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布雷德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那是他数十年如一日苦练拳法的后果。
这双手比常年在田地中劳作的老农的手还要更沧桑，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疤、老茧，就像一位功勋卓著的战士胸前缀满的功勋章，无死角地遍布这双手的每一个角落。
但，但这些难道也是不必要的东西？
布雷德，陷入怀疑人生状态……
“嗯，如果说全都是假的，那肯定不对。“艾文随后又说出让布雷德更加困惑的话语。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那东西其实与师父手里拄着的拐杖差不多。”
“继续。”里戈尔老顽童似得眨了眨眼睛，手里的拐杖则被他当做一根木剑，随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
艾文愣了一下，他从那随手一挥中居然看出了拳法！
这就是属于大师的境界吗？实在不得了不得了。
“别看了，你就算再天才也得再练上十天半个月的长久功夫……恩，总之就是得再练练，才能做到这种事。”
里戈尔瞪了一眼目不转睛看向自己手中拐杖的艾文，然后故作没好气地说道。
只不过，他口中的话语却在一个微妙的形容词上微妙地顿了顿。
而刚才差点被艾文口中所说暴论震碎三观的布雷德，此刻越发确信自己应该在梦里而不是现实。
九柱神啊，那可是‘大师’境界，是将拳法方方面面都融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咋看外表就像是一位凡人，但随时都可以爆发出惊天一击的拳法大师境界。
“呼吸法或许不完全是真的，但拳法构型的力量却又是切实存在的。因此，这当中必然存在某种更加深远的缘由。”艾文的声音不急不缓，显露出一种让人深信不疑的说服力。
“所以，我认为呼吸法其实是一根拐杖，一根让拳法家能够借之操控体内魔力的拐杖。”
“借用呼吸这个可以受到个人主观意识控制的行为，去尝试操控体内原本不会被轻易调动的魔力，然后以此进一步影响拳法家自己的身躯发生改变，甚至扩散到身体周围，从而干涉、影响外界环境中魔力与实际事物。”
“另外，人的任何情感起伏超过一定阈值后，也会对自身魔力产生影响。”
“故而，当拳法家领悟到极致的情感，他就会松开‘呼吸法’这根拐杖，接着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感知到，何为拳法的真谛。”
“拳法的真谛，就隐藏在人心深处，就存在于爱与悲伤之间。”里戈尔忽然开口说道：
这让艾文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唯有找到二者之中能够维持相对平衡的那个点……”说到这，黑发少年停下话语看向自己的老师。
后者脸上升起格外欣慰的神情，然后接着他的话缓缓吐露出一句定论。
“才能以平静之心，击出烈火之拳。”
第八十一章 圣拳其一
殊途同归啊……
体会过何为斗气钢衣后，艾文不由在心中发出一声感叹。
想要进一步提升拳法的力量，居然需要动用灵魂力量来强化自身。
至于斗气钢衣的完整版本，根据艾文自己的推测，那甚至有可能需要召唤出超灵体二重身，然后将其转化为灵魂甲胄，从而进入某种，类似四阶超凡者最强状态-身魂合体模式的特殊形态。
灵魂甲胄的防御力远超普通魔法所能达到的程度，并且还可以指数级强化增幅使用者的其他超凡力量，再考虑到完整灵魂能力的强大，以及灵魂力量本身之于绝大多数普通魔力的高优先级。
真正的四阶超凡者与普通下级超凡者的差距，已经不是靠数量可以弥补的，那是本质上难以企及的巨大差异。
所以，用斗气钢衣的方式突破身躯承载能力有限这个瓶颈后，拳法家们就能超越极限地拔高拳法的威力并将其充分发挥。
那显然已经不输于真正的四阶强者多少，怪不得自由之拳这么多年都没被巫王们完全剿灭，原来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底牌吗？
想到这，艾文不由看了看里戈尔大长老那副衰老至极的身躯。
如果斗气钢衣技术并没有完善，那长老现在的样子，或许就是动用那种力量所不得不承受的代价了。
“看来，也是时候了。”里戈尔深吸一口气，迈开步伐好似漂浮般来到艾文面前。
出于尊重，艾文主动俯身盘坐在地，与站着的大长老相互平视。
在那张遍布周围的衰老脸庞上，他看到了十二分的认真与严肃。
“我的弟子啊，你是否愿意为沙漠万民的自由而战？”
里戈尔用从未有过的严肃声音发出一句普普通通的问话，身后目睹这一幕的布雷德也下意识站直身子。
冥冥中，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即将目睹自由之拳期待数十年之久的画面。
“为万民的自由吗？”艾文没有立刻给出自己的回答。
是的，他完全可以随随便便点点头。但那有什么意义吗？
在里戈尔长老这样活过不知多少年的长者面前，任何虚假的回答都毫无意义，对方能够轻易看穿年轻人真实的想法。
另外，尽管加入自由之拳不过寥寥数日，使用的身份也是伪造出来的假身份，但艾文却从布雷德、高山以及其他联盟的成员身上，看到毫不掩饰的理想主义光芒。
那光芒是如此耀眼，也是如此的纯粹，这群人是真的希望寂静沙漠不再有人被奴役、被压迫。
用虚假的话语去欺骗这样的人，艾文做不到。
