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烬天下 第121章

作者:榭依

“真有你的,还是这么吓唬人的见面礼啊。”帝仲挥了挥手,这是沉轩一贯的问候方式,时隔万年,他丝毫没有改变。

“欢迎回来。”随后,沉轩的声音已经近在耳边,他在旁边空着的石椅上坐下,掌下一翻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壶美酒,另一只手再翻,立马就多了四个小酒杯,“难得能在这里遇见,赏脸喝一杯?”

“我这幅模样,实在赏不了脸。”帝仲指了指自己,他是个透明状态的幻影,连魂魄都算不上,沉轩端着美酒,似乎很烦恼,重重叹了口气,借机问道,“帝仲,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啊,有什么办法恢复吗?”

潋滟在一旁听出了沉轩的言外之意,紧张地看着对方。

“我也不知道。”帝仲谢过对方的好意,语气上并无波澜,漫不经心的道,“我倒是无所谓啊,不过他……他好像对我很不满意,巴不得赶紧摆脱我呢。”

“他?”沉轩低低开口,余光扫过风之间紧闭的房门,无声笑起,“怎么了,他反而是嫌弃起你了?这不对劲吧,你能给他足以称霸天下、至高无上的力量,怎么他还不满意?”

“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帝仲心中猛地一荡,脸上还是笑嘻嘻无所谓的玩笑着,“谁让他心里喜欢的人偏偏跟我有一段未解之缘呢?换了天底下任何男人都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吧,他想脱离我也就不奇怪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沉轩、潋滟和紫苏默契的互换了神色,隔了片刻,沉轩轻咳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接道:“如此说来,若是真的有机会分离,他肯定是求之不得了,那你呢……你离开这么久,真的一点也不想再回上天界了吗?”

帝仲神色俨然一凛,淡淡说道:“上天界历经数万年没有任何变化,任何人都会感到厌倦,倒是你们,为什么一直执着关心我要不要恢复?”

紫苏是个没什么心机城府的人,听到他这么问了,直接脸涨得通红,忙道:“其实……”

“其实也就是不想惹麻烦嘛。”沉轩果断截下了对方的话,淡淡而笑,一派悠然,潋滟也不动声色的按住紫苏的手,“毕竟要是让外界知道战神已死,对上天界而言又要面临无数挑衅者,虽然这么多年的生活安逸的让人发疯,可真的要重新陷入动荡也是很辛苦的,你说是不是?”

紫苏的眼睛还瞪着沉轩,不明白对方为何要隐瞒真相,但她的嘴唇微动了动,却仍是沉默了下来。

沉轩只是瞥了她一眼,立即笑起来,从怀里掏出鬼王签放到石桌中心,两只手一起伸出平举放在签上,十指做出了提线木偶一眼的动作。

“来,挑一支签。”沉轩凑了过去,神秘的笑笑。

“你不是一贯不给我们算签的吗?”帝仲迟疑的望着他,感觉对方的笑有些不怀好意,本能的推辞,沉轩却抢话说道,“万事总有特例嘛!你都已经死了,算一卦又能怎么样?”

帝仲无奈,虽然手上顺着对方的意思从九十九支鬼王签里随便挑了一支,嘴里还是风轻云淡的提醒:“给死人算卦,可是大忌哦。”

沉轩从他手里接过鬼王签,仅用余光扫了一眼,就立马不动声色的放了回去。

“嗯?你又不算了?”帝仲的手还未收回,就那么僵硬的停在空中,不知同修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

沉轩突然侧头一笑,将鬼王签收起用力摇晃了几下:“我只说要给你算一卦,可没说要为你解签。”

“呵……鬼王沉轩,我可真和你合不来。”帝仲站起来,也不继续和他废话,直接往风之间里面走去。

一直保持沉默的潋滟忽然开口,眼里的光开始不自禁的抖动,显然是已经看到了鬼王签上的内容,声音嘶哑:“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结果?”

