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 第77章

作者:臊眉耷目

“琦言君侯爱军,并不是指同袍一事,而是观君侯一夜之行,方有感而言。”

孙静和朱治彼此惊诧的互望。

听这少年郎的意思,似是弄清楚了文台今夜行为之深意。

少时,却见孙静冲着刘琦拱手道:“不想公子年纪轻轻竟也有这般的眼力,真是令人佩服……”

“慢!”

孙坚突然又一扬手,挡住了孙静的话头。

他手中的狗腿,又差点甩到孙静脸上。

这次孙静学乖了,急忙将背部挺直,向着后方闪去,与适才的狼狈不同,很是自然。

完事后,孙静不满的斜了孙坚一样,低下头用酒囊喝闷酒。

不让人说话就不让人说话呗,没甚了不起的,老拿条狗腿在人家面前比划的算怎么回事?

不知道会把油甩到人家脸上么?

这要是换成别人,孙静早就发火,夺了他的狗腿扔地上踩两脚。

但对方是他那个逢战必胜,躁急横暴的二兄,孙静不敢。

他怕他二兄打折他的狗腿。

孙坚组织了孙静之后,突然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孙贲:“伯阳,汝试言之?”

一直没有说话的孙贲没曾想居然会躺枪,长叹口气:“阿叔,言什么啊?”

“汝且说说,我今夜做了何事,有体恤士卒,收拢人心之意?”

孙贲苦涩的皱起了眉头。

他在两年前,于孙坚在长沙起兵时随前往投效,一直跟在孙坚身边,学习兵法战策,但在治军之道上,孙贲还未曾深入研习。

如今冷不丁的被孙坚一问,孙贲自然是没有办法回答。

因为他根本没曾细想过,答不出来。

咬着嘴唇,左思右想也没想到孙坚今夜做了什么特殊的事情,随起身道:“叔父见谅,侄儿愚钝,实在想不出。”

孙坚并没有斥责孙贲。

他们这些小辈从军时间较短,原先在官署打拼的时间又不长,如何会明白自己的心思?

很正常的反应。

现在能够明白自己想法的人,在孙坚看来,应是跟随自己是时间最长的孙静,和善于治兵的朱治了。

至于刘琦……

孙坚哂笑一声,应该是更不可能。

孙贲的年纪比刘琦还大,跟随自己的时间也长,他想不到的事,孙坚不觉得刘琦这个宗亲稚子也可以想到。

“刘公子适才之言,孙某倒是愿闻其详。”孙坚淡淡言道。

刘琦环顾四周,打量了一下那些围绕在附近点起篝火的孙氏兵将,道:“其实答案不是很简单么?孙将军邀请诸位将军在此烤火,不就是安定三军士卒之举么?”

孙坚的脸色有些略微发沉。

……

雒阳,相国府。

一日前……

董卓满面阴沉的坐在上位,下方两旁侍立的是他最引之为臂助的西凉诸将。

眼下董卓发怒,诸将皆低头不语,恐惹到他。

“刘景升……”董卓在念叨这个名字的时候,牙关紧咬,竟有些吱嘎作响:“他这荆州刺史,乃是老夫一手扶持的,本以为刘氏宗亲比那些士族清流可靠些,可观他如今之行径,却比那些关东郡守更加可恨……两京立朝?亏匹夫想的出来!”

李儒叹道:“南郡来的这份奏疏,让司隶和南阳的门阀士族找到了一个理由可以公然忤逆相国,如今他们拧成了一股绳,大有宁死不走长安之势。”

“混账!这奏疏老夫还没同意,那些望族中人就敢冲老夫呲牙?这消息是谁走漏的?”

李儒苦笑道:“何止是这奏疏,整个司隶还流传了相国当年在凉州迁羌民之事,眼下司隶民间皆诽谤相国嗜杀,若是迁家,中途必难以保全……看来有人故意流言滋事。”

“真是反了。”董卓气道:“胡轸和吕布呢?何时去打荆州军?老夫的将令已经传下去三天了,他们如何还不行事?”

李儒拱手道:“大都护携都亭侯传回信来,本欲领令攻杀荆州军,怎奈那荆州军目下在阳人县驻军,因而不好轻举妄动。”

“阳人?”董卓闻言奇道:“荆州军如何与孙坚搅到一块去了?”

“卑下亦不知。”

董卓皱着眉头,道:“那也打!荆州人这般猖獗,公然上书与老夫对抗,不打不足矣立威。”

“诺,卑下火速派快骑传令。”

董卓长叹口气,道:“但杀二袁、刘表、孙坚,天下自服从孤耳。”

李儒犹豫了一下,道:“相国,其实比起孙坚刘表,卑下觉得更应注意荀爽,蔡邕,王允,杨彪,黄琬,卢植等人,他们对迁都之事,向不赞成,如今有了立两京朝堂的奏疏,怕是他们会有动作。”

董卓摆了摆手,道:“荀爽和蔡邕,皆靠老夫扶持方得其位,王允唯诺之人,焉敢抗我?杨彪、黄琬、卢植等辈,皆被老夫罢免了,有甚惧哉?不足为虑。”

李儒长叹口气。

希望如此吧……

问题是,这些人原先各为散沙,如今立东京的奏疏,会不会给他们一个联合的机会?

