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烬天下 第219章

作者:榭依

帝仲深深叹气,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每当想起这些事情就是一阵头疼,心中的苦涩泛起之后,反而觉得口中被强行塞入的烤焦的蛇肉也不是那么难吃起来,于是神情木讷无意识的嚼了几下,云潇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动作,又不可置信的再确认了一遍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半天才提醒道:“你少吃点,万一真的吃坏了……会很难受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帝仲这才幡然回神,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嘴里的东西,顿时头一歪努力吐了出来,云潇自知理亏,但她看了看周围荒凉的戈壁根本不像是能找到干净的水源,最后只能眼巴巴看着巨蟒的尸体,小心翼翼的提议:“这里看着没有水,要不然你将就一点,喝点蛇……”

“不要。”帝仲一口回绝,真的感觉有一丝头皮发麻,云潇咬住唇,心一横将袖子向上卷起,不依不饶的接道,“那就只能喝我的血了。”

帝仲哑口无言的看着她,再一次感觉这家伙的脑回路是真的不正常。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直到帝仲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把她喊到身边坐好。

“靠过来。”帝仲冷眼看着在他五步开外正襟危坐的云潇,又气又想笑,又看见她僵硬的只挪了一步,只能找着借口说道,“再过来一些,他快要醒了,你身上的火焰之息能缓解他身体的严寒,等他醒来就不会太难受。”

话音未落,云潇已经紧挨着他坐下,帝仲瞳孔顿缩,心中不快嘴里也跟着“啧”了一声,这个家伙有时候是真的能把他气的半死,恨不得拎起来丢得远远的再也不想看见,但是转过去看见她傻笑着的脸,又不得不把全部怒起强行压了下去。

玩物丧志……有时候他竟然觉得同修骂他的话,其实还真的有点道理。

帝仲脸色微白的仰起头,似是情绪受到干扰,也不管她有没有在听自言自语的说道:“潇儿,他凶兽的血脉越来越明显,导致身体也越来越冷,而你体内那股最为炽热的火焰,恰好可以缓解他这种痛苦。”

帝仲忽然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也正在认真的听着,淡淡笑起,接着说道:“对现在的他而言,你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云潇还是没有回话,似乎在等他将未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帝仲意外的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冷静,好像刚才的话完全不能在她心中掀起任何波澜,半晌,帝仲倏然叹气,感慨道:“如果他对你真的只是这种本能的冲动,我应该一早就把你从他身边带走了。”

他微笑着闭了一下眼睛,语气上才出现了淡淡的赞许:“自从昆仑一战他亲手给你喂下落胎药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你了吧?”

云潇脸色一红,毕竟是和另一个男人提及这么隐私的事情,难免还是有些羞涩难挡,只能轻轻点头,帝仲倒是不怎么介意,继续说道:“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知道血契的束缚会伤害到你,就算本能中带着某种冲动,他还是强行控制住了。”

“他曾经跟我说过,说他们这一族人丁稀少,几乎代代单传,是凭借出色的实力掌管军阁,深得各地百姓的人心,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可是现在萧奕白的状况越来越糟,如果他真的选择了你,对他这一族而言,几乎等同于绝后。”

帝仲悠然叹息,人类的传宗接代他并无法感同身受,但也知道那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许久才接话:“但他好像放弃了,不仅放弃了祖辈的努力,也放弃了一直想要的家庭,就为了你,一个身负血契束缚,连正常女人都算不上的神鸟。”

帝仲摇着头轻呵一声,感慨万分:“我是佩服他的,他出身权贵世家,那些东西早就深入人心,在你没有去飞垣找他之前,他真的很努力的在维持家族的荣耀,唯一一次放弃大好前程公然抗婚,也还是为了你。”

云潇愣愣听着他的话,有些许失神,帝仲依然是望着天空,默默回忆着曾在萧千夜心底泛起的那些心潮澎湃,叹道:“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他是真的爱上了你,他放弃皇室的联姻还能说是一时冲动,但是他真的一点也不想你受到伤害,或许你在他身边,就是他期盼的事情。”

