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丹摘除手术
弥远道也不客气,当先架起遁光便往外而去,大地宛如咫尺一般瞬间驰骋而过,一路也不止步,没过一会儿竟然遁去到了数千里之外,这才将身一折,手中现出一把白羽大弓。
此弓弓身极长,立起几有一人之高,上无弓弦,但弥远道只手虚虚一拉,却顿时崩如满月,一道锋锐寒光,刹时在箭巢之上凝聚起来。
金元在才悠哉游哉,追出千里,忽然见此一幕,不禁眉头一扬,弥远道已将指一放,那道锋锐,便激射而出,光寒山陆,须臾射到了金元在面前。
金元在目光一凝,不见什么动作,身周几丈之外,便是覆上了薄薄一层氤氲,遭弥远道一箭射中,炸出漫天冰霜,刹那冻结了金元在身周氤氲,结成了一个冰晶球体,但终究还是没有击破他的防御。
不过弥远道显然早有预料,手中不停,连珠攒射,十数道箭光如电,疾射而来,冰霜,雷霆,真火,烈风……弥远道的箭矢,似乎并不拘于某种属相,一时乱象纷呈,各彩弥漫。
然而只下一瞬,一道宏烈金光陡然撞破乱象,直往弥远道追去,其速之快,直叫观者骇然,岑风鸿不禁脱口而出,叫道:“九阶道术遁法!”
弥远道眉头一扬,竟是折身飞遁,维持距离的同时并未敛去身形,而是张弓搭箭,瞬间又是十数箭连珠,在天中划出道道弧光,直追金元在身形,任其遁速多快,竟也避之不及,似乎已被弥远道完全锁定一般。
没想到,弥远道的斗法,竟是这种手段,击敌于数千里之外,还能锁定敌手,并不是寻常元婴修士能够做到,即使金元在道法再高,如没有相应手段,亦或拉近不了距离,倒确实有周旋的余地。
金元在也知此理,不过几度体查,并未发觉对方是如何锁定了自己的气机,不由暗暗赞道:“果然各家道法,总有玄妙不在我太乙宫之下,来赴此约,确实不是桩错事。”
“不过我可不能由得你与我周旋。”金元在面容微微一肃,抿起嘴来,旋即张口一吐,便是一道罡烈飓风,朝前卷去,顿将弥远道所发箭矢统统卷起,在其中轰然炸裂。
金元在显然自信十足,并不去多瞧一眼,反是瞬间将目光锁定了弥远道,他正驾着遁光,欲与金元在再度拉开距离。
然而自金元在双目之中,猛然迸射而出两道金光,后发先至,直直击在弥远道身上,弥远道身上闪起护身灵光,然而金元在的曈术,似乎非是攻击,并未将之击穿,只是往他身上一照,弥远道遁速立时凝滞起来。
借此机会,金元在立时往前疾遁而去,不过瞬息之间,弥远道从凝滞之中挣脱开来,金元在却已逼近到了千里之内,扬手一掷。
只见一轴画卷旋转着自他袖中飞出,迎风便涨,须臾遮天蔽日,往下罩来,仿佛一片山峦湖海从天而降,覆落大地之后,已然是改换了一片青山绿水,至于弥远道和金元在,却双双消失在了其中。
“三山汇海图!”司马宗发目光一动:“金元在竟将此图使了出来,完全不留余手么?”
