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我给极光会当外援那些年 第134章

作者:天墟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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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黛丽站在窗边,看着淡黄与铁黑交错的雾气飞快消散,看着不属于冬日的大雨磅礴而落,心情平稳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她和苏茜终于等到霍尔伯爵回家。

  “爸爸,怎么样了?”奥黛丽关切问道。

  霍尔伯爵一边将外套和帽子交给侍者,一边露出温和的笑容:

  “解决了,但具体过程还不清楚,我的小公主,你这次真是帮了大忙,你值得一吨重的勋章!”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多亏了“愚者”先生提醒,多亏了祂的眷者冒险调查……我们塔罗会又一次阻止了邪神降临,又一次拯救了世界!奥黛丽的心里充满了自豪。

  霍尔伯爵接过女仆手里的毛巾,擦了下脸庞,叹息道:

  “但这次依然造成了较为严重的伤亡,贝克兰德的雾霾竟然能变得如此致命……虽然统计结果还没有出来,可我估计东区、码头区和工厂区有超过万人因此而死亡,并且瘟疫还在蔓延,你最近尽量不要出门。”

  超过万人?这是一个奥黛丽能够理解却无法想象的数字,只有每年立国日,花车游行时,她才能看到几千上万人聚在一起的场景。

  但是,这不妨碍她心头沉甸甸的,情绪一下变得低落。

  …………

  黛西站在公寓外面,看着穿白大褂,戴大口罩的医生护士们进入里面,抬出一具具尸体。

  她早已知道结果,表情麻木,眼神空洞,下意识往门口靠近着。

  这时,负责警戒线的警察拦住了她:

  “不要过去,你想感染瘟疫吗?”

  黛西停在了那里,看着两具尸体被抬出,看着妈妈丽芙紧紧抱着姐姐弗莱娅,看着她们被抬到围着黑布,临时征用的送货马车上,看着被盖上白布的她们消失在自己眼前。

  马车缓缓行驶,向着街道另外一头。

  这个时候,黛西才仿佛从梦中醒来,她转过身体,飞快奔跑,追逐起马车。

  雨后的地面异常泥泞,她几次摔倒又几次爬起,弄得身上都是污迹。然而,她还是没能追上那辆马车,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拐角处。

  黛西放慢了脚步,身体轻轻摇晃,表情异常呆滞。她扶住了街道旁的树木,目不转睛地看着马车离开的地方。

  突然,她整个人软了下去,嗓子里挤出了一道哭泣声:

  “妈妈……

  “弗莱娅……”

  那声音细细的,低低的,尖锐又虚弱,徘徊而不绝。

  这一刻,在东区,在码头区,在工厂区,有数以万计的人同样悲鸣着,哭喊着。

  …………

  被布莱克医生灌了一整瓶特调的灵性稳定药剂之后,肖恩苍白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一点。他看了看在场两个人,一个跟自己一样满脸冷汗,一个已经坐在椅子上开始翻白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早就说过你需要多加锻炼,别仗着吃药恢复体力!看我这肌肉,看你这小细胳膊,这次出诊你差点把自己跑虚脱了!哈哈哈!你一个序列8的非凡者,差点跑虚脱!”

  笑了一会,他奇怪地拍了拍自己侧前方的东西:“不过费诺,你诊所里怎么有个路灯?”

  路灯说话了:“肖恩先生,我是阿德米索尔。”

  “你的灵性透支有点严重,看样子已经产生幻觉了。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你这几天多休息一下就好。”布莱克医生擦了把汗,他感觉自己刚跑完一个马拉松,热得想要在不到十度的气温里脱掉外套只穿衬衫。

  他环顾四周:“玛利亚小姐又上哪儿去了?”

  他边问边往诊所楼上走,二楼已经躺满了病人,病床和柜子全部靠边摆放,地上床上椅子上躺满了一个又一个虚弱的人。阿德米索尔跟了上来,给患者们挨个派发口服溶液。

  布莱克医生小声感慨道:

  “本来以我的能力,是不可能配出能对抗这种毒素的药水的。”

  “多亏有了你,阿德米索尔!命运途径名不虚传,你不小心碰倒的那几瓶药水混合之后居然真的有效!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只能看着大家痛苦死去,你果真是我们的幸运星!”

