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但对方刚才拒绝你了吧？为什么非要这个人不可？”卡杨依然有些不解地问道：
“老实说，如果只是想要混个靠前的排名进入林德魔导技术人才培养计划，我完全可以随便找个人。甚至，是只会开车的猴子也无所谓。”少年嘴角浮现出一丝自信的笑容，用平和的语气说出听起来十分傲慢的话。
“真是自信啊。”卡杨一脸头疼地按住前额却没感到半点意外。
他已经有些明白这家伙的天性。对方确实不是那种傲慢的人，某种程度上都是在实话实说而已，但在旁人听来有时候就会显得分外刺耳。
“但是，我想要的是第一名。”艾文耸耸肩。
“所以只能是她。”
第二十七章 下城孤儿
“好吧。”卡杨耸耸肩，这个动作他是和艾文学来的。
“那么我就只能一个人坐马车回去了。”年轻法师摆出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得了，身份的事就交给你了。”艾文翻了个白眼，丢出一大袋金币，这些都是从之前赌局中赢来的。
“有钱就行。”卡杨比划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眉开眼笑地接过金币，结果差点因为钱袋的重量而闪了腰。
“……”他用‘你TM是不是故意的’的眼神看向刚才单手提着同一袋金币的艾文。
却见对方满脸无辜，于是只能暗暗发誓回去一定要抽空锻炼身体。
“我之后会尽快想办法联系上那个女人。”卡杨压低声音说道：
“对了，如果你今天不回来，找到那人后，我们在哪汇合？”年轻的法师忽然想到这件事。
帕拉迪亚可没有手机这种便利的通讯工具，所以两人必须固定好一个接头地点。
“中央大街有家咖啡馆叫‘青鸟’，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中午十二点在那碰头。”艾文想了想给出一个地址，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格外怀念的感觉。
那家咖啡店也是他以前玩游戏时和队友碰头的固定地点。
“中央大街，青鸟……好，我记住了。”卡杨点点头。
刚准备离开，他忽然回头用奇怪的表情对艾文说道：
“你可别做对不起芙蕾的事啊，有妇之夫阁下。”
“呸，芙蕾也是你能叫的？”艾文立刻反过来瞪了他一眼。
“切。”卡杨比了个粗鲁的手势，转身跳上马车就跑。
“guna！”艾文冲着远去的马车威胁似的挥了挥拳头。
然后，他折返到魔导车旁。
“可以出发了吗？”戴安娜语气冷淡地问道：
“随时可以。”艾文点点头，同时感觉有些奇怪。
对方未来的性格可不是这样，难道这个阶段的戴安娜之后遇到了什么大事？才会变成自己记忆中那个格外英气又十分豪爽好胜的性格。
不过，几分钟后艾文就重新确认，至少在好胜这一点上，对方从没变过。
“再快点！”戴安娜眼神灼灼地看着前方道路。
“没问题。”艾文单手握住魔杖，狂暴的原始魔力被他牢牢掌控着有序输出，令魔能引擎功率运作到极致。
“好耶！”小贝蒂兴奋地喊道。
于是，又一辆魔导车被戴安娜贴着车身超过，引得对方从车窗里探出半截身子来高声叫骂。
戴安娜对此充耳不闻，她从未感受过如此流畅的驾驶体验，魔导引擎的轰鸣宛如一曲起伏流转的奏鸣曲，每个节拍都与她的驾驶动作完全吻合，仿佛车辆与自己彻底融为一体。
银色魔导车甩开其他车，带着一路飞扬的落叶与烟尘驶入下城区的某条街道。
戴安娜这才放慢车速，因为这里的道路远比其他城区更加狭窄，路边还有许多支起的摊位。
其中有挂着旋转风车的理发铺，不少人来此理发、刮胡，也有售卖可疑烤肉的小吃摊，几个小朋友围着摊位流口水。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小商小贩，整条街道充斥着格外富有活力的气息。
“戴安娜！”
“是戴安娜回来了！”
“今天也赢了吗？”