这一幅宝图,可是金元在登位十大弟子,太乙宫赐下的奖赏,也正因此,司马宗发两人对其中玄妙,倒不乏了解。
“三山汇海图,必须依借地势或者水势才能发动,过了此阵,未必派得上用场。”常苏儿眉头拧起,叹道:“金元使出此图,反而不会显露手段,弥道友也没了周旋余地,看来此阵……”
常苏儿话音未落,只闻那山水之中,一阵闷响,旋即收束起来,恢复了一轴画卷,大地显露出原本模样,随后才有一道虹光,携着弥远道朝玉台归来。
金元在从容将三山汇海图收回袖中,再将衣袍一摆,才架起了遁光,紧随弥远道,一前一后回到了玉台。
“弥道友,承让。”他信步迈回玉台之上,朝弥远道一拱手,弥远道只是摇了摇头,道声:“领教。”
金元在微微颔首,回到大吉真人身侧,大吉真人迫不及待朝缺德道人招了招手,缺德道人也不急躁,随手丢过一尊宝塔模样的宝贝。
大吉真人接在手里,先是讶然,随即露出满意之色,转手交给了金元在,这才喝道:“缺德小儿,你我两方各余一人,直接接着比吧。”
缺德道人自是寸步不让,朗声应下,这才与常苏儿道:“常小友,最后一阵便瞧你的了。”
常苏儿轻点了点头,应道:“定不辱命。”
司马宗发微微一笑,却先拱手道:“预祝师妹得胜归来。”他朝对方最后一人瞧了一眼,仿佛理所当然。
这几阵比下来,他已对双方有了不小了解,这庞班不过是名散修,虽然修炼不慢,或许天资不差,但论道法神通,又如何与高门大派的真传相比呢?
常苏儿并没回应,兀自出了阵去,与庞班分别在空中立定,行了一礼,言道:“道友请先。”
庞班身躯不动,也不回应,但忽然之间!自囟门之中,却是迸出一汪如寒潭般清亮的刃光,朝常苏儿斩去。
庞班居然真个一言不发,忽然动手,刃光划空而过,便将常苏儿拦腰一铡两断!
不过显然常苏儿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就落败了,被庞班刃光一斩,身形却是化作大片泡影,旋即飞弥开来,却在空中又化出了数名常苏儿来。
庞班面不改色,顶上刃光飞旋不止,瞬间杀遍四面八方,不过任是如何斩杀,常苏儿只是重复化为泡影,化出身形,几个回合下来,竟是生出了十数名之多。
见势不对,庞班也只得停下刀法,随着一声轻笑,十数名常苏儿纷纷执起一片银叶,往下一抛,齐齐飞旋着往庞班杀去。
庞班双目微微一眯,掐了一个法决,自背后爬上一头大腹便便,无眼无鼻无耳的魔头,大嘴一咧,自里飞出一条湿黏大舌,迎往银叶卷去。
常苏儿每具分身,如同泡影,她抛下的银叶,却果然是实实在在的法器,但庞班那魔头大舌,不仅柔韧,仿佛也似金铁一般,舞的密不透风,只闻叮叮当当一阵交响,常苏儿一时却是攻不进来。
常苏儿也不着急,自顾驱使着法器,两人斗了有好半晌,缺德道人忽然轻咦一声,引起众人注意,只见庞班将肩一摇,罡云自顶升起,内有一道刃光一转,倏然便往一处无人之处杀去!
这一下来的极其突然,只闻一道裂帛之声,常苏儿自空中现出身形,只手捧着小腹,血液掩盖不住正从中潺潺流了出来。
常苏儿的身外不知何时已罩了一蓬纱笠,不过已被庞班刀光斩了开去,见状庞班目光一闪,恍然暗道一声:“原来是你。”
不过旋即他便已将杂念抛之脑后,这身纱笠,显然正是常苏儿隐匿身形所用,如今为他所破,却是不能再故技重施了。
庞班深谙乘胜追击之道,顿时又再出手,刃光飞旋而出的同时,一道似有似无的模糊刃影已经先行一步,斩在常苏儿身上,便见常苏儿身躯肉眼可见一僵。
“捕风捉影,问心伤神……”缺德道人咧了咧嘴,低声骂道:“这小子果然也不是没有跟脚。”
许庄在旁听着,忽然沉下一线心神,问道:“赑图道友,你可知晓,缺德真人所言是什么来历。”
赑图这番没有为难,浑厚的声音直接自他心中响起,回道:“这似乎是先天魔宗过往的一把凶兵,垣古明空刀的刀法,不过听说这柄凶兵,已经随着先天魔宗一位真人,一齐没了踪迹……”
“竟有此事……”许庄回望向场中,随着虚刃斩中常苏儿,庞班后发刃光一纵而过,常苏儿一颗大好头颅,顿时冲天而起!
