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星泰坦 第113章

作者:月饼

  卡杨眯成一条细缝的眼中稍稍睁开露出一丝鄙夷,随后很快又用虚假的笑意掩盖。

  “绝对安全可靠的身份。”亡灵法师直截了当地说道。

  “准确的说,是两个。”

  “安全可靠?还是两个?这种东西可不好弄。”柏希亚皱了皱眉。

  “如果不是需要那种完全可靠的身份,我也不好意思来麻烦柏希亚小姐您啊。”卡杨用吹捧的语气继续说道。

  “收起你那无用的讨好。”半精灵女间谍头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看在钱还有之前那些情报的份上,我再帮你一次。”柏希亚踢了踢钱袋。

  “身份背景怎么说?”

  卡杨转了转眼珠,略一思考便立刻说道:

  “我是一个从南方行省来卢泰西亚找工作的小法师,流派普通,只要不是野法师就行,总之越不起眼越好。”

  “至于另一个人,嗯,他是一个从热那亚来林德寻找晋升机会的炼金术士,师从熔金学派的艾萨克·牛顿大师,就是那位发明新式铸币法的炼金术师。”

  “前面那个还好说,后面的可有些麻烦。伪造身份这种事,从来都是越简单越不容易被揭穿的。”柏希亚抽了抽脸皮,露出‘就知道你来准没好事’的神色。

  “放心,那位炼金术师已经死了,当然他是自然死亡,我们只是借用他的名号而已。”

  “至于伪装成熔金学派的炼金术师,放心,那家伙手上有一枚绝对可靠的伪造真理之戒。”说到那枚戒指,卡杨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

  “你确定?真理之戒可不容易伪造。”柏希亚怀疑地看向对方。

  “放心,除了没在热那亚炼金术师协会登记过以外,那枚黄金真理之戒与真的没有任何差别。”卡杨耸耸肩非常肯定地说道。

  “如果你没说谎,那到的确有一定的可行性。”柏希亚依然不太相信,但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没有继续拒绝的理由。

  “那么,你有他的画像吗?给我看看。”半精灵女间谍头子随口说道。

  卡杨表情一滞,尽管掩饰得很好,但他背后却渗出些许冷汗。

  “画像吗?有,当然有。”说着,年轻的亡灵法师立刻掏出一副惟妙惟肖的素描画像。

  “画工不错,不愧是学过人体解剖的亡灵法师。”柏希亚接过画稿赞叹了一句。

  接着,她的目光忽然凝聚在画像上。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啊哈哈哈,你看错了吧,他可是我在船上刚认识的。”卡杨没有半点犹豫地撒谎道。

  “哦,大概吧,你也知道埃隆德最后那段时间的经历让我有些……敏感。”柏希亚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的确,那的确不好受。”卡杨用力点头,一万个肯定。

  确定接受委托后,柏希亚在卡杨离开前又喊住后者。

  “对了,这段时间,你晚上最好离工厂区远点,那里有不好的传闻。”

  “不好的传闻?具体怎么说?”卡杨不解地看向对方。

  “我还没拿到详细情报。”柏希亚犹豫了一下:

  “据说,只是据说。”

  “那里有怪物出没。”

  撇开这边的阴暗交易不谈,这个注定热闹喧嚣的夜晚,还有其他人也难以入眠。

  “拿酒来!安迪,快给我拿酒来!我要渴死了!”

  阿巴贡纺织厂,一个粗豪的声音划破夜空。

  男仆安迪连忙端着冰镇葡萄酒快步走向声音传来的那栋二层别墅。

  推开主人所在的书房大门,他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接着,男仆有些奇怪看到,明明已经是不那么寒冷的春季,这栋房子的主人,阿巴贡先生却依旧坐在熊熊燃烧的壁炉前。

  尽管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但老实巴交的男仆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按照主人的吩咐,将冰镇葡萄酒放到沙发旁的矮桌上。

  这时,安迪有些意外地发现,那股热浪似乎并非单纯来自壁炉,阿巴贡先生身上好像也正散发出不下于壁炉的热度。

  “看什么?快把酒放下!”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阿巴贡厉声呵斥道。

  “是是是。”安迪连忙放下冰镇葡萄酒,然后恭谨地倒退出房间。

  直到目送对方离开,阿巴贡才长出一口气。

  然后,他就像多日未曾喝水的沙漠旅人一样扑到酒瓶边上。

  也不知是哪来的怪力,阿巴贡尽然直接用牙咬掉瓶口的软木塞,然后迫不及待地将葡萄酒倒进高脚杯。

  顾不上醒酒,这个年过五十的老吝啬鬼直接将那冰凉的红色液体全部倒进嘴里。

  可是,冰凉的葡萄酒刚碰到他的舌头,就像落在热锅上的冷水一样,快速蒸发升腾成一股水雾向外飘去。

  “不!怎么会这样?不对啊?不该是这样!”阿巴贡表情狰狞地把玻璃杯用力摔在地上,直接拿起整瓶葡萄酒往嘴里倒去。

  吨吨吨,酒水畅快地流出瓶子。

  结果,这位工厂主的耳朵与鼻子就像连着蒸汽机的烟囱,不断冒出大股混杂着红色的水汽。

  渐渐的,当瓶中冰凉的葡萄酒完全流尽,阿巴贡口腔深处也亮起一道暗红色火光。

  “老爷,我忘记帮你开……”安迪忽然推门而入,结果就被眼前这恐怖的画面彻底吓住。

  “我·好·渴·啊!”口中喷出红光的阿巴贡老爷一字一顿地说道。

  下一刻,屋内响起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后就是重物摔倒的声音,以及撕裂血肉的可怕响动。

