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烬天下 第426章

作者:榭依

他赶紧点头,生怕下一秒她就会反悔,云潇偷笑着,一本正经的坐到他身边,伸出一只手握拳左右挥了几下,然后又抽出一根食指故弄玄虚的放到他的眼前:“可别眨眼,看清楚了。”

一团红色的灵力从指尖蹿出,往上飘了几尺之后停在半空中,萧千夜屏息凝神的看着,只听“啪”的一声清脆悦耳的炸响,那束红色的光如烟花般炸开,云潇用肩膀推了推僵住的人,用一种十分期待的目光瞅着他,故作严肃的问道:“看清楚了吗?”

“什么东西?”萧千夜扭过头,眉头拧成一团,直觉告诉他自己似乎又被耍了,云潇晃着食指,一字一顿的回道,“炸烟花的法术呀,你不是经常在四大境巡逻嘛,和军阁的战友肯定是一年半载才能见上一面吧?下次再见的时候,就用我教你的法术给他们炸一朵漂亮的烟花表示欢迎,他们肯定很开心的……”

话音未落,她的食指就被萧千夜面无表情的握入了掌心,要是换成其他人,只怕他会毫不客气的拧断这根手指。

云潇倒抽一口寒气,立马皮笑肉不笑的用力抽了回来,小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你连最基础的法术都学不会,就不要想着一步登天去学更高深的嘛。”

“炸烟花有什么用?”萧千夜按着她的脑袋强迫她转过来看着自己的眼睛,双方久久地对峙着,还是他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骂道,“我还不如去学炸豆腐,好歹能填饱肚子。”

“那你就先学炸豆腐吧!”云潇借坡下驴,又扬起那种让他束手无策天真浪漫的笑脸,“等你学会了炸豆腐,我再来慢慢教你法术也不迟。”

“阿潇。”他喊住小跑出去的女子,在沉寂了片刻之后,低沉的声音缓缓压深,“我不想让别的男人为你承担伤痛,我承认我对法术一窍不通,既没有天赋,更没有兴趣,但是只有这种,你只教我这一种好不好?”

云潇没有回头,只有这种法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教给他,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希望让深爱之人,为自己承担未知的伤痛。

“阿潇?”他又喊了一遍,云潇收回所有思绪面无表情的转过脸,一字一顿的叮嘱,“那就先学炸烟花吧,等你能炸出五颜六色的漂亮烟花了,我就教你。”

“喂——”萧千夜焦急的跳起来,这种一听就是骗人的鬼话他怎么可能会信!

云潇嘻嘻哈哈的翻身上马,还不忘冲他狡黠的吐了吐舌头:“休息够了,我还想再骑一会马,你快追上来,可不要被我甩下了!”

“云潇!”他被气得直接叫了全名,云潇愣了一下,后背发麻,赶紧头也不回的溜了。

萧千夜的额头开始抽搐着发出剧痛,忍了好一会才镇定下来,立马跃上天马追了出去。

第1017章:难言之隐

当两匹天马继续在雪原上奔腾的同时,雪城往东靠近星垂之野的高空上,帝仲却被一个意外的人拦下了脚步,他有些震惊的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萧奕白,下意识的扭头回望了一眼已经看不到轮廓的雪城,两人默默对视,若有若无的风混合着灵力萦绕在周围的空气中,帝仲的目光落在萧奕白手上吞吞吐吐的剑芒上,不由赞道:“好身手,不仅能这么快追上我的速度,还能用风神阻拦我离开,整个飞垣大陆,包括你弟弟在内,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大人这是要去哪里?”萧奕白是一副笑吟吟的神态,若无其事地问道,“我听说大人最近在调查一些事情,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帝仲弯了弯唇,笑起:“是舒少白告诉你的吧?呵呵,我本来也不想借用他的力量,只不过流岛的数量太多了,而我本身又不是一个擅长法术的人,若是以点苍穹之术一个个去找,那真是要找到天荒地老也没有多少成效了。”

萧奕白镇定自若的眯了眯眼睛,他此刻说话的语气和不久前那般毫无预兆的凶狠拦截完全像是出自两个人,客气的重复着刚才的话:“大人是飞垣的救世主,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在下也自当竭尽全力。”

