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第十八章 破天之拳
“卢卡斯，我们走！有他们的消息了！”
高山，这个有着绿色皮肤的蛮族兽人弓箭手喊叫着跑过来，兴奋地一把举起自己年轻的学徒，将满脸愕然表情的后者在空中转了三圈才放下。
“你找到他们了！？！”反应过来的年轻学徒也同样露出高兴的神情，看起来甚至比高山还要激动。
与冒险小队的其他成员分开后，拥有充足旅费的兽人高山没有忘记履行之前的承诺，他第一时间赶到绿洲农场塔图因，将那个在拳法上颇有天赋的少年收为徒弟。
尽管，他自己在流派中的段位也不高，只是勉强达到第二段的‘娴熟’境界。
但指点一下卢卡斯这个纯靠自己摸索勉强达到‘初心’段位的初学者，基本还是没有问题的。
与此同时，高山也没打算让这个好苗子被埋没。在将大部分获得的金钱寄给遥远的部族同胞了却一桩心事后，他也终于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追逐自由之拳的理想上。
是的，高山准备带着卢卡斯一同前去加入自由之拳，因为他与这个年轻人心中都燃烧着一把火，一把想要照亮整片沙漠的希望之火。
而自由之拳，就是由无数像他们这样历经磨难却心中仍有火焰燃烧的人共同组成的团体。
寂静沙漠这片土地已经被暴虐的巫王们统治了太久太久，下层平民的人均寿命短暂得只有三十几岁，而那些贵族们却可以舒舒服服活到寿终正寝。
至于高高在上的五位巫王，他们就如同沙漠天空中落下又升起的无情烈日，纵使过去百年也未曾消失过哪怕一天。
始终用冷酷如寒冰、炽热如烈火的苛政炙烤着整片荒芜大地，让人们挣扎在永远不会结束的苦难之中。
两人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高山这才说起自己探听到的消息。
原来，几个月前自由之拳的拳斗士们击杀第四巫王的信息是真的。并且，巫王死后，他们还占据了原本被其统治的城邦贝尼苏。
惩罚贵族，建立更加新的公共政府，就连城邦的名字也被改为‘努恩里斯’。
沙漠民族极其珍惜水源，同时水在他们的信仰体系中也占据极高的地位。
努恩便代表着沙漠神话中给予众生希望与生命的‘原初之水’，而‘努恩里斯’就是受到原初之水庇佑与赐福之城的意思。
十几年前受到重创的自由之拳长期默默无名，可今天居然一举燃起能够真正照耀四方的希望之火，实在是让所有追寻其道路的人感到无比振奋。
高山与卢卡斯也是其中之一。
据说每座城市、每座绿洲农场都有活不下去的贫苦人民偷偷逃走，他们共同向着传说中拥有希望与生命的新城前去。
可等到他们抵达传说中的希望之城，看到的却是一座被几乎完全摧毁的废墟之城。
几个月前战斗留下的影响直到现在也未曾消除，随处可见建筑倒塌后留下的断壁残垣，就连高耸的围墙也有三分之一左右受到严重破坏。
并且，巫王所化身的巨大怪兽死后还留下一具极为庞大的尸体。
据说每一位巫王都有着不同的巨兽化身，他们之间曾经爆发过一场可怕的巨兽战争，就算只是被余波波及，也足以让一整座城市的人死绝。
而第四巫王所化身的怪兽，其外形看起来就像一头扭曲的巨大猿猴，但他身上并没有厚重的长毛，反而遍布大块大块的鳞片，就如同传说中的龙类怪兽般奇异而狰狞。
作为巫王的化身，这头怪兽长度超过数百米，体重更是达到难以想象的程度，如果没有魔法的力量，或许它连站立在沙地上这一点都做不到。
即使眼下已经躺倒在地，恐怖的怪兽看起来也像是一座延绵山脉，高低起伏，遮天蔽日。
光是这具尸体腐烂时散发出的刺鼻恶臭，就将整座城市以及方圆数里范围内的土地全部笼罩。
必须承认，这让被重新命名为‘努恩里斯’的新城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甚至让人感到极为失望。
但随后人们看到的，却是一副与糟糕表象截然不同，极为欣欣向荣的意外景象。
废墟中，到处可以看到身穿白袍四处行走健硕男儿。
这些人全部来自自由之拳，其中每一个都表现出极为强悍的力量，比如，只靠双手就能轻易抬起沉重的建筑残骸，或者依靠特殊的拳法构型将沉重的岩石打得粉碎。
而除开这些出身自由之拳的好男儿，普通人脸上也带着积极向上的表情。
不论男女老幼，所有人都在努力工作，他们清理着城市废墟，挖掘一切可以用的物资，甚至大着胆子去巫王那好似山脉般庞大的尸体上刨出坚固的骨头用来做建材！
现在，位于距离尸体不远处的上风口，这里的味道相对可以接受一些，就有着一片用巫王化身所遗留的硕大骨头以及大片粗亚麻布共同搭建的临时营地。
