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丹摘除手术
……
陈氏族地,均阳六岛。
消息传至此处,仿佛一场风暴,瞬间肆虐六岛,陈氏上上下下,无不哗然。
尤其知晓陈氏过往曾与许庄有过一段龃龉的族人,竟是忽然人心惶惶,唯恐新晋祖师降下罪责,陈氏一族正式由颓势走向消亡。
一处别院之中,小童精神振奋,昂首道:“父亲,日后我定也要炼就上品金丹,证得元神大道!”
然而身旁这位陈氏族中近年最有可能蕴生元婴的中品金丹法师,陈师凤,只是望着案上信笺怔怔不语。
未久,家主陈宗正倏然传下一道长长礼单,写满了寻常修道人穷极一生都难以想象的财富,对陈氏而言都要伤筋动骨。
紧接着,一道讯息传往族中各方,五十年内,陈宗正要选出下一任家主,卸下职责之后,便会前往北极阁闭关。
……
云氏族地,悬岛之上。
劲松下,一已老朽的白发道人端坐,沉声道:“我云氏与道妙真人一向修好,礼尚往来不断,恒策何故叹气。”
清潭旁,云氏现任家主云恒策停下踱步,叹道:“惜哉彼日我诚意不足,没能促成瑶光与道妙真人的姻缘。”
“蠢货。”白发道人训斥道:“纵观道妙真人修行历程,便知乃是专于大道之人,如何能够强求。”
“专于大道,又非无情。”云恒策摇了摇头,没再辩驳,问道:“我待备上重礼一份,还未拿定主意,叔父可有建言?”
“且候着。”白发道人只是如此说道,云恒策却是心中一动。
未过多久,云雾之中忽然出现一道模糊身影,白发道人同云恒策齐齐望去,却见一名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钓叟缓缓行出。
“高祖。”白发道人肃容起身,云恒策忙也躬身行礼,不过钓叟只是摆了摆手,直白道:“道妙子炼就的正宗元神,乃是日后真正要承载道统之人,照例真君会为他开辟洞天。”
“你们将那‘瑶玉泉’取出来作为贺礼,或可为道妙真人洞天添色一分。”
白发道人长眉一动,瑶玉泉名为‘泉’,其实是仙家宝玉,可源源汲取天地灵机生出灵泉,此灵泉无论是浇灌景植、药材、乃至灵根,都大有好处。
这么一枚瑶玉泉,可实在是家族底蕴般的重宝。
不过对于一位可能有震古烁今之成就的元神真人而言,或许只是添色吧。
……
某一处洞天,忽然门户大开,越君岚缓步行出,昂首望天一眼,不知流露出怎样的情绪,只是转瞬压去,身化剑光冲天而起;
某一座剑崖,步剑师倏然指尖一抖,珠钗落下,青丝散落;
某一座灵峰,妃凡烟自童子手中接过传讯,美目一扫,初成元婴的些许成就之感倏然一扫而空;
朝元峰,道人从修行之中惊醒;
冲云峰,蛟龙忽然自天池之中抬首……
钟鸣一十二响,许庄炼就元神的风声,不仅深入了每一处洞天,每一座灵峰,每一座灵岛,甚至也已隐隐吹出了云梦大泽。
太素正宗之中,不容他人窥觑,然而风声一旦流出,瞬间搅动天机,一时之间,不知多少高人真修心血来潮,掐指算起原由。
于是这一场源流云梦大泽的震动,彻底向玄黄界每一处道门所在散播!
第247章 彼日今朝
玄黄界之广,低阶修士穷尽一生也难能走遍一洲之地。
但对于元神真人而言,即使元识不能远覆,可若风云一动,便绝难逃真人法眼。
太素并无遮掩天机的想法,是以在各地飞书相传,风声席卷八方之前,其实已经等同昭告天下。
不过无论各家反应如何,日月轮回仍是往常,很快便是一日一夜过去,而太素正宗的知客道人却已忙碌起来。
“此为我少阳派祖师应少宗真人亲笔贺书,烦请知客送到。”
“应少宗,岂不是三千八百年前的风流人物……”知客道人也是个见多识广的,此时仍是眼界大开。
元神真人已是仙神一流的人物,在三宗六派之中都要位列祖师,即使有名声留于历史,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接连听闻这些名号,知客道人不禁与有荣焉,从眼前道人手中接过玉笺一页,才发觉手心微温,连这仅仅为贺书之用的玉页,都是修道人的宝物……
“尊者放心。”能为正宗之知客,自是有眼力见的,眼前之人气息不难分辨,知客道人行了一礼,言道:“贵派贺书贫道一定带到。”
应天霄微微点了点头,又往云雾之中的太素陆洲遥望一眼,不知泛起怎样情绪,这才摇了摇头,与知客道人道了声别,化作一线虹光遁空而去。
太素正宗贯来并不奢张,道辰真人继位大典都只是邀请了交好的玉霄派观礼,此番道妙真人传袍受印,更是返璞归真。
昨日鸣钟一十二响,今日便要举办仪礼,听闻连天外各大道场,都只是降下法旨同庆,并未特意前来观礼,知客道人本以为今日十分轻松,却没想到今日才方紫气东来,便已频频收受礼贺,少阳派应天霄已是第三位了!
