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啊?我有说过要让你做到这一步了吗?还有,你觉得这半年里你闹出的那些动静,我难道没有给你在背后擦过屁股吗?”
直江仁之助的语气变成了强烈的训斥。
“那……白色房间计划?”
“还用我说明白吗?让它重新变成一张废纸,立刻解散。”
“那些孩子,有父母的就遣回,没父母的就送到福利院里去。”
感觉听不太清对方的话了,视野中的一切都模糊起来。
绫小路笃臣今年的年龄是——四十四岁,他花了四十四年的时间走到今天。
但对方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否定掉这全部的时间和他付出的心血。
他已经梭哈了自己的一切。
从理性的角度来看,现在应该将白色房间舍弃,顺从直江,等待下一次的东山再起。
然后将希望寄托于直江仁之助,抑或是直江系的下一代,他的儿子身上?
“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绫小路笃臣第一次没能保持冷静。
“白色房间是由多方出资运作的,神崎、天泽等财阀都有参与,并不是一句话就可以报废的。”
他试图罗列出自己的底牌。
但直江仁之助只是露出怜悯的眼神,他用漆黑的瞳孔注视着绫小路笃臣,然后笑了出来:
“那我也说明白一点吧,终止白色房间计划就是我和鬼岛交易的筹码之一。”
“我已经老了,就算当上总理大臣也不会在任多长的时间,但我的儿子还年轻,所以倒不如为他去积累未来的资产。”
“事实上,鬼岛也在筹备东育之外的,和白色房间类似的教育机构和计划。”
“而且,鬼岛系那边似乎有不少人不喜欢你,想要你和白色房间一起彻底消失。”
直江仁之助的语气有些玩味:
“说起来,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得罪北川家的?”
北川?
绫小路笃臣的瞳孔微缩,他突然想起了一个自己都快忘却掉的事实。
“哈哈哈哈……”
他突然疯狂般地笑了起来,笑到泪水都要出来的地步。
白色房间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没有姓氏,虚假的、临时的统统没有。
因为绫小路笃臣讨厌这些姓氏。
他讨厌这些因为姓氏就可以在起点处领先自己的人。
天泽、坂柳、神崎……
这些姓氏仿佛在嘲笑绫小路笃臣这些年所有的努力。
他突然想起几年前自己轻描淡写地做出给那个孩子注射药物决定的那天下午。
绫小路笃臣在白色房间里是绝对的掌控者。
以至于他都忘了。
那些看起来无力反抗的孩子中,姓氏的力量。
绫小路笃臣已经无力去思考真相是被谁揭开的问题了,他只是觉得荒诞,荒诞到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凉是一个任他揉搓的孩子。
但北川凉不是。
这就是对于绫小路笃臣来说,最残酷的现实。
第一百一十四章:记录者以及疯子
“今天是九月十三日,记录者铃悬锻冶。”
正在播放的录像带中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在白色的房间内,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他微调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将它对准自己。
如果北川凉本人在现场的话,一定能认出这个男人正是绫小路笃臣的助理,白色房间的主事人虽然是绫小路笃臣本人没错,但大部分细致繁杂的工作却基本上是由他一手办理,包括课程的制定、第四期与第五期生特殊试验的推进等等。
当然,他还是个会讲故事的心理学专家。
由于思想过于激进和对极端心理实验的狂热追求,铃悬其实早就被排除在了正统的学术圈内,不过白色房间当年草创时恰好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再加上坂柳成守当时在了解内情后对白色房间计划的主动疏远,因此他才能在之后的日子里担任绫小路笃臣的助理。
就如同绫小路笃臣心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铃悬在白天毕恭毕敬的表面下也有着自己的隐藏习惯。
作为一名心理学和教育学的研究者,白色房间的舞台无疑给了他舒展手脚的空间,往日里不能开口不能展开的试验在这里都可以统统实现,每一份实验数据都可以说是相当珍惜的绝版,因此铃悬在进入白色房间不久后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骚动。
他决定悄悄地印下一份白色房间每日的实验数据图表,并且每隔几个月进行一次影像的记录,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研究感想存进手机里。
“我已经来到白色房间几个月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绫小路老师实际上并不是特别在意白色房间里那些孩子的照料,同时对我也十分照顾。”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棒的机会,毕竟应该也不可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设施了。”
“人类这个物种真是有趣,在来到这里后,我几乎每天都能感受到这一点。”
“小艾伯特的实验已经证明过了,恐惧这种情绪是可以在后天人为地根植的,针对这一点,我开始尝试着去刺激他们的学习。”
“孩子们天生就对世界抱有好奇,他们会自动学习没有教过的东西,但是这是一种无意识的,缓慢的过程,所以我试着开始人为地去进行加速。”
说到这里,铃悬主动顿了顿,他拧开了桌上放着的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后继续说道:
