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对于心中的痛苦记忆，他本以为会听见无数质问和怀疑，但眼前的画面却并非另一个世界的现实，而是一只漫山遍野仿佛无穷无尽的亡灵大军。
这些怪物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骷髅与食尸鬼，更多的是一群群身披盔甲的死亡骑士或身披惰魔金属以灵魂驱动的狰狞巨怪。
死亡骑士正以集团军形式发动连续波状冲锋，让林德军队那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线彻底崩溃，远处还站着三台如山岳般庞大的启示录级亡灵巨像！
“新历1926，绝望之年。”艾文嘴角露出一丝回忆的微笑。
那时候，骸骨狂潮已经爆发了三十年，而战争也同样持续了三十年。依靠以战养战的可怕战法，己方死去的高阶超凡者不断被转化为敌方的高阶亡灵。
中央帝国林德近半国土就此沦陷，面前是三百五十万亡灵，身后却是林德首都卢泰西亚，他们再无可退之路！
“绝望……吗？”艾文低头看向脚下遥远的大地。
这个时间点，他已经是一位——五阶巨灵驭手！
庞大的机械身躯中埋藏着拥有神性的血肉，唤做巨神兵的终极魔导兵器屹立在战场之上！
这台巨大兵器披挂着无比厚重的白色装甲，四肢却格外修长，如同一个被催促着过早长大的少年，背后还有两对钢铁铸就的银白金属羽翼。
连番血战下，外部装甲表面遍布各种破损以及修补的痕迹，与其说是魔道兵器，看起来反而更像一具残缺不全却始终不愿死去的亡灵！
有机体部分神性血肉的残量只剩下百分之三十，剩余百分之六十则完全被魔导机械取代。
至于另外百分之十，那些都已经播散在战场之上，伴随着数倍于自身质量的敌人之血！
记忆中，在这次战争中，自己独自守在卢泰西亚正面有着天堂之门外号的主城门，只身挡住四十万亡灵主力与一台启示录级亡灵巨像。
即使后来，三位巫妖领主驾驭着骨龙不断侵扰攻击依然无法突破这道终极防线！
最后，其中一个被他用烧却炮完成迟来的火化，另外两个则将致命的弑神诅咒投射到巨神兵体内。
力量就像指缝间的沙砾般流逝，痛苦也顺着神经链接源源不断地涌现，最终天堂之门失陷，但那却是在所有平民成功疏散后。
艾文脸上的笑容越发显得恣意张狂。
他曾经在虚拟的世界改变过悲剧。
此刻，轮到现实了！
第四十五章 魔力威压
黑色花粉施施然飘散在空中。
“真是让人惊讶的年轻人。”维萝·迪希娅缓步向前走去。
哪怕只是迈步前行的简单动作，也令她的身姿突显出十二分的魅力。
深绿色的超灵体二重身漂浮在堕落的精灵德鲁伊身后，精灵所特有的那种天生优雅以及那副异样外表所带来的邪恶美感。
二者相互杂糅后，竟形成有如毒物般令人欲罢不能的可怕魅惑。
看着双目呆滞的二人，维萝脸上露出微笑，她确信两人已经陷入自己的灵魂能力-恐惧之芬所营造的痛苦梦境。
那些由灵魂力量生成的漆黑花粉，能够让人堕入自己记忆中最无力的时刻，往往那也会是最为绝望痛苦的时刻。
任何没有觉醒灵魂力量的低阶超凡者都难以抵抗这种能力，由此诞生出的强烈负面情绪将会撕裂对方的灵魂，使其直接自灭，或陷入无法自拔的悲伤与悔恨中，就如同陷入一场无法逃离的恶梦。
不远处，倒挂着的卡杨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就如同一个被恐惧吞噬的孩子，而艾文也呆立在原地，身上由【重塑世界】塑造的岩石甲胄如同加速风化般开裂破碎，就好像放弃了一切抵抗行为。
“可怜的少年。”抬手抚过艾文英武的脸庞，维萝脸上的笑容就像一匹即将撕开猎物咽喉的母狼，美丽而残忍。
一个失去抵抗能力的战士，就算是她这样的施法者也敢轻易靠近。
“你一定会成为上好的养料。”手指向下划过坚若钢铁又有着黄金比例的完美肌肉，堕落的女精灵德鲁伊喉头滚动，眼中泛起一抹无法抑制的兴奋。
左臂平举，扭曲缠绕成手臂模样的藤蔓急速伸长，相互螺旋纠缠成一根锐利坚固的扭曲木刺。
“与我融为一体吧！少年！”维萝笑容猛然变得狰狞凶狠，尖锐的犬齿向外呲着，扭曲变形的手臂用力刺出。
带着阵阵风声，锋利的木刺快速前伸。
然而，就在它即将刺穿艾文的咽喉之际，一层泛着淡淡白光的透明鳞片突兀地浮现在少年皮肤表面。
咔嚓，比普通凡铁武器更加坚固锋锐的扭曲木刺，却在正面撞上不可视之鳞时应声折断。
