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辣酱热干面
这样的世道，哪个法师会选择道德修养，而非专注于提升智慧和职业素养？
没人在乎道德和人伦，绝大多数法师只在乎个人能力和知识的获取，无论那能力什么属性、知识是否禁忌，都不重要。
甚至知识和能力是否禁忌的判断标准，也只是成功率和代价。
成功率低、代价极为可怕的知识则是不可触碰的禁忌，碰了会要法师自己的命。
成功率极高、法师个人代价极低、无论造成多大杀戮多少罪恶，都不属于禁忌，而是人人渴望的神功宝典。
无论要多少人的命，都与法师自己无关，他的命还在，还能获得大好处，这便是神功秘籍！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样的世界很畸形，有很大的问题？
不是说道德伦理上的问题，而是世界本身错了，不该如此。”
“除了凡人的道德伦理，还有什么问题？”赫拉语气中有明显的不以为然。
哈莉道：“虽然咱们现在在天堂之门外，我也以圣姑身份和你们说话，可我并不喜欢在法师界宣扬凡人的道德伦理。
因为我很清楚，如果我对你们说道德伦理，压根不可能说服你们，最终只能用强大的力量压得你们不敢反驳。
若要以力压人，我何必折腾魔法大会，何必和你们浪费口水？”
“是不是罪恶本身的因果之环？”BoBo迟疑着问道。
哈莉给了它一个赞赏的眼神，鼓励道：“现在你是法师代表，有什么问题和感想，都可以直接说出来。”
BoBo道：“你最开始时说过，之所以要改革魔法制度，是因为和莱克斯·卢瑟的一番交谈。
你说罪恶的因果永远不会自然消失，只会一环套一环，最终导致劫气逐渐累积，形成波及整个魔法界的大灾难，所有超凡者要替那些制造‘罪恶之因’王八蛋偿还‘代价之果’，这很不公平，让你念头不畅。
所以，关键就在于法师的‘善恶因果之环’。
现实是，法师在不断制造善恶因果之环，可罪恶之因一直没有迎来公正的惩罚之果，罪恶之因一直存在。
法师们即便身死道消，也源自另一套的‘智慧因果’。
聪明是因，活得逍遥自在是果；蠢笨为因，则生死魂消为果。
智慧因果形成完整的闭环，有因有果、有始有终。
可这个过程中还产生了大量的罪恶之因，没人在乎它们，没有‘赏罚之果’来终结它们，无法形成完整的因果报应之闭环。
法师们制造的‘罪恶之因’一直存在，一直没有消失。
这不是法师们的选择，是世界出了问题。
智慧因果有效，智慧和知识可以让法师获得立竿见影的利益和好处，法师当然要追逐智慧和魔法知识。
善恶因果无效，种善因无善果、种恶因无恶果，法师没有提升道德和修养的动力。
或者说，法师们的道德和修养，与人类正常的伦理完全不一样，形成了另一套虚伪浮夸、奢靡浪荡的‘天境诸神道德体系’。”
赫拉狠狠剜了它一眼。
可BoBo已经上了头。
猩猩黑脸涨红，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说：“法师们只是适者生存，在畸形的环境中，形成了知识为王、能力为王、资源为王，即便践踏公平和正义也能潇洒快意的畸形世界观。
可他们可以遗忘罪恶之因，累积的罪恶之因却一直没消失，终有一日它们会爆发，为整个魔法界带来‘终极善恶报应大审判’。
这样的世界是错误的、畸形的，不健康不健全，完全没有发展潜力。
幸好世界有哈莉！
哈莉的天劫系统补足了魔法世界的先天缺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恶因果报应链重新形成闭环。
谁制造类罪恶之因，谁来承担刑罚之果，善恶有报，因果闭环。
如此天下太平，再无累积之罪恶之因，也就不存在劫气积累带来的灭世大灾变。”
“哈莉，我不是拍你马屁，可你真的终结了黑暗末法时代，接下来我们将要迎接全新的‘光明魔法时代’。天不生哈莉，超凡界万古如长夜，天既生哈莉，茫茫黑夜迎朝霞！”BoBo朝着哈莉激动叫道。
哈莉微笑颔首，一脸认同。
——你就是个马屁猩！
赫拉厌恶地瞥了它一眼，道：“BoBo，罪恶之因或许存在，但它是否累积，是否形成劫气，谁也没见过，灭世大灾变更不曾发生，你这番话可有什么证据？”
猩猩侦探把眼一瞪，喝道：“尊敬的天后女士，您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呀！
劫气和灾难，我们都见到了，也都经历过。
就是刚过去的魔力债务危机。
过去咱们不晓得上古之秘辛，可灾难已经结束，谁不知道赫卡忒为何变成怨妪，为何收割多元宇宙？
曾经的赫卡忒光辉灿烂、纯洁善良，不仅将奇迹之魔力撒遍世界，她本身就是一缕光，为世界带来光明和希望，也驱散了黑暗和不详。
如果没有地球古神欺骗她、背叛她，无耻地伤害她、折磨她，她怎么可能变成怨妪？
罪恶之因没有消失，你们只是凭智慧和知识封印了她，你们活得非常潇洒快乐。
百亿年的岁月里，你们几乎没付出任何代价。
天境日日高歌，神王宴席夜夜都有，你们完美践行了‘智慧因果之环’——只要足够智慧，公平和正义可以随便践踏，罪恶之罚永远找不到你们。
