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里戈尔忽然沉默了。
不知为何，艾文忽然感觉老师本就佝偻的背，眼下却又弯了几分。
实际上，大长老虽然满脸皱纹，干瘦矮小的身体也远没有大多数拳法家那么强壮。
然而，所有接受过他教导的拳斗士都知道，在那具看似因老迈而缩小的身体中，蕴藏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但这一刻，大长老的精神却像个普通老人般格外衰败。
“十几年前，也有弟子提过相同的问题。”
“……”艾文隐约感到有些不自然。
接下来，接下来没有了。
老师？
大师父？
这糟老头！！！
蜷缩在摇椅上的大长老里戈尔，从鼻腔中发出‘呼呼’的鼾声。
艾文瞪大眼睛，他实在没想到面前的拳法大师，居然会用这种办法来回避弟子提出的问题。
第六十九章 飞隼流舞
“哈哈哈！这确实是老师做得出来的事。”
布雷德抬手扶额忍不住大笑出声。
刚才，他从艾文那听闻了这位师弟不久前的遭遇。作为师兄，这家伙非但没表示同情，反而忍不住大笑出声。
见眼前的便宜师兄如此表现，艾文只感觉额前血管如同血栓堵了十年般猛烈跳动，五指也下意识捏成了硬硬的拳头。
“好了好了，我不笑就是。”布雷德摆摆手略一正色。
“实际上，老师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接着，他向艾文详细述说着，自己知道那些有关斗气钢衣的信息。
听完，艾文单手托着下巴露出思索的神情：“也就是说，现阶段这门技术还没有完善，使用不当就有可能因为‘气’的过度使用导致很糟糕的后果。”
“嗯，事实便是如此。”布雷德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你应该知道，每个人体内与生俱来的‘气’，或者说魔力并不是无限的。”
“先不提掌握‘斗气钢衣’的仪式因为还不够完善，其本身就十分危险。即使只是单纯的使用这股力量，也会极具消耗拳法家自身有限的‘气’。”
“一不小心没控制好，更时会引动与自身之‘气’息息相关的生命力。那样一来，就算依靠斗气钢衣的加成强行消灭敌人，拳法家自身也会衰竭而死。”仿佛想起什么，布雷德脸上浮现出些许落寞与引而不发的悲伤。
自由之拳与巫王抗争过程中，遇到过各种各样的艰难险阻。而拳斗士所秉持的精神，必然会驱使他们中的一些人站出来，凭着牺牲自我也要动用‘斗气钢衣’的力量与敌人同归于尽。
布雷德语气晦暗地长叹一声。
“某些意义上，那是种不详的力量。”
生命力？
艾文想了想，体质属性进入完美领域后，自身生命力就达到如海洋般循环不息的境界。
至于魔力，他体内的原始魔力本来性质极为狂暴，但经由钢神铸造冥想法的训练，此刻，在保留原有高活跃度的同时，又被赋予了稳定可控的第二特征，总量方面更是远超普通二阶超凡者，甚至比同阶的部分施法职介还要充沛。
或许，那些问题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艾文脑海中猛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与此同时，布雷德看了看四周，忽然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着急，老师已经在暗中筹备仪式所需的素材。他虽然看起来什么都不管，但哪可能真的不顾我们这些弟子的安危。”
说到这，布雷德冲艾文使了个眼神。
“在联盟的年轻一代中，你是最有资格进行仪式的那一批。所以，根本不用着急。”
但随后他又叹了口气。
“只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们都不要有必须动用那股力量的一天。毕竟，联盟的未来可还得由你们这些年轻人来撑起。”
听到这，艾文立刻明白这位认识不过月余的便宜师兄话中的意思。
假如真到了必须动用现阶段还不完善的斗气钢衣与敌人拼命时，布雷德肯定会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就像他之前自愿加入吸引注意力的佯攻组成员一样。
念及至此，艾文不由陷入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语气平静地开口说道：
“师兄，我觉得那并非不详的力量。”
“哦？”布雷德扬了扬眉，语气有些惊讶。
“那是，希望的力量！”艾文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其中坚定的神情散发出火焰般明亮的光芒。
“那是，能够为这片沙漠带来希望的力量！”
“……”布雷德沉默了。
然后，他又摇摇头嘟囔了一句。
“年轻人，唉，果然还是年轻人。”
说着，布雷德好像有些生气似得猛然起身。
“随你便吧。”
但当师兄转身离开时，艾文却在对方脸上看到一抹释怀的笑容。
次日，拳赛再度进行。但这次出现在竞技场内的，却是布雷德本人。
主持人刚报出‘腕刃’的名号，看台上就传来一阵哗然，不论贵族富商还是普通平民，他们大多听过拳斗士‘腕刃’这个赫赫有名的称呼。
