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世界的逐火律者 第287章

作者:暗蔼

  “都说是钢了,总归是金属板之类的吧?”

  米凯尔闭上眼,咧了咧嘴,摇了摇头。

  “魂钢的本质是纳米机器人,所以它应用在武器上,才会有特别丰富的形态变化,这一点无论是在天火圣裁还是涤罪七雷上都体现的淋漓尽致。而作为纳米机器人,他们初始的模样其实是这样的。”

  米凯尔捏出一个特殊的试管,其中流淌着半管琉璃色的液体。

  “这才是魂钢出厂时的模样。”

  “这……那为什么叫魂钢不叫魂水?”

  “鬼知道,你去问梅比乌斯。也或许,她在那时就考虑到了保密问题?用毫不相关的名字来为需要保密的武器取名也不是新鲜事了,比如坦克。当然,魂钢从应用方式来说,称之为钢也名副其实。”

  “好吧……”

  既然连工人自己都不清楚生产的是什么,那又怎么可能透露给第十律者呢?

  所以,有内鬼,也变得毫无争议了。

  “不过……”

  梅推了推眼镜,不动声色地问道:

  “米凯尔你这么笃定,恐怕是连这个内鬼是谁都清楚了吧?”

  米凯尔闻言,只是低垂下眼皮,默默靠在了实验室的墙壁上。

  梅也轻轻叹了口气——又是一个熟人,又是一个相处多年的老朋友……

  这是显而易见的,逐火之蛾内清楚魂钢工厂位置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若是被锁定的是联合政府的人,倒没有这么让人糟心。

  只是,是谁呢?

  想要获知魂钢工厂的信息,级别肯定不会低。

  是痕?还是埃尔文?

  还是苍玄?丹朱?布兰卡?

  “是阿尔德米尔。”

  “哈?”

  即使是梅也忍不住歪了歪脑袋,发出疑惑的轻哼。

  阿尔德米尔的级别其实和埃尔文、苍玄、丹朱差不多,他们的级别正好卡在或许知道这一信息,或许不知道的分水岭上。

  而她之所以主要怀疑是后三者,是因为这三人在情报部门工作,更有可能接触到魂钢工厂的信息。

  米凯尔当然明白她的疑惑,他当即解释道:

  “如果没有昨天的骚乱,他明天将会带队前往莱茵,押送储存在那里的魂钢。”

  “这样吗……”

  梅挠了挠头,虽说这些工作大都是她自己安排的,不过因为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了,她也不可能记下所有重点信息……

  当然,她没什么印象也可能是这一命令是她直接让普罗米修斯安排人选的缘故。

  “但是……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就昨晚?证据确凿吗?”

  米凯尔的胸膛快速起伏了两下,他脊背稍稍用力,将自己的身体从墙壁上拔了出来,重新笔直地站立。

  他的语气沉默,但已不带什么情感波动,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那副从露露耶带出来的护目镜,因为弹力带寿命有限,后来他一直不舍得戴,永远是握在手里。但是昨晚,他戴在了头上。”

  米凯尔当然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

  无非两种可能:

  其一,律者意识在探查过阿尔德米尔的记忆后,察觉到护目镜意义重大,于是特意戴在头顶,仿佛很珍惜。

  但这种可能性不大,律者既然查看他的记忆,当然也会看到他这几年的行为,又怎么可能悖逆潜意识行动?

  还是第二种可能性更高:

  阿尔德米尔在被律者意识取代,或者成为其傀儡的过程中有一小段时间找回了身体控制权,而后他最后的念头,就是将护目镜戴到头顶,他相信这样的小细节异常米凯尔一定能捕捉到。

  并且拥有识之权能,且自身就是律者的他也一定可以在不惊动律者意识的情况下甄别出他已是个律者。

  这是他对于一段长达六年的交情,是他对自己的战友,对朋友最后的信任。

第269章 作战方案

  “那……那……”

  爱莉张了张口,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那依文洁琳……她是精神感知类融合战士,她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动不动对着自己亲密的人……唔,不对,应该说,只要没有什么怪癖的话,即使是精神感知类融合战士,也不会随意去窥探他人的想法吧?更何况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你说是吧,苏?”

  米凯尔歪了歪头,请出了在场唯一一个正儿八经的精神感知类融合战士。

  “是这样的。”

  苏闭着眼,摊了摊手,他的语气带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悲悯:

  “不像身边人滥用自己的能力,是融合战士,尤其是精神感知类融合战士的底线,也是一种十分有必要的自我约束——哪怕阿波尼亚并未就此种下戒律,我们也会在自觉地遵守,这是所有精神感知类融合战士的共识。

  “毕竟相比起凯文那样的战斗能力,我们这样的精神能力一旦滥用,对人类自身的伤害更大。”

  “……”

  米凯尔一时竟分不清他是在就事论事,还是在暗中劝诫着什么。

  况且,他的证明也并没有让这个话题结束,因为爱莉又找到了更多的矛盾:

  “但我还是觉得不对,作为一个女孩子,如果自己的另一半的意识不复存在,转而由律者意识接手,即使身体中的潜意识和记忆依旧存在,但也不可能不暴露任何破绽吧?就比如护目镜的问题,如果米凯尔你能发现的话,我并不认为依文洁琳不能发现。”

  米凯尔抿了抿嘴,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爱莉希雅的话外音到底是什么。

  是单纯的不愿意接受又一个相熟多年的朋友成为了律者,还是在暗示他,依文洁琳或许也是律者?

