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作为商业城市，弗兰德尔每天都会有许多外来人员进入，相应的租房服务自然格外发达，就连炼金术师协会的公共实验室也不例外。
看在亮闪闪的金镑份上，屋内各种设备一应俱全，不过付完少量订金艾文的钱包也彻底空了就是。
“设备倒是挺齐全的，接下来做什么？材料估计还有几个小时才会送到吧。”阿芙蕾蒂雅检查了一下设备后随口问道。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教我一下修玛语的基础语法和书写方式吧。”艾文忽然想到自己身上还挂着的‘文盲’特性。
“……”阿芙蕾蒂雅瞪大眼睛。
“好吧，只有这种时候我才感觉你真的是个野蛮人。”
“野蛮人怎么了？野蛮人没吃你家面包吧。”艾文无语地摊了摊手。
“哼哼，在边境骑士团建立前北方冰原的野蛮人可是埃隆德北部一害。”
“哦，我保证那绝对和我以前所在的部落无关，我们可都是老老实实打猎的本分人。”艾文非常肯定地说道。
那群泰坦混血就算没有觉醒核心天赋，光凭夸张的血脉加值就已经堪比一群二阶职业者。即便边境骑士团全员装备亡灵马并且都是二阶贵族骑士也不见得能挡住他们。
不过，如此想来，能够全灭他们的那条成年白龙果然有古怪……
“嗯？这倒是你第一次提起自己的事呢。”阿芙蕾蒂雅眯起眼睛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因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艾文有些惆怅地感叹道。
“好吧，那就让古斯密斯老师来教你识字吧，不过太笨的学生可是会受惩罚的哦。”阿芙蕾蒂雅似乎看出些什么，于是非常温柔地将话题转到其他方面。
一个下午很快便过去了。
“你以前真的不识字？”阿芙蕾蒂雅露出怀疑的眼神。
“大神奥丁在上，我以前真的没学过修玛语。”艾文有些心虚地说道。
只一下午，他便基本熟悉了修玛语的语法与常用修辞手段，接下来只要增加词汇量就能自称文化人了……大概。
至少系统面板上那个‘文盲’特性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修玛语粗略掌握’的新条目。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阿芙蕾蒂雅让艾文继续背诵借来的辞典，自己则重新带好面纱与头巾后才去开门。
来者正是贾巴，他带着清单上的材料与其余酬金亲自上门递交。
客套了几句话后，胖商人非常遗憾地表示，虽然上面绝大多数材料黑市中都有存货，但惟独龙血这种稀有材料，因为之前有个路过的法师进行过大量采买，以至于现在只剩更次一级的亚龙血。
听到他的话，阿芙蕾蒂雅皱起眉头却没有发火，但不知为何，胖商人却极为不安地用双手把帽子揉成一团，整个人站在原地不停发抖。
“好的，我知道了。”说完，长公主便挥挥手示意贾巴可以离开了。
胖商人连连鞠躬，带着一头冷汗倒退着走出实验室。
“见鬼，明明只是个大胸脯的侍女，为什么她一皱眉我就腿直打颤。”贾巴嘀咕了一句。
刚才那个炼金术师阁下身边的侍女皱眉时，他尽然有种面见顶头上司的感觉。要知道，那位先生可是说一不二统治整个弗兰德尔暗面十多年之久的人。
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怎么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可怕威势？
带着困惑，胖商人直到坐进马车依然在思考这件事，过了好一会儿，他皱起眉头挥手示意下属过来。
“去联络老大，我们的客人似乎有些不简单。”
下属连忙跳下马车，很快就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
另一边，看着清单上缺少的龙血，阿芙蕾蒂雅轻咬嘴唇。
思索片刻，她拿出一柄贴身收藏刀刃散发出秘银光泽的精致匕首。
红发少女用刀尖在手上狠狠一划，锋利的刀刃划过她白皙的皮肤却带出一溜火星，原地只留下一道不起眼划伤，可从中慢慢渗出的却是混杂着淡金色光芒的奇特血液。
用试管接住这奇特的血液，阿芙蕾蒂雅看了一眼正在实验室内背诵单词的艾文。
“这应该够用吧。”
第十五章 半神之躯
素材齐备，接下来自然就是仪式前的准备工作。
带上牛皮防护手套的阿芙蕾蒂雅自信满满地站在工作台前，她将那头富有活力的鲜红长发利索地扎成一束马尾，晃动的发辫不断吸引艾文的目光。
“你继续背单词就可以了。”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长公主一拉手套迅速开始工作。
各种素材被她用眼花缭乱地速度分别处理妥当，其他人需要专业绘图工具辅助才能完成的秘仪法阵，阿芙蕾蒂雅只靠徒手就完美无错地绘制在镀银基座上。
萃取素材精华、析出物质结晶、溶解矿物原石，每一项工作都以极高的水准完成。
就连曾经兼职过炼金术师的艾文都对阿芙蕾蒂雅娴熟的操作自愧不如。果然战地修坦克的技术军士和实验室里设计坦克的真正学者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职业。
与红发少女相比，他这种把两台损坏载具拼成一台可用载具便沾沾自喜的炼金术师顶多就是个拼胶的，而人家长公主殿下却是那种自己做原型的大佬。
只用了三个小时，实验室中间空地的镀银基座上就被绘制出一张极为复杂的秘仪法阵。
法阵的主体为六芒星，每个角落都用龙语、精灵语以及卢恩符文等自身就拥有魔力效应的语言写下不同法术公式，外围还有三圈增加稳定用的辅助法阵，这种模块化的设计理念显然来自千塔之城。
