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饼
第二十一章 魔导之城
虽然海岸线距离林德首都卢泰西亚走陆路需要数天时间。
但是和许多有着悠久历史的古老城市一样，卢泰西亚最初也建立在河流之畔。
并且，随着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内城市的发展扩张，现在这座城市已经横跨河流两岸，将流水与自身完全融为一体。
流淌千年的塞纳河静静地居中穿过卢泰西亚城区，然后顺着宽阔的河道流入位于遥远西方的阿特拉斯海。
这也意味着，只要从入海口乘船逆流而上，就能顺着塞纳河一路抵达林德首都卢泰西亚。
虽然考虑到吃水线深度，大型战舰无法进入塞纳河，但像海豹级巡海快速舰-幸运号这样只有百米不到的轻型战舰，却能非常轻松地穿行在这条养育众多林德儿女的古老河流之上。
靠着魔导引擎的持续推动，仅仅数小时，在太阳刚刚升上天空正中央之际，海豹级巡海快速舰-幸运号就已抵达林德首都卢泰西亚。
船员们尽然有序地完成入港工作，而贵族军官们则搭乘魔导车返回各自的居所。
超凡者们同样不例外，这时的他们与普通人并无太大区别，都想在一夜的忙碌工作后，尽快见到亲人的脸。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的。
嗒！嗒！嗒！
皮靴后跟敲击大理石地面发出的脆响，在装饰华贵的天鹅堡内来回传响。
一位身材窈窕的妙龄女子正怒气冲冲地穿过走廊，沿途见到她的宫廷女官与侍女们纷纷弯腰行礼。
即使宫廷内的守卫们，也不敢阻拦这位拥有高贵身份的年轻女子，让她径直来到一间护卫众多的书房外。
一位侍从打扮的男仆与旁边的超凡者护卫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来者身上没有任何使用伪装魔法的痕迹后，便殷勤地主动为她拉开厚重的书房大门。
年轻女子也没在意管家和守卫的小动作，直接熟门熟路地冲进书房内，坐进沙发双手抱胸露出恼怒的样子。
“帝国的官员都是笨蛋吗？实在是太让人气愤了！”
听到她的抱怨，房间正中的书桌后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
“于是，谁又惹你了？我亲爱的堂妹。顺带一提，自从你主动申请成为海军预备军官后，这可是你第一次回卢泰西亚，难道就不能给亲爱的哥哥一个拥抱吗？”说话之人正是中央帝国林德的现任皇帝-康纳德·加洛林陛下。
全名康纳德·卡尔·德鲁苏斯·加洛林的皇帝陛下，即使在继位数年后的现在也不过二十九岁，那头微卷的三七分金发下，有着足以让绝大多数贵妇为之尖叫的俊朗面容。
只不过，他现在半躺在高背沙发上的样子着实不怎么得体。
而皇帝陛下口中的堂妹，则是上代卢瓦尔公爵之女，现任帝国女公爵-凯瑟琳·玛莎·邱娜丽·加洛林。
两者有着非常亲近的血缘关系，小时候也是一同长大，所以感情颇为深厚。名义上凯瑟琳是帝国的女公爵，但实际她却和帝国公主没有多大区别。
女公爵的父亲是皇帝陛下的叔叔，所以她也有着一头加洛林皇室标志性的金发。
然而，与皇帝陛下那整齐有序的发型不同，凯瑟琳的头发却呈现出波浪状的大卷曲，并且在末端编成两个奇特的钻子发型，显得颇为夸张奇特。
“抱歉，我现在没那个心情。”凯瑟琳白了皇帝陛下一眼接着继续说道。
“至于是谁惹我生气？哈，那可太多了！”女公爵气呼呼地拉开服装胸口处的拉链，显露出一条细长的银色项链。
项链末端缀着一枚美丽到极致的海蓝宝石，让人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此时，公爵大人穿着一套黑底红边造型十分贴身的皮衣，其设计思路明显有别于传统贵族服装，甚至可以称得上离经叛道。
但这套衣服，实际上却是帝国魔导研究所为新兴超凡职业-装甲骑手们准备的特别驾驶服，便于行动之余也能很方便地联通各种魔导载具。
同时，这套衣服的外形对于年轻人来说也颇为时髦，所以在喜爱驾驶魔导载具竞速的年轻贵族中格外流行。
令人不得不怀疑，研究所里那些大师平时业余爱好难道都是设计时装吗？
