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是的，彻底消亡。”艾文点点头，强调了一下‘彻底’这个前提。
“好，我签。”卡尔班特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部分灵魂烙印在契约上。
虽然其他条款苛刻到让恶魔都为之惊叹，但光凭这条，卡尔班特就觉得那些都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它现在已经变成魂造兵器的灵体核心，但只要得到解放，就还有机会变回恶魔，毕竟自己的灵魂并没有被完全摧毁。
对卡尔班特这样不会衰老的灵体存在来说，一个短生种人类的一生能有多漫长，而且恐瑞尔恶魔的直觉也让它直觉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显然不会远离战场，反而还会主动参与到许多庞大的战争之中。
即使是生于战场的恐瑞尔恶魔也不免死于战场，何况区区一个人类。
“你动作也太快了吧？”艾文愣了愣，却见对方已经完成签约。
“我再次声明，前提条件可是彻底消亡。”
“当然，连带灵魂那种是吧。”卡尔班特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按照契约后面附录中的详细解读，准确的说……”
艾文停顿片刻，他脸上淡然的神情让眼前的恶魔灵体不由自主抖了三抖。
“是包括我的意志、我的理念乃至思想传承也消失，才算是彻底消亡。”
“……”卡尔班特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
“既然你这么爽快，那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艾文拿过契约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在他手指有意无意按住的地方则写着一行小字：‘本契约最终解释权归甲方艾文·埃里安所有。’
契约无火自燃，双方都感觉灵魂上多出一条仿佛锁链的东西约束着自己。
但相比之下，卡尔班特仿佛被无数钢缆铁链层层包裹成球，而艾文大概只是在手指上系了一根棉线那种程度的束缚。
直到此刻，他才抽空研究了一下这柄尚未命名的黄铜战斧所拥有的各种特性。
作为一柄魂造兵器，吸收恶魔卡尔班特全部灵魂后，黄铜战斧的外形也再度发生改变。
原本参差不齐的斧刃边缘呈现出整齐锋锐的细密锯齿，从握柄延伸到斧面的颅骨浮雕也齐齐多出两根象征恶魔的弯角。
最大的变化却在于斧刃中间镶嵌的血红色结晶，此刻这枚灵魂结晶彻底变成暗淡的琥珀色，只剩中间还剩下一道贯穿整颗宝石的赤色，以至于远远看去就好似一只微微眯起的琥珀色兽瞳。
不过艾文却知道，当战斗开始时，这颗宝石就会重新亮起刺眼红光，就好似一只遍布血丝的眼睛猛然睁开。
至于武器特性，黄铜战斧拥有远远超越同阶武器的坚固与锋利。在此之外，除了恐瑞尔恶魔武器常见的放血特性外，却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功能。
讲真，艾文很久没见到‘老实’到这种程度的恶魔兵器。
放血特性会让被砍伤者的伤口很难愈合，听起来或许有些残忍阴毒，但和在武器上喷呕吐物的纳污斯恶魔，以及在武器上附魔变性诅咒的瑟拉涅恶魔相比，这把黄铜战斧简直就是恶魔武器中的‘老实人’。
当然，它也没真彻底老实下去。
艾文注意到，在被自己‘说服’前，这把斧头隐藏着一个对使用者来说颇为危险的功能。
当武器使用者将黄铜战斧投掷出去攻击敌人却没有命中时，这把斧头就会旋转着高速反向飞回，借此对使用者发起一次毫无症状地叛逆攻击。
好在，经过艾文方式朴素、态度诚恳的有效‘说服’，这个功能已经变成斧头丢出去会自动返回手中的诚实模式，哪怕中间隔着一、两个敌人也是一样。
要它飞回手里就是飞回手里，绝对不敢乱飞乱叫或者中途溜号去其他地方转两圈。
接下来就是这柄黄铜战斧与普通武器最大的不同之处。当它进入战斗状态后，除了中间镶嵌的灵魂结晶会‘睁开’外，斧刃边缘那一圈锯齿也会如同链锯般急速旋转起来。
“好家伙，你还是一把链锯斧吗？”艾文有些惊讶地说道：
“链锯？那是什么？我这是模仿地狱犬亚种撕肉者牙齿设计的特殊攻击方式。”卡尔班特老老实实回答道：
“你在开玩笑吗？哪有动物会长这种牙齿的？”艾文下意识反驳道：
“有的哦，深度地狱里的地狱犬里面有个特殊亚种叫撕肉者，它们嘴里就长了一口会转动的牙齿，能把咬住猎物的血肉轻易撕开。”签订契约后，卡尔班特简直有问必答。
“……怪不得那玩意咬人伤害特别高。”艾文恍然大悟道：
“居然在这种细节上都还原到位，早知道公会法师解剖地狱生物的时候，我也该去旁观的。”
“……”卡尔班特的灵体颤抖了一下，虽然它还不了解这位新主人的真实身份，但‘解剖’这个词语对它来说可不陌生，准确的说，是非常熟悉才对。
见鬼，不管哪个组织的法师，果然都是变态！
卡尔班特在心中无声地发出阵阵怒斥。
这时，它看到黑发少年低头打量了自己一下。
此刻，这个源自恶魔的灵魂核心依旧保持着那副牙尖嘴利、头顶弯角的狰狞样子。
“给我变。”艾文脸色一沉冷声说道：
“啥？”卡尔班特愣在原地。
“契约第一千零六十五条，有需要时，你需要伪装自己恶魔灵体的身份。”艾文以不带半点起伏的声音重复了契约上的一条内容。
“呃，变什么？”卡尔班特迟疑着问道：
“随便试试吧，只要不吓人，不会吓哭小朋友，看起来不像恶魔就行。”
“……”