“没必要。”沉轩脸上的微笑也变得僵硬,但是仍气定神闲的用手指拂过九十九支签,“不过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告诉他,他也不会惊讶。”

紫苏焦急的看着两人,一把握住潋滟的手:“你们在说什么呢,快告诉我签上写了什么?”

潋滟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明明是美酒,却让她如同苦酒入喉,泛起心酸,都说鬼王签能窥天命,而方才那八个大字,却让坐拥预言之力的她也无法完全理解——“永失所爱、永逝无眠。”

第一百八十七章:相见

两只木槿花灵端着干净的衣裳在门口踌躇许久,终于横下心小心翼翼的推开风之间的门,只见门内有一双雪光四溢的双目立刻就望了过来,星律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不知为何对这个陌生的人类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星弦也端着一些药膏,探着半个脑袋往屋内扫了扫,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飞快的放下手里的东西,逃一样的一溜儿跑了。

萧千夜看了看对方拿过来的东西,再看了看自己一身沾血的衣服,回头望向捂嘴偷笑的云潇,皱眉问道:“跑得那么快,我有那么吓人吗?”

“虽然是几百岁的木槿花灵,可对她们来说也还是小孩子,你这幅模样是挺吓人的。”云潇乐呵呵的将衣服拿过来,顺手摸了摸他的身上,血渍早已经干了,但是先前的白衣也变成了刺目的红色,云潇抬起眼帘深深望着对方,指尖的力道在一点点加重,惋惜的道:“可惜了,你只从昆仑带了这么一件衣服回来,还为了救我给弄成这样。”

萧千夜微微低了头,直视对方的视线,满脸带着笑:“你不是要给我做衣服吗?这下正好了。”

“少贫嘴,先把脏衣服换下来吧。”云潇笑骂了一句,转身拿起另一个木盘里的药膏,晃了晃,“这可是烈王亲手制作的药膏,特别有用。”

说罢,她又撩起自己手臂,嘚瑟的炫耀起来:“你看,我身上的伤都要被烈王治好了,所以你好好擦药,也能很快痊愈的。”

萧千夜目光一亮,那只手臂洁白如玉,一点曾经的痕迹也看不出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云潇,轻轻捏了捏,发现骨头也真的重新愈合。

“是不是很神奇?”云潇笑嘻嘻的反握住他的手,感慨道,“上天界也不全是夜王那样的坏人嘛!”

萧千夜没有接话,脑子里也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事情,等他再次回过神,发现云潇已经将脸凑到了他眼前,一双清澈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顿觉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他假装漫不经心的脱下血衣,虽然上面的血污看起来已经有些时日了,但实际上对他而言真的也只是过去了一会会而已。

云潇将窗边的水盆端过来,将干净的毛巾浸湿,小心翼翼的擦拭他身上的伤口,看到她紧张的神色,反倒是萧千夜强笑了笑:“又不疼,不用这么小心。”

“真的不疼?”云潇小声嘀咕了一句,似信非信,萧千夜的神情清清淡淡,自言自语的道,“他动手弄伤身体的时候自己又没感觉,等我们换回来,伤口已经好多了,自然是不疼的。”

云潇尴尬的咧咧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接话,只好默默的取出药膏,小心的沾一点在手指上,然后抹在他的伤口处。

伤口非常的细,就好像是被极薄的刀片割破,但是错综杂乱,几乎遍布全身。

云潇蓦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咬牙,重复:“真的不疼了吗?”

听到她言语中微弱的颤抖,萧千夜侧头凝视着云潇,温和地摸了摸对方的脸颊:“比起你曾为我受过的伤,这些一点都不疼。”

话音刚落,门再次被推开,帝仲身影一晃就来到了两人面前。

云潇愣了下,惊讶的望着突然到访的人影,因震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感觉心跳莫名停顿了几秒,然后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虽然只是个残影,但是醒目的金银异瞳,眼睑下燃烧着冰火皱纹,甚至那张陌生的脸都一点点熟悉,这个人……她认识!