维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场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呼。”倒吸一口凉气，忍着左臂剧痛，堕落德鲁伊环顾四周，确认除自己外再没人见到这一幕。
然后，她重新抬手，断口处迅速长出另一根木刺，并且，身后的二重身超灵体也摆出一模一样的姿态，它的左手臂同样化作一根宛如重型骑枪的粗大木刺。
“死吧！”一声好似野兽咆哮的嘶吼，相互叠加的木刺再度刺出。
这一次，她瞄准的是位于艾文胸口处的心脏位置，只要将其刺穿就能畅饮对方的心头热血。
不可视之鳞再次浮现，抵挡了足足三秒，异种魔力相互对冲产生的强光照亮了周围昏暗的环境。
终于，在泛起最后一阵强光时，不可视之鳞被击穿，但超灵体的木刺手臂也被一股魔力冲击抵消，暂时化作一阵飘散的光雾。
但维萝手臂形成的实质木刺却继续前伸，其上缠绕着大量魔力，令表面泛起一阵令人感到头晕目眩的深绿色光芒。
能够抵御凡铁兵器挥砍的坚固皮肤被瞬间刺破，鲜血顺着伤口向外流淌，但维萝预想中那种贯穿身躯的畅快体验却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确实用长矛刺中金属板甲的强大阻力。
由于分支天赋【钢之庇佑】的缘故，不但令艾文的脊椎骨能视做额外法力池储存魔力，同时也让其他骨骼拥有超越钢铁的坚韧。
受此影响，在咒术秘仪中由肋骨改造生成的骨骼内甲也被强化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任何针对胸膛部分的穿刺伤害，在击破这层内甲前都无法对他的内脏造成伤害。
“见鬼！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堕落德鲁伊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就在她想要抽身后退时，却感觉有一道宛如实质的凝练目光已经盯上了自己。
下意识抬起头，维萝·迪希娅看到一双好似北方千年不化的冰原般冷漠无情的眼瞳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而在那对冰蓝色的眼瞳中间，还有一枚湛青色的椭圆晶石宛如第三枚竖瞳，带着不似凡人的辉光孤傲地穿透一切黑暗！
“你……”话还未说完，一股强大的魔力威压就无差别地笼罩周围所有物体。
以艾文为中心，湛青色的魔力光辉好似潮水般涌向四面八方，高度汇聚的魔力如同一顶燃烧的光之冠冕，转动着漂浮在他头顶。
好像被人用力折断的木柴，维萝全身骨骼都咔嚓作响，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下跪倒，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可怕魔力威压。
恍惚间，堕落的德鲁伊甚至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举行祭祀时，被神明目光跨越时空注视着的窒息感觉。
那是一种超越超凡者，抵达人间极限的力量。
可眼前这个只有一阶的高大少年，他为什么也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感受？！？这根本不合常理！
还有，他又是怎么摆脱自己解放灵魂能力后编制的恐惧恶梦，他明明还不到三阶，灵魂应该尚未觉醒才对！
跪倒在地的堕落德鲁伊挣扎着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化作木刺的左臂被对方握住。
刚才造成的细小伤口已经止血，对方脸上没有半点陷入恐惧恶梦的样子，反而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追忆神情，就好像刚刚离开的并非恶梦而是一场美梦。
“虽然不是一场好梦，但我得想你说声谢谢。”艾文俯低身子，被魔力辉光缠绕的高大身影将阴影投在维萝脸上。
过去的记忆与现实相叠加，让他一时有些难以分清自己到底是那个游戏中驾驭巨神兵的五阶巨灵驭手，还是现在掌握重塑世界之力的泰坦血裔。
