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辣酱热干面
是一种被掏空，极度渴望……陷入魔力消融的灵魔，会像贪婪的瘾君子一样追逐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比如，吸食好友的记忆和灵魂。
灵魔有一定自由度，可以顺着别人的回忆进入物质界，可以攻击亲朋好友的灵魂。
我却像是落在坑里，被胶水死死黏住，可同时我又失去存在，完全消失，比掏空身体、灵魂和魔力的灵魔更空虚。
灵魔的存在痕迹虽然也消失，但法师的朋友和亲人记得他，会回忆他，然后灵魔顺着回忆杀到现实。
我却是彻底被遗忘，存在痕迹完全抹除。”
对魔法不了解的英雄听得既茫然又惊惧。
“魔法修炼真凶险。”露易丝喃喃道。
之前她也了解过梦魇魔化，但感触不深，觉得和游戏人物等级突破类似，只是一道需要技巧来克服的难关。
“浮士德，你是怎么回来的？”哈莉问。
“首先是因为你！”浮士德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还记得我，没让我彻底消亡。
虽然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处境，但我的灵觉中有一种感悟——一条若有若无的细线正吊着我，不让我落下去，那根线就是你对我的记忆。
之后这种感悟得到验证。
当你对别人说起我时，我的存在感增强，还隐约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越多人记得我，越强大的人记得我，我听得越清晰，空虚感也随之减少。
有种很满足的充实感。
那时，我恍然大悟，只要还有人记得我，我就不会从世界上消失。”
“是不是你在我梦中叫我？”露易丝问。
“没错，就是我！”浮士德又转向她，“当你第一次写下那篇新闻时，我身上像是多了一根救援绳。
可你很快将我遗忘，连文稿上的文字也跟着消失。
当时我几乎绝望。
幸好还有银河上将记得我，记得这件事。
她让你先把稿子写完，不要发布，观察它是如何消失的、你是怎么遗忘的。”
浮士德语气变得激动，“这意思非常明显了，魔女哈……咳咳，银河上将正在研究这件事！
众所周知，银河上将，狡猾奸……咳咳，聪明睿智、见微知著。
所以，等你第二次写完稿子，我大声喊你的名字，想要传递信息给你。
当然，我没指望你一个麻瓜能明白我的意思，我是希望通过你，把信息传递给银河上将。
她正在研究你嘛！”
“原来是这样。”露易丝恍然。
“不过，哈莉这次似乎没领会你的意思，事件太诡异了，让人完全想不到。”命运博士缓缓道。
露易丝先古怪地看了他和浮士德一眼，又转向哈莉，神色复杂道：“也不一定，几天前哈莉曾对我说——大概几天之后能揭开谜底。
如今果然应验了……”
众人惊疑看向哈莉，“这种诡异的现象都能猜到？”
哈莉摆摆手，“别想太多，我只猜到喊露易丝的人是浮士德，没想过他还能以现今这种方式回来。”
“可你在有意推动新闻热度，说明你知道众人的‘知道’，对浮士德有用。”露易丝道。
“既然猜到喊你的是浮士德，而你只是个记者，只与新闻有关，我当然要顺势做些什么。至于效果如何，我没把握。”哈莉道。
“效果非常好。”浮士德满脸感激地说：“众生的记忆把我从遗忘之地拉了回来。”
“为何是今天？”哈莉好奇道。
“因为这个逆子！”老浮士德指着小浮士德骂道：“这王八蛋在我的葬礼上胡言乱语，让大家认识到真实的我——”
说到一半，他小干脸尬红，哼哼唧唧道：“你们别听他的，他在污蔑我。我是黑魔法师，但也不至于那么坏。”
哈莉若有所思，道：“之前露易丝对你的报道，并没描绘出真正的你。
你需要的是存在过的痕迹，也即是我们对你的记忆。
是记忆，不是相信或信仰。
记忆就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是对你的真实描述。
虽然我们都认识你，但对你的过去和为人不太了解，没有对你的正确记忆。
塞巴斯补完了这一点。”
浮士德先连连点头，接着又使劲摇头，“他对我有偏见，我承认自己私德有亏。
但我对人类的功德，绝对配得上这块墓地。
太古早的事就不说了，那时候你们的父母都没出生。
只说小黑豆事件，到无限地球危机，再到零时、噬日兽，哪次不是人族有难，我必鼎力相助？”
他这话让众英雄无法反驳。
小黑豆时，浮士德加入了巫师议会；无限地球危机也在法师队伍，保护过瞭望塔、鏖战过反监大王；零时初期还去时间之河打探过消息；噬日兽……他直接死在噬日兽危机中。
也因为他过去做的那些事，大超才决定在瓦拉哈尔为他立衣冠冢。
