“并非许兄之过,实则莫说以我本领,恐怕此番仙真大会都未有人发现端倪,否则怎么能叫一具法身,混成了太乙仙真大会的座上宾客?”
他并不待许庄发问,便接着道:“实则我能瞧出异常,也是因为其它原因。”
许庄目光一闪,心中生出了然,没在此节多作纠缠,接着问道:“那钟兄以为方衍象究竟是何方神圣?”
“其实我亦不知。”钟神秀沉吟道:“不过我可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此人定是太一门的魔修。”
“据我所知,太一门中有一门极高深的秘法,乃是从劫法之中引申而来,唤做三灾他化元神。”
许庄双目微微一眯,似乎在记忆之中找寻到了这一门‘三灾他化元神’的些许字眼。
钟神秀道:“传闻元神真人炼就三灾他化元神之后,若是能够渡过灾劫,便能趁机凝炼一具‘第二元神’,这具第二元神的道行,几乎可以等若本尊渡过灾劫之前的修为。”
“并且随着炼就三灾元神之人继续渡过灾劫,还能够凝练出新的三灾元神,如此直到三灾尽渡、步入阳真,便能够凝练出足足三具元神,最强的一具,足可有二劫元神真人的道行。”
“不仅如此,修炼三灾元神之人真能有此成就,还可将三灾归于己身,助长阳真……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也就是说。”许庄接着道:“方衍象,可能是太一门某一位老魔头,渡过第二次灾劫时所炼出三灾元神。”
“不错。”钟神秀道:“三灾元神玄妙无比,寻常高人都瞧不出破绽,若非我曾留意过门中记载,瞧出他身上有火灾之气,却无灾劫临身之象,恐怕也瞧不出端倪。”
许庄皱起眉头,难怪方衍象有如此滔天法力,身为三灾元神,他的道行本来便已达到了一劫元神真人的巅峰,何况还有着与一劫元神真人的最大不同——
这三灾元神之中所驻的,最不济也是一位已经渡过两次灾劫的高人,甚至还不无是阳真道人的可能,这其中的差别,恐怕比想象之中还要大上许多。
“钟兄觉得……”许庄沉吟道:“此人有没有可能,乃是厄圣樊?”
“厄圣樊?”钟神秀目中闪过精光,不禁陷入思索,未久竟是应道:“或许不无可能。”
“太一门与先天魔宗,本便隐有干系,三灾元神更是引自劫法,若厄圣樊真修有此法,也非不可预料之事。”
“正因如此我才有此猜想。”许庄道:“如此一来,此人窥觑钟兄的理由,似乎便十分明了了。”
“不过其实我有一事仍然未曾想明白。”
钟神秀道:“许兄但说无妨,钟某绝无隐瞒。”
“若真是厄圣樊对钟兄有所图谋,那定是为了那件宝物无疑。”许庄道:“可他已在钟兄手上吃过了亏,难道无所畏惧?在这东天界中,难道胆敢兴风作浪?”
“最后,此人是得知钟兄行踪而来,还是……恰逢‘时机’?”
说到此处,许庄已想起了那无福无祸之象,有高人正蒙蔽天机的猜测再次涌上心头,可是正如他所不解,在这东天界太乙宫地界,为何蒙蔽天机?蒙蔽天机何用?蒙蔽得了许庄,蒙蔽得了缺德道人,难道蒙蔽得了太乙宫四殿五部的阳真祖师,蒙蔽得了太乙宫三位纯阳宫主?
“除了第一件事,许兄其余所虑也是我一直思索的。”钟神秀道:“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多留一分心思预防变化。”
“至于那件宝物。”钟神秀摇了摇头,说道:“它并不具灵性,以我如今修为,其实难能驱使。”
“若厄圣樊瞧出此节,生出贪婪也是正常之理。”
“原来如此。”许庄虽然已有了些许猜测,还是不禁生出讶异,不是因为纯阳法宝的存在,而是因为钟神秀竟就如此对他坦言。
许庄沉吟片刻,说道:“钟兄放心,许某定会守口如瓶。”
“其实我对此物并没有太重的得失之心。”钟神秀不知望向了何处,语气在风中忽然飘渺了些,淡淡问道:“许兄——”
“若你生来携有无上宝物,其中奇珍异宝、道术神通、高人心得……只要你想要的,皆是取之不尽,你会有何感想。”
许庄知道他言中之意,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种眼前之人与自己截然不同又十分相似的错觉。
他不禁昂首在隐去了光芒的星河之中找寻着什么,良久才道:“无论如何,我许庄求得是自己的道。”
“不错!”钟神秀朗声一笑,许庄竟第一次在他口中听到了粗鄙之语。
“我钟神秀,绝非什么狗屁灵宝仙!”