你们甚至可以凌驾公平和正义之上，人们敢践踏正义，却不敢诽谤你们。
你们比正义和公平更高，是至高至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善恶因果在你们身上压根不存在。
可罪恶之因一直存在啊，惩罚之果终将降临。
可惜啊，魔力债务危机的结局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整个世界替上古神灵承担了惩罚之果。
大部分古神依旧活得好好的，可无数无辜的魔法位面、神魔法师身死魂消，灰飞烟灭。”
BoBo叹了口气，神色变得暗淡，语气变得低沉压抑，“只要足够聪明狡猾，能力足够强大，连最终惩罚之果也可以躲避。
即便到了最后时刻，善恶因果依旧没能形成闭环，依旧只有智慧因果在发挥作用。
赫拉女士，你现在美丽如旧、神威如旧。
未来无数亿年，也没人能伤害到您，您依旧高歌欢宴，因果不沾，这是您的幸运，却是所有普通人的大不幸。”
赫拉发誓，如果不是魔女哈莉在场，她一定一巴掌拍死这头敢羞辱诸神的死猩猩，然后将它的灵魂放在魔焰上灼烤无数亿年。
呃，怒气上涌的她，连“哈莉姐”都不愿在心里喊了。
除了要拍死猩猩侦探BoBo，赫拉还想捏爆宇宙名记露易丝的肚皮。
因为赫卡忒的故事弄得天下皆知，连细节也完美还原，全靠她的《赫卡忒系列专题之怨妪的前世今生》。
哪怕魔法债务危机已经结束一个月，《赫卡忒系列专题》节目依旧没有结束，据说才播完三分之一，未来还有更多细节曝光，甚至会制成动画。
“怨妪是赫卡忒的本性，正因为看到这种必然展现的本性，诸神才替天行道、为民请命，不顾牺牲、忍痛割爱，将她封印。
但赫卡忒只有一个，魔力债务危机属于特殊危机，不能证明恶之因在累积，还形成引发危机的劫气。”她坚持道。
BoBo苦涩道：“若真是如此，这个世界岂不是更畸形，更令人绝望？”
赫拉怔了怔，想明白它的意思后，心中怒火更盛：这个蝼蚁一样的臭猩猩，竟然为诸神逃过善恶因果报应而绝望。
它在期盼诸神遭劫，下场凄惨啊！
哈莉淡淡道：“劫气不需要证明，它一定存在。因为我们的多元宇宙有因果。
只要恶之因没有与罚之果形成闭环，因果链条就不会断，因果更不会凭空消失，这都是常识。
累积下来的恶之因肯定会形成某种不详的东西，可以叫它‘劫气’，也可以称呼它‘福气’，名字是什么不重要。
‘劫气’会带来什么结果，其实也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我为老大、天老二，而我很不喜欢善恶无报的魔法界。”
赫拉差点没忍住，要跳脚叫骂。
可考虑到自己的实力，她还是冷静下来。
——我只是诸神代表，并不是诸神中唯一利益方。我若是因为这事儿和哈莉姐撕起来，吃亏的是我，享福的是别人啊，何必呢！
她还很有智慧地成功劝服自己。
冷静下来后，哪怕在心里想到哈莉，也要尊称一声“哈莉姐”。
她是神后，若是别人当着她的面在心里盘算她——特别是有恶意时，她能隐有所感，而“哈莉姐”只会更强大，感知更清晰。
所以嘛，恢复冷静的赫拉下意识做出最理智的选择。
“若是讲究善恶有报，岂不是鼓励法师行善？哈莉，你之前说过，你的规矩比‘起源’的规矩更大，也更完美，不会打破平衡，还能让我们过得更舒适。”
除了表情有点不自然，赫拉此时脸上、眼底、语气中都没有了任何怒火和戾气。
即便是表情微微不自然，也和哈莉的善恶有报天劫系统无关，与“臭猩猩”BoBo无关。
纯粹是她觉得“更舒适”的说法现在听着很荒谬。
明明之前智慧为王、能力为王、资源为王的魔法世界更舒服、更自由。
现在的天劫系统就是束缚诸神的枷锁和镣铐，越是强者越不舒适。
“并不会打破平衡。”哈莉摇了摇头，解释道：“天劫系统只是完善因果链，帮助无法自我圆满的因果链形成闭环。
理论上，它既不鼓励法师行善，也不劝阻法师作恶。
你可以作恶呀，做了恶受到相应的惩罚，因果了结，天劫就不会理睬你。
你做了好事，帮助了别人，别人感激你，回报了你，有因有果，因果闭环，天劫系统也不会为你降低劫难。”
“如果我卡bug，只做好事不接受别人回报，甚至悄悄做善事儿不让当事人知晓，能不能累积大量功德，最终成功躲避天劫？”赫拉问道。
“这是一门技术活儿，技术含量有好几百层楼那么高。”哈莉笑道。
“超凡者本就是一门技术类职业。”赫拉也笑了，很自信。
哈莉点头道：“的确可以卡bug，但我事先声明，能不能卡成功bug，不能全靠自以为是的想象。
你们不仅要熟练掌握天劫规律，还要研究因果之道。
很可能你们的善因已经收获善果，可你们自己没发现，还在那自鸣得意，最终渡劫失败、魂飞魄散，却在临死前大声咒骂，怪我针对你们。
我不针对任何人，无论好人还是坏人。
我真想针对谁，直接一巴掌拍过去，干脆利落，不需要费劲巴拉地折腾。
另外，即便你们卡bug成功，积累了一身‘功德’，也不一定能避开天劫，或者让天劫威力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