似乎一夜之间已经神洲震动,各家各派都要派遣门人,不惜星夜兼程也要赶到太素正宗,哪怕只为送上简简单单一页贺书。
知客道人无暇感慨,吩咐道童将玉页细心收好,又令仪仗力士打起精神,果然没过半刻,又见大泽之上,竟有一匹白马踏水而来。
一名须发皆长,似乎本来潇洒脱俗,却披上了庄严法袍的道人翻身下马,揖手一礼,奉上一枚宝盒,言道:“奉师门之命,为贵宗道妙真人证就长生贺。”
“此为我丹霞派祖师养生真人亲选贺礼,烦请知客。”
知客道人连忙上前接过,口称一定送到,那潇洒道士这才翻身上马,又再次踏波离去。
又是一位六派来使,这番更是送上了贺礼,虽然不知盒中何物,但是元神真人亲选,定不可能落了下乘……
知客道人不禁道:“实在幸得玄门气运所钟,才降下道妙真人这等人物,壮我太素正宗。”
……
云梦泽外,相隔数万里遥远,望着那一匹白马忽然跃蹄,步步攀升,很快纵云而去,一位顶戴高冠的古拙道人收回目光,淡淡道:“连丹养生都亲选贺礼送上,果然是一朝得道,八方云动。”
丹霞派在神洲道门之中一直殊为特殊,虽然同属三宗六派,但丹霞派并不广为传道,派中也是门风高洁,与世无争。
似乎整个丹霞派都是闲云野鹤,一心炼丹服饵的求道之士一般。
偏偏这样的门派,竟然也能诞生丹养生这样,在神州历史上甚至未曾崭露头角,一心修行便能渡过了两次灾劫的不世道才。
如此道行,甚至已经隐隐赶超了丹霞派的开派祖师丹元子,称作一派擎天支柱也不为过,竟然为道妙亲选贺礼送上……
“上一位炼就元神的‘玄门第一人’,至今不过七千载,便已经渡尽三灾,迈入阳真一关。”一头三足怪乌停在道人肩上,口吐人言,缓缓道:“与他齐名者,更不必多说。”
“彼日今朝,仿佛历史重演,由不得各家各派不加关注。”
道人并未反驳,目光更幽深了几分,言道:“前有玄牝,后有道妙,又一对‘双骄’炼就元神,甚至只用三四百载。”
“玄门气运,究竟是回光之照,还是已经不可抑制?”
三足乌鸦道:“泰极生否乃是天数使然,我魔门近代英才也不见得就在玄门之下。”
“是么。”古拙道人不置可否,仍是遥遥望着太素正宗,过了许久,才道:“道妙初成元神,确是试探他深浅的不二时机。”
“嘎嘎。”三足乌鸦怪笑道:“看来仇倾海也与你通过气了,不过万一他失手折在道妙手中呢?”