萧千夜默默看着她,她完全僵在了原地,一双明亮如月的眼睛迷惘中带着敬仰,望向帝仲。

即便早就做好了让他们相见的准备,他还是瞬间感觉如同一盆冷水从头顶浇落,默默收回视线,既没有再看云潇,也没有转向帝仲。

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帝仲淡淡笑了笑,平静的伸手将手指放在云潇胸口,感觉着对方的胸口起伏,眼中带了几分暖意,问道:“你记起我了?”

云潇陡然回神,脸颊飞速通红,跌跌撞撞的往后连续退了几步,险些撞翻身后的水盆,又赶紧回头去扶,这一来一回间,手边放着药膏的木盘啪的一下被打翻,直接撒在了干净的衣服上。

这样手足无措的举止显然让帝仲吃了一惊,萧千夜沉默了一瞬,眼里的光在一点点湮没,转为浓郁的墨色,他不动声色的拿起衣服抖了抖,然后俯身捡起地上的药膏重新放到了盘中。

“对、对不起,我去给你洗洗。”云潇定定看着他,下意识的脱口,然而身子一动不动,只有心口如被针扎,隐隐泛疼,余光情不自禁的转向帝仲。

她明明没有见过这个人,却好像已经认识了他一万年,似乎是在混沌懵懂时期,就透过别人的目光深深的注视了他许久。

是那个站在烈火里,手持黑金长刀,无畏而笑的人。

是那个伸出手,止战成友的人。

是那个让尊贵的皇鸟,主动邀请去浮世屿的人。

似乎早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被那个人深深的吸引,隐于骨血深处的爱慕着他。

“是你……”云潇的眼中藏着不解的自责,手指被攥的硬生生地疼,紧闭上眼睛,身子僵硬,将所有的动作都停住,嘴角仍在倔强地笑,在这一瞬间终于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记起,那股自幼而来的冲动,不顾一切想要接近的人,竟然真的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萧千夜被她的举动刺的胸口疼痛,但仍是极力保持着镇定,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这原本就是他阴差阳错才得到的人,自己也早已经做好了让她和真正的帝仲相见的准备。

无论什么结果……哪怕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想要回到那个人身边去,自己也不会勉强她。

三个人心照不宣的沉默着,直到云潇深深吸了口气,重新睁开眼睛,仿佛已经将先前所有的情绪收回心底,她重新拿起药膏用手指沾了沾,转过身抱歉的望向萧千夜,淡道:“洒了好多,可不能在浪费了,要不然一会肯定要被烈王训了,你快坐好别动了,我给你上药。”

萧千夜一时哑然,目光沉沉地凝视着云潇,张了张口,又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帝仲也是苦涩的微笑了一下,只见云潇将目光慢慢却坚决地转向他,虽然看似温和的笑着,眼里却满是悲凉和无奈:“是你把我带来厌泊岛找烈王医治的吧?那时候在雪之间也是你救了我,我很感谢你,也很谢谢你救过千夜。”

“哦……不用谢。”帝仲淡淡的接话,虽然只是个残影,心却被这样刻意生疏的话狠狠刺痛。

她没有再说什么,一直低头认真的给他上药,直到确认所有的伤口都已经涂上了药膏,又俯身拿起刚才那件被药膏弄脏了衣服,笑了笑:“你等我一会,上面的污渍不大,我出去给你洗洗,一会就该干了。”

“嗯。”萧千夜只好顺口回应,见她的背影从视线里彻底消失,才将目光重新转向帝仲。

那个人也在看着云潇,神情淡淡,嘴角挂着轻笑。

萧千夜却骤然被对方这样的云淡风轻刺痛,心中涌出莫名其妙的歉疚和酸楚,紧咬着唇,不禁握紧了拳:“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帝仲不答反问,萧千夜指了指云潇的背影消失的地方,仰头道,“她记起你了,如果不是将我认错成你,她应该会像对我一样对你好,我、我确实是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缘分。”