第264章 辟反太初阵门开
东天界一日一夜,虽有近三十个时辰,但并不显得过分漫长。
许庄与钟神秀,终究还是往赤河部走了一遭,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同为太乙宫的道统,赤河部予两人的观感与斗宿部实在迥异,赤河部的几位真人,对二人的到访也十分漠然。
是以二人没在赤河部逗留太久,只是与缺德、积德两位真人闲谈几句,便匆匆告辞离去。
回到斗宿部大殿之时已是星夜,入殿之前,钟神秀才忽然道:“看来太乙宫门中的派系斗争,比之外人想象还要剧烈许多。”
许庄听在耳中,不自觉便想起了门中的五宗七姓,太素正宗中兴不过万余载,都已有了盘根错节的门内势力,太乙宫存世岁月不知几久,体量又如此之巨,存在复杂的问题也是极正常的。
不过太乙宫道统能够存续如此之久,自有它的道理,并不需要外人置喙,何况此处也不是适宜讨论此事的地界。
对于钟神秀之言,许庄并未应声,只是摇了摇头,便迈步入了殿门。
钟神秀也不在意,只是悠悠望着远方,似乎思索了一阵,才也回到大殿之中。
未久,天光大放,伴随钟鸣再次响彻,太乙仙真大会终于再启。
仙真大会暂歇之时,令真子作为主持道人却未离去,只是立于炼真殿前一动不动,闭目养神,等候仙真大会重开。
这一等便是一日一夜,直至此时,他才忽然将眼一睁,却是一言不发便折过身去,朝着炼真大殿一拜,自雷劫门中便倏然撞出一道清光,星屑扬扬之中,赫然呈现一页上书‘剑法’的符箓。
这还不止,伴随数道轰隆之声,只见雷劫门中又有三道清光接连破门而出,符箓之上俱书‘剑法’!
毫无疑问,值此仙真大会重开之际,四道太乙仙真同出瞬间便吸引了各方注意,一时无数目光投来。
令真子微微一笑,掐起法诀一指,便见一点神华飞出,朝那四道仙真一裹,旋即光芒大放,转瞬之间,便已化作一圈上下方圆各有千丈的漾漾光轮。
令真子又将袖一挥,便见空中那四卷还未收起的长卷水墨微微一震,飘飘飞落光轮四方,各赴各位一立。
一时之间,只见春雨飘洒夏日炎,秋风起兮雪纷飞,四幅画卷上的水墨景色,似乎已经伴随其中剑意活了过来!
“这是?”许庄心念一动,以他的眼光不难看出,在这短短时间之内,一座剑阵赫然成型,心中顿时有了些许猜测。
果然,随着剑阵布下,令真子收回法诀,面上露出淡淡微笑,拱手朝四方一揖,言道:“劳烦诸位道友久候。”
“剑修者斗剑凶险绝伦,若是稍有差错,恐怕造就仇怨,盛会之上,我太乙宫不愿生此事端,却又不愿摒弃剑法、剑术一道。”
“故而,”他朝那方剑阵一指,说道:“我太乙宫设此剑阵,将仙真匿于其中,唯有于剑法、剑术一道,有上乘造诣者,才有可能破开阵门,取走其中仙真。”
“此阵留有阵门四座,破开一座阵门,便可取走一道仙真,于剑法、剑术之道有把握的道友,皆可一试。”
话音未落,忽有剑光一道疾驰而至,跃出一名英武凌厉,自信飞扬的少年道人,他不请先破阵,却先问道:“若是连破四座阵门呢?”
令真子目光微微一动,瞧出眼前少年乃是真形飞剑之身,对其冒犯也不着恼,微笑道:“既然破开四座阵门,自可尽取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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