“呵……”帝仲不置可否的微微抿唇,“算不上什么救世主,我对飞垣一没兴趣、二没感情,只是因为和你弟弟特殊的共存关系不得不插手碎裂罢了,要谢就去谢谢你那位好弟弟,到现在他还在遭受谩骂呢。”

萧奕白被这句话刺的心痛,心里涌起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哀伤,帝仲的神色看似简单坦荡,只有嘴角勾着一抹迷雾重重的笑容,继续说道:“你是用的光化之术跟过来的吧,那你可没有多少时间跟我闲话家常了,此法术没有上天界特殊的体质支持会非常迅速的消耗体力和灵力,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大人您才对。”萧奕白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下流泻出一抹寒光。

帝仲欣然冷笑,淡淡回答:“我说了很多次,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一个一个和你们解释。”

“如果只是私事,我自然不会多管闲事。”萧奕白的目光渐渐变得暗沉,犹如刀刃般锋利的眸光在对方身上徘徊许久,“那我换一个问题,大人现在所调查的事情,是否会伤害到千夜……或是云潇?”

这个瞬间,有逼人的杀气在他的眼底稍纵即逝,帝仲虚无的脸庞似乎有一抹苍白,低道:“没有我,千夜早就死一万次了,我既不需要他感谢,更不需要他回报,我只要他安心治好潇儿身上的龙血毒,他可以为了他的国家不求回报的付出,而我只要他不要干涉我的私事就好,这么简单的要求对你们而言很困难吗?还是说——这么快你就想过河拆桥?”

萧奕白一动不动的听着,看不出脸上有任何表情:“换成我——早就过河拆桥了。”

两人同时抬眸,脸上同时笼上了一层阴影,神情都有微妙的变化,难掩眉宇间的杀意凛然,帝仲冷眼看着这张和萧千夜一模一样的脸,明明他一身白衣如雪,看起来干净缥缈而不食人间烟火,可他的气息却充斥着狠辣无情,仿佛一柄随时都会出鞘的利剑,可以为达目的泯灭所有的情分,一时间,他感觉自己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萧奕白,弯了弯唇:“你真是弥补了他所有的软肋,难怪帝星会一分为二演化成为双子星,他若是有你这样的性格,肯定早就没办法和我和平共处了,要么他死,要么我死,根本不会时至今日,依然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了吧?”

萧奕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话:“换成我,根本不会给你接近云潇的机会,更不会被你夺下身体和意识,我好歹是过河拆桥损人利己,上天界这千万年做了多少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怕这笔糊涂账也没人能算清了。”

“你还敢提她……”帝仲的眼中掠过一丝失落,脸色剧烈一变,心脏仿佛被重重扯了一下开始疼痛起来,再等他回过神来,古尘情不自禁的握入掌心,“要不是看在她的份上,我根本不会将意识还给你弟弟,识相的就该抽时间好好教教他如何照顾人,如何权衡家国,而不是在这里阻拦我,耽误大事。”

“我只想知道这件‘大事’究竟指的是什么?”萧奕白紧盯着古尘的刀光闪烁,知道那是只要出手就足以致命的攻击,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压低语气又补充说了一句,“飞琅……没有回浮世屿吧?”

话音刚落,古尘的刀锋竟然已经扫到了鼻尖,这柄刀在他手中如鱼得水,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远古真龙的低吼声,萧奕白大步后退,风神也在以最快的速度凝聚成型。

好强!只是一次交锋的刹那,萧奕白就清楚的感觉到了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恍惚间肩头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洞穿了骨骼,让他一个趔趄险些坠落,随即他就看到了萦绕在古尘刀身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线,陡然间心里有不祥的感觉,他果断的砍出一道屏障阻断了对手的步步紧逼,流出凛冽的剑芒,然而刚刚一动,后背似乎贴到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半空的金光接二连三射来,穿透他的手臂和肩膀,控制着他的手腕直接散去风神的轮廓。

帝仲其实没有攻击他任何致命的部位,甚至在这一刻之后主动放缓了力道,低声提醒:“我说了光化之术每一秒都会剧烈的消耗你的体力和灵力,以这种状态在空中和我交手,简直自寻死路。”

萧奕白只是面无表情,他的身体虽然不似弟弟般完全失去体温,但血液也是冷冷地流出来,甚至隐隐泛出古代种特殊的冰蓝色,帝仲的猛然眼神就锐利起来,一个陌生的法术名字跳入脑中:“血咒?”