“这个嘛……”帝仲故意拉长语气卖了个关子,果然见萧千夜在这一瞬间屏住呼吸,极其焦迫的等待他接下来的话,他叹了口气,扶着对方的肩膀,“若说没有遗憾那也是骗你的,坦白而言,我一生经历了数万年时光,唯一真心待我的是一只天生残疾的凶兽穷奇,如果我能提前预知未来,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会遇到她那样的不解之缘,或许……”

他迟疑了片刻,表情些许落寞,摇头:“算了,没什么或许好说的,萧对我也很重要,我必然不会为了这种‘未来’放弃它。”

萧千夜却未料到他如此矛盾的反应,顿了片刻没有开口,又感觉这样复杂的情绪转变才是那个人该有的。

“先不说这个,回飞垣一事,你打算带着她一起吗?”帝仲随口扯开话题,悄悄把心底那抹无奈拭去,语重心长的劝道:“她的身体是靠厌泊岛数万月白花强行支撑的,如果重新返回飞垣,其实还不如好好在这里调养。”

萧千夜对他微微一点头,随后又郑重的摇摇头:“我曾答应过她不会再将她一人丢下,除非她亲自拒绝,否则我仍希望她在我身边。”

帝仲一怔,心内震惊不解,飞垣一行无疑是危险的,可他竟然真的要不顾危险将云潇带在身边?

但他很快又明白过来,有意外的惊喜——这个一贯不信任他人,独来独往的萧千夜,终于对一个女人彻底敞开了心扉。

“在此之前……”萧千夜没有注意到帝仲在这数秒之间的情绪转变,语气变得焦急又担心,“在此之前,我很担心我大哥,如果飞垣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三个月,那么双极会应该已经结束了,我即将协助夜王破坏各地封印和阵眼一事也肯定传遍全境,他们会将我视为叛徒,那我大哥……他现在一定很危险!”

帝仲沉吟了会,侧头思索,又看了看自己渐渐消散的身体,叹道:“这样吧,神裂之术还能再维持一会,我代你去帝都看看他,你和潇儿一起先去东冥,取回古尘再说。”

萧千夜犹豫了下,帝仲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笑骂道:“帝都是个龙潭虎穴的地方,你要是被他们列为全境通缉犯,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我行动比你方便得多,你就放心吧,萧奕白和当今圣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多半不会有太大的危险,真正有危险的人,是你自己。”

“好吧。”他只能答应,没有说什么。

帝仲笑了笑,正欲离开又顿下脚步,神色一转,微妙的望向他,低道:“我想和潇儿说几句话,你不会介意吧?”

萧千夜无声无息看着他,眼里的警惕一点点浓郁,沉吟许久,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八章:劝

云潇心神不安的一直走,丝毫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走出好远,习惯性的来到花之间的月白湖。

“啊……”直到脚踩到水,她才一下子惊醒,脱口发出一声低呼,心跳也再次剧烈的浮动,心里头如小鹿乱撞,赶紧俯身弯下腰撩起湖水擦去衣服上沾染的药膏,强自镇定。

只是轻轻一揉,衣服很快就洗干净了,云潇默默看着衣襟上的水渍,情绪却不如衣服这般好清洗,她顿了顿,忽然又将身子往前挪了挪,透过月白湖清澈的湖水望见自己早已经绯红的脸颊。

瞬间感到一丝奇怪的不适,心里烦闷无比,云潇电一般的放下手里的衣服,撩起冰凉的湖水直接拍在自己脸上,想让脑子清醒一些,月白花浓郁的灵力拂面而来,她用力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抚着自己胸口,勉力让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再等她做完手里的动作站起来,一回头就看到眼前突兀的闪出一个淡淡的人影,另一股神力让花海无风自动,整个空气都微微震荡。