帝仲稍稍停顿,这才正色劝道:“所以你不要傻乎乎的以为他口渴找不到水源就想着割破自己的血管,他就是渴死了,也不希望你受伤。”

云潇认真的听着,终于也认真的点头,她也不是第一次干出这种奋不顾身的事情了,就像她真正的同族那样,任性妄为不顾后果。

“云潇。”帝仲再次喊着她的全名,等到她将目光看向自己,才郑重的嘱咐道,“所以你也不要轻易放弃他。”

云潇张了张口,无言以对,心底泛起一串前所未有的酸楚。

她想起墟海之时蚩王说过的话,想起浮世屿澈皇可能提出的要求,顿时感觉心如刀绞,无法呼吸。

“你知不知他为了你,在间隙里一个人呆了三百年?没有这三百年他根本救不了凤姬,凤姬对他重要吗?重要的是你,我怕他把自己逼疯,总得时不时找他聊聊。”

帝仲乐呵呵的说着话,将这么久的孤独一言带过,云潇忍着泪,用力点头。

“哎……我真不想为他说好话呀。”帝仲咧嘴笑了笑,察觉到她情绪微妙的改变,淡淡接道,“我应该趁他睡着了挑拨离间才是呀,什么柳飞飞之类的桃色花边,我再仔细想一想,兴许还能想起其他人。”

云潇听见这话也跟着笑了笑,想起上次在天路之时,她也曾这样和帝仲聊过天。

她不得不承认,帝仲在褪去“上天界战神”这层显赫的外衣之后,对她真的是如和煦的微风,会让她情不自禁的放下所有警惕和戒备,只想和他一起倾心相谈。

但她也无时无刻的提醒自己,只有远离他,才不会伤害到他。

明明心知肚明,却总是明知故犯,一如冥王煌焰毫不客气的指责——我真的很讨厌你。

“但是我也该放弃你了。”帝仲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其实我已经不太分的清楚自己和他之间的界限在哪里了,可是有些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尤其感情呀……不能一直含糊其辞,是不是?”

云潇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他们三人之间的羁绊,本就源自一场错认。

帝仲只是无声的看着她,似乎不想再提这些事情,淡淡扯开话题继续说道:“最开始,他死了我也活不成,他的人生历练太少太少了,根本就不是那群政客的对手,我不帮他,他要被帝都那群人活活玩死,但是慢慢的,我也开始有些改观了,人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感情束缚,但这才是‘人’这种生物最复杂的地方所在。”

云潇默默听着,她不能算是个完全的人,很多东西也不能感同身受的理解,帝仲一字一顿,面色凝重的提醒道,“煌焰的状况你也看到了,他很危险,这次差点把整个上天界都拆了,他对我始终是心怀芥蒂,现在千夜和我共存,煌焰不会对他动手,但如果我们彻底分离,我真的很担心他,也很担心他哥哥,甚至是你。”

许久,帝仲在长久的沉默后无奈的叹着气,自言自语的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复生真的很重要吗?其实对我而言,这件事远没有你们两个更重要,我恢复了,他和他哥哥,一定会被煌焰针对,坦白说,我没有把握能从煌焰手里保住他们两个。”

他云淡风轻的抬着头,一颗心正在慢慢沉入寒冷的深渊。

该放弃这唯一的机会吗?那是萧以生命为代价为他争取的机会,甚至澈皇也有意将火种拱手相赠,可为何处在漩涡中心的他本人,会莫名其妙的有了这种抗拒之心?

