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浠
“唔......”
看着眼神锐利的莉莉安，克莱尔不由的吞了吞口水。从面前少女阴森森的眼神中，除了那令人心痛的泪痕外，她仿佛还能看到一丝挥之不去的幽怨，以及些许微妙感。不得不说，她现在复杂的表情，就仿佛被丈夫抛弃的妻子，看到自己的丈夫变成了小三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莫名其妙的比喻，但很显然的是，现在自己如果不说些什么，这个少女绝对会就这么摁着她直到天黑！
完全没必要心存侥幸，以这位莉莉安小姐的倔脾气，要是得不到满意的回答，她肯定能做出这种事情。
然而这种情况，又该怎么解释呢？现在除了道歉的话之外，克莱尔的脑海中几乎是一片空白。几个月泡在实验舱里，苏醒过来的时间都还没超过24小时。在现在的状态下面对这种状况，实在是有些勉强了......
可是，如果在这个时候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什么的，怎么听都像是在敷衍吧？
“那个呢......莉莉安，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平安回来了嘛，能不能......先放开我一下？毕竟才刚刚被希莉丝从实验室里带出来，我的身上都是实验药品的残留液，而且连一件正常的衣服都没有，希莉丝小姐刚才不是也说，要让我赶紧去体检吗，所以说......重要的谈话应该放在处理完杂事之后，对吧？”
“......”
闻言，莉莉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波澜，短暂的犹豫后，随即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比起发泄自己的怨气，好友的身体状况才是该排在第一位的问题。
“好吧，我现在就带你去医疗研究所那边。但相对的，在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前，就刚才的问题，你要给我一个答复。”
“呃......”
“有什么问题吗，克莱尔小姐？我只是想要你解释一个小小的理由而已。即使重逢后和我这样面对面的站着，你也依旧想要逃避下去吗？还是说......不，没什么。”
“......”
望着有些呆愣的克莱尔，莉莉安轻轻摇了摇头，随即直接将面前的女孩抱了起来，自顾自的走向医务中心的方向。
（还是说，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没有资格
聆听你的心声呢......如果这么说了的话，果然是有些过分了吧？如果她真的在乎我，肯定会害她伤心，就算她不在乎我，这也会让她陷入难堪......）
自己的烦恼由自己来消灭，绝不能给重要的人添麻烦——她是这么想的。然而，涉世未深的女武神，终究还是不明白，包容心和自私心作为构成“爱”的一部分，无论哪一份都是不可缺少的......
几个月来无时无刻的担忧，最终发酵成了现在的不满。可是，这件事说到底也只是克莱尔一个人的事情，自己担心得食不下咽什么的，听起来就像是在无病申吟。这些作为宣泄的话，就这样咽下去烂在肚子吧......
“诶......？”
沉默不语的莉莉安，仿佛已经放弃了刚才的提问。不过，躺在少女的怀中，看着莉莉安微微颤抖的嘴唇，克莱尔的心情却越发的沉重下来。
555渺小者的夙愿>>
（果然......现在不是该沉默的时候。）
轻轻呼了口气，黑发的女孩的眼神一凝。泛着神秘幽紫色的瞳孔中，满盈在眼中的疲惫被她逐渐驱散，整个人的神情随之变得认真起来。
“理由啊......要说的话也很简单呢。不过，正因为它的事实过于简单，所以我才担心说服力可能会不够......”
“我相信你，这就已经够了。”
“好吧，说实话现在头脑昏沉沉的，我也不知道是否还能表达清楚。莉莉安，如果我等会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请立刻把我打醒。”
“嗯......我明白了。”
看着强打精神的黑发女孩，莉莉安僵硬的点了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但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将脚步稍微放缓，将心神稍微集中......
“莉莉安，你是怎么看待希莉丝小姐的呢？”
“啊？这个...我想想......”
“抱歉抱歉~差点忘了，现在是我在回答你的问题，结果下意识就用反问的形式了，忘掉刚才的话吧。”
“哦......可是为什么忽然......？”
“忽然提起希莉丝小姐，是因为我觉得，她应该就是催动我做出决定的根源......”
积雪皑皑的小径，随着莉莉安的步伐缓慢倒退着。谈及自己所憧憬的对象，即使身处冬日的寒风中，她的情绪也仿佛温暖的火苗般被点燃。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和她见面的事情吗？那个时候的她那么娇小，被我们作为目标实验体捕获的时候，没有一点反抗的力量，还一脸纯真的叫我们大姐姐......咯咯~现在回想起来，她那副弱弱的样子，还真是软萌又可爱。”
“是啊......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我记得她被你抓住的时候，还想回头咬你的手来着。不过，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若不是亲眼目睹，谁又能想到，那个曾经弱小可怜的实验体，会成为今天的希莉丝小姐......”
