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喝酸奶
样子像是踢，其实只是用脚趾头轻轻点了一下，姜霖还感觉自己的脚掌心痒痒的。
“你是说爸妈一起去龙灵潭游玩，咱两一起在家看龙舟比赛那一次？”姜霖脑子飞速旋转，迅速弥补自己的过失，女孩子嘛，都不喜欢听“过了这么久，我怎么记得住”之类的解释带着点推卸责任的话。
“那年我九岁，快要满十岁升入五年级的时候，离现在已经七年多了，小小刚满岁不久，夏姨也才离开龙灵潭几个月，”对姜灵而言，那两年是她最特殊的时候，夏姨得知丈夫失踪的麻木表情，以及端午节的温馨都记忆犹新，那是自己心态的转变，没有那两个画面，就没有现在的自己。
“那天我的甜粽吃完了，你还有一个，我找你要，你就给我了，但那个甜粽，最后还是我们两一起吃完的。”
姜霖想了想，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但有些疑惑，“可是，灵灵，你不是更喜欢吃用螃蟹肉做成的咸粽子吗？”
“那天我更喜欢吃甜粽子，不行吗？”姜灵板着脸不讲道理，其实那天包的甜粽子恰巧最少，一家人更喜欢吃其他种类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吃完。
“以后端午节你想吃什么味道的粽子，告诉我，我给你包。”这三四年，家里都是在外边儿买的粽子，已经很少自己包了，毕竟那是一种享受家庭温馨时光的日子，儿女闹了矛盾，强扯在一起自然都不会开心，姜霖因此也不怎么会做粽子了。
姜灵浅浅一笑，才不会告诉你呢。她瞥了一眼姜霖，闪动着浓密的睫毛，然后缓缓起身，轻轻解下头上的毛巾，柔顺的秀发失去了束缚，犹如天女散花般轻飘飘披在了肩上，在客厅灯光下，反射着微微湿润的黑亮色泽。
“哥，你帮我吹头发吧。”
“等我一下。”
看到妹妹坐了起来，姜霖莫名松了一口气，拿来了吹风机和牛角梳。
“哥，除了那天端午节的一些事情，你还记得和我说过的话吗？”姜灵感受着吹动鬓发的凉风，舒服地眯着眼睛，声线绵长有些慵懒娇弱的味道。
“什么话？”姜霖仔细而又温柔地帮妹妹吹头发，下意识地问道。
“你说过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的。”哥哥没有记住，姜灵却一点也不恼怒，嘴角带着温和明媚的笑意。就像候鸟的迁徙，时间会渐渐洗涤千山万水，再也不复记忆中的模样，但候鸟也会在沧海桑田之后找到同一个目的地。这是一个有关承诺的故事，即使自己冷面对他，这几年他都没有忘记自己。
姜霖一愣，随后微微一笑。
“现在我在锦城大学读书，而你会帝都，去沿海地区，甚至去国外留学，考上更好的学校。小学到高中我们都是在同一个地方读书，可惜啊，或许你要等我几年了。”七年多前的电视依旧如今天一般吵闹，空气里弥漫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姜霖也回想起了端午节的阳光，那天的门神和香喷喷的粽子，更关键的是，还有妹妹说过的话。
“我们又不会一直在一起，你比我大两岁，初中，高中，大学，你都要比我先上，每隔两年，我们才有一年能经常见面，一起上学放学。”
妹妹的成绩铁定是考得上天朝排名第一的学校，更何况还有国外的大学，锦城的大学相较起来，实在太弱了，不得不承认，一直陪着她的承诺或许有几年是遵守不到的。
可姜灵笑而不语，依然眯着眼睛。
“吹干了，要我帮你梳头发吗？”呜呜的吹风机声音戛然而止，青丝柔顺，不带一丝干燥。
姜灵嗯了一声，递牛角梳给他，然后忽然转身。
纤细柔软的双手环住了姜霖的腰，十根手指头紧紧相扣，压在了背后脊椎位置。
她的手心软软的，热热的，明明隔着一层睡衣，却依然能感受到肌肤的弹性。
姜霖感觉一个温热的身子投进了怀里，肩膀上埋着一个小脑袋，微微的呼吸沉淀在衣服上，浑身萦绕着一种混杂沐浴露和处女幽香的气味，在她那发丝间弥漫开来，然后环绕着他，躁动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安静下来。
没有任何糜烂的旖旎念头，这是沉淀着名为温馨，幸福，安静的美味。
就像姜灵忽然变小，变成九岁的小小姜灵一样。
姜霖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抱住了她，没有任何重量，轻得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当然，或许这是心理在作祟，姜霖没有任何负担，轻轻地梳理她的长发。
“灵灵，你今天很开心吗？”姜霖有些奇怪，有些疑虑，这样亲密的动作，对才和好一个月的他们来说，进展会不会太快了，仿佛七年的冷战简直不存在一样。有着三个月的网恋，一个月的纠缠，除了山顶的那一次，江北舞都不会主动抱他。
因为爸妈都走了，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家里，他还担心着妹妹不开心，恼怒自己不及时回家陪她。