这种特殊的帐篷足以容纳几十个人一同休息，完全不用担心正午过于酷烈的阳光与沙漠夜晚极为冰冷的空气。
在过去，这是普通人想也不敢想的事。
为了养活努恩里斯越发增长的人口，自由之拳的拳斗士们甚至亲自下地耕种，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比耕牛还要健壮的肌肉，一天就能干十几上百人的工作。
这些新开辟出来的广阔田地就位于城市不远处，那里原本是城内贵族休闲度假时居住的庄园。
庄园内有着十分肥沃的土地，却只用来放养马匹或干脆充当景观，丝毫不曾考虑到寂静沙漠这样的地区，一片能够耕种的土地是多么珍惜的资源。
现在，那些原本平整的草地与各种雅致的园林景观纷纷被新种下的农作物所取代。
或许在一些人眼中这是如同焚琴煮鹤般浪费的行为，但努恩里斯的人民与自由之拳的拳斗士们却无比欣慰地看着，那些经过几个月时间精心呵护才好不容易长出的小小秧苗。
虽然不是最为合适的播种时间，但相信再经过一段时间，它们依旧可以成为填饱孩子们肚皮的食物，依旧可以成为让人们继续坚持下去的希望。
“与我想的不太一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卢卡斯拄着铲子眺望自己一整天的工作结果。
那是一段原本由沙土胡乱堆成的矮墙，现在却全部变为坚固的岩石质地，简直就像被释了魔法一样。
“哦？是更好还是更坏？”身后传来高山的声音。
此刻，这位原本的蛮族兽人已经换上与其他自由之拳战士们相同的白色衣袍。尽管不算特别合身，但他脸上却显露出全然不虚的自豪与满足。
“当然是更好。”卢卡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种出来的粮食不用上交八成，孩子们能够得到统一照顾，每天至少吃饱两顿，老人们虽然需要做些力所能及的手工活，但也不必像往常粮食不足时候那般丢进沙漠等死。”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简直就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年轻人说到最后难以抑制地有些哽咽。
这并不奇怪，相比于城邦内的局面，普通绿洲农庄的生活只会更严苛，所以卢卡斯才会觉得眼前这一切就像一场虚假的梦境般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放心，以后只会更好。”高山拍了拍弟子的肩膀，随后用略带调侃的语气继续说道:
“至少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可是只用几天时间就从刚入门的‘初心’达到‘娴熟’段位的天才，甚至还自己摸索出将原本只作用于自身的拳法构型之力外放的用法，想必更进一步成为‘皆传’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就连自由之拳的大师们都认为你有潜力去竞争下一任‘苍天之拳’的名号！”
说到最后，高山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
尽管给卢卡斯授课的人已经换做自由之拳的拳斗士大师，但他依然称呼自己一声老师，这已经足够高山高兴好多年咯。
“老师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与那些真正的拳斗士大师们还有很大、很大的差距啊。”卢卡斯红着脸连连摆手，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段被摧毁三分之一的城墙。
顺着弟子的目光望去，高山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确实，不能就这么骄傲起来啊，拳法的道路是无限的，之前我也未曾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说着说着，师徒二人同时陷入沉默，他们心中的激动是属于拳法家的激动，因为他们看到了拳法能够到达的新高度！
此刻，如果有人从高处望向那道被摧毁的城墙，就会发现将整段城墙拦腰摧毁三分之一的攻击……
其实是一个印在大地之上的庞大拳印！
宛如自天穹落下的苍天之拳！！！
第十九章 真假故事
建设自己的家园自然动力满满，过去的城邦贝尼苏现在的努恩里斯城入夜后依旧繁忙，而在远方伊斯梅利亚，格瑞匹口中的故事也慢慢接近尾声。
