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如此一来，决赛却是必须参加了啊……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想要知道另一件事。
既然基于‘斗气钢衣’的破天之拳尚未完成，那作为自由之拳底牌之一，现在的破天之拳究竟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第一百一十六章 燃烧我心
“现在的破天之拳是什么？”
树荫下，苍老的里戈尔师父摩挲着手中倒满茶水的陶杯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是个让人不想回答的问题。”
艾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老师身旁。
“老朽也没想到小弟子一夜就能通读全部文献，还将其皆尽理解。”里戈尔颇为感慨将目光投向身旁最年轻的弟子，这个如风暴般突如其来的弟子，在学习上同样也有着如风暴般迅猛的一面。
长久的沉默后，衰老的大长老似乎做出什么决定。
“现在的破天之拳，是不完整的破天之拳，所以也是燃烧身心的自灭之拳。”
从里戈尔口中说出格外残忍的答案，而已经知晓布雷德决意的艾文对此也毫不意外，只是一如既往地站在原地静静聆听。
“死亡，与破天之拳常伴。无法获得完整的斗气钢衣，就无法让拳斗士真正晋升四阶，更无法激发全部的灵魂之力。”
“而无有冠冕的凡俗之人，妄图匹敌一位桂冠加身的戴冠者，如此，任何试图举动都必然面临前所未有之风险。”
“所以，需要燃烧自我……”艾文低声重复着师父刚才的话语。
“是，所以需要燃烧自我，将本该持续百年的烛火转为瞬间绽放的光芒。”里戈尔轻轻摇头，用苍老的声音说出此刻破天之拳的真相。
原本，帕拉迪亚世界的人类种族因为魔力存在的缘故，寿命极限可以达到一百二十年之多。除了寂静沙漠这样的特殊地区，因为血税的存在，人均寿命只有三、四十岁左右。
其他地方，就算生活格外困苦的大部分劳苦民众，通常也可以活到五、六十岁左右。
那么，将长达百年的光阴浓缩在一刻钟内爆发，将会诞生出何等灿烂而辉煌的光芒？
答案便是如流星般稍瞬即逝却又无比明亮的瞬间闪光。
现在的破天之拳便是这样不完整却光芒四射的存在。
从见到艾文的那一刻起，里戈尔就认为他可以成为破天之拳，并非眼下如流星般稍瞬即逝的不完整破天之拳，而是真正意义上能够与巫王正面对抗的破天之拳。
可人的成长需要时间，就算艾文已经在拳法上表现出超乎想象的极佳天赋，大长老也不认为对方现在就能成为真正的破天之拳。
所以，如流星般稍瞬即逝的人选依旧需要存在。这一次，站出来决定成为这种不完整破天之拳的人，便是师兄布雷德。
“天精奉还的仪式可以让受术者从大地深处获取海量魔力，由此便可以将不完整的钢衣虚型暂时激发到十分接近完整的极致状态，从而推动拳法构型之力进行无上限爆发。”里戈尔缓缓说出不完整破天之拳的真相。
“天精奉还？那是什么？”艾文皱起眉头，实际上他对从大地中汲取魔力这一步更加疑惑。
“燃烧自我生命力产生大量魔力的仪式就是天精奉还。”里戈尔微微一顿，最后还是将全部内容告诉了这位最年轻的弟子。
刺杀一位巫王，就算是身为大长老掌握大量秘法的他，也不确定自己一定能够生还。如果可以，里戈尔甚至先要让自己代替年轻人去死、去牺牲。
可他，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依照后续秘法，将由此产生的魔力灌输进大地，大地便会予以反馈，将本来燃烧生命力换取的不稳定魔力，化作更加庞大且稳定的地脉魔力。”
“地脉魔力……”艾文很确定自己从未在其他地方听过这个名词。
但结合海蒂对寂静沙漠的水文调查报告，这显然已经可以证明自己向前的某些猜想。
千年前，巨人王国竟真的制作出某种覆盖整个寂静沙漠的巨型地下构造工程。而所谓的地脉魔力与所谓的秘法，很可能都是基于这种巨型地下构造工程产生的误解。
