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只不过，由于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阿芙蕾蒂雅重心比普通女性要大幅上移。这让旁人看着难免有些担忧，担忧她不小心摔下来。尽管摔下来也不会受伤，但艾文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
“风景不好看吗？”魔王大人脸一红，扭头看向别处。
“你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明月装饰了女士的窗户，女士又装点了谁的梦？”
诗人，谢谢你。语文老师，我谢谢你。编撰教材的老师，我也谢谢你。教我说优雅本地话的灵子终端，也得说谢谢。
看到少女脸上泛起可爱绯红，厚着脸皮从教材里抄现代诗，而后将其改译成修玛语的艾文在心中接连发出感谢。
“哎呀，我摔倒了。”伴随超假超做作的声音，龙车从天而降，将暗自得意的少年瞬间击倒。山王撇撇嘴，闭眼同时抬起前蹄堵住那对灵活转动的小耳朵。
两人闹做一团，又过了会儿才骑马走向前方如画的风景。
嗯？是不是忘了什么？
“大人！阁下！”格雷西吐着舌头四肢着地狂奔。
他的速度比普通坐骑更快，为避免跟丢两位外来强者。见对方越走越远，巡逻队立刻命令这名新鲜人跳下马、迈开腿。
嗅着空气中残留痕迹，灰狼血系的毛皮族兽人总算没彻底跟丢。看到两人就像普通外地游客那样惊叹于林间都市的独特景色，格雷西不由松了口气。同时心中难免嘀咕，这两位明显就是来度蜜月的，真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由于地处大荒经外围边境，这座名为‘维叶娜’的林间都市不仅商贸发达，同时也是一座风景秀丽的旅游城市，每年都会吸引大量外国游客。
其名字来源带有‘森林溪流’的意思，结合从树山顶部卷流而下下的清澈溪水，又给整座城市新增几分诗意。
不过，回想起其中一位抬手捏出风暴的惊人画面，格雷西立刻将过于天真的念头抛到脑后。
在没弄明白这两位究竟来做什么前，紧张些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先前对方所说的‘拯救世界’。
别开玩笑了，我格雷西又不是刚过十岁生日的小朋友，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话？
他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
糟糕，怎么越来越紧张了！
第九十三章 哦豁完蛋
林间都市维叶娜人口组成非常复杂，所以艾文这身更接近戏服的打扮也没引起什么混乱。
将巡逻队迟迟不来，他与阿芙蕾蒂雅索性像连体儿般黏在一块，先行开始游览地形奇特的维叶娜市区。
这座城市沿树山南侧向阳面分布，道路高低起伏与坚韧的树枝、树根相互交融，显得错综复杂又趣味盎然。由于树山本身存在坡度，所以市区主干道类似环山公路，旋转着连同各区域。
时不时能看到人力或畜力驱动的老牌升降梯，后者多有用到埃隆德引进的秘仪怪兽。而在靠近主干道的地方，也存在以魔导蒸汽机驱动的纯机械升降梯。烟囱中喷出的白色水汽与林间雾气相交融，让整座城市如同沐浴在细密的春雨之中，朦胧而梦幻。
由于林间都市维叶娜奇特的城市结构，往往一座楼底层入口很可能就连着另一座楼顶层出口，因此，有时候明明身处十八楼，想要去一楼找人反而得顺着楼梯上行，让人叹为观止。
出生在辽阔寂静沙漠地区的山王显然很不适应这种城市，尤其讨厌那些过于狭窄的楼梯与小巷。特别是当它人立而起，迈开双腿穿过狭窄区域时，旁边路人投来的惊愕表情更让这家伙不爽得连打响鼻。
于是，在山王不爽到发射导弹前，艾文握紧拳头表示要把这家伙强制关机并囫囵塞进灵子空间，这才让它重新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跟在两人身后，就像匹乖巧又普通只是有三米多高的‘小马驹’。
等到格雷西累死累活跑完马拉松进入城区，两人一马已经逛完一圈，正坐在一家屋顶覆盖红色瓦片的餐厅门口点餐。