他的眼前一片昏暗,连那双独有的金银异色双瞳,也完全看不清等待自己的道路上究竟会有什么。

就在此时,云潇轻轻握住他的手,慢慢的放到胸口火种跳动的位置,看着他恍若失神的眼睛,不言不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半晌,帝仲僵硬的抽回手,玩笑的调侃:“你不要勾引我,我也是想了很久,才觉得是时候放弃你了,不然对大家都不好。”

“我没有!”云潇虽然是被他一句话说的面颊泛红,还是立即正襟危坐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帝仲稍稍扭了扭脖子,果然在她靠近之后僵硬的身体开始渐渐复苏,没一会手臂的知觉也缓缓恢复,他支撑了一下身子可以勉强站起来,索性又把古尘临时当成拐杖,笑道:“行了,歇也歇过了,难吃的蛇肉也吃饱了,赶紧找一找这座流岛的出口,也好尽快和你姐姐他们会合。”

“嗯。”云潇跟着站起来,习惯性的搀扶了一把,帝仲犹豫了一瞬,没有拒绝。

第四百零八章:梦魇

戈壁滩依旧一望无垠,土黄色的天空昏昏沉沉,似乎不会有日月交替。

这一带的景象有些不同寻常,白骨零碎的铺在地上,乍一看宛如群星璀璨,举目望去,竟然连一座完整的凶兽遗骸都没有留下,两人同时停下脚步,只见旁边高大的巨石上残留着无数凌乱的刀痕,深浅不一,毫无章法。

帝仲忽然心中一动,示意云潇扶他过去。

站到巨石前,手中的古尘也发出轻轻的颤抖,帝仲深吸一口气,慢慢、轻轻的抬起手,当他指尖轻抚过刀痕之时,豁然感觉身体的某一处被锥心的刺痛,连带着呼吸也剧烈的停顿了一会,他愣愣往后退了一步,再次不可置信的抬眼,用极其认真的目光仔细看着。

刀痕,是古尘留下的,不知被风化了多久,依然清晰如初。

他默然咬唇,这才震惊的转脸扫过面前广阔无垠的戈壁,看着珍珠一般散落其中白骨,长久的凝视着。

云潇担心不已,感觉这个轻靠着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僵硬,低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

帝仲听见她的声音,微微一笑,他的情绪恢复的很快,但依然无法掩饰眼眸中细小的悲伤,平静淡淡点头:“这里距离我当年身死之地并不远,想来是他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古代种,我的一切会因此强行灌入他的体内,可能是一时无法接受,失控之下才会将这一带的凶兽遗骨削的粉碎,还在巨石上留下了古尘的创伤。”

他说话的语气波澜不惊,但那种凄凉却让云潇暗暗心惊,再看这些伤痕累累的巨石,骤然就有了另外一种感觉。

据说古代种在吞噬了神之后会获得神的一切,包括记忆、能力甚至是情感,当那只从来只会遵循本心随性而活的凶兽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思想,又会是何等的举足无措,惊慌?惶恐?甚至是绝望?

当他发现全新的生命来自最敬仰最憧憬的人,又会是何等的悲痛欲绝?

一想起这些,即使无法感同身受,云潇也还是感到心情格外沉重,本想说些什么安慰帝仲,结果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相陪。

“休息一会吧,继续乱走也只是消耗体力。”帝仲不动声色的低下头,不想自己脸上越来越无法抑制的难受被她察觉,两人就地靠着巨石坐下。

隔了好久,天色依然是最开始掉落进来的色泽,只是风的流动更强烈了一些,帝仲担心的看着天,低道:“并不是所有的流岛都会一直漂浮在固定的位置,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它们会有自己固定的轨迹,不会偏离很多,但是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流岛,它们隐于天空若隐若现,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偶然露出真容,我们现在所处的流岛,应该就是这一种。”

云潇认真的听着,其实自从知道萧千夜是飞垣出身,她就好奇的查过很多很多关于流岛的传说,但御剑术的高度是有限的,她其实并没有亲眼见过漂浮于蓝天的流岛,也无法想象那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世界。

“这种流岛的特殊性,导致外人无法自由出入,成为封闭的空间,浮世屿和原海,本质也是如此。”帝仲淡淡补充了一句,不经意的揉了揉眉心,感觉体内另一个人的意识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他默默看了一眼云潇,忽然说道,“换句话说,只有找到特殊的通道,否则是无法离开这里的,但对现在的你们而言,这或许还算是好事,毕竟我也不知道上天界到底什么情况,你们留在这里可以掩人耳目,等他稍微好一些,你们再走。”