  夜,还未结束。

第三十三章 寸步难行

  当公鸡第三次打鸣,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太阳升起前的一切事物都如同被漆黑夜色吞没,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身处林德首都卢泰西亚,暂时还没有获得合法身份证明的艾文并没有鲁莽行动。

  他甚至反过来劝说戴安娜也不要轻易行动,告知对方那样很有可能惊动工厂主,导致相关证据被提前掩盖或销毁。

  于是,戴安娜和特蕾莎嬷嬷便留下来照顾那些生病的孩子,而多米尼克则带着艾文前去探访几位同样在阿巴贡工厂干活的工人。

  尽管这个壮实小伙一开始有被艾文突然掏出来的大口径手枪吓到,但在对方‘身为一个炼金术师,我随身携带自己仿制的魔导装备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这样听起来不靠谱但很有说服力的理由解释下,他虽然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多问。

  作为在下城区生存的帮派分子,多米尼克深知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太清楚比较好。

  况且,艾文治好了小朱利安他们的病,对多米尼克来说这便足够他选择性忽视那些可疑的地方。

  起初,他们先询问了附近几位在其他工厂工作的工人。他们虽然同样面黄肌瘦,但却没有出现急性重金属中毒的状况,即便有生病之类的不良状况,也没有小朱利安他们那样严重。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只是阿巴贡纺织厂的工人才出现那种状况。

  于是,多米尼克特意带着艾文去找了一位同样在那座工厂上班的工人。

  “最近那厂子真的不对劲,好多人都感觉身体不舒服,特别是那些年纪小的童工,我听说已经有不少人病倒了。”一个不断咳嗽看起来颇为苍老的工人断断续续地说道。

  他的面相接近五十岁,但实际上这却是而刚过三十五岁的中年男子。

  “你知道那些童工平时都住在哪里吗?”多米尼克站在房门外说道,这也是不得已的情况,下城区的居民通常根本不会让陌生人靠近自己家。

  这个工人能开门和他们对话,已经是看在几个叮当作响的银埃居以及他是帮派分子的面子上。

  “咳咳,大部分童工都直接住在厂里,他们家里大多已经养不起孩子,或者干脆就是孤儿。但老实说,我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们了。”工人警惕地抵住破木门,隔着打开的门缝与两人对话,仿佛这样能给他带来些许安全感。

  “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艾文放缓语气问道:

  “两周,不,差不多有三周。”工人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最后还是给出一个相对确切的答案。

  “三周前,对了,就是那台总是喷蒸汽的怪机器搬进来后。”

  “明明一些累活被机器取代,但人们却开始感觉不对劲,可阿巴贡先生说那只是因为我们比过去太闲了,想要偷懒才会感觉不舒服。”工人抿了抿牙齿脱落半数后更显干瘪的嘴唇,表情看起来颇为无奈。

  “机器?”艾文皱起眉头,如果是更换了原材料或者生产方式,倒是符合他之前‘有害材料或危险生产方式导致工人重金属中毒’的推断。

  但是一台机器,一台用来提供动力的蒸汽机,又怎么会让周围干活的工人重金属中毒呢?

  思考的逻辑暂时陷入僵局,也许只有亲眼看到那台机器,他才能做出进一步推论。

  这个任务他以前完全没有听说过,难道是因为自己造成的蝴蝶效应?

  艾文暂时无法解答这个问题,毕竟帕拉迪亚即使作为游戏,也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世界,跟何况变成现实后的当下。

  “好,感谢你的消息。”黑发少年点点头,但离开前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你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最好别再去那家工厂。”

  听到他的话,早衰的工人脸上不由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不想去的。”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伴随一声叹息,门扉被从里面关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与干呕。

  “……”看着紧闭的破旧木门,艾文许久没有说话。

  “接下来还要继续去找工人路了解情况吗?”多米尼克低声问道。

  “不用。”艾文摇摇头。

  “他们知道的有限,真正能给出答案的地方还是那座工厂。”

  两人同时抬眼望向天边,此时太阳正慢慢升起,而卢泰西亚周边耸立的高大烟囱中,也随着第一班上工的人群,开始升腾出一缕缕灰白色的烟雾。

  此刻,上工的人们依旧可以看到阿巴贡纺织厂的铁门。

  那是两扇非常结实的大门,金属质地的门板被高大的灰色水泥墙夹在中间,这种最近几年新出现的建筑材料让林德的城市与工厂建造速度大为加快。

  不过,其他地区却因为传统原因还没有完全接受这种材料,只有热那亚在尝试少量使用。

  艾文倒是在离开埃隆德前就建议阿芙蕾蒂雅派遣留学生来林德,只不过考虑到传统派的看法,估计还需要一两年的筹备时间。

  除非有个能完全压制住他们的人,不过上任魔王古斯塔夫陛下的伤势还没痊愈,这一点短期内同样不太可能。

  大门缓缓开启,表情麻木呆滞的工人们顺着人群涌入其中。

  厂区内充斥着刺鼻的燃料气息,脚下的道路也因为潮湿的水汽而格外泥泞。手持棍棒的护厂队站在大门两侧,作为管理者的安保队长奥本正叼着卷烟用不屑的目光看着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