就如同拿到拿到现代科技造物的古代人，他们可能会摸索出激发其部分功能的步骤，却无法理解这些步骤为什么能够生效，也无法理解那些功能原本用于什么方面。
这着实有些让人头疼，就算是掌握部分传承秘密的艾文也很难对巨人王国千年前的情况有所了解。
至少，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探索发现。
可眼下，不论自由之拳还是自己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看着陷入深思的弟子，里戈尔暗自点头，这种独立思考问题的能力，是作为师长的人最期待弟子身上显现的。
“庞大的地脉魔力驱动下，即使是不完整的斗气钢衣，也能将拳法构型之力推至前所未有的强大境地。但那同样也是无法控制的狂暴力量，最终必然会导致使用者的身心全部焚烧殆尽。”
“而在死亡来领之前，化作流星的苍天之拳可以爆发出绝望壁垒都无法完全挡下的终极一击，击破绝望的终极一击。”
壮烈、残酷却又带着一丝最后的希望。
这就是不完整破天之拳给艾文带来的强烈冲击。
事实的真相残酷到令人不忍直视，百年来拳斗士们的抗争是真真正正以鲜血乃至生命为代价的抗争。
而他们所想要看到的，只是一个沙漠万民能够自由呼吸沙漠灼热空气的简单未来。即使那样的生活同样艰辛，同样需要和残酷的自然环境做斗争。
至少，他们头顶不会有一个肆意剥夺生命的奴隶主存在。
所以虽不完整，但破天之拳的传承者或者说牺牲者从不缺少。每个年代，都有愿意站出来为万民的未来燃烧身心的勇敢者。
在艾文看来，布雷德十年前编撰的传言或许并无根据，但传言中那位能带领众人推翻巫王统治，心怀勇气的斗士却是真实存在的。
斗士可以是他、可以是你，当然也可以是我。
巫王可以杀死他、杀死你亦或是我，但只要他无法杀死所有人，那这片土地上任何渴望着自由与光明未来的人，就都可以成传说中那位心怀勇气的斗士。
所以，斗士是杀不死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决赛伊始
就如同海蒂曾近说过的那样，寂静沙漠里的沙漠民族与北地人有些相似，原因或许是恶劣的环境以及相对短暂得多的人均寿命，但最终的表现就是敢爱敢恨到极致的程度。
你【沙漠粗口】个狗种既然压迫我到全家死绝的地步，那老子便是要用这余生的全部来与你战啊！
如果不是四阶戴冠者仿佛无与伦比的暴力，如果不是沙漠贵族以及仆从军的趋炎附势，这般天天日日月月年年汲人寿命的暴[]虐[]统[]治，早就被愤怒的沙漠万民撕得粉碎。
即使如此，敢怒不敢言的怒火依旧在持续积累，五座沙漠城邦每年都会爆发大大小小的起义，就算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会落到被全灭屠杀的血腥结局，但总是有不甘心就这样默默死去的被压迫者，用生命的残余呐喊着发出自己最后的吼声。
而这无数强弱不一的咆哮，最终汇聚而成的，就是将五指捏握成拳的自由之拳！
决赛日，最终十人名单即将公布。
接到通知的十名拳法家都将来到沙夜宫前的广场，接受巫王本人的亲自检阅。同时，决赛的第一场比赛也会在今日展开。
“师弟，你还是不愿意就此离开吗？”布雷德神情凝重地看向艾文。
“师兄，我已经是一名拳斗士了。”正式加入自由之拳的黑发少年潇洒一笑。
此刻，他去除身上的各种伪装，将真正的面容展现在师兄布雷德与师父里戈尔面前。
二者对此都表现都很平淡，他们之前就有所察觉，布雷德靠的是丰富的变装经验，因为他也经常伪装潜入巫王统治的城邦。而大长老里戈尔更是单靠耳朵，就能听出自己年轻的弟子与常人的差异。
所以，他们只是微微一笑便接受了艾文真正的模样。
“为了未来，就算忍受一些暂时的压抑也是可以接受的啊。”布雷德无奈地摇摇头。
“放心吧，师兄。”面对婆婆妈妈与平日豪迈风格截然不同的师兄，艾文也有些无奈，却也十分理解。