“那还用问吗？我们的戴安娜永远是第一名。”
见到那辆标志性的银色魔导车，人们都热情洋溢地主动向戴安娜打招呼。
戴安娜脸上也第一次浮现出笑容，她向大家挥挥手，开车驶入街道尽头的一处陈旧院落。
这是一栋颇有些年头的建筑，正面挂着‘玛丽琳孤儿院’的牌子。看得出建造者最初应该还算经济条件尚可，所以整栋院落的占地面积不小，每层都有十个房间的两层小楼足足占据一大排街面。
但因为年代的缘故，建筑外墙的表皮已经开始剥落，可以看到里面交错堆叠的红色砖石，与外部占据大片墙壁的翠绿色藤蔓地锦交相呼应。这种植物又叫爬山虎，是葡萄科地锦属植物，枝叶茂密，分枝多而斜展，看上去就像一块挂在墙上的绿色挂毯。
在小楼入口处可以看到一尊虽然陈旧却擦拭得十分干净的女神像。那是光神朱庇特的天后-朱诺，在林德人的信仰中，她是代表天堂、女性的神，同时也是婚姻和新生儿的保护神。
显然，这是一座非常传统的孤儿院，或者说育婴堂。
“到了。”戴安娜关闭魔导引擎，声音再次变得有些清冷。
“所以？”艾文单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
从表现来看，戴安娜显然不受【力之威仪】影响，当然这并不是关键。他是来找合作伙伴的，又不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关键在于，这从另一个角度表明对方至少在感知领域有着不俗天赋。所以才能轻易看穿超凡魅力营造的特殊气势，直视其真实一面。而感知，恰恰是魔导革命后新兴职业序列最重要的属性。
因为绝大多数职业最初的源头都是战士、骑士以及法师，所以这条序列也和很多类似序列一样有着魔导骑士的别称。
“所以你该走了。”戴安娜眉头一竖，想要从比赛获胜得到的赏金里拿出一些作为报酬，打发眼前这个粘着自己的家伙赶快离开。
“戴安娜姐姐回来了！”
忽然，一阵欢呼声从小楼门口传来，十几个不超过半人高的小孩子，如同一袋倒翻的小土豆，‘咕噜咕噜’地连滚带跑的涌到戴安娜身边把她团团围住。
“你和他们很熟啊。”艾文意外地看着对方。
游戏里，他和戴安娜接触得并不多，对方更多时候只是作为人气角色发布各种命令，和玩家的互动只有剧情任务中的演讲与战场上的并肩作战。
所以，认真的说，艾文并不了解戴安娜的过去。
“……”顾不上理睬这家伙，戴安娜头疼地抱起一个还在流鼻涕的小女孩，结果其他小朋友也开始喊着要抱抱。
这一刻，那种生人莫近的气息荡然无存，短发少女此时显得格外可亲，再也看不到半点之前的清冷，反而给人无比真实且富有生活气息的感觉。
“戴安娜？”正当她感觉寸步难行时，从小楼二层传出一个慈祥又老迈的声音。
二层的窗户被从内部打开，一股热乎乎的白雾飘出，同时还有个穿着修女服，圆滚滚如同大号土豆的老妇人探出身子往下张望。
“你带朋友来了？我刚好做了蒸土豆，一起进来吃吧！”看到站在戴安娜身边的艾文，她立刻瞪大眼睛，喜滋滋地说道。
“嬷嬷，不是，他，呃……”被老妇人和熊孩子连携攻击的戴安娜手足无措又结结巴巴地说道：
“赶快进来！”老妇人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哎~”戴安娜一脸头疼地发出悲鸣。
第二十八章 小孤儿们
‘咳咳咳。’
夜晚降临，前往工厂上班的工人们陆续返回。
下城区错综复杂的街道中，越发清晰地传出各种充满生活气息的响动，其中偶尔也夹杂着几声沉重的咳嗽。
玛丽琳孤儿院，这是一所位于下城区的孤儿院。最初由光神殿投资修建，所以建筑风格上带有一定的宗教色彩，就连负责人也是来自光神殿的修女。
只不过，下城区的孤儿实在太多，所以光神殿的初期投资在完成房屋修建后很快便用完。眼下主要靠政务厅补贴部分，以及来自各方面的少许捐赠勉强维持着运行。
时光飞逝，就连原本年轻的修女，也到了会被人称呼嬷嬷的年纪。
尽管条件如此艰难，她依然将数百个孤儿抚养到至少十六岁，这样可以出门自立的年纪。