听到克莱尔的话，莉莉安苦笑着附和道。虽然是多年前的回忆，但认识希莉丝之后，如此令人影响深刻的初遇，又岂是能轻易忘掉的。
（不过，克莱尔这家伙果然是个笨蛋！）
虽说聊的是她们都熟悉的人，但克莱尔在自己的面前提起其他女人，这还是让莉莉安的心情有点小小的不舒服。
“嗯，虽然她的力量很大部分来自资质和运气，但希莉丝能达到今天的高度，也和她自己的精神和努力不无关系。从四年前成为她的伙伴，我就一直以希莉丝小姐为目标而努力。唉，也不怕你笑话，有段时间我一直觉得，自己也有机会能像希莉丝那样，领悟到操纵崩坏的方法，成为拥有自我的拟似律者......呵呵，很可笑吧？”
“并不可笑，我也有过类似的幻想呢，成为最强大的女武神，一举消灭崩坏，成为人类的英雄......什么的。憧憬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莉莉安轻声说道，看着道路的尽头已经近在眼前的医务部大楼，不由的越发放慢了步行的速度。
“但也终究只是做梦罢了，在几个月之前，当我发现无论怎么训练，也无法从质变上提升逐渐衰退的实力，我就明白了，以女武神的身份，无论怎么努力，也绝对无法达到她的层次。”
“所以你就......唉，果然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记得我离开之前，也和你说过这样的话吧？我们明明是追随希莉丝小姐的战士，不求比作为领袖的她强大，但也不能弱小到像个包袱一样，需要她费心来保护！”
“......”
距离医务大楼，此刻仅剩寥寥几步之远，但莉莉安却在此时停下了脚步。她完全不知该作何回应，虽然早就知道克莱尔的性格异常好强，但为了变强能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原来，我始终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你啊......）
“我知道，莉莉安。以女武神的范畴，我们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其中的上层。然而，想要和希莉丝她们站在一起，这样完全不够！希儿和布洛妮娅那样的后辈，都比我们更强。我不想像一个附属品一样，靠着以前的情面死皮赖脸的留在她们身边！我也想展现自己的价值，在危险来临时，我也想站在前方保护大家......而不是缩在后方被保护！”
“克莱尔......”
“为了力量而不惜性命......我知道这很蠢，而且谁都有无数个理由来斥责这种不珍惜生命的想法。不过，每个人追求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比起浑浑噩噩的度过女武神仅剩的短暂的人生，我宁愿为实现自己的夙愿赌上一切......现在，你明白了吗？莉莉安。”
556本该陪伴的人
“那么结果如何？把身体搞成这个样子，你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吗？”
在医务部大楼的候诊室中，莉莉安再次发问道，将目光投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克莱尔。此时，这个外表十二三岁模样的女孩，与她待在一起，看起来就仿佛是莉莉安的妹妹或是女儿一般，一种别扭感顿时油然而生，并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强。
“这个......虽然实验已经是末期阶段，但在它正式完成之前，我就被希莉丝拖了回来，所以，拜强行终止的后遗症所赐，我现在身体的感觉相当模糊。”
看着自己毫无血色的白嫩小手，克莱尔也叹息道。显而易见，自己现在的萝莉模样，和“强大”两个字几乎是全然沾不上边。强忍着两人间诡异的氛围，她也微微转过头去，将目光对上莉莉安的眼睛。
“虽然我能感觉到，自己身上好像多出了一些可调动的特殊能量，但在身体知觉不健全的情况下，我也不敢随便发动那些来路不明的奇怪力量。万一失控的话......嗯，所以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到人造律者的力量......”
“这样啊。”
看着面露担忧的黑发女孩，莉莉安只是淡淡的轻声回应道。对方的担忧并不难猜测。如果说，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又给希莉丝她们添了那么多麻烦之后，非但一无所得，反倒是让身体变得更加脆弱的话，那可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除了外表以外，你的身体其他方面没有什么退化吧？比如智商什么的......”
“智商才没有问题！等到我的身体调理结束之后，就算是立刻开始之前的工作，也没有任何问题！”
将自己平坦的胸口拍的啪啪作响，克莱尔的小脸上写满了自信。对此，莉莉安回以几声干笑，眼中写满了怀疑。
“你是说女武神教官的工作？拜托，我的克莱尔小公主，请先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凭你以前的状态都很难让她们听话，何况是现在？你觉得，圣芙蕾雅这些正植叛逆期的女武神，会愿意听一个十二岁小丫头的指令？”
“但我的心理年龄已经二十二岁了！外表有什么关系呢？德丽莎小姐明明也是小女孩的样子，不也照样做着学园长的工作吗？”
“话虽如此啦......”