  阿德米索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情绪却稍有低落:“可是有很多患者还是……”

  “那不是你的错(布莱克医生拍了拍阿德米索尔的肩膀)。你已经做到了最好,你碰出了药剂,盖文的药水全部都是完美配比,他估计会吹一辈子,如果能吹的话。”

  小怪物又挠了挠头,思考了一会儿,他颇为复杂地说:

  “不知道这次恶性投毒事件会被王国定性成什么……玛利亚小姐说自己遭遇了一位序列4的魔女,那这应该是邪教组织的恐怖袭击吧?希望这件事情过后,王国能稍微关注一下东区和东区这样的贫民区……哪怕没有补贴和赔偿,有一点环境改善也好。”

  说话间,布莱克医生靠近了躺在床上的病人们——这些是症状严重的,毒雾严重地损伤到了他们的呼吸系统。身体器官的损伤是致命的,就连最顶尖的医生都无能为力。

  除非他们能用得起医院里的呼吸机。布莱克医生查看完了几位病人的情况,心情逐渐低沉下来。

  不过他作为一位医生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何况还是在东区。他尽量温和平静地给几位有家人陪护的病患告知了这个坏消息,而早就因为痛苦而麻木的病患和家属也并没有表现出过度的悲伤,悲痛之余,他们接受了来自医生的死亡通告,感激的同时窘迫地表示自己囊中羞涩,想要立刻离开诊所。

  “多躺一会儿吧,先生,女士。”

  对此,布莱克医生也只能暗叹一声:“病人需要足够的休息,你们可以再躺一个小时,等到有力气之后,去附近的教堂祈祷……”

  然后,回家等死,或者就在教堂附近等死。

  一般流浪汉会选择后者,因为去得早或许能早点排到教堂的集体安魂。

  “阿德米索尔。”他招呼道,“去烧一壶水,一定要烧开,给病人们喝点热水。”

  “好的。”

  阿德米索尔噔噔噔跑下了楼,在自来水龙头下接了满满一壶水,然后放到火炉上等着烧开。

  当壶口开始冒少量白汽的时候,诊所的门被推开,右臂打着绷带绑着夹板的玛利亚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比布莱克医生还要差,但在走到灯光下的一瞬间,她还是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尽可能地做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大家辛苦了。”

  她转头看向肖恩:“见过你的妻子和女儿了吗?”

  大字型瘫倒在布莱克医生专属的单人沙发上的航海家立刻用力点头:“来之前就见过了!她们都没事,米拉还很有精神地跟我要糖吃,我准备从费诺这儿顺几个糖丸回去……她们都好好地待在我们的临时避难所里,太好了,太好了!玛利亚小姐,你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

  玛利亚笑着点了点头:“我也要代学校里毫发无伤的孩子们向你道谢。”

  “接下来,我们要帮布莱克医生躲避风暴教会的追踪,诊所先关一阵子,把这里改回杂货店,一会儿我上去和他说。”

  然后,她发现了守着水壶看着这边的阿德米索尔:“对了,看样子事情已经结束了,你要不要现在买票回廷根?还来得及。”

  阿德米索尔摇了摇头:“阿丽娅已经回去了,我今年就留在这里吧,我觉得大家……”

  他环顾了一圈室内,看着筋疲力尽的诸人。

  “我觉得大家或许还是需要一些好运的。”他委婉地说。

  玛利亚忍不住笑出了声,瘫倒的活尸盖文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呓语,室内的气氛轻快了不少。

  水烧开了,壶盖开始跳动,阿德米索尔赶紧把水壶拿了下来放到一边,并且取出一次性纸杯,准备等凉一凉再端上去。

  阿丽娅……黛西……玛利亚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盖文和肖恩两人已经开始闲聊,调侃这次大人物们会让东区这件事情在报纸版头待多久,议员们借此开展多少听起来很厉害但是毫无意义的辩论赛,又会顺势建立多少慈善基金,能分到东区的又有多少。阿德米索尔给他们一人端了一热杯水暖手。

  两个大男人歪七扭八躺在沙发上瞎唠嗑,把诊所狭窄的一楼接待区弄得十分拥挤。玛利亚也准备坐下休息一会,盖文赶紧把腿挪开让了个位置。

  “盖文,我们今年的资金还有多少结余?”她问。

  不负责管账但是经常报销报销的活尸抓抓头:“这不应该去问雅莲女士吗?”