而在法阵最中间，则是一座注满融合药剂的圆柱形玻璃容器，里面已经融入包括金属矿石在内从各种素材提炼出的精华，这些便是用以支持改造过程中所需要物质的‘建筑材料’。
“呼，终于完工了，不过居然用了三小时，看来离开千塔之城后我的技术多少有点退步了。”看了一眼角落的座钟，阿芙蕾蒂雅不由嘟起嘴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接着，红发少女转头看向一边老老实实捧着辞典背书的艾文。
“这种咒术改造模板我还是第一次使用，你确定不需要进行试验就直接使用吗？”阿芙蕾蒂雅露出担心的神色。
“没关系，我相信你的技术。”合上字典，艾文起身走到法阵旁。
系统界面中‘完成度：200%’的文字叙述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
“没想到论坛上大佬的推断居然是真的。”看着这行信息，艾文不由喃喃自语道。
完成度百分之一百就说明仪式所有步骤全部正确，而完成度超过这个数一般这只有两种可能。
一个是仪式材料进行了高位替换，也就是用包括原素材药效的更高级素材进行替代，这种浪费行为除了氪金大佬基本不会出现，用了估计也只能让完整度提升5%-25%左右的数值。
第二种就更罕见了，在材料不变的情况下，举行仪式之人将原本的仪式进一步优化，使得这次仪式的效果甚至可以超过正常情况下同类仪式的理论极限。
当然，原则上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对材料进行高位替换的同时更进一步优化仪式。
眼下他所看到的，多半就是第三种……
“真的没关系吗？在学校里导师只让我打下手，每次单独负责仪式举行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会直接叫停，然后把我们赶出去实验室自己重新开始研究。”阿芙蕾蒂雅不安地握紧双手。
“而且……”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把龙血替换的事实。
“没问题的！”艾文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可是前所未有200%完成度的埃隆德秘仪啊！
“相信我，也相信被我相信的你自己，绝对没有问题！”艾文激动地说道。
“嗯。”看着黑发少年灼灼如火的眼神，长公主不由红着脸用力点点头。
接着，艾文开始脱衣服。
“呀~”阿芙蕾蒂雅装模作样地尖叫一声，用手遮在眼前却把手指统统张开露出大大的缝隙。
“呃。”艾文停下动作感到一丝尴尬。
“麻烦转过头去。”
“啧。”长公主用旁人难以察觉的幅度轻轻咂舌道。
你刚才咂舌了吧……
准备解开腰带的艾文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
完成自身准备工作后，阿芙蕾蒂雅先给艾文施加了水下呼吸，然后用施法处理后的酒精在他背后绘下一个符号。
“极限·二倍化·虚假生命”
这个符号很快就伴随阿芙蕾蒂雅的咒语声迅速蒸发消失，同时一股来自外界的正能量被引导转化成生命力暂时融入艾文体内。
不同于生物自身的生命力，这股力量虽然现在还保存于艾文体内，但明显在自行向外逸散，不过距离完全逸散还有一段时间。
在那之前，黑发少年就会把全身浸没在融合药剂内，然后仪式也将正式开始。
“艾文。”站在法阵外的阿芙蕾蒂雅忽然出声喊道。
“怎么了？”还没进入容器的艾文回头看了看她。
“……”阿芙蕾蒂雅欲言又止。
虽然艾文给出的蓝图非常详细，但这终究还是个没有经过验证的陌生改造仪式。
尽管在开朗的外表下，她内心存在难以抑制的焦急,确实她也迫切需要能够护送自己返回首都埃文摩尔的力量，但这些都绝非让旁人为自己牺牲的理由。
阿芙蕾蒂雅心中的道德准则不允许她那样想，更不允许她那样做。
但是，面前的黑发少年即将做出非常冒险的举动，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或许就在于她。
相识不过十天，就算彼此心中有那么些许微妙的情愫，这也不是让对方为自己承担巨大风险的理由。
或许是看出红发少女心中的纠结，艾文忽然冲她笑了笑。
“别多想，这是为了我自己。”说完，他便整个人没入药剂之内。
是的，为了我自己。
艾文在心中再次低语道。
为了让我在这个充满危机的世界也能感到……心安！
来到这个世界后，知晓未来的他心中从未感到过真正的心安，来历不明的灭族者，即将到来的时代浪潮，一个羸弱的凡人不可能在这种惊涛骇浪的波澜中幸存！
所以，他选择成为行走于人间的半神，向着权与力汇聚一身的王座发起冲击，哪怕冒再大的风险也甘之若素！
种种变化开始发生，艾文体内的鲜血被抽出三分之一作为基础素材，红色的血液漂浮在融合药剂中经由仪式重塑为各式各样的人造器官。
在这过程中，他的生命力开始被消耗，但仪式前注入的临时生命力却抵消了这种损耗。
“天才的设计，没想到‘虚假生命’这个二环法术临时附加的虚假生命力，居然可以抵消咒术改造时躯体快速异化对自身生命力的损耗。”阿芙蕾蒂雅赞叹道。
埃隆德秘仪并非全无代价，虽然鲜血修会不断改进这项仪式，但下级魔族的寿命依然会比普通人的理论寿命要短。
当然，在自然环境严苛的埃隆德，现实情况反而是接受改造的下级魔族比普通人实际寿命更长。
但就像艾文向她展示的整套仪式中运用到的许多新技术一样，这个解决办法的实际运用难度低得几乎没有，真正最有价值的却是其中蕴含的新思路。
除仪式本身外，这才是长公主最大的收获。
阿芙蕾蒂雅虽然有点天然又是个贪吃鬼，但这些表面上的小缺点并不能掩盖她作为天才法师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