（象征性的吉祥物学园长，和真正管理学生的教官，怎么说都不一样吧......）
莉莉安摇摇头，但也不多做解释，看着已经走向这边的研究院医师，便轻轻松开了与女孩相握的左手，接着站起身来。
“好了，虽然你还没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讲清楚，但或多或少，我现在也稍微了解你的想法了，克莱尔。”
“啊？嗯......”
“那就这样，体检结束之后再谈吧。我先回宿舍区那边等你，如果结束后自行走路还是有困难的话，随时联系我。喏，接着。”
话音刚落，她便将将一枚小巧的机械构造体向克莱尔抛出，后者抬起小手接住，定眼一看，发现是一枚崭新的个人终端。
“你原来的终端已经在天命丢失了吧？我让特斯拉博士给你重新做了一个，原来的信息也全部录进去了。”
“啊......谢谢！莉莉安。”
“不用道谢了，比起这些，趁早想想该怎么跟大家解释你的事情吧。在圣芙蕾雅里，这段时间担心着你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我明白了......”
———嘭！！
震彻空间的巨响回荡在封闭的金属室中，白色的巨大龙尾撕裂大气，划出气流压缩的模糊轨迹，横劈在少女格挡的纤细双臂上。
没有丝毫停顿，银发的身影随着破风声被横扫而出，被击飞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翻滚几圈后，才勉强止住退势，恢复了平衡。
“呼......”
琪亚娜单手撑在地面上，看了眼自己红肿淤青的手臂，严肃的眼神中不带丝毫担忧，下一刻，在拟似律者强大的恢复力下，这些轻微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只是几秒之间，受伤的手臂就已经恢复如初。
“贝拉，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追击，刚才我失去平衡的事情，可是最有利的进攻时机！”
望着站立在训练场另一端，背后长着双翼和龙尾的紫发少女，琪亚娜带着喘息声的话语里带上了几丝嗔怒。虽然贝纳勒斯不会拒绝陪练的请求，但结果也如她所料，这个家伙在对练中果然不会认真的与她交手......
如果贝纳勒斯愿意认真起来的话，以她审判级崩坏兽的强大实力，对琪亚娜而言将会是一个完美的陪练对象。然而，在她蓄意放水的情况下，还不如去找训练用的机器人！
“抱歉，小主人，可是您的手已经受伤了，再这么下去的话......”
“这种程度的伤，对崩坏生物而言就和掉根毛差不多，有什么值得在意的？！而且，我们不是约定好了，不使用危险的崩坏能力，只凭近身战对抗吗？这种前提下又怎么可能发生危险？哼......还是说，刚才只是赢得一招半式，你就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
“属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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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魔龙化作的少女直接半跪下来，收拢在背后的翅膀化作光粒回到她的体内。看着少女这副低微的姿态，琪亚娜顿时也没了脾气，迅速恢复冷静。刚才被轻视而激起的满腔好胜心，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好了好了，贝拉，别用这种态度对我了。是我不对，强迫你做不情愿的事情......差点忘了，我和希莉丝姐姐的长相一模一样，而你又是希莉丝姐姐的眷属，所以说，和我交手的话，就好像是在和希莉丝姐姐——你的主人相互战斗......这是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的面对的情况吧？真是抱歉，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这个......对不起，属下只是担心琪亚娜大人的安......”
“没关系啦，刚才的事情就不必多谈了。贝拉，很抱歉占用了你的个人时间，还有，谢谢你陪我锻炼到这个时候。”
解除卡斯兰娜枪斗术的架势，琪亚娜将握在手中的两把枪形腕刃随意的扔在地上，微微伸了个懒腰。见此，贝纳勒斯也轻轻咬住嘴唇，低头行礼，将已经话到嘴边的解释咽了回去。
“抱歉，辜负了您的期待......”
既然小主人已经不打算继续，那自己也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独自一个人的训练终究是有极限的，作战的技巧完全纯熟，就需要通过实践来进一步打磨，若非无可奈何，我又干嘛要找别人来当陪练呢......唉，给别人添麻烦什么的，明明最讨厌了......）
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琪亚娜低声喃喃道。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本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最终她还是拿出自己的终端，进入了通讯界面。然而，看着通讯录上满满的联系人列表，少女却陷入了沉默。
（除开不太熟悉的人，可以拜托的朋友就只剩下......）
（克莱尔？不行......陪练对象最好是实力与我接近的人，而且她最近也不在学园这边。那么......希儿？那孩子的话，实力并不比我弱多少，但她这个时候应该是在上课吧？还是不行啊......）
不断翻着终端的通讯录，琪亚娜的眉头也随之皱的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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