“然后呢？胡子叔叔，疯矮人的侄儿是怎么对付那四十个大坏蛋的？”
风铃抱紧怀中用羊毛毡制作的兔子玩偶，那是海蒂闲暇时随手帮她做的，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
“那小矮人还是个孩子，自然打不过足足有四十人之多的大盗贼，所以他想了个聪明的计划。”格瑞匹绘声绘色地继续讲述者。
矮人新讲的故事内容并不复杂，大致是一个有钱后颓废的矮人痴迷烧玻璃无法自拔后，商会里的坏仆人想要勾结外面的盗贼抢夺其财物甚至谋财害命。
结果，商人年轻的侄儿却意外撞破双方私下交易的一幕。
这个年轻的矮人不敢告诉别人，因为交易双方当时都做了伪装，他既不知道大盗的真实身份，也不清楚商会里究竟谁是内鬼。
单凭小矮人一个人又没可能打败整整四十个盗贼。
于是他想了个办法，先假扮成商会里同样起了坏心的人，装作接头人欺骗盗匪躲进自家地窖里摆放的几十个大陶罐中，告知他们先睡上半天，等到了深夜自己再放他们出来疯狂劫掠商会财物。
实际上，小矮人却准备等盗贼们睡熟后，用烧热的滚油挨个烫死这帮谋财害命的恶人。
格瑞匹的故事细想之下其实有些残忍，但还是个小朋友的风铃却不清楚被热油烫死是个多么惨烈的下场，她只是单纯为好人即将得胜、坏人眼看就要遭殃的故事剧情拍手叫好。
但在故事最后，格瑞匹却忽然话锋一转。
“小矮人正准备把热油浇下去，却被大盗贼的头目发现，那人意外没有杀死他，而是说起一个小矮人之前从未听闻过的故事。”
“哎？”风铃瞪大眼睛，挂在头上的纱巾仿佛都因为惊讶而竖起来，那模样就像自好奇的小猫十分可爱。
“原来老矮人在疯了之前是一个十分吝啬又残忍的人，他为了金钱可以全然不顾下属死活，甚至在员工生病无法继续工作后就将对方丢到商会之外的沙漠里。”
“这让很多家庭都整日笼罩在悲伤与泪水之中，而这四十个大盗贼也并非真正的盗贼，他们是被丢出商会后侥幸活下去的人，也是为数不多想要鼓起勇气，站出来改变这不正确世道的人。”
说到这，格瑞匹的声音有些低落，但风铃并不明白为什么，以为依旧是表演的一部分。
“至于那个坏仆人，他倒真是个坏蛋，暗地里竟然打着弄死老矮人自己当商会头领的坏主意。背后据说还有别的牵扯，反正是个诡计多端又狡猾多变的真坏种。”
“怎么会这样啊？那……那后来呢？”听到这，风铃已经有些糊涂了。
毕竟，她是真的小孩子，并不是某些开了挂的怪物小天才，所以不太听得懂故事中复杂的内幕。
“后来啊，小矮人不知所措，老矮人却和四十个大盗贼打起来，矮人的锤子与盗贼的拳头把院墙都砸塌了。”
“一片混乱中，小矮人看到许多仆人都在趁乱抢夺商会的财物。那个坏仆人甚至偷到了老矮人最宝贵的一个木匣子，他也不知为什么，居然鼓起勇气揍翻了那个坏仆人，自己带着木匣子连夜逃出了商会。”
格瑞匹默默喝了口侍女端来的沙漠咖啡，这是一种用豆蔻、番红花、茴香、丁香、肉桂、姜和其他香料混合咖啡豆制作的特殊饮品，颜色往往会变得和其他咖啡不太一样，可以说是别有一番风味。
“哦，这咖啡真不错。”按照习俗，矮人赞叹了一句，其中的诚意倒是很足，因为流金之沙商会内提供的咖啡确实很好喝。
其实，在寂静沙漠，主人请客人饮用咖啡已经成为一种习俗。
主要是为了表达主人对客人诚挚的敬意，而客人也同样需要用赞叹来表达感激。
慢慢的，由此更发展出一套类似东方地区茶道的礼节仪式。比如在品尝咖啡的时候，不但要赞美咖啡的香醇，就算满口咖啡渣也不能马上喝水，否则就是表示对主人提供的咖啡不满意，会严重伤害主人的自尊和盛情。
更讲究的情况下，主人与客人在喝咖啡之前还要焚香，并往品饮咖啡的座椅附近播撒昂贵的香料，然后由宾主一同欣赏咖啡的品质，从咖啡豆颜色到研磨后散发的香味，统统仔细研究一番，再把精美贵重的银质或铜制、锡质咖啡器皿摆出来赏玩，最后才开始烹煮香浓的咖啡。
当然，只是普通招待客人的情况，没必要做的这么复杂。
故事说完，风铃似乎不太满意这个有些虎头蛇尾的怪故事，但她是个性格温和的小女孩，只是嘟着嘴却也没有胡乱发脾气。
顶着一头渐变绿莫西干头的矮人血誓复仇者，露出与自己现在这幅鬼样子完全不符的傻笑，收拾好心情讲起另外一个真正的冒险故事。
那是矮人王子在路上驯服一只大角羊的小段子，只不过里面习惯性夹杂了矮人对精灵的一贯嘲笑。
考虑到是说给小朋友听，相关内容只是点到即止。
如果放在酒馆里讲，没准格瑞匹还要给这段加上更粗鲁的部分，比如森林精灵和羊不得不说的故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