大荒林特产各类茶叶，有丰富饮茶习俗，维叶娜就有专门经营这类商品的餐厅，往往还会搭配各种特色点心，非常适合游客走累了放松休息。
考虑到该区域同时也特产陶瓷，以前艾文就有听公会内选大荒林当出身地的同伴吐槽，制作完全潜入游戏帕拉迪亚的公司，怕不是在捏他东方某大国。
结果，等大家进一步熟悉这片国度的特色后，发现的确有捏他东方某大国。只不过，和大家最初猜想那个不太一样而已。
但无论如何，饭还是要吃的。
看着那一堆五颜六色、奇奇怪怪的食物，本以为能吃到类似早茶东西的艾文不由扶住额头。倒是阿芙蕾蒂雅跃跃欲试，想要一一品尝眼前加入大量香料、奶酪与鸡蛋等物的当地特色美食。
算了，以古龙能消化金属矿物的铁胃，应该不至于被大荒林当地特色美食击败。
嗯，轻易不会，绝对不会呀。
捏起用筋面，椰浆，黄油，炼乳制作的多层薄饼，艾文刚打算下口，就见有个熟悉身影吐着舌头四肢并用爬进餐厅。
“请、请给我一杯最快能喝到的果汁。”
餐厅老板麻利端出一杯深绿混有黑色絮状悬浮物的果汁，格雷西气喘吁吁接过，看也不看就咕咚咕咚全灌下去。
下一秒，灰狼血系毛皮族兽人立刻表演蜀地特殊曲艺项目。如果不是他面部有毛，怕是大家能清晰看到这家伙脸色变得铁青。
“怎、怎么是辣椒柠檬水配巧克力芦荟汁啊！！！”全身炸毛的格雷西掐住自己喉咙，口中抑制不住向天空喷出几点火星，随即翻着白眼整个人硬邦邦朝后倒下。
“……”餐厅老板叉着腰摇摇头，接着习以为常地开始给顾客催吐。
这家伙长着个蜥蜴脑袋，饮食习俗显然与狗头狗脑的格雷西相差甚远，一听能最快端出来的就好，下意识便选择本民族最熟悉的家常饮品。可在大荒林，百里不同俗简直再常见不过。生活于此地的各种亚人，往往有着彼此天差地别的习惯，从食物到其他方面都是如此。
“那个混血儿刚才是不是喷火了？”芙蕾鼓起脸颊含糊不清地提出问题。
显然。当地特色美食并没能击穿古龙铁胃，她甚至吃得挺开心。
“几点火星，也能算喷火吗？”艾文一时没明白女友的意思。
另一边，身宽体胖的餐厅老板将格雷西扛起来走到店外，用肩膀对准他胃部连续原地蹦跳起来。没几下功夫，这头大灰狼兽人当场口吐彩虹，很快就从昏厥中醒转过来。
“唔好意思哈，送你杯柠檬芦荟汁。放心，这次没放辣椒，也没没放巧克力。”老板刷一下将杯浑浊的淡绿色饮料递到格雷西面前，然后又补充一句。
“不要钱。”
年轻巡林客显然脸皮太薄，见状只得接过免费饮料走进餐厅内部。
艾文摇摇头冲他招招手，格雷西连忙小跑着过来。
“请坐。”
尽管艾文主动为对方拉开椅子，后者却连连摇头，最后也只肯半坐在椅子边缘，一副小心翼翼模样。
这孩子以前怕不是被社会狠狠毒打过，否则可不会如此谨慎。但他这脸皮又不够厚，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
艾文还没说什么，阿芙蕾蒂雅却直接一句话让年轻巡林客差点滚到地上去。
“你才是龙裔吧？”
格雷西一惊，眼睛瞪得溜圆，身体僵硬紧绷甚至有些发抖，耳朵更是像被剪掉那样整个贴服在脑袋上。
艾文这才反应过来芙蕾先前那句话隐藏着什么深意。仔细回想，阿芙蕾蒂雅不经意散发气势时候。这家伙的表现也与旁人不太一样，显然对龙的气息更加敏感。
如果他是龙裔，那确实能够解释很多事。
但看着面前狗头狗脑的灰狼血系毛皮族兽人，他又不禁在心中腹诽。
生活在大荒林深处那头巨龙，还真是……博爱啊。
“您是……龙吗？”明明长得还挺高大，可格雷西却蜷缩着身子小声问道，眼神更透露出掩饰不住地慌乱。
“是的哟。”阿芙蕾蒂雅秒答同时随手将叉子扎进整块蛋糕中央，以新鲜水果制作的红色酱料倾泻而出，一股淡淡腥甜味也随之弥散开来。
见到这动作，格雷西不由打了个哆嗦，好不容易才蠕动嘴唇又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个，能不能冒昧问一下，您此行是为整肃那群越来越过分的家伙吗？”
“哈？”阿芙蕾蒂雅愣住了，艾文也愣住了。
见两人这幅表情，格雷西也傻在原地。
三人心中同时冒出一个念头。
啥情况？
第九十四章 生化危机
格雷西背后冷汗狂流猛出。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搞错了什么。