庞班神色一凝,要知两人身上,皆有真人符箓,以他的攻势,还没有杀破的可能,所以常苏儿恐怕还没有殒命。
果然随着常苏儿头颅飞起,她面上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先是恍然醒来,旋即尖叫一声,喝道:“快回来!”
随着她的呼喊,她的身躯竟然真的生出活力一般,晃晃悠悠朝她头颅飞去,同时在漫空之中,竟有乌光闪现,一头头魔蛇自空中显露出来,蛇首衔尾,盘成一环,将庞班与那十数道泡影分身圈在了其中。
庞班面色顿时一变,发觉脱不开身,陡然将诀一指,飞旋在外的刃光往常苏儿头颅疾杀而去,几乎同一时间,常苏儿十数道泡影分身轰然爆炸,一道魔云升起,刹那间将庞班淹没其中。
“这?”司马宗发神目光一沉,死死盯着场中,“师妹的魔身不死识,还未臻至圆满,恐怕抵挡不住那一刀……”
不过常苏儿的道术,显然也是酝酿良久,雷霆一击,庞班又能否抵挡得住?
此时众人也纷纷意识到了,极有可能出现两败俱伤的结局,纷纷注目。
果然不过一息,两道神光破开魔云,一前一后回到了玉台之上,庞班和常苏儿齐齐现出身形,却皆是没得一幅好看面色,只是各往缺德积德,大吉大凶几位真人望去。
积德道人上前两步,拍了拍常苏儿的肩膀,沉声朝大吉真人问道:“这一阵如何算?”
大吉真人沉吟许久,说道:“常苏儿,要比庞班快上一线……”
缺德道人眉头一扬,上前就要发话,大吉真人忽然改口道:“不过实际算来,还是两败俱伤,这阵便算平手好了。”
他捋了捋胡须,反问道:“不过照我们原本约定,由胜阵者登上灵根采摘珠果,道兄以为,他二人是皆算胜阵,还是皆算败阵?”
“这……”积德道人皱了皱眉,正思量间,常苏儿却已缓过神来,低声朝积德道人道:“真人,我与那庞班虽是两败,但我魔身受了损伤,他却为符箓所护安然无恙。”
积德道人其实不是不知,即使不知,也对运势变化有所察觉,只是这些个修道天才受他们所邀,不是任劳任怨,随意驱策,而是人情往来,结交善缘,却需在乎他们本身意见。
不过常苏儿既有此言,积德道人也便了然,朝大吉真人道:“依我之见,不如皆算败阵吧。”
大吉真人轻哼一声,应道:“好,那便如此吧。”
他朝积德道人一方,钟神秀与许庄两人点了点,又朝自家金元在,李承真,姚里青一指,面上露出得志之色,言道:“你方二人,与我方三人,一齐登上青紫劫株,采摘珠果!”
第179章 神洲是非
玄黄界,神霄峰。
做为神洲三宗六派之中,玉霄派的所在,正经的仙家府邸,更是世间最宜修行雷法的宝地。
不过峰顶之上,终日铅云压覆,雷霆滚滚,确实不是一片怡人景色。
好在下了顶峰,一应景色便就正常许多,沿着起伏不定的山势,到了八百一十里外,已是青山秀丽。
山门之外,方世哲停下脚步,拱手道:“许兄,你在百忙之中,能够拨冗出席我与铃儿的婚礼,方某铭记于心。惜哉此去云梦,万里迢迢,恕不能远送了。”
许庄微笑回了一礼,言道:“方兄说笑了,你与林师妹新婚燕尔,正是腻味之时,我又怎好厚颜让方兄远送……”
方世哲闻言大笑。
两人都算是爽利性子,只是闲叙几句也就不再客套,送别了许庄,方世哲掐了一个法诀,化作一道霹雳遁去。
而许庄已是起了遁法,动身回返云梦大泽。
方世哲所言不错,此去云梦大泽数万里的遥远,不过一路之上,乃是东胜神洲的大好河山,倒是绝不乏味。
往常他赶路之时都在几重云天之上,今日难得闲暇,有了几分兴致,未往高天之上而去,只是乘风飞渡,领略风光。
不过许庄的兴致并未维持多久,只是遁过几千里,便倏然灵识警醒,生出威胁之感,似乎被什么人锁定了气机。
许庄双目微微一眯,循着灵识所感望去,果然望见一座青岳顶上,迎风立着一名四十余岁模样,鬓似刀裁的凌厉道人,大红道袍飘飞不止,双目烁烁,宛如抽刀露刃,杀意毫不遮掩,直煞许庄心神。
“元婴三重,天火道袍。”
许庄心中一动,几乎刹那之间,一个名字便从他心中一跃而出:“杨怀尊!”