眼下，在师兄布雷德胸口处正刻画着一圈看似简单的血色纹路，那是用特殊手法绘制的仪式纹身，也是天精奉还仪式最后需要激活的一环，其余前置仪式步骤都已预先完成。
也就是说，只要布雷德激活身上赤红色的魔力纹身，瞬间就可以将体内全部生命力转化为魔力，待到完成与地脉魔力的共鸣转化，就会成为仅剩一刻钟生命，却连巫王都不敢直面起锋芒的破天之拳。
艾文无法阻止布雷德的决意，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替师兄做出抉择。
未受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布雷德的过往虽然没有完全明说，但艾文也从旁人口中知晓过部分。
幼年带给布雷德唯一温暖的母亲死在巫王霍普特的角斗游戏之中，曾经如同真正兄弟姐妹一样存在的师兄弟妹，则皆尽死在巫王联合发动的血腥七日剿杀行动中。
十数年来，更有数不清同伴于抗争过程中牺牲。
公义与私人恩怨相互杂糅到无法分清的程度，如此这般愿以生命为代价的巨大觉悟，可不是区区几句简单言语就能劝说得了的。
但艾文随后说出的话语却让布雷德陷入一阵沉默。
“斗士，是不死的。”
“……”眼前浮现出无数已经牺牲的同伴甚至师兄弟，布雷德眼神微微有些湿润。
兄弟姐妹已经死去，但联盟尚未破裂！但我还活着！还有更多的年轻人依旧活着，依旧选择了抗争！
这个不论身心都已被苦难锤炼到极为强悍境地的汉子，此刻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任由一丝几不可查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沙漠干涸酷热的环境让这一丝水迹迅速蒸发，等到布雷德重新低下头，他眼中已经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战意。
“没错，斗士是不死的！”
“斗士，是不死的。”同样的话语从周围传来，另外四位身穿白色兜帽斗篷的联盟拳斗士陆续走到布雷德身边。
他们一一握拳锤击自己的胸口心脏处，向着布雷德，现在联盟实际上的领袖，无比庄严地致敬行礼。
不知是幸运还是遗憾，艾文并没有从中看到高山的影子，显然那个同样选择了反抗无望的兽人战士并没能进入决赛。
至于眼前这四位拳斗士，他们都没有说出自己姓名的打算，已经做好牺牲准备的斗士们早就将连同自身姓名在内的一切都抛至身后。
要不是举行‘天精奉还’仪式的基础最起码也需要掌握钢衣虚型，想来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必死的仪式，选择成为能够对巫王发起绝体绝命一击的破天之拳，哪怕是仅有区区900秒生命的破天之拳！
不论巫王有什么阴谋，今日便是刺王杀驾之时！
拉上兜帽遮掩住一切神情，舍弃全部的拳斗士行走在通往巫王宫殿的中央大道上，贵族华丽的车撵完全不敢靠近这区区六位步行者。
而在街道两旁，无数沉默的平民则用复杂而激动的目光，紧紧注视着六位身披白色兜帽斗篷的斗士。
他们甚至不被允许发出欢呼，因为发出欢呼就可能被城卫兵拖去毒打敲诈。眼下，这群全副武装满脸凶恶的巫王士兵就站在人群旁边。
士兵们手中甚至握有普通平民所不被允许获得的锋利金属武器，能够轻松斩下人们的手臂、腿脚，好似猛兽吞噬血肉般干脆利索地夺走人们的生命
可即便如此，当斗士们默默行走至宫殿区正面的广场时。
忽然，一声还带着些稚气的喊声从人群深处传出。
“加油，自由之拳！”
“胜利，一定要夺取胜利！”
“斗士！不要输给那群可恶的奴隶主！”
……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不断响起，那声音甚至带着撕心裂肺的竭力，而且不是区区一人，是成千上万人同时发出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