云潇点点头,发现面前的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疲惫,帝仲无奈的笑起来,原本轻握着她的手也不动声色的松开,漫不经心的说道:“他好像醒了,我再这么抢着身体控制权一会又要跟我闹脾气,潇儿,你照顾好他,别让他逞强。”

“嗯。”云潇才回了一句话,帝仲沉沉的闭上眼睛,整个人往她身上压了过去,云潇连忙正襟危坐扶住他,在意识互换的一瞬间,这具身体变得极其沉重,但醒过来的人不知是被什么样的噩梦惊住,整个脸庞豁然惨白,冷汗滑过脸颊,一滴一滴落在云潇手背。

萧千夜意识模糊,目光毫无焦点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满脑子都是夜王那句梦魇般的低语——哥哥不想要了?

哥哥……哥哥。

“千夜?”云潇扶着他,他是突然一下子坐起来,又因为重伤的身体再度往后倒了下去,正好依靠在云潇怀中,他的眼眸缓缓转了一圈,瞳孔慢慢聚焦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云潇欣喜的抱紧他,开心的道,“你醒了!快别乱动,好好休息一会。”

意识是在片刻之后才一点点恢复,萧千夜茫然的看了看周围陌生的景色,愣愣问道:“这是哪里?”

“不知道呀。”云潇摇摇头,萧千夜看着她,忽然心中一动,深吸一口气,“你……你刚才是不是和帝仲在一起?他又和你说了什么?”

云潇笑咯咯的看着他紧张的脸庞,眼睛一转挑逗道:“柳飞飞。”

“骗人。”萧千夜想也没想就翻了个白眼,云潇在他眼前笑的花枝招展,又瘪瘪嘴低骂道,“都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怎么可能还提这种东西,你又拿我寻开心。”

“是是是。”云潇好声好气的哄着,用手捏着衣袖轻轻擦去他脸上的冷汗,微笑着,“你怎么这幅表情,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萧千夜平躺在她膝上低声回话,看着这个笑靥如花的脸庞,顿时感觉在噩梦中纠缠许久无法挣脱的心也豁然松懈,他疲惫的想抬手揉一揉眼睛,又发现手臂酸痛无力几乎无法动弹,云潇察觉到他的动作,笑吟吟的按住他的手,轻轻按揉起来,嘴里还毫不客气的反驳:“骗人,吓成这样还硬说没事。”

她偷偷将手探进萧千夜衣领,又道:“你看看,吓得全身都是冷汗。”

“那是热的。”萧千夜狡辩了一句,云潇抬手弹了一下他脑门,骂道:“你哪里会热?我不挨着你,你全身都是冷的。”

萧千夜咧嘴笑了,回道:“你不就在我身边?”

云潇脸一红,没想到一贯不擅长言语的萧千夜竟然能把她说的面红耳赤,萧千夜慢慢吸了一口气,微微愣了一会,反而主动坦白:“阿潇,我梦见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是在遇见你之前,很小很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哦?”云潇心中一动,嘴上还是轻笑着,慢慢引导着说道,“你都很少和我提过小时候的事情呢!就连你有个双胞胎的哥哥,还是我死缠烂打让你说漏了嘴。”

“呵……”萧千夜无意识的笑出来,闭了一下眼睛,喃喃说道,“我本想学完了剑术就跑,当然不愿意和你们说家里的事情,你一直缠着我,白天缠晚上缠,上课缠下课缠,走哪都能碰到你,偏偏师父师叔又宠你,我还不能对你发脾气,时间久了总会说漏嘴嘛。”

“嫌我烦了?”云潇捏住他的鼻子不放,他倒也毫不示弱的闭着嘴,直到脸颊憋得通红,反而是云潇担心的松了手,嘟嘟嘴,“还是这么死倔就是不肯认输!”

“你本来就挺烦人的,像只黏人的……小奶狗。”

话音未落,云潇一把捂住他的嘴,两人大眼瞪小眼,忽然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

“阿潇。”萧千夜看着她,慢慢问道,“你以后也那么缠着我,好不好?”