云潇豁然抬头,撞见帝仲温柔的笑脸,惊得忘记了自己身后就是月白湖,一步后退,直接摔了进去。

帝仲站在岸边好笑的看着她,也不急着出手,云潇慌乱的在水中拍打了几下,一把扑在岸上,半个身子浸在水中,半个身子无措的转开了视线,刻意避开对方的目光。

“我有这么吓人吗?”帝仲索性蹲在岸边,伸手摸了摸她被沾湿的头发,然后指尖逐渐下移到额头,发现云潇整张脸烧的通红,额头更是火一般炽热,他吓了一跳,也不敢擅自将她拉出水面,只得尴尬的轻咳了几声,软语相劝,“潇儿,你的身体情况不能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先在湖水里泡一会吧,等体温降下去再起来。”

“嗯……嗯。”云潇赶紧将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小心翼翼的往湖中缩了缩,眼角的余光却不自禁的偷偷瞥过岸边的人。

他在湖边席地而坐,因为是个透明的残影,头顶的月光可以直接穿过身体将他照的透白,月白花也好像长在体内,宛如天人般不真实。

“你小时候,没见你这么害羞过呀!”帝仲温和的和她谈着心,忽然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记忆,又赶紧接了一句,“虽然我是八年前才被你的灵凤之息惊醒,但是因为记忆逐渐融合,所以他的每一件事情我都很清楚,包括和你的那些过往,你不会介意吧?我也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你什么都知道?”云潇呆住,怀疑自己听错了,本来就通红的脸颊这一下直接烧到了脖子根,恨不得把整个头都埋进水里,支支吾吾的问道,“你、你是说……我小时候干的那些事情,你、你你全都知道?”

“呵……”帝仲被她一番动作逗笑,继续笑着说道,“你不是总喜欢半夜溜进他房里,提着小夜灯站在床头吓唬他玩吗?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有钥匙啊。”云潇小声嘀咕着,半张脸都浸在了水里,提起这些幼年往事,忽然感觉心中如释重负,吹了口泡泡,神秘的冲他眨眨眼睛,“他总怀疑我是不是偷偷学了什么特殊的术法,还检查过地面以为我是用的遁地之术,其实我并没有用那么高级的东西,只是偷偷去找杨师兄配了他房门的钥匙。”

“杨师兄……”帝仲若有所思的在回忆里搜索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好像只是昆仑山一个普通的弟子,有些小手艺,倒是经常做些有趣的小东西,在师门之中人缘极好,帝仲忍不住摇头,不相信地说道,“就这样简单?他换过几次钥匙,难道你每次都能跟着一起换了?”

“他换钥匙也是找的杨师兄嘛,我早就跟师兄打过招呼了。”云潇开心的跳了一下,立马又感觉自己失态了,连忙再次躲入湖中。

帝仲呆呆地望着云潇,被她一席话说的哑口无言,虽然感觉离谱,又着实有那么点道理,难怪萧千夜一直不知道她是用的什么法子偷偷进的房间,原本根本就不是什么奇门遁甲之术,只是这么简单的买通了昆仑制锁的弟子,每一次都私下里给她另外准备了一把一模一样的钥匙?

“怎、怎么了,你很失望的样子?”云潇的笑容僵了一僵,帝仲却摇头不可置信的笑出声,下意识的伸手用力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自己被无数人尊为战神,竟然也会被这么小小的把戏骗过了这么多年!

云潇往后躲了躲,总感觉他的动作好像在摸一只小狗,神色微微不悦,帝仲连忙收回了手,脑子里竟然真的一瞬间想起来某只小狗一样的东西,虽然嘴角已经忍不住咧出古怪的笑容,言语上还是立马好声好气的道:“我只是觉得稀奇,堂堂昆仑掌门的亲传弟子,竟然会用这种俗人的方法,更要命的是,居然还没有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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