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浠
这个声音之后，观测者的幻影们暂时陷入了安静，将这句话作为集体认可的交涉语。
希莉丝缓缓坐直了身体。
“首先声明一点，我不代表虚数之树，我代表的是四维宇宙银河锚点的万界文明。”
“如你们所见，我成为了特殊的终焉律者，拥有人类的思维能力，也不受伪造崩坏和虚树意志的掌控。”
少女注视着这堆重影的聚合物，也能感觉到无数道视线正在上下扫描着自己。
“对于你们，我不想多说太多废话，我能想到的东西你们没理由想不到。眼下，原始终焉律者缇娅娜无法再为你们所用，在四维宇宙的规则下，你们的降维造物缺少崩坏的协助，将没有任何击败我的可能。”
没有质疑的声音，少女也就继续开口。
“我的诉求很简单，那就是停止崩坏实验，离开我们的世界。”
“否则，我将对你们的文明进行报复反击。”
看着隐约有所波动的重影，希莉丝稍作停顿，忽然笑了笑。
“哈......不相信么？觉得我无法主动进入高维度？”
“你们在主动控制文明发展规模，靠钻空子的方法一次次规避崩坏的审判，而这些我都已经知晓。来猜猜看，我能不能通过回归虚数之树，然后再以自Qqun：543659389'我意志降临在你们的维度，让崩坏提前在你们的文明降临？”
“我知道，这样一来，我会有很大概率被虚树直接抹去人格印迹，但你们敢不敢赌，我有多少可能性保全自我意识，迎来二次蜕变，带着崩坏本源的力量入侵你们的世界？”
“......”
“我猜，你们不敢赌。”
高维文明将人类的宇宙当做实验材料，自然不会让实验品威胁到自身，也不可能将一个位格远低于自身的文明视作对手。对他们来说，无限宇宙的低维文明就像小蚂蚁一样，永远不可能放在对等的位置。
但是，如果实验出了差错，有可能导致整个文明被“蚁灾”毁灭。那么，正常人的选择必然是放弃这个要命的实验项目。
站在高维文明的角度，应该不会有人为了研究一个并不怎么重要的东西，让整个世界和一窝蝼蚁同归于尽。就算观测者里真的有这种疯子，其他的观测者也不会任由他乱来，更何况，那还是在一个很可能完成集体意识监管的高
维宇宙文明。
“离开这个宇宙，永久放弃人造崩坏终端‘月球’的控制权，停止干涉一切银河文明的进程。如此，我便暂且与你们相安无事。”
“是相互妥协，还是鱼死网破，选吧。”
少女并没有把心中的话一次性说完，就此沉默下来，等着观测者的回答。
（你们会怎么做呢？无论怎么想，接受条件理应是最正确的选择。）
少女悄然握紧拳头。
（还是说......我依然读错了你们的价值观逻辑，也低估了你们对这项崩坏实验的重视程度？）
1050邀请
三秒钟过去了，希莉丝并没有得到观测者们的回复。
“......”
终焉律者和高维生命，双方的思维速度都超越了当前空间内的时间流速。理论上来说，任何决定都会在转瞬之间完成。
在希莉丝已经抛出条件的前提下，这样的停顿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尽管向对方提出了二选一的条件，但希莉丝这时候已经知道，之前的交涉已经不可能成为最后通牒了。
没有回应，就意味着观测者不会接受两个条件的任何一个。而接下来，无论他们是在此基础上讨价还价，还是转移话题抛出其他的交涉条件，至少可以确定，他们不打算轻易退让。
少女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即放弃了进一步言语威胁的打算。
如果高维观测者这么容易就会被吓退，那么这场对话从一开始就不会存在——他们的演算能力不知比这个世界最高级的计算机强多少倍，希莉丝这个终焉律者目前能做到的事情，恐怕早就在他们的计算范畴之内。
又不是黑帮之间的谈判，继续放狠话纯属白费口舌。
（好吧，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信心是来源于......嗯？）
希莉丝的眉头忽然一皱，指尖敲击在王座扶手上，“哒”的一声响彻在寂静的空间中。
似乎是被清晰的敲击声惊醒，观测者们重新集中注意力，却没能对上希莉丝的目光。
“哼。”
银发少女略带不满的视线越过观测者的重影，投向了对面后边的更远方。
熟悉的被窥视感——来自空间更遥远的边界之外。
那是属于观测者世界的物质，真正的高维领域。是在这个融合空间的规则中，四维生物无法探知的区域。
而且，来自虚空中的视线不止一道。
（难不成，这些观测者的化身只是被推到台前的代言者，幕后的实验操作者另有其人......或者，这些家伙只是拟态的炮灰，藏在后面的才是真正的观测者？）
感受着无数道不加掩饰的审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希莉丝的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这种感觉可不怎么好。希莉丝觉得，自己就仿佛马戏团里聚光灯下的小丑，正在被阴影中观众们的视线肆无忌惮的反复打量。
希莉丝想着，该不该把地球上的朋友都拉过来，放在四维世界对应的外侧空间，帮自己压场子，顺便与对面分庭抗礼。
但只是想想，她就打消了这个玩笑一样的念头。
就算是奥托这种谈判经验丰富的老油条，也没有和高维生物打交道的经验。拉更多人来蹚这滩浑水，只会让自己这边先乱起来。
在高维文明做出回应之前，希莉丝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
