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只手办
“这……”
比尔.巴德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点头：
“说实话，我对自己的演技其实没什么信心，但我对大小姐你想出来的办法有信心……还请大小姐明言指教。”
“这样啊……嗯，也行，反正我就是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瓦伦莎想了想就问：
“堂哥你先把家族内那些老家伙的情况给我详细说说吧。”
“是，大小姐，情况是这样的……”
比尔.巴德尔这次就回答的非常流畅，明显是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
瓦伦莎耐心听着，时不时插嘴问上一两句。
很快，在比尔.巴德尔的讲述下，瓦伦莎就对巴德尔家族目前的派系有了大概了解。
简单来说，除了比尔.巴德尔带领的年轻上进派之外，巴德尔家族还有四股比较大的内部势力正在疯狂吸家族的血，分割家族财产。
这四股势力中有三股的领头人都是瓦伦莎的叔叔辈，还有一股的领头人是瓦伦莎的爷爷辈。
这几个人虽然也姓巴德尔，但跟瓦伦莎都是隔了好多代的亲戚了，瓦伦莎对他们只能算是认识，最深的印象，就是那些人每次见瓦伦莎都想给她介绍同龄的小男孩当玩伴。
毕竟瓦伦莎以前可是家族嫡长女，就算最终没能继承家族，能让自己人成为她的丈夫，也可以增加不少影响力和话语权，谋求更多利益。
当年巴德尔家族的先祖建立家族是为了以大贵族的身份来掩饰自己内殿骑士的身份，然而数百年来，这些家族旁支没把贵族的责任和荣誉学会，却把各种争权夺利的肮脏手段和志大才疏学的明明白白。
家主一系掌握着绝对力量的时候还好，现在家主一系出事，旁支们立刻就堪称群魔乱舞。
这些志大才疏的旁系敢于争夺家主之位和分割家族财富，自然不会是只靠他们自己的人，他们每个人背后都还有其他贵族支持，而且那些贵族还都是以前和巴德尔家族关系不错的盟友家族。
反倒是比尔.巴德尔这边是只有他们自己在孤军奋战，比尔.巴德尔也曾尝试过请求外援，却都被婉拒了。
这点瓦伦莎倒是不意外……那些志大才疏的旁系老糊涂蛋们好控制，但比尔.巴德尔还算有点本事，也很有责任心，不是一个合格的傀儡，自然没人愿意投资和扶持。
通过比尔.巴德尔的讲述大概搞明白家族现状后，瓦伦莎又把情报和之前想到的办法快速比对了一下，很快就做出判断。
她原先的猜想基本无误，计划可以直接用。
“堂哥你听我说……”
瓦伦莎稍作沉吟，就对比尔.巴德尔说出了她的想法：
“等下你从我这里离开后，就要装出一副很生气也很失落的样子。
之后你别急着回住处，去找一个贵族们常去的酒馆，多要点酒喝他一个酊酩大醉……当然是要装醉。
喝醉后你就在酒馆当众骂我，痛骂！就说我没有家族责任心，是个逃避自己责任的软弱小人等等……反正这些话堂哥你往日里肯定也想过，这次全照实骂出来就行。”
“啊？”
比尔.巴德尔愣了一下，而后紧张的连忙摆手：
“大小姐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我没有……”
“行了行了，堂哥你不用解释，我又没有怪你不是？”
瓦伦莎笑着打断了比尔.巴德尔的话：
“我对家族没啥责任心这点，我自己都承认的。堂哥你一个责任这么强的人怎么可能没在心里偷偷骂过我？我并不是要责怪你这些，我对这些也根本不在意……你还是先听完我的计划吧。”
“……是，大小姐心胸开阔，是我愚昧了。”
比尔.巴德尔连忙不再多言，示意瓦伦莎继续。
瓦伦莎就继续道：
“接下来堂哥你可以自由发挥，总之就是在各种公共场合直言表达出对我的不满，并找机会再抱怨一下梅莉娜姐跟在我身边是浪费才能。
等这些事基本传开后……堂哥你就再跟我演一场戏。
到时候我会让梅莉娜姐自己一人出门办事，你带人去堵截她，假装要把她强行带回家族，之后我会及时赶到，把堂哥你痛揍一顿，表示我和你彻底决裂势不两立。
之后，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就会有一些势力主动接触堂哥，给堂哥你提供各种支持，帮堂哥你从那些老糊涂蛋手中守住家族。
完完整整的把巴德尔家保留下来不太可能，我亲自回去也做不到，但保住七成左右的家族主要力量应该是没问题的，堂哥你意下如何？”
“这……”
比尔.巴德尔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完全想不明白瓦伦莎的用意。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苦笑着问了出来：
“恕我愚钝，实在是无法领悟大小姐的这个妙计，可否请大小姐详细的解释一下？”
“原理其实很简单。”
瓦伦莎明显也想到了比尔.巴德尔不会这么快明白，轻笑着解释：
“我只是利用了所有君王都爱玩的一个手段——制衡。”
“制衡？”
比尔.巴德尔皱着眉，似乎有些明白了，但还是不太明白的。
“嗯，制衡……就先说说咱们巴德尔家族吧。”
瓦伦莎继续道：
“虽然我不太懂政治和权谋，但我仍然知道，咱们法兰的贵族之间也是分派系的……文官和武官的天然政见不合就不说了，哪怕是军事家族中也是分派系的，主要分为以布莱塔尼亚家族为首的北境边军派，和以普德家族为首的海军派。