云潇低下头,几乎凑到他鼻尖,因为靠的太近无法看清表情,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在耳边如清风荡起:“好。”

萧千夜动了动手臂,好像恢复了一点知觉,于是努力抬起将她拉入怀中,低声说道:“我梦见了大哥,他很小的时候就学了古怪的术法,经常拿我练手,他把家门和墙壁用幻术互换了位置,害我一头撞上去,头上撞个大包,好几天都肿着。”

云潇静静听着,他的声音陷在遥远的回忆里,却是饱含幸福:“爹娘训了他几句,他就仗着我们都不会术法把整个天征府用幻术掩去,那天傍晚我们三人站在家门口,眼里却只能看到一片空地,他就一个人笑嘻嘻的在中间站着,爹小心翼翼的凭着记忆摸索大门,还被好多人嘲笑了。”

云潇也跟着他一起笑起来,在她印象中的萧奕白,是个温柔体贴极好相处的人,倒是没想到小时候也会如此调皮捣蛋,甚至捉弄父母和弟弟。

“我哥哥很厉害。”萧千夜忽然抬高语调,有种莫名的自豪,眼里都是明媚的光,“你别看他很少用剑,看着像个务不正业的术士,但其实在我去到昆仑之前,一次也没有赢过他,他真的很强。”

云潇是第一次听他毫不掩饰的夸赞自己的兄长,但随后就发现萧千夜的脸色一瞬凝重,自言自语的说道:“上天界说过我和他曾是双子星,但即使他利用分魂大法去救明溪,依然是强悍到不得不以夜咒牵制。他身上也还残留着帝仲的力量,只是因为分魂的缘故,无法再次觉醒。”

“你是不是在担心他?刚才的噩梦,是梦见大哥了?”云潇情不自禁的脱口,帝仲刚才也和她说过一样的话,千夜还能因为和帝仲共存暂免于难,但萧奕白一定首当其中,成为冥王的目标。

萧千夜用力点头,嘴唇一瞬发乌——在噩梦惊醒的前一刻,他看见煌焰飞扬的笑脸,看见奚辉阴郁的双瞳,甚至看见蓬山耐人寻味的勾起嘴角。

上天界……是敌人。

第四百零九章:新生

而现在的他,几乎没有任何办法从上天界手上保护大哥。

萧千夜紧闭双目,云潇看着他眉头深锁的脸,也想起萧奕白之前莫名出现在曙城的事情,于是问道:“说起来大哥现在是不是还在西海岸等你?反正明溪不在,要不然你去找他好好谈一谈?”

萧千夜微微失神,确实在上次分别的时候,大哥曾经嘱咐他会在西海岸等候,但是上天界的时间本就和飞垣不一样,他甚至搞不清楚这一晃又是过去了多久,而且他和云潇现在身处的流岛也是完全无迹可寻,连帝仲都不知道要怎么离开的地方,他要怎么出去?

就算出去了,以大哥的性子,难免两人又要起争执闹得不欢而散。

大哥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有他的信念,他的坚持,或许也有他的无奈。

萧千夜紧握着云潇的手,终于还是摇摇头,淡淡说道:“上次我特意回帝都想把他带走,谁料中了明溪的计,害得你遇险,最后还不得以将五公主千里迢迢带回昆仑山,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如果他愿意和我走,当时就能走了,现在去找他谈,一定还是同样的结果。”

云潇慢慢揉着他的眼睛,他的语气虽然是平静的,但从额头轻到微乎其微的皮肉跳动来看,提起上次那件事,他还是心存芥蒂,隔了一会,萧千夜长长叹了口气,问道:“阿潇,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我很担心他,不论是明溪还是上天界,他都是卷在漩涡中心,最危险的那个人。”

“嗯……”云潇轻轻点头,眼里闪烁着柔和的光,看得他烦躁的心也慢慢宁静,又慢声细语,半开玩笑的笑道,“打晕了直接扛走怎么样?”

“打晕?”萧千夜惊了一下,随即咧嘴笑起来,慢慢摸着她的脸颊回道,“打不过怎么办?我从小就没赢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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