“不过试探而已。”古拙道人淡淡道:“若是自身神智不清,又能去怪谁人。”
三足乌鸦又是嘎嘎怪笑一声,他心中深深了然,元神已是得道真人,无论玄魔,都是道门祖师一流,到了这一阶段,可便不是羽翼下的雏鸟了。
“不过毕竟是我显灵门后进元神,若是真有万一……”三足乌鸦怪笑之后,却是陷入了沉思,不知为何,他心中浮现出玄应真人的容貌,目光顿时沉了些许,忖道:“还是予他一点保障吧。”
……
不过一日光景,实在短暂非常。
自鸣钟一十二响开始,太素门中便彻底沸腾起来,大日未上中天,正宗之中已是处处空空荡荡,门人已早早便自发赶往了祖师大殿。
登上天枢峰,眼前仿佛人山人海,即使祖师大殿别有洞天,仍叫袁皓不禁咂舌,言道:“上一次关珏小子的真传仪礼,恐怕连今日盛况十一都未有之。”
关珏乃是一十三代真传弟子,照理袁皓需尊敬些,不过关珏自入内门之后,常受周钧提点,因此关珏又对周钧执半师之礼。
而袁皓与周钧可算情同手足,对关珏这看着成长起来的小辈,语气自然也就随意些。
此时周钧正是与袁皓、秦登霄一道,闻言微微摇了摇头,言道:“祖师仪礼岂是真传大典可比,须知鸣钟一十二响之后,多少门人放下手头功课,多少高修都自关中而出,只为瞻仰真人风采。”
秦登霄微微点了点头,莫说其他门人,即使他与袁皓身为许庄座下弟子,也是振奋向往,欣喜万分,昨日就已匆匆赶回了冲云峰去,可惜的是,恩师并未直接回到洞府之中。
“是啊。”袁皓面上却忽然现出一分伤感,言道:“可惜大师兄没能见到这一幕……”
此言一出,一时叫人默然,片刻秦登霄才轻轻拍了拍袁皓肩膀,说道:“师兄只是随嫂嫂去了西宿,来日未尝没有再见之时。”
“也是。”袁皓也是常人眼中的高修了,调整心绪不过一瞬,何况今日乃是恩师大喜,不是缅怀之时,振作起精神道:“我们先到殿前去吧。”
三人不是门中真传,也是许庄座下弟子,自然是要列于人前的。
随值役弟子指引到了殿前,又同左近相熟的门人,真传弟子打过招呼,这才站定下来,袁皓不禁抬目打量,却见祖师玉像之下已静静站着三人。
居中而立者,自是当代掌教,道辰真人,门中自然无人不识。
左首而立者,却是一名三旬模样的威严道人,气息宏大犹如渊海,丝毫不加掩饰。
而最后一位,竟是一只金丝虎儿,似模似样穿着道袍,背负桃木法剑,不过只瞧其立在道辰真人右首之处,便绝没人敢觉得诧异。
“这恐怕都是门中祖师吧。”袁皓不由朝殿中祖师玉像寻了一圈,只是没有寻到相似面貌。
这时相隔几位的妃凡烟淡淡道:“还不噤声,岂可妄议祖师?”
话虽如此,话里却已透露出了这两位身份,周围几位真传弟子目中不由流露出向往之色。
不过直到此时,已没人再随意叙话,在一片肃穆之中,所有人静静等待着天时到来。
直到三刻之后,才听闻仪仗弟子唱道:“时辰已至,恭请道妙真人。”
随此声落,便闻钟鸣再响,仙乐自生,殿外忽有动静响起,如潮浪阵阵一般,由远至近传来,原来随仪仗队伍与许庄踏入大殿,所过之处两侧弟子便齐齐礼喝:“恭贺真人证就元神,长生久视!”
一众人只觉胸臆之中莫名澎湃,随着队伍来到殿前,顿时齐齐跟随喝道:“恭贺真人证就元神,长生久视!”
“求道者当如是!”周钧随众齐声礼贺,目中流露出无穷神往,不禁暗念一声,却没想心中忽然冒出一句:“你们这点礼贺又算什么!”
周钧心中生出不快,正欲令五行童子莫再出言不逊,却闻五行童子哇哇大叫道:“罗天喜贺!罗天喜贺啊!你知不知道罗天喜贺!我都没有真正见过……”
此为太素仪礼,殿中尽无外人,许庄并未收摄气息,随他走近,道辰真人两侧道人心中也不由生出讶然,唯有道辰真人神情自若,取过三线仙香引燃,交到许庄手中。
许庄微微躬身接过仙香,再上前一步,朝门派祖师、开派祖师、中兴祖师各一礼,这才将仙香供入香炉之中。
见此,仪仗弟子齐齐唱道:“恭请掌教真人传袍授印!”
道辰真人微微一笑,已供奉在案上的玉盘,交到许庄手中。
玉盘之上叠置了一件素色道袍,一枚方形小印,分别是祖师法袍、上法殿主法印,许庄早已知晓,不过真正见到此二物,心中还是微微一讶。
这一件祖师法袍,竟然似是法宝,要知道凡炼就元神者皆有此法袍一件,总不可能厚此彼薄,难道皆是法宝?
不过值此时,许庄自不可能发问,接过玉盘之后,再交由跟随着自己的仪仗童子,自身朝道辰真人礼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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