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或许你们对热那亚人的习俗不太了解，不过，既然你们不愿意称我为‘亲爱的唐’，那么就用‘尊敬的唐’吧。”唐·玛丽琳语气冰冷地说道：
在热那亚，因为人们习惯以家族为纽带居住在一起，就连生育的孩子也放在由祖母带着各位母亲一起抚养。所以，父亲的兄弟对于下一代子侄辈来说，是仅次于父亲的亲近之人。
并且，如果一个男孩被另一个家族杀死，或一个女孩被外人欺负，那么出面动刀子的人当中必然有他的叔叔。哦，引进林德的蒸汽枪后，热那亚的叔叔们也会在这种时候端着枪找上门去。
最初，‘唐’（Don）这个称呼是热那亚口音的修玛语中接近‘叔叔’一词的谐音。犹豫在热那亚帮派通知的地下社会中，最大的地区帮派头目要负责出面帮不同家族调解纠纷，每次都出场的他们就如同所有人的‘叔叔’一样，所以这些人也逐渐被冠以‘唐’的称号。
也有他愿意成为所有人的长辈，帮他们排忧解难的意思。
更多时候，亲近唐的人会称呼他为‘亲爱的唐’以表亲近，而畏惧他的人，也会用‘尊敬的唐’来表达自身的臣服。
但显然，这些林德下城区的老混混并不了解这一点。好在，他们至少还懂得‘刀砍在身上，是会死人的’这个最简单朴素的‘道理’。
砍杀声逐渐平息后，一个浑身是血的壮实少年推门而入。
“卡农大哥，都摆平了。哼，一群废物，连黑嘴雀那帮混蛋的一半都比不过。”年纪比外表更小的多米尼克大笑着说道。
“嗨呀，你这小鬼头，现在应该叫我‘亲爱的唐’才对啊。”唐·玛丽琳微笑着摇了摇头。
“呃，这不是还没习惯嘛。”多尼米克摸摸后脑勺露出年轻人特有的淳朴笑容，这表情和他身上沾着星星点点血迹的衣服完全不符，但却是下城区居民生活的真实写照。
他们保持着平民特有的淳朴，但在必要的时候又不得不沾染黑暗与鲜血，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悲哀的事。
当然，这种事或许他们自身根本就没意识到，唐·玛丽琳眼中透露出一丝稍瞬即逝的悲哀。
与此同时，其他帮派头目纷纷对他怒目而视，但很快又一个个低下头，他们原先就被黑嘴雀帮的麦斯威尔压着，现在不过是换一个人罢了。
起初抱团给孤儿帮施压换取利益的想法迅速熄灭，一群老鼠样的存在，本来就没什么骨气，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被老黑嘴雀麦斯威尔轻易控制。而后者不消灭他们的原因，不过是为了保证下城区的混乱，以便自己更好的进行地下统治。
卢泰西亚的大人们可不会对一个肮脏的垃圾堆感兴趣。只要保证给他们提供娱乐的那条堕落街、欢乐街足够安全整洁就行。
在黑嘴雀帮统治时期的下城区就是如此，贫穷的乞讨者甚至不能靠近大赌场‘金丝雀之笼’以及红灯区‘红磨坊’所在街区两条街的距离，黑嘴雀帮的混混会用棍子和刀子强行驱赶他们。
但唐却并不想让下城区继续保持这样的生存方式，在他心中，换上‘唐’这个名号就表示，自己要如同一个大家长般仔细梳理混乱的下城区，然后带领家人向着更好的生活前进。
刚刚嵌入一个帮派头目脑门的斧头上还带着温热的鲜血，但唐·玛丽琳的脸上却再次浮现出笑容。
“因为一些事导致的混乱，以至于大家的下属不小心走进错误地点，相信各位已经认识到这个问题。于是，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尊敬的唐，我们了解了，回去就会让手下人立刻离开。”有帮派头目谨慎而小声地说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示同意。
“很好！”唐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让我们谈论别的事。”
“自从塞纳河大污染事件后，各位手下应该都掌握不少水井的管理权吧？”唐语气平缓地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却没立刻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我希望能接手所有水井的管理权。”唐脸上露出一丝危险的笑容。
帮派头目相互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脸上带着不满的神情。
接着，他们又听见唐再次问道：
“谁赞成？谁反对？”
第六十九章 专业人士
“我反对！”
这话刚说完，立刻有人站了起来。
几口水井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远没有其他产业来的值钱，但对于下城区的居民来说，水井才是和他们最切身相关的事物。
所谓的‘塞纳河大污染事件’指的就是早期魔导工厂地址还未被统一管理时，因为几家建在河道上游的工厂乱排污，导致某日清晨，旁邻完美之城卢泰西亚的整段塞纳河河道都散发出恶臭气味，还导致大量人员因为饮用污水而中毒生病。