“嗯。”少女甜甜地应了一声，明天可以一起出去买菜，做两个人喜欢的菜，一起吃午饭，当然会很安心啊。
得到回应的姜霖笑了笑，只要妹妹开心了，他也会很开心。
头发梳好了，姜霖轻声叫着妹妹起来，可后者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也不动，仿佛树懒挂在他身上，直到一阵电话铃声传来，姜霖实在有事，将妹妹从大腿上抱了下来，接通电话。
姜灵看到他脸色渐渐变差，自己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消失，眼眸里的水波平息，透着一股清澈冷沁的寒意。
“我马上过来。”
良久，姜霖向电话另一边的人说了这一句话，慢慢放下手机，转过头，有些艰难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三辉叫我出去吃夜宵。”姜霖脸色微微一沉，补充道：“他好像失恋了。”
“哥，你去吧，下次一起出去也行。”姜灵微微一笑，很善解人意地说道。
“那.....那我走咯？”姜霖后退一步，指了指身后的门。
“嗯。”姜灵第三次轻轻应声。
人走了，电扇缓慢着旋转着脑袋，吹散夏日的热意，电视喧喧闹闹，上演着一幕幕闹剧。
姜灵望着空无一人的客厅，低下头，笑道。
“反正已经习惯了。”
如题，喝了点酒，脑子有点不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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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成长与迷茫
姜霖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半了。
长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路灯像是失意的人在街边垂头丧气，安静，有些寂寞，朦胧的微光里纠缠着嗡嗡的蚊子，透过一扇扇明晃晃的窗户，依然能看见灯火辉煌又热热闹闹的星月网吧，莫名像是梦中飞跃湖泊的倒影，熟悉却又转瞬即逝。
在星月网吧外边的一个露天烧烤摊里，姜霖看到了三辉。
折叠桌上摆着一盘烤串，半瓶啤酒，他手里还拎着满满一杯，右手拿着一串烤豆干，享受美食过程中，那没心没肺的笑容依然如此熟悉。
姜霖走过去，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叫老板拿来几瓶啤酒，点了一些自个喜欢吃的素菜。
三辉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笑了笑，也没说话，自个吃着烧烤。
“对了，”姜霖拿起一串烤肉，刚放到嘴边，忽然放了下来，狐疑地望着对面的三辉，“这次夜宵是你单独请我的吧，不算在五次一品香的头上。”
“是三顿！”三辉纠正着他，当初讨价还价的事情他竟然忘了。
“哦......”姜霖拉长着尾音，“你还记得啊。”
“就算你忘了老子也不会忘！”三辉没好气地说道。
“好，照你这番话，那我以后就不用提醒你了......来，我们先喝一杯。”姜霖笑了笑，与三辉碰杯，叮一声清脆响声，三辉明显有些用力，他看到三辉酒杯里的啤酒剧烈震动，摇摇晃晃洒落一些。
清澈的黄色液体像慢慢延伸的丝线，逐渐在折叠桌上勾勒出蜘蛛斑纹，并不显眼，却实实在在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擦拭的痕迹。
姜霖眉目低垂，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冰冷的液体灌进食道，这种刺激让他的大脑在夜风中清醒许多。
在那个电话里，三辉只是简简单单地叫姜霖来吃烧烤，语气稀松平常，没有多余的废话，但姜霖认识基友四年了，怎能不感受到他言语中的落寞，这对爽朗大方的他来说实在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
联系不做告别，提早下山的杨佳，失恋的结果呼之欲出。姜霖早有预料，两个人针对李元华的事情就产生了不同的意见，要不是他及时解释，恐怕两个人早就吵了起来，性格不合，犹如针尖对麦芒，很难感受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温馨。
恋爱就是两人分头拉扯一条橡皮筋，扯得最紧且不愿放手的那个往往伤的最重。即使两人都不放手，橡皮筋也可能自己断掉。
这个由无数糟糕构成的世界，人们的幻想往往与现实背道而驰，青春不是夕阳下奔跑的身影，心里的悸动也大多无疾而终。爱的要死要活，失恋后的嚎啕大哭，也只是电影厂商拙劣的情绪催化剂，平常人的忍痛能力，经常超乎自己的想象。