  “……”玛利亚的嘴唇蠕动一下,“我给她放假了,她和她的小孙子一起病死在了家里。”

  “呃……”

  “算了,我确实不该问你。”

  玛利亚叹了口气,再次看向阿德米索尔:“「机器」先生,你还记得我们本月还有多少资金结余吗?”

  阿德米索尔当即报出一串数字:“本月资金还剩四十五镑六苏勒两便士,预计发完全部工资后还剩3镑半。”他有些迟疑,“但我不清楚……这些工资……”还有多少人能拿到。

  玛利亚没有接这句话:“那总共还剩下多少钱?”

  阿德米索尔心算几秒:“上一次和极光会的合作让我们获得了一大笔钱,现在手头还很宽裕,剩余一千六百镑,但这也是我们接下来两个月的基础资金。”

  “好,先划分六百镑出来,做抚恤金备用。”玛利亚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多少悲伤了,像石头一样坚硬,“休息两小时,吃过晚饭后,我们开始统计……伤亡人数。”

  “从基金会内部的伤亡开始统计。”

  三人以沉默应下,阿德米索尔拎起温热偏烫的白开水上了楼。

  “你们有听说什么能改变人思想的非凡物品吗?”

  玛利亚若有所思地对肖恩和盖文说道:“现在回想起来,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我当时不是第一时间念诵尊名召唤首领,而是想着先救人,先念两遍,然后就撞上魔女?”

  三人面面相觑,都流露出一种茫然的神色来。

  楼上,布莱克医生刚好慰问完了最后一位患者,口干舌燥,匆忙下楼想要泡杯茶喝。阿德米索尔和他交接了病历和药物,上楼看护患者们。

  他给离得较近并且清醒的人们倒了热水,得到了一些疲惫的回应。

  年纪较大的患者们较多,没有家属陪护的,阿德米索尔总是要心惊胆战地观察一下他们的胸口是否还有起伏,他也不忍心唤醒他们,便用浸透了凉白开的湿纸巾帮他们擦一擦嘴唇。

  过程中他偶尔下楼取干净的一次性杯子,听到布莱克医生在和玛利亚讨论今晚就走还是明天再走,恢复了一点力气的肖恩已经开始拆门外的招牌,换成杂货店。

  五点之前,患者们就要被清空,二楼的病床会被改成货架。

  布莱克医生决定现在就走。他单身,没有妻儿,可以走得了无牵挂,过几周再回来。

  “你的水。”

  “谢谢。”

  阿德米索尔把最后一杯热水交给了患者家属,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阿德米索尔见过她,是东区的一个小裁缝,时常在自己的住所附近给人缝补衣物。

  姑娘怀里抱着一个纸袋,看上去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

  她正和躺在床上的中老年男子小声说着话,中老年男子面带微笑,不停地跟女儿说着感谢医生之类的字眼,但他说几句就会开始咳嗽,看样子也是呼吸系统受了损伤。

  “医生,我想带我的父亲回去了。”裁缝姑娘抱着纸袋站了起来,把中老年男子的上身扶起,阿德米索尔赶忙放下托盘,帮她一起扶着对方下了病床。

  男子看上去很渴,把女儿递来的水一饮而尽,被烫到了似的不住抽着冷气。

  他不停地道谢,弄得阿德米索尔很是不好意思,赶紧让他坐着休息一会儿,并带着裁缝姑娘去楼下跟布莱克医生说离开的事情。

  楼下,已经开始收拾行李的布莱克医生看到了裁缝姑娘,听她讲完,很惊讶地说:“泰勒小姐,你不让你的父亲多休息一会儿吗?现在就要走吗?”

  名叫泰勒的姑娘摇了摇头,还没说话,眼眶就先红了起来。

  “爸爸说他想回家吃饭,吃我煮的肉汤。”泰勒揉着眼睛说,“他说他刚买了好大一条火腿,很想赶紧吃一点,不然就再也吃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