某位平时非常咸鱼的皇帝陛下都因此强行要求工厂搬迁，尽管这样，在那之后不论是城内的内城区居民还是天堂之门外的下城区居民，都改用井水作为主要日常用水来源，而不再像过去千年那样直接使用塞纳河这条如母亲般存在的河流中流淌的河水。
城内暂且不提，治安局和政务厅管辖下，水井有专人进行维护管理。而下城区的帮派分子却立刻抓住这一点，他们通过暴力手段控制住绝大多数水质较好的水井，向每个需要用水的居民都收取一定数额的水费。
并且美其名曰，声称这是他们平时清理水井，看守水井防止有人污染井水或小孩不小心掉进井里的酬劳。
但真正做到这一点的，按照其他帮派分子的说法，大概只有孤儿帮那群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臭小子才会真的去管水井。
因为卡农，也就是现在这位‘亲爱的唐’的命令，孤儿帮的年轻人是真的会用绳子绑在腰间，定期像挂在屋檐下的腊肉一样，吊着爬下去清理井壁上的青苔与污垢，并保证每天至少有三个人轮班在井口旁守着。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居民们自然会把这一期看在眼里，所以他们才会更加支持同样是帮派分子的孤儿帮，而其他帮派分子也因此更加敌视孤儿帮，可惜不论武力还是其他手段，他们都不是‘唐’的对手。
在黑嘴雀帮被彻底覆灭的现在就更是如此。
当有人下意识战起来表示反对后，他便愕然发现，不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其他帮派头目纷纷如同屁股被胶水黏住一般，低着头死死坐在椅子上分毫不敢动弹，而那位尊敬的唐则用有些意外的眼神看着他。
豆大的汗水立刻浮现在这人额前，他现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那样姿态坚硬地半弓着腰立在原地。
“好，我了解了。”唐点点头，原本微笑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感到恐惧的漠然。
接着，身穿深红色西装外套的唐走到那人身前，态度温和地帮他理了理衣领，然后抬起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酒馆内回荡。
所有人冷汗直流，战士超凡者的力量本就比其他职业更强，而唐又每天都保持高强度锻炼，以至于被打中那人直接整个飞起重重撞在墙上。
他的脸颊如发酵的面团般迅速鼓起，牙齿混杂着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整个人躺在地上像虾一样缩成一团，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接下来，不用老大吩咐，多米尼克就主动走过去，拽着那人的脚踝把他倒拖出去，那样子看起来就像在拖一条死狗。
而尊敬的唐则整了整衣袖，脸上重新露出微笑，并用与刚才同样的目光看向其他人。
“现在，谁赞成？谁反对？”
酒馆内只剩下吞咽口水的声音与粗重的呼吸声，所有人都表情难看地坐在位置上，再没有任何一个敢站起身来表示反对。
老黑嘴雀麦斯威尔或许是为了给他们留点残渣，再加上水井虽然收入稳定但总收入却不多，而且不下功夫管理还容易招来普通居民的排斥与反感，所以没有直接接管这块产业。
可孤儿帮却不在乎之前的问题，他们本来就有安排帮派成员进行正常工作的习惯，眼下多出几个稳定的工作岗位，对唐和他的兄弟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并且，入手所有水井的管理工作并建立新规则，也就意味着孤儿帮将会获得辐射整个下城区所有居住民的巨大影响力，这让他们会比原本的黑嘴雀更具有权威。
帮派头目们只知道自己会因此减少一块稳定收入，却没有意识到这当中隐藏着某种更加关键的东西，某种会让他们逐渐失去所有存在根基的东西。
要知道，恐惧带来的威慑只是一时的，而一套能够让大多数人适应的规则却会让人产生习惯，甚至将自身也逐渐融入这个体系。
回想起那个年轻人用轻松口吻说出的计划，唐不由暗中感叹果然有些人只靠动动脑子，就能做到其他人单靠动手怎样都做不到的事。
按照计划，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建立一套能够让下城区更加稳定并以一个整体来运转的新体系，而在这套体系中，帮派分子将再无存在的余地。
就连原本的孤儿帮也会彻底改头换面，作为帮派的他们会彻底解散，然后以玛丽琳清洁公司、玛丽琳安保公司以及玛丽琳人才派遣公司等多个合法机构的名头承包下城区许多公共事务，并以此收取正当酬劳。
相对的，原本由帮派分子胡乱收取的各种保护费也将彻底取缔，如果有人胆敢违背，玛丽琳安保公司的大哥们自然会重拳出击，以他们最习惯的方式保护好每个下城区居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这可是会在未来的合同里白纸黑字写好的！