“您不是大家长的亲族吗？”狗头狗脑的兽人小青年期期艾艾问道。
“你说的大家长是那个擅长酿酒的波摩尔吧？我家住的比较远，和他关系都出五轮了，称不上亲戚。”
阿芙蕾蒂雅瞥了他一眼，语气相当随意就像在拉家常，或许，对她来说确实是在拉家常。
“话说回来，大荒林这边子嗣最多的就是那位老先生，否则他当年也不至于亲自跑去开酒厂做生意。”魔王大人调侃两句，却见格雷西没半点回应，后者对此一脸茫然似乎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
“在下并不清楚大家长的真名实姓，只是从祖父那里得知大荒林的龙裔多来自同一位先祖，而族内对其的尊称便是大家长。”
“嗯？看来是五轮以外的后裔，不对啊，如果是五服外的混血后裔，怎会还有显性遗传特征出现。”阿芙蕾蒂雅嘀咕一句。
除开少数奇葩以及完全失去文化传承的野龙，绝大部分真龙都是一种非常有家庭观念的生物，即使混血后裔也是如此。
并且，由于龙之血统能带来强大力量，身为家长的亲辈往往需要肩负起诸多责任。教育在其中尤为重要，龙族甚至会安排专门的长老负责巡查相关事务。毕竟，如果龙之血脉破坏秩序引发混乱，必然会对所有龙类造成困扰。即使单纯从利益角度出发，这也是应有之事。
但就算是龙也同样亲疏有别，‘五轮’便是龙族内部一种说法，具体有些复杂，简单来讲九代内的亲戚都可算进五轮，再往外就属于比较远的关系，相对需要负担的责任与义务也会少很多。
如果不在五轮范围内的混血龙裔，至少也是玄孙辈往外，届时龙血遗传因子浓度会自然降解到可以忽略程度，遗传性状基本和原生物种差别不大，所以连姓氏都不会继承。
从外表看，格雷西身上确实找不出多少龙裔特征，如果不是刚才喝下奇怪饮料后口喷火星，她甚至无法确定对方龙裔的身份。
当然，也不排除特征被毛发遮蔽的可能。灰狼血系毛皮族体表毛发量相当旺盛，即使在夏季也能覆盖全身。
另一边，艾文同样觉得波摩尔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稍作思索，他想起之前从矮人王口中听到过。
庆祝晚宴上，那桶差点引起矮人孤山王国内阁连带王庭大乱斗的好酒，就叫做‘黑龙波摩尔老洞20年产纯麦芽酿造威士忌’。
如果没有再次听到‘波摩尔’的称呼，他大概会以为那只是酒名，虽然又是‘黑龙’又是‘洞窟的’，但就像地球上那些借古人名气给自己吹牛的所谓传统老牌一样，本质都是商业互吹。
如今看来，居然真是龙开的酿酒作坊，突然好有奇幻感……
“你刚才说的‘太过分’是指什么？”艾文忽然出声，他可没忘刚才格雷西的话。
“呃。”兽人小青年立刻如鲠在喉。
如果真是先祖的亲戚，那家丑说了也就说了，撑死不过吃一顿来自老祖宗饱含爱意的大巴掌。可要是被外人得知，怕是要惹出祸事来。
但一想起父亲母亲的遭遇，他又觉得完全没必要帮那群混蛋遮掩。不就是祸事吗？大不了整个大荒林龙裔一起吃挂落。
“起初只是部分龙裔想要成为类似其他国家贵族的存在。如果依靠龙血之力去获取权势，那别人也没什么好说，充其量不过是竞争而已。但他们近百年来却做的越发过分，居然想要按照出生族裔天然划分出三六九等。”格雷西咬紧牙关，脸上表情非常复杂。
“那些人认为其他族裔从出生起就应当是龙裔的奴仆。并且，高贵的龙裔与下等族裔彼此间绝对不可以通婚，否则就会被荣誉谋杀。”
格雷西说的比较乱，但艾文却从中听出一种基于少数人长期统治多数人目的建立的全新阶级制度。
现在的大荒林联合酋长国，本质是建立在部落联合基础上的代议制国家。如果换用上述新制度，恭喜，此乃时代的大步跳跃，只不过方向并非朝前，而是往奴隶制猪突猛进的究极大退步。
最令人无语的地方在于，凭借龙血遗传因子带来的天生神力，那帮思想落后到近乎人退化成猴子程度的神经病，居然真有几分可能做成这件事。但这对于其他人乃至整个大荒林来说都不是好事，反而属于彻彻底底的文明退化。
至于为什么虚拟帕拉迪亚里面他们没能成功，拜托，地底远古封印物都爬出来了，哪还有人顾得上搞政变。多半早就润去其他国度，或者干脆被维萝那个堕落德鲁伊做成花肥埋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