不过，这货也的确是个王八蛋。
单单把儿子灵魂卖给恶魔换魔力这点，就永远无法洗白。
“这么说，我公开这杂种的真面目，还直接帮了他？”小浮士德有些接受不能。
老浮士德瘦脸露出怒容，刚要呵骂，又瞥见边上吃瓜群众。
他缓了一口气，道：“塞巴斯，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出生在一个魔法家族。
刚开始我想通过冷淡你，来保护你。
我对你不管不问，是不想牵连你，不想形成羁绊。
你现在也是一位博学法师，应该明白，如果你是我最珍爱的人，那你就会处于最危险的状态。
因为我……唉，你们都看过歌德的《浮士德》，知道我和魔鬼做过交易。
我的债权人很多，还都是地狱里的狠角色。
魔鬼最喜欢夺走债务人最珍爱之物、之人。
因为那样我们会万分痛苦，它们聆听我们的哭嚎哈哈大笑，从我们的痛苦中获得快乐和力量。”
说到最后，他神色暗淡，语气苦涩异常。
“法师就不该有爱人和子嗣，连灵魂都不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特别是你这种魔力天赋出众的孩子，一出生就会被债主盯上。
与其他法师的子女相比，塞巴斯你其实已经很幸运了，只是失去灵魂而已。”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又发现一个基础力
“只是失去灵魂而已……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刚开始塞巴斯还神色怔楞，有些被老爹的话触动。
至少他明白小时候不被父亲关爱，并非父亲不爱自己，而是不敢爱，不能爱。
对他的冷漠，更像一种另类的关怀。
可最后一句话，让他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子温情瞬间化为乌有。
“你虽然没了灵魂，但不影响你感知这个世界，不影响你骂老子，不影响你老老实实过凡人的生活，甚至娶妻生子——如果你愿意的话。”老浮士德道。
“就凭你这么无情的话，就活该下地狱。”小浮士德冷冷道：“你说你失去存在的痕迹，陷入遗忘之境，比死都更难受。
可我的灵魂被恶魔肆意玩弄、折磨，那种虚无、冰冷和痛苦，时刻都在折磨着我，比被遗忘更痛苦。”
老浮士德摆摆手，以过来人的傲慢语气道：“小子，别扯了，你压根没被被遗忘过，我却失去过灵魂。
失去灵魂很痛苦，却也不是不能忍受。”
“能忍受？“小浮士德怒骂道：“你就是魔力债务到期，为了不失去自己的灵魂，才将我的灵魂交给了内比罗斯。
现在你怕被英雄们鄙视，就在这胡言乱语，还鬼扯各种理由，我呸！”
“我就是黑魔法师，我怕什么？“老浮士德挺起胸脯，环视周围，声音洪亮，“我玩黑魔法，我献祭灵魂，我和魔鬼做交易，但我依旧是个为人类文明服务的英雄巫师！就像银河上将一样。”
哈莉被深深冒犯到了，很不高兴地说：“我和你不一样，不会用儿子的灵魂抵债。”
——那是因为你没儿子。
浮士德肯定地说：“魔法宗师生孩子，本就是最大的诅咒。
只有没脑子的宗师才会主动生孩子，我能保住塞巴斯，让他成年，让他失去灵魂后依旧能在人间生活，已经是少有的慈父了。”
原本就在忍耐的扎坦娜，这会儿终于忍不住。
她父亲也是魔法宗师，难道他是没脑子的蠢货？
“你可以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但不要侮辱别人。”
浮士德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位女法师的父亲也是宗师。
“也就是扎塔拉死的早，不然我会很高兴看到你的下场。”
“你什么意思？”扎坦娜怒了。
浮士德却不怕反语法师，淡淡道：“对现在的你来说，有些事往深了想的确没好处。”
“你在影射我父亲？！”扎坦娜全身魔力涌动。
“没错，我在说你父亲。请问魔力债务到来之际，他该怎么处置你这个心肝宝贝？”
“我父亲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选择，他用生命保护了我。”扎坦娜指着他发誓道：“如果你再敢诽谤他，我们就是敌人。”
“浮士德你确实过分了，扎塔拉死的时候，你也在场。为了替自己辩解，抹黑一位伟大的父亲、曾经的朋友，你不羞愧吗？”上都夫人斥责道。
浮士德面色数变，“希望你们都是对的，扎塔拉真的为女儿牺牲了。否则未来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