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 第44章

作者:臊眉耷目

伊籍忙道:“刘焉命益州从事贾龙督军,其三子刘瑁为蜀郡都尉为主帅,率五千兵马从江关出川,与使君之军会于秭归县。”

刘表闻言一惊,道:“益州从事贾龙督军?”

“正是,听闻此人用兵颇为强横,昔日在益州大破马相十万贼众的,便是此人,此人出川,诚可谓是吾军一大臂助!”

“这倒是有点意思……呵呵,这个刘君郎,心中又打的什么算筹?贾龙?居然是贾龙。”

刘琦也是皱起了眉头。

若是没有记错,这贾龙一开始应该是迎接刘焉入蜀的蜀中代表,后来却被刘焉压制过甚,以至反叛,最后被杀。

如果时间估算不错的话,他现在跟刘焉的关系应该是有些水火不容吧?

伊籍见刘表不但不喜,反倒是颇为质疑,随请示道:“使君,这领兵之人,莫非是有什么不妥?

刘表缓缓言道:“刘焉昔日入川,老夫在朝,颇知刘君郎在川中所行的制衡之法。”

随后,刘表便开始给刘琦和伊籍做解释。

刘焉入蜀之时,已经是六旬高龄,比刘表还要大的多,他信奉谶纬。

刘焉入蜀后,雒阳有传言说,刘焉是在听了当世极有盛名的谶纬大师、侍中董扶言益州有天子气后,方才从交州改道入蜀,那董扶亦是随行于刘焉。

此言之身之假,谁也说不好,毕竟都是刘焉入蜀之后,才在雒阳传开之事。

然可以确定的是,刘焉入蜀确实是因为有董扶的支持,因为这为年过八旬的蜀中谶纬大师,其实也代表了益州本土豪强对刘焉的态度……即益州本土人士愿意拥戴刘焉为主。

至于益州本土豪强为什么想拥立刘焉为牧,刘表没有明说,但刘琦心中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其实跟刘表在荆州的境遇差不了多少。

刘焉既是宗亲,亦是名士,名气不小,而益州本土豪强们有兵有粮有钱,唯独缺一面镇得住场面的招牌。

而刘焉虽有名望,却无兵马,高矮肥瘦正合适,空降至益州正好和本地豪强们做互补。

正巧当时益州黄巾马相叛乱,杀了刺史郄俭,致使州郡大乱,益州豪强们也正需一个外来的名士和有官方背景的人出面,来整合他们的力量稳定各郡县。

说白了还是互惠互利……

刘焉到任后,任用了益州本土的豪强领袖,州从事贾龙和犍为太守任岐整合各豪族的资源,并由贾龙率兵平定了马相之乱,替刘焉夺取了益州权柄。

但在平乱之后,刘焉并没有像是刘表一样,与蔡瑁,蒯越等荆州本土望族和平的互惠互利。

相反的,他开始大力打压益州本土豪强,剥夺他们的利益,并找借口相继杀掉了王咸,李权等十多名益州豪强。

纯纯的卸磨杀驴。

当然,刘焉也不是毫无防范的打压益州本土豪族,毕竟益州豪强都是本地户,势力强大,而刘焉这名空降的刺史,凭自己的战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于是,刘焉为益州豪族找了三个对手。

一是从宗教方面入手。

刘焉重用了天师教系师张鲁和米贼张修,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天师教在蜀中传承三代,教众无数,刘焉将两教师君纳入麾下,这就等于攥住了蜀中人的信仰之心。

二是从执政方面入手。

自黄巾后,蜀外各州战事频繁,不少望族为了避祸,纷纷举家迁移入蜀,其中以三辅之豪族为众。

这些人昔日在本州是大族,到了益州便是外来客,一直都受蜀中本土的豪强打压,有人称其为‘东州士’。

刘焉便在这两年时间,大批量的起用东州士,并从他们的族中招募东州兵,扶持东州士集团成为一股可以和益州豪强相抗衡的政治势力。

其三是从精锐兵马入手。

除了招募的东州兵外,刘焉还与蜀中的青羌联合,招募羌民入军,建立了一支战斗力相当凶悍的青羌军。

有基于此,说明刘焉为了打压益州豪族,一直不遗余力。

但此番上雒护君,他却派遣益州从事贾龙领兵,这就很奇怪了。

需知贾龙乃是益州宗族之长,其在川中犹如蔡瑁于荆州一样,这样的人,刘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为何要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付于他?

刘表心中有疑惑,刘琦心中也有些忐忑。

按道理来说,这个贾龙是阻拦刘焉彻底掌控益州的最大障碍,按时间算,不久之后他应该就是在蜀中造反,然后被刘焉联合东州士和青羌平定……

但如今,他居然成了蜀军的督军,将要随自己一同上雒。

益州的局势,看来已经和历史上有所不同了。

第五十八章 有应必允

刘表在任荆州刺史前一直在雒阳城内,因此对天下各州诸事皆有了解。

益州牧刘焉有意切断了和朝廷的联系,偏安一隅坐观天下诸事,朝廷中的人也不是睁眼瞎,雒阳方面对益州的调查一直没有放松过。

毕竟是一方牧守,一举一动都可能牵扯到整个西南的政治走向。

刘琦心中纳闷,护君是赚取名望之事,虽会有兵戈之险,但后续的收益却甚为可观,特别是领兵出征之人,必然会赢得极好的口碑,政治前途一片大好。

可以说是在斗地主的开局前,就在手里握了个炸。

刘焉这老狐狸,居然要将这一炸交给他的眼中钉,是何道理?