“仅此一次，在两分钟内试着说服我。如果你们那边有另外我认同的解决方式，我不介意改变一次主意。”
即使看穿了高维文明的打算，希莉丝也不打算将主动权交出去。
她不再压抑崩坏能量的侵蚀本能，任由强大的能量波动散逸着。紫色的侵蚀纹路在座椅下呈蛛网状匀速向外扩散，正如同毁灭这片交涉空间的倒计时。
与此同时，少女也在试图分析对方的做法。
但作为四维宇宙的原生生命体，她对高维世界的文明构成几乎一无所知，也就无从得知观测者们如此布局的意义所在。
明知道终焉律者有跨次元感知力还来这一套，是想给对手增加心理压力吗？但希莉丝完全不觉得这会对自己的心灵本质造成什么影响，仅仅是外在的感受有点不爽而已。
（谈判心理学？虽说是对四维智慧生命有用的手段，但只要稍微有点常识，他们就不会对一个拥有多模块思维能力的超凡生物玩这种花样......啧，生命形式限制了我的思维广度，终究还是无法确定他们的行动准则。）
少女抱着手臂摇了摇头。
无所谓——谈判也不过是途径之一，退路和预备计划早就有所准备，她自然
不会把希望全部放在一场毫无保证的谈判上。
倒不如说，谈判的首要目标不过是作为获取信息的借口罢了。
不过就现在来看，平等对话是不可能了。尽管这些观测者的重影模仿了人类的外表和仪态乃至交流方式，但希莉丝很确定，直群：543六59389到现在，他们都在把自己视作某种观测实验的目标，而不是对等的谈话者。
希莉丝正想着，忽然发现正前方的观测者重影忽然向自己这边俯身鞠躬，随即参差不齐的退回了空间外侧的阴影，就像演出正式开始时离开舞台的主持人。
下一刻，掩饰着高维领域的幕布，猛然间被揭开！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希莉丝小姐。”
其中一道视线的主人显出外形，在融合空间中形成一个挺拔的人形身影。
“我们创造过无数终焉律者，以概念体窃取根源的伟力，由伪崩坏系统进行约束，限制在四维的无限个平行宇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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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语音标准而连贯，堪比地球最知名的配音演员。
“失去系统控制的终焉律者，将在虚树意志下重新评估当前文明力量，或自动回归虚树的根源，或继续执行文明毁灭工程再回归虚树。”
另一个声音接着道，并在希莉丝目光所及的位置，化为一个纤细苗条的女性身影。
而后，更多不同的声音纷纷响起。
“但你是唯一摆脱了系统的连接后，还能无视虚树意志的特殊存在，没有谁会质疑你的能力。”
“而且，抛开未知的真神之力，你的力量对比同类终焉律者没有任何衰变。”
“这是文明的奇迹！在无外力干涉的情况下，你的存在足以使四维宇宙的文明摆脱崩坏的侵扰！”
“由衷祝贺你，蜕变的终焉律者。你已经完成了自我价值的最高实现。”
“你的存在价值已经超过了维度的隔阂，对我们而言，你已经不再是低维中的尘埃。”
“恭喜你，联盟的第一位来自低维的成员！”
“......”
寂静的漆黑世界霎时间热闹起来。希莉丝静静地坐在水晶王座上，听着这些此起彼伏的声音，表情有些发愣。
她可以一字不差的听清每一道声音，自然能理解这些意识体想要表达什么。
正因如此，她才会愣住。
“再次祝贺你，希莉丝小姐。”
这个时候，第一个说话的男子身影来到了希莉丝的面前，她便毫不犹豫的提出疑问。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正如你听到的那样，尊敬的希莉丝小姐。”
高维意识的化身如此说道，无形的双眼似乎正对着希莉丝的双眸。
“没错，你将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这是「联盟」观测者机构一致通过的决议，无关生命形式的差异和所在维度的高低。”
“啊......”
少女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她默然低下了头，银白色的发丝为她冷清的面容披上一层薄纱。
“呵呵...崩坏是所有文明共同的敌人，这应该是我们的共识，也是虚树世界不可否认的法则。”
并不介意少女的沉默，男子的身影围绕着希莉丝缓步走着，话语不停。
“你无需担心什么，希莉丝小姐。你是05对崩坏实验场的额外产物，同时也将会是最终产物。”
“我们知晓你的诉求与愿望，你的源世界会从实验区中永久移除，你所珍视的一切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而你会得到联盟的善意，成为我们合作者，与我们一同找到崩坏根源的漏洞，让虚树不再成为文明的阻碍。”
“将所有文明从虚树的意志下解放出来，这也是你的愿望吧？”
高维意识化身的男子带着和煦的笑容，向希莉丝伸出了手。
“虽然我们双方有过很多不愉快的经历，但那些实验都是不得已的牺牲。我不否认联盟对待低维世界的残酷，但我们相信，你的理性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
希莉丝低着头，开始轻轻敲击着水晶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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