不光是道德与廉耻的问题，他心中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说的更直白点，你都异世界穿越了，还活的这么low，脸都不要了吗？死了算球！
艾文闭上自己的双眼，在视野陷入一片黑暗的同时，他反而更加清晰地看清了某些东西。
他看清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是早就已经决定了吗？
作为异乡人获得的第二次人生，我要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正确的事。
我是否对眼前目睹的无辜鲜血感到愤慨？我是否对传入耳中的惨剧流言而不忍听闻？我是否对巫王的腐朽暴虐而心生怒火？
本该属于自然馈赠给沙漠万民的水，却被人以蛮狠的手段扼住。本该属于万民自己的生命，被人当做税款无情抽取。
少数贪婪的贵族居然名正言顺地骑在更广大的万民之上作威作福，还自称是他们才是多数人，殊不知那些东西根本不属于他们，不属于贪婪的贵族，更不属于疯狂的巫王！
所以这些问题的答案——
是的！是的！是的！！！
我的两颗心脏，此刻都因正义的烈怒而鼓动！
有那么一刹那，艾文身后再度亮起金色的光芒，巨大的黄金骑士虚影再度出现了一瞬。尽管只是极为短暂的一眨眼，但其形体却比之前还要更加凝实。
接着，艾文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句话。
“万民的自由，我或许难以顾全所有，因为那需要联盟的全体斗士以及更广大的万民本身一同努力。”
大长老面不改色，布雷德的呼吸却不由一滞，随后，他们又听面前的黑发少年继续说道：
“但巫王的恶行必须得到制裁！”
闻言，大长老里戈尔衰老的脸庞上终于浮现出释怀的笑容。
“那么，我将传授你真正的岚斗圣拳！”
里戈尔矮小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格外高大。
他抬起一只手，一只皮肤枯败起皱又格外瘦弱的手。
同样瘦弱的五指换换张开，里戈尔额前青筋暴起，整个人全身肌肉都开始用尽，空气中更隐隐响起一声如同重锤砸落鼓面的沉闷心跳声！
接着，五指握紧！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里戈尔在完成后立刻猛烈喘息起来，他甚至发出一连串好似要将心肺都吐出的凶咳。
而目睹这一切的艾文则双目猛然瞪大，整个人立刻从地上站起，全身衣袍与那头黑色乱发皆尽无风自动，仿佛亲眼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另一边，布雷德连忙上前拍抚师父的后背，里戈尔又咳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便用热切的目光看向陷入呆滞的艾文。
“你看到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布雷德的表情变得十分羞愧。
刚才师父的动作，他曾经也看过一次，但即使自己竭尽全力去感知，却也什么都没察觉到。
见到自己这番表现，里戈尔师父虽然没有责怪，但私下里还是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眼神更是显得十分失望落寞。
我看到了什么？
艾文只觉耳旁传来的声音格外缥缈，脑海中不断重复回放方才看到的一幕。
优秀到异常的记忆，让他将师父里戈尔刚才的举动全部记下，但眼睛看到的画面却只是一小部分。
踏入完美领域的感知，带给艾文的不只是对危险的预先察觉，更在五感之外拥有另外一只更加敏锐的‘眼’。
那并不是看向物质现实世界的眼睛，而是一枚看向虚无缥缈之物的‘眼’，他可以用来看，也可以用来听，就连嗅觉也囊括其中。
所以，那也可以是耳朵，可以是鼻子，甚至可以是一只手。
一只用来触碰虚幻之物的，无形的手。
依靠这种超越感官的感知，艾文刚才‘看’到的画面，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合拢手指。
伴随那五根瘦弱手指的捏紧，被指尖划过的空气隐隐开始变形，就好像那里牵着一根完全不可视的透明细丝，让空气荡开阵阵波纹。
而被这根细丝牵动的，并不是单独的一件东西，而是指尖划过的整个画面！
所以，在艾文感知中，随指尖划过而牵动的——是空间本身！
第八十二章 一即是全
原本，艾文以为岚斗圣拳是一种依靠接触到的物体传播冲击力，并且可以在这过程中控制力量传输方向与形状的拳法。
老实说，那已经非常夸张。
之后，他又隐约领悟到所谓接触到的物体，甚至就连空间本身也可以视作媒介之一。
但当真正的岚斗圣拳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那种冲击力却比想象中最夸张的程度还要更为强烈！
大长老里戈尔那五根苍老瘦削的手指，在捏握成拳的瞬间，居然扯动周围空间，生生将一整块本该无法被触碰的空间握成了一个拳头！一个【沙漠粗口】的拳头！！！将空间【沙漠粗口】强行捏成一个【沙漠粗口】的拳头！
有这种突破常理的拳法，你们TMD为什么会打不过巫王那帮下三滥的瘪三封建奴隶主……
虽然知道这是句没头没脑的蠢话，但艾文此刻就是没头没脑地想要这样大声吐槽。
好吧，他从中其实已经看出两点。
其一，岚斗圣拳的学习与使用必然有着极高的资质要求，并且使用过程中对拳法家的消耗也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