“我亲爱的哥哥，你是否知道你那些优秀的好下属，为了抓走私犯，就像约好一样同时对外派出卧底。”女公爵凯瑟琳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结果那些卧底刚好组成一只全新的走私团队，正是拜他们的优秀所致，我率领的海岸警备队追了整整两个月才靠运气堵住那群家伙。”
“哈哈，这听起来的确是那群家伙会做的事！”听到凯瑟琳的话，皇帝康纳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笑！他们可是以你的名义在浪费帝国的税金！”凯瑟琳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想要像小时候那样去揪哥哥的耳朵。
结果，不知何时进入书房的老管家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
“公爵阁下，你的茶。”管家单手托着托盘，上面摆着白底金边的茶杯，里面盛慢了香味扑鼻的红茶。
这种来自大荒林的特殊饮料，多年前就成为帝国贵族不可或缺的饮品，同样得到追捧的，还有大荒林匠人们精心制作的各种陶瓷茶具。
“谢谢，阿尔弗雷多爷爷。”在这位衣着考究的老管家面前，就算是行事叛逆的凯瑟琳也变得乖巧起来。
因为对方是一位四阶超凡者，并且侍奉加洛林皇室多年，在座两位尊贵者几乎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算了，不谈那些惹人生气的话题。康纳德，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凯瑟琳吹了吹热茶，接着有急匆匆地跑到皇帝身边。
“说呗。”康纳德陛下一手托着杯碟，另一只手翘起尾指，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茶杯柄语气轻快地说道。
“你也是战职者吧，靠战职者的力量，能否将小船划到十四节航速？”凯瑟琳表情十分认真地问道。
“噗！”闻言，皇帝陛下直接将一口红茶喷了出去。
“我的妹妹啊，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没有在意老管家的瞪视，康纳德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我们战职者可不是螺旋桨。把船飙到十四节，哈，就算是骑士小说也不会出现这么夸张的桥段，大概只有帝国歌剧院上演的滑稽戏才会有吧？”
“不行，我得把这个记到本子上，下次的戏剧剧本里可以用到，哈哈哈哈哈。”康纳德陛下仪态全无地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陛下，请体面些。”老管家疲惫地叹了口气，他已经放弃纠正康纳德私下的礼仪。
“螺旋桨是什么？”凯瑟琳愣了愣。
“呃……”皇帝陛下表情一僵，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说漏了帝国机密。
“不要对外说，这是魔导研究所新成果之一。”
“切，说话说一半可真讨厌。”尽管这样说，但凯瑟琳撇撇嘴后却没有继续追问。
“可是，追捕走私者的时候，我真看到有人靠臂力把船划出至少十四节的速度，甚至有可能比那更快。”女公爵鼓起脸颊纳闷地嘟囔道：
“我驾驶海洋骑士一型魔导铁骑都没能追上那家伙。”
魔导铁骑是林德帝国专门供给新型超凡者所用魔导载具的统称，其中包括多种最先进的魔导技术产物，海洋骑士一型就是专门用来进行海上高速作战的载具。
“事后询问你那群优秀下属才得知，对方和走私犯其实不是一伙儿的，他们可能是想要偷渡进林德的偷渡客，这种人近年来倒是挺常见的。”凯瑟琳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然而听到她的话，康纳德陛下却忍不住和老管家对视一眼。
“我愚蠢的妹妹啊，你这次可算是逃过一劫啊。”康纳德语气古怪地感慨道。
“哈？”凯瑟琳不解地歪了歪头。
“如果你没看错的话，那你能完好无恙地回来简直是太幸运了。”康纳德的神情难得一见的严肃起来。
可他的话却让女公爵越发感到困惑。