我和缇娅的关系密切，我父亲和缇娅的父亲也是战友，但这并不意味着巴德尔家族一直都是北境边军派，比如我爷爷当初就和普德家族的家主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再往前算，和那些文官派系走的比较近的巴德尔家主也不在少数。
所以咱们巴德尔家族，在王室眼中应该是属于中立派，无非就是某个家主和某一派系的私交较好，就会临时和某个派系走的近一点。
而王室为了王权稳固，就必须懂得制衡，通过拉拢、分化和打压等各种手段，来确保不会有某个大贵族的实力特别强大。
之前我说我自己绝对不能再掌控巴德尔家族就是如此，因为在太阳教会内有不低职务的我本身和缇娅结合，就已经让王室有些不安了，但还在心里承受范围内……这些堂哥你都能理解吧？”
“能。”
比尔.巴德尔点点头，又带着几丝由衷的钦佩：
“真没想到大小姐你对王权的手段和心思也这么懂。”
“这真不算什么，只是看过点书而已。”
瓦伦莎摆手轻笑。
这倒不是她故意装逼，而是她确实认为这些没啥厉害的……毕竟她前世也是学过天朝历史课的，而天朝那数千年的封建历史，可是有太多政治权谋的弯弯绕绕了，文科生几乎人均键政高手，这点真的不算啥。
轻笑过后，瓦伦莎继续道：
“堂哥你能理解这些，那剩下的就简单了。
由于我父亲和缇娅的父亲是战友，所以这些年来和巴德尔家族关系不错的那些贵族，基本都是北境边军派系……你仔细想想，那些在背后支持老糊涂蛋们的家族，是不是都是那些家族？”
见比尔.巴德尔恍然的点头后，瓦伦莎又说：
“巴德尔家族虽然在大贵族里不算强大，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大贵族，这么一个中立派大贵族的实力如果全被北境边军派系分割吃下，无疑会大幅度提升整个北境边军派系的实力。
现在布莱塔尼亚家族已经非常强大了，等缇娅正式继承家主和我完婚后还会更加强大，你觉得王室想看到北境边军派系吃下巴德尔家族么？
只是那些对巴德尔家族下手的北境边军派系家族都很聪明，都在巴德尔家族内部扶持有老糊涂蛋当傀儡，王室和其他贵族就算想要插手也很难投入大规模力量，只能从边角下手喝点汤。
那么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位能力相对出众、在家族内部也颇有人望的巴德尔年轻人突然和我决裂成为仇人……堂哥以为会发生什么事呢？”
第13章 霜之哀伤完成
“哦！我明白大小姐你的意思了！”
比尔.巴德尔越听眼睛越亮，最后更是满脸钦佩：
“一个跟您有私人恩怨、同时又维持正统的巴德尔家族，才是王室和大贵族们最想看到的。所以只要我按照大小姐的吩咐配合演戏，就能得到一些大贵族甚至是王室的支持？”
“没错，看来堂哥还是明白人嘛，一点就透。”
瓦伦莎笑着点头：
“以前之所以没有外部力量愿意支持堂哥，就是因为堂哥你比较有责任感也有一定能力，很难成为受操控的傀儡，支持你收益太低。
可一旦堂哥你跟我爆发了剧烈的私人矛盾，那么无论是深谙制衡之道的王室，还是和北境边军派系有政见冲突的其他派系，就都有了支持堂哥你掌控巴德尔家族的理由。”
“大小姐果然英明！”
比尔.巴德尔由衷感叹，又有些惋惜：
“可惜大小姐不愿意亲自接手家族，不然家族在您的领导下成就很有可能会超过先祖呢……哎。”
“好了，这件事不必再说，堂哥你应该也明白的。”
瓦伦莎神色一下子就有些不悦的摆摆手：
“我是不可能回去继承家族的，因为在我心里家族传承什么的远没有缇娅重要！我已经给堂哥你指明了一条可以拯救家族的路，你要是再有不切实际的妄想别怪我真的生气！”
“是，我知道了。”
比尔.巴德尔苦笑了一声，又神色一凛，表情无比庄重：
“大小姐请放心，我比尔.巴德尔向太阳女神冕下发誓，之后我对大小姐的一切敌对行为都是演戏，我绝不会做出真正损害大小姐利益的事，否则就让我的灵魂永远被圣焰灼烧！”
“哈哈……堂哥你也真是的，何必发这种毒誓呢？”
瓦伦莎面上客套的笑着，心中却颇为满意，这位堂哥还算懂事。
大计划的方向定下来后，瓦伦莎又和比尔.巴德尔商量了些许细节，就开始演戏了。
一条耐人寻味的消息很快就在王都贵族圈中流传开来。
比尔.巴德尔在秘密拜访了瓦伦莎.巴德尔后，怒气冲冲的离开，在出门时就骂骂咧咧，甚至拔剑砍了瓦伦莎家门口的一棵小树。
当天晚上，比尔.巴德尔又在一家酒馆中喝的烂醉，嘟嘟囔囔的骂了瓦伦莎大半个晚上，很多人都听到了。
骂的主要内容，大概就是瓦伦莎太不负责任，身为唯一嫡长女却对风雨飘摇中的家族不闻不问，一心只想嫁入布莱塔尼亚家族享福，甚至都不愿意对即将分崩离析的家族伸出一点援手，还想和家族彻底断绝关系。
听到这些消息的有心人都颇感兴趣，且并没有怎么怀疑。
当年瓦伦莎主动宣布放弃家族继承权并连夜跑路的事，在王都可是成为了一段时间的热门话题。
只不过一开始不少人都暗中嘲笑瓦伦莎的不负责任和胆小，现在却不少人都在佩服瓦伦莎的机智果断。
以瓦伦莎现在的成就来看，她当年主动抛弃家族这个累赘安心修行，简直是太正确的决定了，不然她估计早就被那些长辈逼着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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