需知,这些人的背后,都有着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怖能量,一旦他们集体爆发,后果恐不堪设想。

第一百章 夜如墨,月如钩

篝火旁边,孙坚等四人看着刘琦,听他慢悠悠的徐徐道来。

“久闻君侯治军严厉,却不苛刻军卒,且善于恩抚,我军初至,君侯知我荆州士卒冬衣未至,为防有变,故令麾下士卒与我军将士同袍,”

“但今日天寒,夜间骤冷,居住在帐篷中的士卒皆因天冷而不能眠,君侯恐借冬衣与我军同袍之事惹三军非议,便不披罩服,身穿铠甲单衣坐于寒风之中烤火,为的就是与将士们共进退,同冷暖,斥非议,定军心。”

说罢,刘琦又来回的打量着篝火旁的四人,道:“君侯麾下的司马一人未至,却独独只带孙氏族人,以及行校尉之职的朱公坐于此,此举可印证刘琦猜想。”

孙贲在一旁恍然而悟。

难怪他今夜在屋舍中睡的好好的,却被三叔叫醒,说是二叔有要事与他们商议。

结果一行人来到了外面,冷风凛冽,二叔却一句话都不说,光坐在那里烤火吃肉,而周边的军卒在闻信之后,则是三三两两的跑来偷看这几名挨冻的主将……

孙贲适才坐在这,心中还颇感委屈。

二叔大半夜的不睡觉,偏偏要给他抓到这里来,让他们如同上林苑里的走兽一样让人观赏,连个解释都没有……

直到刘琦将这一切点破之后,孙贲方才恍然大悟。

他转头去看孙静和朱治。

二人表情淡定,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刘公子似乎颇知兵?”孙坚眯起了眼睛,沉声道。

刘琦摇头道:“某不知兵,只是我南郡的文司马,常年与兵卒同吃、同饮、同住、同苦,便是如同君侯今夜一样,琦知文司马,故能猜到君侯深意,只是有一事不明,还请君侯指点一二?”

孙坚一口气将囊中酒喝完,道:“何事?”

“君侯在此受冷,为的是与士卒同苦共难,如何还要饮酒食肉?此举怕是与寻常士卒不同吧?难道君侯就不怕让将士们看见会心中不平?”

孙坚没有回答,只是望向他身边的朱治,扬了扬下巴。

无声的指令……你给我去解释!

朱治言道:“我等军需,除正常一日两食的供应外,酒肉等犒赏之物,上至孙破虏,下至普通士卒,皆不可随意取用,唯有凭军功方可认领。”

孙坚将那支狗腿剩下骨头仍入篝火中,冷冷道:“十日前,我军与西凉军鏖战一场,孙某于阵前亲斩西凉贼二十三人,按功当赏一坛酒,两斤肉,这是某今日刚按功绩领的。”

旁边的孙静亦道:“我们几个在那一战的军功都不足以领赏赐,故无有酒肉,今夜只能看君侯一人食。”

孙贲也说道:“刘公子适才路过的街口,有一名曲长战时军功尚在族叔之上,因此酒肉赏赐的更多,公子不信,可以再去看。”

刘琦闻言恍然。

他大概明白了孙坚这一支主要以南卒为主力的军队为何这般强悍,可以屡次打退西凉军的原因。

强军的胜利,果然不是凭白靠运气捡来的。

制度!

强硬的军事制度,并且上行下效,没有任何人可以搞特殊,包括孙坚本人。

立功多,有赏!

没有功劳业绩的,便是孙静、朱治这样的身份,也只能看着旁人食肉而不能得。

刘琦将今日所感,牢牢的记在心中。

取人之长,补己之断,谁说现代人懂的就一定比古代人多?

在有能力的人面前,依旧还是要听其言教,以补自身。

若想将荆州军打造成强军,光是靠训练操演是不行的,同时也要集百家所长。

刘琦双手抱拳,方要称赞一下孙坚……

突然,却听到远处的夜空中,隐隐响起了一阵号角之声。

“呜呜呜~~!”

“呜呜~!”

虽然距离较远,有些不甚清晰,但那角声顺着寒风传到刘琦的耳中,还是让他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孙静脸色一变:“是西凉军!”

“哗啦!”

“哗啦!”

场内的孙氏兵卒纷纷都从火堆旁站了起来,并执起了军器。

“君侯,快看!”孙静指着南面道。

刘琦扭过头去,却见县城南面的那座高山上,突然间变的火势汹汹,浓密的烟雾升上半空,犹如一条烟龙盘桓在黑夜中,震声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