同一时刻,萧奕白用自己古代种的血紧紧的缠住了帝仲神裂之术的残影,惊讶于这个人类的身体能瞬间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纵是帝仲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忽然间所声音量都消失了,萧奕白一步上前抓住帝仲不放,眼前一切都模糊了,只有坚持的意识支撑着他压低了语调,一字一顿的开口:“别伤害他们,我来帮你……任何代价,我来承担。”

这么低沉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震撼,让帝仲久久的沉默着,平静的脸上有了悲凉的笑意:“你帮不了我。”

他散去密布的金线,带着萧奕白直接坠落在下方广袤的星垂之野上,主动出手帮他缓和了光化之术对身体的负担,夜空宁静而壮观,无数大星闪烁着柔和的光,像一只只眼睛注视着天地间的悲欢离合,帝仲扬起了头,星光照耀在他虚无的躯体上,仿佛有一滴模糊不清的泪从他脸上长划而下,遥远的记忆摇曳回荡,终究让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气:“这是上天界的失误,一万五千年前,上天界曾经和破军一战,可惜当年我因辛摩岛一事耽搁了行程,等赶到北斗大阵发生地的时候恶战已经收尾,又因为我和煌焰不合,草草的斩杀破军之后就不欢而散,所以并未仔细检查战场,更没有关心如此神力凶悍的魔神究竟是从何而来。”

帝仲语重心长的看向萧奕白,仿佛回到万年前分道扬镳的那一刹:“是我的失误,导致重创的破军侥幸逃过一劫,当年被上天界铲除的魔物,其实是破军来到人界之后吞噬的宿主——‘修罗鬼神’,此魔物游荡于六界边缘,非人非魔非神,但又同时具备人性、神性和魔性,修罗骨原本只是召唤修罗鬼神的媒介,是因为它被破军吞噬,才阴差阳错的同时具备了召唤破军的能力。”

“修罗鬼神……难道也还活着?”萧奕白立刻反应过来这些话背后更加危险的玄机,咽了口沫,“是因为冥王特殊的‘死灰复燃’之力,让修罗鬼神也重新复生?”

“是复苏,不是复生,如今散落在万千流岛上不易察觉的修罗骨残片就是最好的证据,因为那是破军的宿主,就像现在的云潇脱离不了凤凰的躯体,无论是她的原身火种受损,还是凤凰的身体受伤,她都会受到影响陷入颓势,破军其实也不能完全脱离修罗鬼神,除非——他找到新的宿主。”帝仲纠正他的说辞,解释,“毁灭、复苏,再毁灭、再复苏,如此反复,力量会越来越强,同时反噬之力也会越来越重,只有赤麟……就是皇鸟遗骸所化的那柄剑才能彻底消灭这种力量,一旦煌焰失去对其的控制力,他就会成为破军新的宿主,到了那个时候,一只带着冥王之力、从神界逃脱的破军魔神有多可怕,你能想象吗?”

萧奕白倒抽一口寒气,意识到一件更加重要的问题,脱口:“如果破军获得了冥王之力,他是不是同样需要第二柄赤麟剑才能消除反噬之力?”

“没错。”帝仲的脸色是平静的,然而平静之下,有一瞬即逝的杀气,“你们都说煌焰是个疯子,我也知道他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是煌焰我勉强还能牵制,破军不行,没有人能牵制破军,他们能暂且保持现在这样的平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破军一时半会还吞不了他,能给我腾出应对的时间,只是流岛上已经重新出现修罗骨,我担心破军想故技重施,借用北斗大阵吸食亡魂好快速恢复自己的力量,你要真想帮我,现在就想办法将舒少白找到的那些修罗骨残片全部摧毁,虽然可能只是杯水车薪,但一定要拖延破军恢复。”

萧奕白思考着这句话,眼色冷利的问出最后一个疑惑:“既然如此,为何对千夜和云潇隐瞒?”

帝仲没有接话,他闭目仰头,连叹气声都轻不可闻。

萧奕白脸色苍白的看着他,低道:“不能说?”