“能用船桨把船划出那种速度，意味着对方不论是绝对力量还是对力量的掌控都已经趋于完美，所以才能在不折断船桨的情况下，单靠臂力就让航速达到十四节以上。”老管家阿尔弗雷多表情凝重地解释道。
“哎！”凯瑟琳忍不住抬手捂住鲜红的嘴唇。
“那样的存在如果想要干掉你。”康纳德竖起一根手指：“大概只用一剑就够了。”
“但……”凯瑟琳的表情有些难看起来。
“那他们为什么要偷渡啊！？”
“是啊，他们为什么要偷渡呢？”原本懒散躺在椅子上的皇帝陛下慢慢坐起身来，眼神中显露思索的光芒，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
此时此刻，吓到女公爵又吸引皇帝陛下注意的‘划船高手’也已抵达林德首都卢泰西亚。
和他一同到来的还有个顶着头枯草色乱发的亡灵法师。
后者正用乡下人进城的丢人表情看着这座与埃隆德画风完全不同的城市。
相比于大部分地区还保留传统样貌的埃隆德，林德的首都卢泰西亚已经显露出许多近代城市的踪迹。
随处可见的魔导载具来回穿行在街道上，高大的烟囱向天空释放出一道道白色蒸汽，城市街道上放也可以看到纵横交错的金属管道。
“这就是……卢泰西亚？”卡杨忍不住低声问道。
“是啊，这就是卢泰西亚，魔导之城。”艾文用怀念的神情看着这座城市。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直到身后忽然传来粗鲁的喊声。
“喂，乡巴佬，别堵在路中间！”
第二十二章 一城双景
卢泰西亚，完美之城。
这座城市有着跨越千年的漫长历史，是林德乃至整个冈瓦纳大陆上，最早几座由人类建立的城市之一。
历代扩建后的卢泰西亚拥有三道城墙，第一层古老城墙只有六米多高，但被其围绕的确实贵族们居住的老城区，里面遍布各种装饰奢侈而富有格调的别墅与住宅。
老城区最中央是一座有着洁白外墙与轻盈结构，如同用纯洁白羽搭建而成的美里宫殿-天鹅堡，那也是加洛林皇室的居所。
第二道城墙内主要是帝国各主要部门所在地，到处可以看到匆匆往来的公务员与上下两院的议员们，他们或是乘坐马车，或是搭乘新式魔导车，不断发表种种高谈阔论。
第三道城墙却是最新修建而成的新墙，由于魔导工学的大规模应用，这道城墙足有三十米高，简直是过去所无法想象的宏伟建筑，而位于城市中轴线上的主城门更是高达五十米。
在那高大的城门上，雕刻着大量描绘天界景象的精美浮雕，原型来自林德最主要的信仰，天空之神、法律之神、光神-朱庇特的神国。
因此，卢泰西亚的主城门又被称为天堂之门。
新事物与旧经典在这座城市内部相互融合，展现出令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的惊人美感。
种种不同时代的建筑相互融合，令她既有古老而华贵的传统美感，也有着魔导革命所带来的新潮时尚。
风格相差迥异的建筑群鳞次栉比，马车与魔导车在道路上同时行驶，城市人口密度更是远超旧时代，因此也让整座城市都显得分外热闹。
在城市的半空中，还能看到一根根正在架设或已经完成架设的导轨，那是用来行驶城区内轻型公共轨道列车的专用导轨。
不过，最高处那些更加细长却也更坚固的导轨，却是专门提供给帝国贵族以及帝国执法部门出行使用的高速轨道。至于普通市民，他们只能搭乘拥挤且班次有限的公共轨道列车。
同样，就像那些更好更明亮的金属导轨凌驾于公共导轨之上一样。
在卢泰西亚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却显露出社会变革期间令人难耐的混乱与难以掩盖的污秽。
壮美的天堂之门外，并不直接就是郊区，而是一大片一大片错综复杂的民居所汇聚而成的下城区。
由于公共设施建设速度没有跟上，位于第一道城墙外的下城区比城区内要肮脏混乱无数倍，经常可以看到地面覆盖着几乎漫过脚踝的污泥浊水，市场内还有人在当街宰杀牲畜。
灼热的水汽化作一股股白雾不断地从刚刚宰杀的牲畜身上腾起，与仿佛是驻留在烟囱顶上的灰色雾气相互搅在一起，如同大片大片的灰色纱布，沉甸甸地垂挂在市场上空。
来自林德或其他小国想要在卢泰西亚碰碰运气的年轻人、赶着家畜前来贩卖的农民、沿街叫卖的小贩、衣着破烂的乞儿、狡猾的小偷、看热闹的闲人，以及来自社会底层中的流氓无赖。
所有的所有密密麻麻挤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