“许庄。”杨怀尊淡淡启声,言道:“你可让我好一阵苦等。”
许庄按下遁光,淡淡应道:“哦?尊者在此等候,莫非是要与我寻仇?”
“寻仇?”既已锁定了气机,杨怀尊也不急着动手,幽幽应道:“其实你我修道有成之人,又能有什么生死大仇。”
“你是太素真传,声名远扬的道子,日后不定便是元神中人,只因些许身外之事,就与你结仇,实在不智。”
许庄倒没想到,杨怀尊竟然说出这等话来,不禁眉毛一扬,杨怀尊已接着道:“许庄!你如杀我挚爱的怜儿,我可与你要些赔偿,你如杀我宠溺的化儿,我日后再生不迟,即使你将我杨氏全家,屠戮殆尽!我大不了与你做过一场。”
杨怀尊深深一叹:“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杀了我的炼儿,我含辛茹苦,劳心费力,才培养出来这么一个炼就了上品金丹的子嗣。”
“如我突破元神不成,便只有以无上秘法,夺了他的造化!才有望不经胎中之谜,直接从头来过——”
“斯人已逝,尊者节哀。”许庄打断杨欢尊,似笑非笑道:“破釜沉舟,未尝不是坚定道心的过程呢。”
“你说的不错。”杨怀尊赞同道:“可因此事我胸中郁结,不得通达,已于我突破元神不利。”
“杀子之仇,加阻道之仇,你说我当不当杀你呢?”
“哈哈!”许庄昂头大笑一声,问道:“尊者就没想过,平白丧命在我手中,更是就此断绝道途么?”
……
方世哲刚回到自己的府中,还未坐定,忽有一人脚步匆匆赶了过来,呼道:“二郎!”
方世哲面不改色,问道:“伯复,何事所致,如此失措?”
方伯复有些凝重禀报道:“方才族中弟子来报,在宗门三千余里之外,发现了天火派杨怀尊的踪迹。”
杨怀尊可是七八百年之前,在天火派鼎盛一代便已成名,如今更是早已炼就元婴三重不知多久,在元神少显于世的玄黄界,绝对算是一等一的大人物。
何况玉霄派与天火比邻,一向不少摩擦,如今玄黄界中局势又颇为紧张。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这等人物忽然出现在宗门如此之近处,是否应向门中汇报?”
方世哲微微皱起眉头,身为真传,视角终究有些不同,沉声应道:“此事与门中支会一声便是,何必慌张失措。”
方伯复应了一声,便要离去,忽然又被方世哲唤住,只见他面上忽然现出惊疑之色,沉思少顷,忽然自袖中取了一枚银白飞梭出来,快速吩咐道:“你速执此物,去追赶道妙尊者,告知他杨怀尊的消息!”
杨怀尊与太素道子的恩怨,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方伯复乃是方世哲的亲信,哪里不知道此事的严重,闻言面色顿时有了变化,接过了那飞梭,一言不发便快步奔出了门去,到了空地之上一刻也未拖沓,猛地化作一道虹光冲天而起。
上一篇:西游,我体内有九只金乌
下一篇:豪门枭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