刘表和刘琦思索了好一会,也没琢磨出刘焉的想法,便索性不管了。

毕竟是他益州自家之事,跟荆州也搭不上关系……

“还有两件要事,请使君定夺。”伊籍突然露出犹豫之色。

刘表和刘琦父子,都是人精,看伊籍的表情,就知晓伊籍想说的应该是刘焉的条件。

刘表哼了哼:“刘君郎提了什么条件?”

伊籍见刘表一语道破自己用意,心中佩服:“刘益州言,此次出兵护君,当仿关东诸侯之盟,立一辈分最长之人为盟主,节掌刘氏诸部。”

“刘君郎想当盟主?”刘表似笑非笑地看着伊籍。

刘虞和刘表是同辈,而刘焉高二人一个辈分,若立辈分最长之人为盟主,舍他其谁?

伊籍长尴尬的笑了笑。

刘表再次出言时,语气中已有些许怒意:“刘君郎好不晓事,这护君之策乃是吾荆楚人所设,促成联盟亦是吾荆楚使者往来奔波,如今大事已成,他却要做盟主坐享其成,岂非大谬!”

刘琦听到这,不由想起了关东诸牧守之盟的情况……袁绍虽是盟主,得了一时之利,但却不是最后的赢家。

虽然这个盟主的含金量确实很重,但做人要懂得取舍,不可太过执拗。

谁笑到最后才是最好的。

刘琦冲着刘表拱手,谏言道:“父亲,请听孩儿一言,这个盟主,咱荆州还是不要争了。”

刘表瞥了他一眼,似有不甘:“为父是这联盟的发起人,却要将盟主拱手想让?”

刘琦知道刘表只是一时之气,劝道:“父亲,其实您心里早就知道,这盟主无论是刘焉还是刘虞,都比您更有资格做,咱们是争不过他们的。”

刘表的心情憋闷,但他知道刘琦说的是对的。

确实,他跟刘焉和刘虞是比不了的,因为那两个人各有优势。

刘虞的优势在于身份和功绩……论功绩,单是平定举纯之乱这一功绩,便足可秒杀刘表。

至于身份,刘虞的身份不仅仅是他大司马之职,还有他的出身。

刘焉和刘表的先祖鲁恭王是西汉王族,年代久远,且几经变迁,这一族目下在雒阳宗正府可查的都是支脉小宗,颇有些落魄皇族的意味……虽是宗亲,但血统不是特别纯。

但刘虞的先祖乃是光武帝刘秀的嫡长子东海恭王刘疆,一度还曾当过太子,可谓根正苗红。

而刘焉的优势在于辈分和名望。

刘焉和刘表一样,都属名士,但刘表毕竟有因党锢之事而弃官逃亡的前科。

而刘焉年轻时曾拜名士祝恬为师,后党锢时,他没有选择和刘表一样与宦官决战,而是隐居自保,用七年的时间隐居教学,不但积攒了声望,还没有被牵连。

第二次党锢祸时,刘焉又当上了司徒胡广的文吏,搭了胡广的便车,他在司徒府镀金后外放,成功躲避了第二次党锢之祸。

刘焉这辈子左挪右闪,一直在想办法脱离士族清流与宦官对决的主场,没有一次掉经过坑里,诚可谓是党锢之乱中的‘忍者神龟’。

也因为如此,他的政治底子相比与刘表就要来的干净些。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在三刘之中,刘表都没有成为盟主的可能性。

最不济,那俩人还是州牧呢,而他目下只是刺史……

“纵然如此,也不能推举刘君郎为盟主!此獠绝非善类。”

刘琦闻言笑了。

“自然,依孩儿意,父亲与刘焉虚与委蛇便是,谁当盟主,也不是他刘焉一个人说了算的,大司马想来也会争上一争,父亲且先答应刘焉便是,待日后大司马派人问时,再虚应大司马,两不得罪,依孩儿想来,他们两人彼此谁也不会相让,最后基本就是拖黄了……咱们不慕虚名,只取其实。”

刘表眯起眼睛,斟酌半晌方道:“吾儿言之有理,深和朝堂之道,为父适才是有些急了,且先应了刘焉,待他出川之后,再做定论不迟。”

说罢,刘表转头问伊籍:“刘君郎还说了什么?”

“刘益州还言,川中多险路,且往关中之路不通,运粮极为周折,请使君供应其粮秣。”

这一次,刘表没有生气,他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这老匹夫,真是算计到骨子里去了。”

刘表自持清流,既能说脏话骂刘焉为‘老匹夫’,足见其胸中对刘焉之愤慨。

伊籍在一旁道:“此事在下曾与刘益州力争过,但他绝不退让。”

刘琦暗道刘焉是吃定我们一定要促成这个联盟,当然不会放过揩油的机会。

“父亲,此事依旧权且应着,还是那句话,刘焉的五千兵将不出川,一切皆为惘然,可刘焉的兵将一旦出了西川,那便是无根之萍……”

说到这,刘琦笑了,但下话却没继续说……

你用我荆州之粮,那我的粮秣便是你的命脉,我若要断你命脉,你再从蜀中往外粮秣,还能赶得及么?

等川军出了益州,我要是真试着掐一掐你的粮草,你们要不要对我俯首听命?

或许在刘焉心中,刘表是汉室宗亲,又是清流名士,还是发起联盟之人,这样险恶之事他干不出来……

但他不知道刘表有个熊孩子。

……

就这样,刘焉那殊为过分的要求,刘表一样不差的全都应了。

随后,便是出兵往秭归会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