想到这，唐忍不住露出一丝真正的笑容，可这反而让其他帮派头目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角落里一个脸色苍白的高瘦男子。
“索多佐，记得你手下有一座炼金工坊吧？就是从那个祖父是炼金术师的败家子烂赌鬼手里弄来的那家。”
“是的，尊敬的唐，我确实有一家……”似乎意识到什么，那个名叫索多佐的帮派头目向‘唐’露出恳求的眼神。
“好，开个价，转让给我。”尊敬的唐抬手示意他说个价格。
“但，但那家工坊，可是我用来生产快乐草的。原本黑嘴雀麦斯威尔也只是拿走一部分利润。尊敬的唐，就算是您，这也……”索多佐的表情有些激动，但他话语却透露出一股子心虚。
“快乐草，呵。”唐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所谓的‘快乐草’是什么玩意，那是和‘魔鬼菇粉末’齐名的违禁药物，也是他严令禁止下属沾手的东西。
因为，那玩意会让一个最健康壮实的年轻人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变得骨瘦如柴，成为完完全全的废人。
“那种东西，在我的地盘就不要出现了。”想到这，尊敬的唐不由轻声说道：
听到这话，索多佐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是真的不愿意放弃那么高利润的产业。况且，这产业真要被完全禁止，自己身后的大老爷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要知道，这玩意真正的消费者可不是下城区那帮穷鬼，有钱玩这个的，更多的还是来自完美之城卢泰西亚内的贵族和富商。他们就算因此成瘾，也完全可以找法师或牧师驱除不良效果。
即便考略到名声方面的坏影响，顶多再为此多支付一笔治疗费外的封口费就是。
糟糕！非常糟糕！
索多佐脑子飞快转动，他算是帮派分子里比较有脑子的，否则也不会被派来负责这个法律明令禁止的黑色产业。
他知道工坊被取缔的严重后果，但也明白自己现在要是不答应，估计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
“尊敬的唐，炼金工坊可是需要专业人士才能运转的，您就算买去也没用啊？”索多佐搓着手，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劝说对方改变主意。
“你不要多问。”没想到，唐却一摆手，直接了当地回绝了他的话。
“至于专业人士。”这个年轻的头目忽然笑了。
“那位绝对是最专业的。”
第七十章 开始试验
斧头上的鲜血还未冷却，索多佐最终还是交出了手里那家骗来的炼金工坊。
而亲爱的唐在支付合理的款项后，还特意给那个工坊的原持有者送去一笔钱。
这让很多人都拍手称赞，固然他们心里可能会骂一句蠢货，但表面上绝对是高唱赞歌。
而那些没见到唐一斧头劈开忤逆之人脑袋、一巴掌扇飞反对者的普通帮派分子，更因此产生‘这位唐慷慨又仁慈’这样的第一印象。
不过这一切都和艾文暂时没有关系，当多米尼克带着他来到一间位于卢泰西亚近郊的炼金工坊时，黑发少年不由发出一声感叹，总算是有个落脚点了。
之前，他和卡杨都待在旅馆，就算有什么计划也无法完全展开。
只不过，这地方看起来还得好好收拾一下。
这座炼金术工坊位于靠近塞纳河的卢泰西亚近郊，外表是一座蓝灰色的二层小楼。深色的瓦片构成倾斜的屋顶，而墙壁上则遍布成片的青色藤蔓。看起来颇有一些年代气息。
小楼外还有一块户外试验场，但现在已经彻底荒废，平整的地面遍布各种杂草，和小楼后方用来种植试验植物的苗圃几乎看不出什么差别。
好在高高的院墙基本保存完好，乍一看，这座工坊简直就像一个面积不大不小的私人庄园，被一圈完整的墙壁围绕包裹。
如此一来，至少在场地大小和保密方面，这座炼金工坊还是符合艾文的需求的。
走进小楼后，艾文不由眉头直跳。
工坊内部虽然算不上满是狼藉，但绝对和印象中接近高精尖实验室的炼金工坊扯不上关系。
各种使用起来需要一定炼金术知识的仪器和设备，被胡乱堆在角落里用已经发黄的白床单盖着，显然工坊的前任主人在平时工作用不到这些东西。而被经常使用的烧杯、试管以及蒸馏瓶等物，也大多呈现出因清理不完善而被药剂污染的肮脏模样。
虽然，艾文在游戏中是以实用为主要目的学习的炼金术，对炼金场所并没有太高的要求，但好歹也接受过完整的全套炼金术培养教程，知道正规炼金术工坊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况且，暂且不提他接触过的那些未来时间点的先进工坊，就算自己之前使用过的场地，那也是埃隆德皇家专用的炼金工坊。相比之下，这座工坊的内部环境简直就是个假药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