“我从婴儿时期,开始模仿着当年的小艾伯特实验,对那些试验品们进行了精神上的条件反射植入,因为在我看来,精神上的成熟是我最初的培养方向。”
“普通人想要成为天才的话,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如果能在别人懵懂的启蒙期就进行提前催熟的话,这段宝贵的时间将成为缩小二者差距的关键。”
“所以我在他们还不理解的情况下,用各种惩罚强行地为试验品们进行了催熟,让他们意识到恐惧,肉体的痛苦、精神的痛苦,只要是有效的就什么方法都用。让他们意识到,如果不能学会、答对问题的话,就会遭到惩罚,达成这样的逻辑就好。”
“当然,至今为止,第四期生已经在这样的教育下出现了不少的掉队现象,但是只有那个孩子——绫小路清隆不同,他表现出了一场的学习能力、适应力、应用力,而且能力每天都在增强,甚至看不到极限。”
在说出绫小路清隆的名字后,铃悬的神色出现了变化,他撑着下巴露出沉思的表情:
“虽然其他的白屋研究员们都相信还能培养出和绫小路清隆同样水平的人,但我看来,这个孩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意外,像是在这个歪曲的环境中产生的更为特意的存在。”
“他更像是突然的变异,是不可复制的结果。”
“如果要实现白色房间计划的话,应该找到另外一条可能的出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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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七月二十三日,记录者,铃悬锻冶。”
下一段录像在上一段结束后便开始自动播放,时间似乎是隔了接近一年,但铃悬的语气却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透露着隐隐的兴奋。
果不其然,这一次的铃悬看起来比起上一段的自己要神采奕奕许多。
“今天有了突破性的发现。”
他咽了一口口水,脸部都因为微微激动而猛地贴近了摄像头。
“我在第五期生中,找到了可能改变目前困境的破局点。”
“那个孩子叫凉,不,实际上叫什么并不重要……”
铃悬的语句排列都有些混乱,他滔滔不绝地开始自述起今天的事情。
“恒河猴实验,是我当年主修心理学时就特别钟情的一次心理学实验。”
“不过在我看来,恒河猴实验的最大问题就是他只是找了和人体基因类似的恒河猴,没能真正地用人类婴儿进行实验。”
“也是,当年小艾伯特实验就招致了一群人的反对,但是科学的进步就是需要开拓的创新精神!”
“就像当年中世纪的医生一样,为了解剖学的发展不得已去盗窃尸体进行人体的研究。”
铃悬仰着头,在这一刻仿佛觉得自己的行为无比正当。
“恒河猴实验,从来不是什么温情脉脉的提供什么育儿经验的心理学实验……”
“密闭的环境、初生的婴儿、棉布的母亲——我有预感,如果能做出这个完美的实验的话……不,这个实验绝对会是完美的。”
铃悬说到这里,脸上也是露出异常的潮红,十分陶醉地挥着手:
“其实在白色房间的这些年里,对于人工天才能否被制造出这个问题,我们也并没有得出答案。但有一件事情已经得到了证明,每一个孩子都有着理论的上限。”
“我一开始期望的是用恐惧去压迫他们的潜力,但随着时间的进展,恐惧这种情绪居然消失了。”
“并不是比喻意义上的消失,而是真的消失了,和恐惧一同消失的还有其他的感情,第四期生的孩子很少会表现出愿意与他人沟通的意愿,特别是绫小路清隆,我甚至在他的身上看不到感情的明显波动。”
“与麻木一同出现的,便是他们的上限,随着课题的难度不断上升,第四期生中的淘汰速度几乎是逐年增长。”
情绪慢慢地恢复了冷静,铃悬摩挲着下巴说道:
“所以在发现了第五期生中的那个孩子后,我又想起了恒河猴的实验。”
“庆幸的是,绫小路老师是一个是注重结果而不问过程的人,其实当初我也正是看上了这一点才决定加入到这个计划中,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正地给了我完全的自由。”
“于是,我展开了白色房间版本的‘恒河猴实验’。”
铃悬对着镜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并且我相信,它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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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十月二十三日,记录者铃悬锻冶。”
与上两段影像间隔的足有一年时间不同,第三段影像与第二段之间似乎只隔了三个月。
铃悬一如既往地调整好镜头开始轻声地叙述:
“这应该是我第三次进行影像的记录了。”
“在录制之前也顺便看了一下前两次的影像,虽然说的东西都能在文件和实验报告里找到,但当初留下记录果然是因为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那时候的热情。”
“仔细想想,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快十年了。”
“因为说不定以后会觉得厌烦,所以想给之后的自己再看看现在的热情,就像绫小路老师把‘行为主义’的那段话刻在桌子上一样吧。”
说到这里,铃悬露出一副信心满满的表情:
“第五期生的实验目前来看很成功,原本会以为丰富了感情而导致能力提升效率的下降,但凉的存在却一直在刺激着第五期生的上限,他们像是为了得到母亲夸赞而努力的孩子一样,而凉也确实有着难得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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