“不能说。”帝仲点点头,用了肯定的语气,目光空茫而辽阔,“不要再问了,我的时间不多,飞垣虽是脱离了上天界统治的海上孤岛,但唇亡齿寒,破军一旦爆发,那是天下苍生共同的灾厄,我……不能心软。”

他消失在夜幕下,留下萧奕白一人坐在星垂之野,凝视着平静无澜的天空,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第1018章:违规

天色渐晚,萧奕白从星垂之野回到雪城的军阁分部,院子里正露天烧着篝火,赵颂和宸曦勾肩搭背的坐在一起,一看见他来了连忙招呼起来,笑咯咯的指了指面前一大锅柴火炖雪兔,还不忘往他手里塞了一副碗筷,美滋滋的说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一大锅兔子才炖好你就嗅着味过来了,来来来,一起吧。”

萧奕白倒是不见外,三人围坐一圈,宸曦一边翻动着兔子肉,一边不嫌够的又往里面洒了一把辣椒粉,吓的赵颂脸都白了,按着他的手腕阻止:“行了行了,差不多行了!汤汁都成红色的了,你还要往里面放辣椒!”

“这么冷的天,不吃点辣的怎么暖和?”宸曦一本正经的夺回辣椒粉,赵颂翻着白眼骂道,“你这脑门上、胳膊上全是伤,伤员就要学会忌口懂不懂?我给你放辣椒已经很给面子了,不要得寸进尺!”

宸曦冲他龇了个牙,心不甘情不愿的晃着手边的热茶叹道:“又不给喝酒,又不让放辣椒,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这吃顿朝思暮想的柴火炖雪兔,你还管东管西的。”

“等你伤好了我给你放一箩筐辣椒够不够?”赵颂嬉皮笑脸的接话,给萧奕白倒了一杯茶,“不过酒就算了,喝酒违规啊,我可不想被罚钱。”

“少喝点就是了。”萧奕白漫不经心的接话,两人瘪瘪嘴异口同声的道,“你去跟少阁主求个情,给我们哥俩开个特例呗?”

“咳咳……”萧奕白呛了口水,识趣的不说话了,逗得两人哈哈大笑,夹了一块兔子肉放到他的碗中,赵颂眯着眼睛望向天空,阴阳怪气的说道,“他偷了我两只天马,你们说算不算违规?”

“偷?”宸曦笑起来,不怀好意的道,“他明明可以直接调用,为什么要偷啊?”

赵颂一把扯住宸曦的衣袖,凑到耳边小声说道:“你开什么玩笑,我这的每一只天马都是有正式编号的,每天调出去几只、去了哪、干了什么都有专人详细记录在案,连吃的饲料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倒好,为了哄老婆开心,一声不吭出门直接顺手牵走了两只,亏得我发现的快,要不然这会咱也别想安心吃兔子了,连夜出门去雪地里找马吧。”

“这怎么能惯着他呢?”宸曦憋着笑怂恿,不失时机的插嘴道,“如实上报啊,该罚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你们两快吃肉吧,再炖一会就老了。”萧奕白笑容僵硬的牵动着嘴角,止不住连咳了好几声,看着面前两人勾肩搭背的哄笑起来,自己也是忍不住连连摇头,护短的辩解,“他难得违规,你们就当没看见吧。”

赵颂和宸曦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继续添油加醋的鼓动道:“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行了行了,去拿两坛好酒来,我陪你们喝行了吧?”萧奕白无奈,眉梢眼角尽是笑意,“不就是想喝几口酒嘛,去拿吧,要不然堵不住你俩这张嘴!”

赵颂挑挑眉一脸幸灾乐祸,喜笑颜开的端来美酒,萧奕白原本还被帝仲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这会一杯烈酒下肚,又被两个少将左一句右一句的调侃着,顿时心情好转了不少,等到天边慢慢亮起来,三人也喝的醉眼朦胧,萧奕白揉着快要睁不开的眼睛,正准备让人把两人扶进去睡觉的时候,一只蜂鸟咔嚓嚓的飞到了院子里,宸曦迷迷糊糊的瞅了一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部下的传信,想伸手去接,又一个踉跄脸朝地摔了下去。

萧奕白紧皱着眉头,蜂鸟每天都会将四大境的情报送到总部和各分部,一般有固定的航线,飞到附近之后就会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收管,只有一小部分特殊的蜂鸟可以直接找到各部守将,通常只有在传递重要消息的时候才会启用,而眼前这只在宸曦摔倒之后直接落到他的脑袋上蹦跶了几下,仿佛是非常焦急的在催促主人,宸曦尴尬的摆摆手,一把抓到掌心里拧开腹舱取出信件,这一看,他的酒劲瞬间就清醒了不少,递给萧奕白:“找到了。”