卡尔班特感觉自己遭到刁难，它堂堂一个恐瑞尔恶魔先锋官，擅长的是带给凡人无穷无尽的恐惧！而不是变得不让人害怕！不会吓哭小朋友！
“要么你来？”已经击穿过自身底线的恶魔尝试着问道：
“行。”艾文抬起缠绕着原始魔力的双手在卡尔班特开口拒绝前一把捏了上去。
“我想想，记得小时候玩橡皮泥和幼儿园老师学过怎么捏小动物来着。”
“等，不要，Noooooooooo”
一阵卡啦嘎子咚咚轰后，艾文抬手擦了擦并没有出汗的额头。
“搞定。”
这时，外出探听情报的卡杨和布莱恩特刚好回来。
推门进来的死灵法师就看到，黑发少年手中端着一只人立而起却只有巴掌大的……白毛小羊？
卡杨·保卢斯沉默地站在原地。
接着，他默默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正在打瞌睡的魔宠鼯鼠高举过头顶。
“我的花生酱才是最可爱的！”死灵法师义正言辞地强调道：
“……”
艾文和手里乖巧坐好的卡尔班特对视一眼。
黑发少年和变成小羊的恶魔头顶齐齐冒出一个‘？’
谁和你比这个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高速炼金
“嗯嗯，原来如此。”
卡杨点点头，在浓缩到几句话的概述中大致明白了艾文之前的遭遇。
“让卢泰西亚陷入混乱吗？”头顶鸟窝式乱发的死灵法师转了转眼睛陷入思索，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坏点子如同一潭黑色墨水在他肚子里翻滚。
“嗯，但他们的真正目的还尚未可知，我不太确定这些家伙是不是想要借着混乱得到什么东西？”艾文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
“或许，他们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卡杨忽然说道：
“你是指？”艾文微微眯起双眼，他似乎意识到什么。
考虑到只有同类才最熟悉同类，如果面前这个天才二五仔能比自己更快摸索到邪教徒的思路，那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因为利益驱动所以决定做些什么，这是正常人才会有的想法。”卡杨冷冷一笑露出压抑着怒火的神情。
“但有些人生来便喜欢看到世界燃烧，那群家伙可能并没有什么复杂目的，他们只是单纯想要目睹这座被冠以‘完美’之名的城市陷入无法熄灭的火海就足够了。”
顶着一头乱发的死灵法师缓缓吐露出令人悚然的冰冷话语，那感觉就如同大冬天被一盆冰水从头淋到脚，彻骨的寒意自心头冒起并迅速蔓延到全身上下。
“不信，你可以问问那边的恶魔，它们做坏事可不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有一说一，确实，我跃入战斗不需要什么多余原因，只是感觉很爽并且这样能够践行伟大的战争魔神所指引的道路而已。”一旁，已经被变成巴掌大小白色咩咩羊的卡尔班特毫不迟疑地即答到。
“……该死的混乱邪恶。”艾文一拍额头露出脑壳疼的表情。
“这下就更难判断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方式了。”
“嘿嘿嘿。”卡尔班特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虽然受到契约的严密束缚，它必须如同最有奉献精神的奴仆般勤勤恳恳地为艾文工作，但这并不妨碍这头恶魔在主人面对困境时对他冷嘲热讽。
可是，刚刚改变身份的它显然还没清醒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及彼此间存在的上下关系。
冷冷瞥了一眼这头不过巴掌大小的恶魔小山羊，接着艾文毫不犹豫地用力攥紧五指！
噗叽~！柔软顺滑的羊毛从他指缝间溢出，随之响起的还有卡尔班特那仿佛痛到无法呼吸般凄惨的闷哼。
亏得它本质上是头恶魔而不是真正的小山羊，否则这一下八成连肠子里的代谢废弃物都要被捏出来，口中多半也要喷出肚子里的大半内容。
见到这一幕，身为隐藏（大概）毛茸茸爱好者的卡杨忍不住抽了抽脸颊。
但也就仅此而已。知道对方其实是头恶魔后，他可不会对那个具有欺诈外表的假冒毛茸茸产生任何同情。
不过，同样看到眼前画面的小鼯鼠花生酱却吓得从头到尾打了个激灵。
它毫不犹豫地扭头就往卡杨衣兜里钻，由于最近坚果吃太多而过于圆润的小屁屁卡在入口处，急得它倒立着连连蹬腿扭腰，这才顺利把自己藏进衣兜深处。
接着，那个衣兜就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开始颤抖。
“呃，不会影响武器使用吗？”卡杨捂住衣兜忍不住问道：
“放心，恶魔可是很皮实的。”说着，艾文一脸平淡地松开手，就见刚被捏得面目全非的卡尔班特，立刻像橡皮解压玩具般迅速回弹恢复。
这一幕看的卡杨眼角直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高兴就好。”
然后，他忽然转了转眼珠子，露出恶趣味满满的笑容：
“对了，这把斧头的名字取了吗？”
“还没，怎么？你有什么建议吗？”艾文随口问道：
刚刚恢复的卡尔班特立刻感觉心头涌起一阵不妙的猜想。
接着，它就听见那个和自己第一次见面，照理来说应该无冤无仇的小小法师，开口便吐出一个放到恶魔头上足以让恶魔想要吐血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