  他其实早就对此有怀疑,但对依文洁琳使用识之权能与对阿尔德米尔使用不同。

  阿尔德米尔是普通人,但依文洁琳身为融合战士本身对于崩坏能的流动就极为敏感,之前米凯尔偷看梅比乌斯的想法,不也被她当场捉获了吗?

  更不用说,依文洁琳同样也是精神感知类融合战士,若她不是律者,这么做被发现顶多之后解释一下,但如果她是律者,这么做无疑就是打草惊蛇。

  况且她也有精神感知类的能力,再加上现在已知支配之律者展现过少部分律者的权能,她就是有识之权能米凯尔也毫不意外,那就算米凯尔凭借权能的优势神不知鬼不觉地探查了她的精神,能不能探查出异常还是个问题——

  她也完全可以用精神力量对自己的意识加以修饰啊!

  而鉴别她是不是律者的最直接方法无疑是掏心窝子,但这也……这岂不是更加打草惊蛇?

  好吧……说了这么多,其实米凯尔自己的内心早已有判断……

  “那个……看不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实验室内凝重的气氛让凯文浑身难受、坐立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阿尔德米尔对于他来说也是多年的战友,但他一时间却做不到其他人那么……伤感。

  于是他决定打破这种氛围。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会减低……”

  见众人望着他的眼神都不大对劲,凯文连忙换了个说法:

  “发现有异常不代表会起疑心嘛……如果不是先入为主地知道有关第十律者的事,一般人面对自己的另一半突然展现出来的不正常举动,脑子里多半是会自行脑补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吧?

  “就比如梅如果哪一天突然变得很情绪化,我并不会第一时间感到奇怪,并认为她成为了律者,我第一时间的想法一定是——她大姨妈来了!”

  凯文说着说着,逐渐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当梅犀利的眼神想着他扫来时,求生的本能让他忽略了这种异常。

  他一边摆手求饶,一边苦笑着别过了脑袋,为了让身体轻松些,他将脊背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尽管他自己的体温就异于常人得低,但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寒冷,一股从心底发出的严寒,它顺着动脉的每一次扩张蔓延到全身,再经过静脉的收缩以更低的温度回归心口……

  而后,一股无可抑制的麻意从他的胸背处快速散发开来。

  明明没有感冒,甚至已经不具有感冒的能力了,凯文还是咻了咻鼻子。

  他的下颚忽然颤抖了两下,而后死死咬紧,“咔咔”的声响通过肌肉和骨骼的震动传导到了他自己耳中——

  他本以为自己不悲伤,甚至为此感到一丝愧疚,但……也不知道是大脑触发了什么关键词,还是仅仅是他比较迟钝,让那种感觉来的慢了一些。

  总之,他的脑海中忽地就闪过了和阿尔德米尔相处的那些片段。

  最初的相遇是在露露耶,击杀帝王级崩坏兽夜叉的那一次庆功晚会上,彼时两人都是以“热心市民”的身份参加的晚会,只不过二者的轨迹在此交错:

  阿尔德米尔直接由米凯尔推荐,加入了逐火之蛾,而凯文则是追随着已经接到邀请,但是尚在犹豫中的梅回到千羽学院。

  如果没有第三次崩坏的话……或许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擦肩而过而已。

  再次相见就是第三次崩坏之后了,那时的凯文凭借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超强身体素质,暂时代理了第五小队的分队长。在这之后,两人倒是有长达半年多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光。

  自然不是因为对于后来居上的嫉妒,阿尔德米尔对他的敌意,是因为在米凯尔第一次“死”后,他遵循知晓部分内情的梅的要求,对一切采取漠视不理的中立态度,并没有去帮助爱莉希雅。

  阿尔德米尔认为他冷漠淡薄,对此颇为不齿……直到第四次崩坏前夕,凯文救了他一命,后来他又从米凯尔口中得知了一部分真相,于是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彻底反转。

  还记得后来梅和米凯尔针对【SEELE】的离间计定下了将计就计的策略,那时在湖边漫步的阿尔德米尔亲眼目睹了他被子弹击中,“命悬一线”。

  所以,他在梅实验室门口的那一番动作真的不是表演,只是真情流露而已。

  倒是门内的凯文很快被梅包扎好了伤口,然后坐在小马扎上,拉着梅和依文洁琳玩起了斗地主……

  一想到这种生草的参差,凯文立马抿紧嘴唇,但肩膀还是不住地耸动着,嘴里也不断发出“哭嗤哭嗤”的声响。

  但很快,那紧抿的嘴唇感到了一丝冰凉的咸意,他已在不经意间泪流满面。

  “真丢人……梅、苏、樱,还有米凯尔和爱莉都在呢……还好别过了脸,他们现在应该看不到……赶紧停下来啊……”

  可他越是想要抑制,心中那股悲伤感就愈发地强烈,眼眶也愈发酸涩。

  于是,他轻叹一口气,让自己的体温逐渐下降到零下,于是泪水不再涌出,因为他连着自己的眼皮一起冻住了。

  “我不应该这样的,我难道不是只在乎梅么……我不是很自私么……我不是……”

  如同许多漫画中说的,他本以为,人与人之间最难做到的是相互理解。

  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人最难看清的并非他人,而是自己。

  他自以为看透了自己,自以为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他从未想过拯救世界什么的大道理,也从不觉得自己会为了家人之外的人的死亡而流泪。

  但咸涩冰凉的泪水否定了这一切,抑或者是,在他的世界里,所谓“家人”的定义,早已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