更有贵族跌跌撞撞地狼狈起身，下意识想要离开看台抛出竞技场。
这并不奇怪，要知道在寂静沙漠的五大城邦中，都有为恶的贵族被自由之拳的斗士所击杀，而这些不畏强权的拳斗士当中，最有名的便是‘以手为刃，勇斩恶首’的‘腕刃’布雷德！
擂台另一头，原本因布雷德那身朴素白袍而显得有些轻视的对手，此刻却收起脸上轻松的表情，十分严肃地双手交叠成一个最基础的拳法构型，同时微微躬身向布雷德行了个属于拳法家的礼节。
他的名字叫做查里尼·本·萨巴赫，是一位苦修钻研拳法十数年的高手，尤其擅长暗杀拳。
曾多次被人雇佣刺杀高门显贵成功，同时又接受与暗杀相对的护卫任务，不知多少次在悄无声息间，神出鬼没地替雇主挡下暗中刺出的利刃，从而有了个‘沙之鬼’的称号。
见状，布雷德也冲查里尼点点头，然后双手交叠成基础拳法构型，同样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双方旁落无人的举动反倒让擂台旁边的主持人感觉口干舌燥，这场比赛可不是之前那些外行人随随便便闹着玩的，无论‘腕刃’还是‘沙之鬼’都是整片沙漠赫赫有名的拳法家，选王拳赛果然勾出不少原本隐藏在各处的名家高手。
想到这，他立刻竭尽全力地喊出比赛开始的信号。
霎时间，擂台上风声大作，布雷德双手一震，全身衣袍如被狂风灌满的船帆，猛然向后扬起。
强而有力的魔力在他体内流淌，并经由呼吸法的操控与拳法构型的影响，化作一股股劲风缠绕周身。
与之相对的，沙之鬼查里尼却身体一晃，原地留下一套空荡荡的黑袍，整个人好似一道并不真实存在的影子，原地消失在狂风吹起的沙尘之中。
布雷德见状一笑，左右双拳一高一低的举起，缠绕在他手腕上的风越发及狂放，让整片擂台都笼罩在吹息的风暴之中。
突然！从飞旋的沙尘中跃出一道身影，正是前一秒还不见踪影的‘沙之鬼’查里尼！
此刻他双手五指并拢，掌心散发出一抹血红的微光，猛然从后方扑向布雷德。
沙之鬼双手带起的红光在空气中拖曳出一道下场的弧形轨迹，宛如两道劈开狂风的血色弯刀，眼看就要撞上布雷德背心。
霎时间，席卷全场的狂风忽然像从未有过般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裹挟在布雷德双臂上，两团宛若实质的白色气旋。
旁人或许还不觉得，但身在居中的查里尼却感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那两团白色气旋飞去。
此为……
岚斗沙隼拳——飞隼流舞！！！
第七十章 风暴之拳
传闻中，沙漠飞隼是唯一能在沙尘暴中自由飞翔的鸟儿。
沙漠住民甚至认为它们受到九柱神之一的赐福，从而具有操纵风的特殊能力，故而格外崇拜这种外形神骏的飞鸟。
此刻，将岚斗沙隼拳御风之力发挥到极致的布雷德，便如同传说中驾驭风暴的沙漠飞隼，让人敬畏。
极端压缩的高速气流宛如两枚苍白的发光球体，让人甚至看不清拳斗士上下高举的双手。
伴随他始终保持节奏的独特呼吸，周遭风力持续汇聚，就如同有两道龙卷风正在席卷整片擂台，带起格外强劲的狂风、飓风、暴风！
风甚至带起人体，让沙之鬼不受控制地撞向布雷德上下高举的双拳。
不能这样下去！
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沙之鬼查里尼脑海中立刻冒出这样的念头。
与此同时，他也惊讶于腕刃布雷德展现出的新力量，那是与传闻中对方所擅长的拳法截然不同的招式。
传闻中，布雷德擅长用双手发挥出好似刀刃切割的斩击伤害，所以才被人冠以腕刃的名号，意指他的双手如同利刃般危险且锋锐。
可眼前这和好似风暴般强劲的拳法，到底又是什么？
看台上，艾文对于师兄布雷德此刻展现出的实力却没有感到半分惊讶。
当心中保持着崇高的信念时，所有人都会皆尽全力的向前进发，自由之拳的核心成员大多都是如此。
所以，十数年前的血腥七日没有灭绝拳斗士，巫王十多年来持之以恒的追杀也没有熄灭拳斗士抗争的火花。
这一切的一切，都将于现在汇聚成足以点燃整片沙漠的熊熊烈焰。更会在未来，让那火焰散发的光芒化作照亮所有生活于苦难之中的人们，看到无情烈日的落下，与希望曙光的升起。
喝！
布雷德一声怒吼，裹挟强劲暴风的双拳重重砸落。沙之鬼查里尼咬紧牙关，双臂在极短时间内膨胀了一大圈，暴起的青筋血脉令他的皮肤好似钢铁般一片铁青。
查里尼所掌握的暗杀拳名为‘双血径流’，又称‘双血流’，是一种可以操纵周身血液流速与流向的奇异拳法。
这套拳法可以让使用者轻易调节包括自身心跳在内的一系列体态特性，从而做到最安静无声的潜行，或者在瞬间爆发出巨大力量等等异于常人的地方。并且还会对附近生物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十分敏感。
修炼到高深境界的‘双血流’高手甚至可以隔着皮肤控制其他人体内的鲜血流动，让他们不知不觉死于非命。
另外，查里尼本人觉醒的灵魂能力，最基础的表现则是融于沙中，这边造就了沙之鬼在暗杀与反暗杀两方面的赫赫威名。
可眼下，沙之鬼查里尼所做的，却只是将自身大量鲜血竭力泵入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