在林德，十六岁就已经被大部分人视作成年。不过，工厂招收工人的时候，却对十八岁以下的工人只给半薪，显然是认为他们和真正的成人，在体力等方面都存在不小的差距。
即便如此，每年仍然有大量童工进入工厂，他们拿着只有一半的薪水，却要做和成年工人差不多的工作。这便是魔导革命初期的林德所呈现出的可悲特色。
意识到孤儿院艰难的现状，艾文没有义正言辞的说些什么。只是在经过募捐箱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掏出二十枚金埃居塞入其中。反向打劫吸血鬼伯爵的他当然有能力给更多，但那并不是好事。
位于下城区的孤儿院，如果得到太多捐赠，反而有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也是因为如此，戴安娜才没有立刻把所有奖金交给特蕾莎嬷嬷，她会每隔一段时间寄出一部分，或者干脆买成物资带过来。
见到这一幕，不论是戴安娜还是贝蒂，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温和不少。
这表现或许太过现实，但却是下城区人最真实的表现。
被一群小孩围绕簇拥着的戴安娜左手抱一个，右手夹一个，脚上还缠着一个，格外艰难地进入孤儿院，途中艾文也不得不帮她抱上几个活泼好动的家伙。
孩子们的心灵虽然年幼，但在直觉方面却有着接近野生动物的特性，所以他们很快意识到艾文的友善。所以，同时发现他身强力壮又格外高大的小鬼们就像找到猫爬架的猫，或是骑上肩膀，或是吊在他胳膊上荡秋千，就像一群闹哄哄的小猫崽子。
艾文对此也不恼火，现代社会的他虽是独生子女，但冰原上的他却一直有帮部落看护比自己更年幼孩子的经历，所以在这方面就显得格外有耐心。
“好啦，你们几个快去吃饭。”
在一群身高刚过一米或不到一米的小萝卜头中，刚刚十二岁的贝蒂也能算是大姐头。她这时候已经摘下贝雷帽，露出一头栗色的头发，不再伪装自己女孩的真相。
听到贝蒂的话，很快孩子们就乖乖排成一行，双手搭着前面小伙伴的肩膀，唱着有些走调的童谣排队进入餐厅。
说是餐厅，实际上这里看起来却更像一间用旧仓库改造而成的宽敞房间。
孤儿院最难熬的时候，不得不将一部分建筑出租作为仓库。所以原本还算整洁的餐厅就变成现在这幅堆满杂物的样子。
房间里，几个拆开的空木箱放在一起拼成一张简陋的大桌子，为了避免木刺伤到孩子们，嬷嬷用结实的粗布碎块缝成一整张大桌布盖在上面，初看倒也有些田园牧歌风的美感。
“开饭了！”嬷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身材圆滚滚，比孩子们也高不到那里去，看起来就像个大号土豆的老婆婆，端着大盘大盘煮熟的土豆走进餐厅。
被孩子们和戴安娜称呼‘嬷嬷’的修女手上戴着一双自己缝制的隔热手套，洗到发白的深蓝色围裙上用彩线绣着她的名字——特蕾莎。
“特蕾莎嬷嬷，我来吧。”戴安娜接过滚烫的盘子，脸色却显露出几分高兴，完全没有在意那点高温。
“不好意思，孤儿院条件比较差，晚饭只有煮土豆和蔬菜汤。”特蕾莎嬷嬷有些歉意地看着艾文，时不时打量他的穿着与长相，很快就露出满意的神色。
“请不要在意，是我打扰了。”艾文温和地主动弯下腰与老妇人说话。
毕竟，他的身高对于特蕾莎嬷嬷实在有些高，后者必须吃力地仰起头才行。
稍稍闲聊了几句，见孩子们都已落座，老妇人便拉起他们的手。
“开始祷告吧。”特蕾莎嬷嬷对艾文点头示意他自便，然后和孩子们一起开始进行餐前祷告。
在信仰方面，光神殿要比风暴神殿更加规定繁多，从餐前祈祷到每周祈祷，涉及到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因此，林德人在这方面也比埃隆德人更讲究。不过，后者对此反而有些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