但，某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却令他体内的原始魔力彻底沸腾，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极限活化状态。
原本只打算靠偷袭占据部分先手的艾文，现在居然单靠魔力威压就让对手陷入动弹不得的境地，只是这种在状态也无法持续太久就是。
“不过，那也让我想起一些差点遗忘的事，那都是些糟糕到令人心情沮丧的事。”说着，他握紧的五指将维萝左手化作的木刺一点一点捏碎。
即使异化成那副诡异模样，这条手臂依然会感到疼痛，肢体被无法抑制地慢慢摧毁，让堕落德鲁伊额头冒出阵阵冷汗。
恐惧，这种许久未曾出现的情绪好似一只冰凉铁手，无声且无情地扼住她的心脏。
“是啊，可真是一场糟糕的恶梦。”身后，意外想起卡杨的声音。
黑色的火焰烧灼着他的血肉，但也将那些缠绕的藤蔓炙烤成破碎的焦炭。
灵魂之力，虽然远未成型，但已经展现出部分超灵体二重身的雏形，只要进一步提升灵格，甚至只要完成三阶晋升仪式，这个黑袍法师就能直接觉醒二重身。
“灵魂之力……两个，怪物……”维萝从牙缝间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面前这个只有一阶的少年居然能靠魔力威压震慑自己，另一个二阶的阴暗男，明明还未晋升三阶却已觉醒部分灵魂力量。
人类这个生于尘土的种族，为什么总会冒出这样的怪物！
堕落的精灵德鲁伊发出无声控诉，同时又感到身上的压制似乎开始减弱。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继续搀和这件事。
对关系不怎么熟的临时盟友暗自说声抱歉，维萝在心中迅速做出决断。
“不不不，我认为怪物只有你面前那个。”卡杨摆摆手，表情麻木地望着靠魔力威压就制住对手的黑发少年，对方头顶漂浮着的光之冠冕虽然在渐渐飘散，但依然让他看的眼角直跳。
“好了，我有些问题要问你。”艾文抽出再装填完毕的粉碎者，将冰冷的枪口抵在维萝额前。
虽然身上极限活化的原始魔力开始平息，不过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对方使用灵魂力量塑造的二重身，也来不及抵挡自推进宝石爆弹的零距离射击。
“抱歉啊，酬劳我不要了。”维萝露出一道诡异的笑容，随即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原本白皙的半边皮肤也迅速化作灰褐色的木质结构。
艾文眼神一变，直接扣动扳机。
宝石爆弹将维萝的脑袋打成一团飞溅的木渣，但却没有出现脑浆迸发的惨烈景象。
连开数枪打碎这具完全木质化的躯体，他看维萝所在的地方不知何时被树根挖掘出一个深深的洞穴，那个堕落德鲁伊显然通过某种德鲁伊秘法偷偷将真身逃离，只留下一个木制分身拖延时间。
“别管那家伙，我感应到献祭法阵的位置了！”卡杨突然喊道。
虽然尚不成熟，但通过灵魂力量的强行增幅，他在召唤出的死魂眼炸成一滩血浆前，感应到前方五十米处有某种隐藏的异样波动。
“……”艾文犹豫了几秒，又摇摇头把遗憾抛到脑后。
他可不打算衡量骸骨狂潮和黑林孽生两场天灾，哪一个给世界以及生灵们造成的伤害更大，然后决定先去破解献祭法阵还是去追日后会引发黑林孽生的维萝·迪希娅。
那种把其他人的生命视作砝码的傲慢之行，他不屑为之。
况且，小孩子才做选择，立派的好男儿全都要！
就算今天没有击毙那个堕落德鲁伊，艾文也有信心在未来像今天一样，以绝对的力量碾压对方的一切野心！
“在这！”卡杨指向不远处一度墙壁。
“让开。”艾文侧身向前，被暗金色光芒触碰的岩石翻滚着再次组成岩石甲胄包裹全身，肩头位置还多出一面带有三根圆锥撞钉的‘L’型肩盾。
快速奔跑带来的冲力，加上沉重甲胄导致的惯性，融汇成堪比破城锤的强劲力量。
轰！
墙壁瞬间被撞穿，露出后方一间隐藏起来的宽敞密室。
密室里，几个身穿黑袍的不明人士正围在一个圆形法阵中进行各种准备工作。
“你们是谁？！维萝·迪希娅跑哪去了？”有人下意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