“什么找到了?”萧奕白不解的追问,借着昏暗的天光仔细看着内容,宸曦用力拍了拍脸颊,解释,“少阁主是在东冥的川泽峰附近击落的那架机械凰鸟,下面就是潇湘河,两岸一边是古树林,一边是星垂之野,那东西从万丈高空解体后掉了下来,零件残骸飞的方圆百里到处都是,三翼鸟才收队整合,一天都没休息好就重装上阵去找寻驾驶员和那只辛摩族,这一晃都要半个月了,总算是找到了。”

萧奕白松了口气,这是凰鸟一战过后最大的隐患,如今终于云破月开,让他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宸曦伸了个懒腰,收好蜂鸟,自言自语的道:“剩下的事就交给丹真宫和镜阁吧,这半个月可是累死我了。”

“等等……”萧奕白忽然叫住准备去睡觉的宸曦,略一思忖,低道,“信上说凰鸟驾驶重伤昏迷,辛摩族则已经身亡,同时还找到了一柄白色骨剑,既然要送到帝都进一步调查,不如先送到雪城来吧。”

宸曦呆在那里,托着下巴认真想了好久,在确认自己的脑子并没有因为醉酒而听错他的话之后疑惑的转向萧奕白:“这不合规矩啊,那两人是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帝都早就下了搜查令,你这半途截胡……不行的呀。”

萧奕白显然是有些理亏,随即又皮笑肉不笑的道,“谁截胡了,我的意思是……顺路送到雪城来。”

“好像不顺路吧?”宸曦见他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起来,用脚尖在地上勾了路线,问道,“明明是绕了一大圈,哪里顺路了?”

“帮帮忙。”萧奕白干脆不装了,直接哀求,“我听说凰鸟的驾驶被缚王水狱的禁药改造过体格,他的身上应该还有一些特殊的法术,反正送到帝都也是扔给丹真宫检查,现任大宫主乔羽不就是雪城出身?况且雪城这么多大夫,多检查几遍也没什么坏处,还有就是那个辛摩,那可是传说中纵横流岛无所不敌的种族,我很有兴趣,送过来我亲自检查……”

“咳咳……”宸曦赶忙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警告的提醒,“这可是上头指名道姓要找的人,与其在这跟我截胡,你还不如现在回帝都去丹真宫门口堵着……”

话音未落,两只天马跃入后院,似乎已经听见了两人的对话,萧千夜只是蹙眉扫了一眼满身酒气的三人,接道:“送过来吧,反正顺路。”

“哪里顺路了?”宸曦苦着脸,眉角轻微跳动了一下,低声道,“少阁主,这是违规的。”

“喝酒也是违规的。”萧千夜气定神闲的指了指地上空了的酒壶,宸曦吐了吐舌头,一脸抽搐的表情,萧千夜扶着云潇走下来,将两只天马还给赵颂,“我还得在雪城多留一个月,丹真宫的办事效率你又不是不知道,等他们出调查报告再整理好送过来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还不如直接委托红姨帮忙,缚王水狱的禁药可能涉及到飞垣的黑市交易,拖久了不好斩草除根。”

既然顶头长官都开了口,宸曦也不好再说什么,萧奕白皱眉看着额头还有细汗的云潇,转向弟弟责备道:“我记得红姨嘱咐过,只允许她在细雪医馆里活动活动筋骨,你倒好,大半夜带她溜出去骑马?”

“是马在跑,又不是我在跑,没有剧烈运动呀。”云潇一本正经的为自己找借口,嗅着一大锅见底的柴火炖雪兔,留着口水埋怨,“哇,我这半个月嘴里全是玉玲珑的苦味,你们偷偷吃好的也不知道喊上我。”

赵颂笑得有几分狡猾,指着萧千夜回道:“我喊了,是他说有私事不肯来的。”

云潇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翻了半天也没翻到一块兔子肉,愁眉苦脸的蹲下来生闷气,赵颂和宸曦互望了一眼,找着借口就赶紧开溜了,萧奕白戳了戳云潇的肩膀,忍着笑说道:“别看了,反正接下来的一个月你还得在红姨那养伤,过几天我亲自下厨,端你面前只给你一个人吃,行不?”