姜霖和三辉聊了聊高中的趣事，吐槽一些老师的教学水平，上了大学才知道，高中真的是少年们最璀璨的时期。
“姜霖，你知道么？高一文理分班后，你在讲台上做着自我介绍，狗屁不通，看到你，我就忽然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
喝了几瓶酒，三辉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醉醺醺的样子，就连声音也显得朦胧含混：“实话实说，我自个都是个懒人，见到你成绩比我还差，真有种庆幸有人为我垫底的感觉，感觉自己比你优秀，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有点羡慕你了。”
“羡慕我什么？比你帅？”姜霖喝的比较少，脑子还比较清醒，笑说道：“这个你就别太羡慕我了，毕竟这张脸是爸妈赐的，如果真的很在意，那找自己妈去。”
“你真是狗啊！”三辉笑着骂了一句，又皱起了眉头，“百日誓师大会那天，我没看到你和那个人，你们到底去哪了？那个人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怎么一瞬间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在他印象里，姜霖就是从那时变得不一样的。
“人都是会成长的。”姜霖不想说那件事。
“放屁！”三辉瞪了他一眼，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
“就拿游戏来说吧，我们两个最初都喜欢玩游戏，但现在我不怎么玩了，而你也发生了转变，所谓成长，不就是牺牲了一些东西么。”姜霖真的有些唏嘘，人一旦成熟了，真的会失去很多东西，幸好有姜灵和江北舞，能够让他保持十四五岁的少年心态，捉弄女孩子的调皮，早在初中毕业后就消失了。
“照你的意思说，我失去了杨佳，现在我也成长了？”三辉问道。
姜霖想了想，点点头。
“什么狗屁理论，我差点信了你的鬼话，那些在鸣山寺出家的和尚，岂不是一个个都是成长大师？”三辉忿忿地说道，都说女人是男孩跨入男人的象征，可是他还没走出最后一步呢。
“不不不，”姜霖摇摇手指，再指了指地上五个空瓶，“你看，要是之前的你，会喝这么一点么？”
“今天我酒量不行。”三辉老老实实地承认。
“什么？”姜霖惊讶地望着三辉，他没听错吧，这么掉面子的事情基友都有承认的一天，不是很喜欢吹牛皮的吗？
果然，他是真的成长了。姜霖点点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三辉睁大了眼睛，惊叹的样子似乎有些相信了。
“那我现在是不是需要一个女人来帮我完成最后一步？”三辉沉默良久，憋出这样一句话来，还在坚持着自己的理论。
“可是我没钱怎么办？”他又挠了挠头，十分苦恼。
“呵....呵呵......你还是少喝一点吧。”姜霖笑出声来，三辉不说喝醉，至少也是迷迷糊糊的了，怪不得会老实承认。
“我没醉！”为了证明自己，三辉重新倒了一杯酒，看了看里面的黄色液体，脸色有些难看，胃里涨得难受，却是喝不下去了。
忽然，他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抬头仰望没有一颗星星的夏日夜空，瞳孔微微扩散，看起来有些迷茫。
彷徨和迷茫一向是少年们的好朋友，时机一到自然而然地钻出来充斥他们的心间，让他们惶惶然四下张望，像一只只失去地球磁场的候鸟，在人生旅途中迷失了方向。
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时期，姜霖看到他那样子，好像就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姜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让他休息了一个小时，然后搀扶起他，准备找个旅馆住下，毕竟答应了妹妹明天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如果有机会，还是要尽快赶回去。
可是他路过星月网吧时，门忽然打开。
一群人走了出来。
姜霖连忙拉住了三辉，可后者脚步无力，像是散了架一般，摇摇晃晃地顶在了其中一人的胸前。
似乎是受到了刺激，涨得难受的肚子一阵翻涌，三辉突然忍不住张大了嘴。
“呕！”
露天烧烤摊上肉串被炭火炙烤出的袅袅炊烟，风中缓慢飞舞的树叶，在墙角里肆意张狂的垃圾口袋，一切仿佛被突然定格，一个闷声，忽然响起在这样一个凌晨零点而显得十分安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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