云潇偷偷瞟了一眼萧千夜,他不解风情的看着那锅红通通的炖兔子,面无表情的接道:“不行,要忌口。”

“你个蠢货!”云潇气的脑门冒烟,恨不得现在就端着锅砸他脸上,还好萧奕白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尴尬的踹了弟弟一脚,“忌什么口,这是宸曦爱吃辣多洒了几把辣椒罢了,我亲自下厨肯定不会放这么多辣椒,没事。”

“哼。”云潇从鼻腔故意用力发出一声冷哼,懒得理他直接扭头就走了。

萧奕白扶额叹气,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辛辛苦苦哄一晚上,一句话就把人家气走了,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追啊!”

他抓了抓脑袋赶紧跟了过去,还不忘回头嘱咐萧奕白注意刚才说的那些事情。

“少废话了,快去追!”萧奕白捡起一根烧焦的柴火恨铁不成钢的砸过去,格格笑了起来。

第1019章:抱怨

五天之后的傍晚,三翼鸟暗中将找到的两人送到了雪城的军阁分部内,萧千夜一早就私下从细雪医馆请来了红姨帮忙检查,宸曦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见人家已经熟练的拿起了工具,只能眼不见心烦退出去等待。

红姨无从下手的看着面前躺着的“人”,他看起来只是个十几岁的瘦弱少年,依然在昏迷中,全身皮肤黝黑僵硬,轻轻触碰就会有冥魂如闪电蹿出,好在失去意识的燕寻眼下无法命令它们攻击,那些从他身体里钻出的冥魂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恐吓威胁着不让人靠近,萧千夜走过去,直接用自身神力幻化成金线牢牢的绑住燕寻,红姨这才咽了口沫小心的伸手检查起来。

萧千夜就坐在一旁冷定的看着,回忆起初次见面的场景,主动提醒:“我曾见他服用过三种药,一种是常见的迷魂汤,主要作用是让他陷入昏睡感觉不到身体发生的改变,另一种叫梦华散,虽说是缚王水狱制造,但也不算特别罕见,是一种用于刺激神经,可以让人长时间持续亢奋的药物,副作用极大,终生不能停药,最后一种我没有线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红姨认真听着,手上正在非常流畅的检查着他的五官,头也不抬的说道:“他毕竟还活着,我也不能真的把他当成尸体直接解刨了,只能先稍微提取一点皮肤血液带回去研究下。”

话音刚落,红姨就疑惑的啧了一下舌,柳叶刀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萧千夜笑了笑,回道:“他的身体我用剑灵都没能砍破。”

红姨倒抽一口寒气,只能放下刀用手一点点重新检查,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这帮家伙真是畜生,对个孩子下这么狠的手!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正常的,恐怕也不止吃了一种药吧。”

萧千夜点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帝都那边也在对捕获的鸾鸟驾驶进行检查,可惜赤璋目前还在昏迷中,暂且没办法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红姨小心的掀开燕寻紧闭的眼皮,又对萧千夜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他这眼白上有暗金色的斑纹,我倒是见过类似的,是冰川之森深处,原灵虚族的故地里特产的一种花,灵虚族是飞垣仅存的三灵中自身灵力最强的异族,不过听说在六七十年前就已经彻底灭亡了,根据细雪谷一些老病例的记载,灵虚族恢复能力极强,仅次于百灵之首的灵凤族,而这种花就是用他们的血浇灌成长的。”

“灵虚?”显然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萧千夜的脸庞有刹那间的僵硬,下意识的紧握双拳,追问:“这种花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红姨当然不知道“灵虚族”这三个字对萧千夜而言宛如噩梦,只是忽然感到喉咙有些发痒,轻轻咳了两声,惋惜的道:“作用就是短时间提升灵力,另外似乎还能加速血肉恢复,不过灵虚族本就是体质特殊的异族人,他们自己服用没什么副作用,换成其他人,那等于是用生命换力量,活不了几年。”

萧千夜低头不语,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个人看着没有武学和法术的基础,如果梦华散是用来强健体魄,那么这种花应该就是用来提升灵力,好控制这几千只冥魂吧。”

红姨吓的一哆嗦,对这个险些驾驶着机械凰鸟撞进帝都城的少年竟然燃起了一丝莫名的同情:“靠药物改造身体获得力量,多半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缚王水狱那些年造的孽还不够多吗?竟然还有人在干这些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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