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晚上，老人家一个人看电视，看完之后休息得也早。洗脸刷牙是在院子里，洗脚水要提前烧，天色一黑，房子又大，无端给环境增添了一些恐怖阴冷的气息。
进了卧室，“啪”地一声，顾念拉开了灯，瞬间温暖了。
“电热毯我奶奶帮你开了，”顾念提醒白露，“记得关哦。”
白露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进屋。
轮到许冬阳时，顾念明显变得结巴了:
“冬阳，现在……睡觉吗？”
冬阳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坐在床上，脱掉那条绒绒的打底裤，光着腿钻进了被窝。
——和许冬阳一起睡诶！
顾念觉得自己脑袋要炸了。炸了的后果就是没了思考能力，关灯上床后，在被窝里像个傻子。
黑灯瞎火中，她默默转向许冬阳的方向。
明明很近，却好像遥不可及。
“这个窗户……没窗帘吗？”冬阳忽然说。
“啊？嗯……没有。”顾念反应了一会儿。
“哦，没事。”冬阳小声说，“就是感觉有点恐怖。”
窗户外面是树，因为月光，所以看得很清楚，反而显得很恐怖片。
以及，隔壁家的狗叫得很大声。
可能是因为水泥地，也可能是因为这个房子又老又大，走廊又长，完美符合鬼故事的发生地点，冬阳挺害怕的，好在旁边还有顾念。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有点。”顾念小声说，“其实……我以前晚上都不敢上厕所，要上的话，得把一路的灯全开了。”
“噗，”冬阳笑，“厕所确实有点远。”
看到她的笑容，顾念忽然有种“就是现在”的冲动。现在，表白，把她的心意说给冬阳听……她的心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声音几乎是在颤抖:
“冬……冬阳。”
“嗯？”
“我……我……”
趴着的女孩忽然举起手，挥了一下，接着，软趴趴的声音传来:
“睡吧，明天再讲。”
顾念卡住，像一只焦急的小狗，眨眼间，就被主人轻柔的抚摸所安抚。
嗯，不急。
总有一天，她会让冬阳明白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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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就来什么。
冬阳小心翼翼地起身，套上小棉袄，在漆黑中找路。她本来觉得不用拿手机的，但站在走廊上后，看着仿佛望不到尽头的前方，她突然生出一种“要不憋到明天早上吧”的念头。
——但是，世界上没有鬼。
她说服自己，慢慢往前走。走到尽头的厕所，里面阴森得可怕。厕所里有一个废弃的猪圈，所以比一般人家的卧室都大。她生怕猪圈里蹦出个鬼来。摸索着，电灯的拉线应该在进门的墙上，可怎么摸不到……
好不容易摸到线了，拉下，昏黄的灯光便笼罩了厕所。
冬阳松了口气，刚找到坑，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谁？”
脚步声停了。
“冬阳？你在厕所？”
是白露的声音。
冬阳又安心了一点:“嗯，我马上就好。”
很快，她从厕所出来，白露靠在门口，看了眼她光溜溜的腿，默默进了厕所。
冬阳走了一步，就听到里面的白露急忙说:
“冬阳，别走！”
冬阳:“嗯？”
白露:“我有点怕……”
声音弱弱的。
原来大家都怕。
冬阳勾唇，突然有了捉弄的心思:
“我关灯咯。”
“别！别！”白露差点哭了。
她当然不会真的关，只是笑了下:“好的。”
一会儿后，白露出来了，眼神幽怨，但想到冬阳光着条腿这么冷还等她，气又自己消了。
“走吧。”
她跟在许冬阳的身后，垂着眼眸。
这条走廊……真短。
分别之际，她忽然抓住冬阳的手，冬阳微怔，望向她，只见白露吞吞吐吐地说、或者说祈求:
“能……和我睡吗？”
这话听起来太怪了，以至于冬阳呆住，想歪了。
白露也意识到了不妥，却没有纠正，反而拉住冬阳的手。她又想说什么，冬阳下意识想要打断她，但白露说得更快:
“别走，好不好……”
四周那么黑，空气那么冷，好像只有她们能彼此温暖。
白露从背后，轻轻抱住这个女孩，郁结在心里的苦闷化为动力、委屈还有不甘，让她能勇敢地诉说衷肠，倾诉这份从小到大的喜欢。
“我喜欢你……冬阳。一直都很喜欢你。”
她说出来了。
番外:冬阳（二十五）
夜半寒风。
许冬阳却忘了感觉冷。她呆滞地消化刚才的、爆炸性的信息，有些无措:
“你不是说……放弃了么。”
之前，那天晚上在回寝的路上，白露是这么对她说的。
白露抱着她的手紧了紧，苦涩道:
“……我后悔了。”
冬阳静默。
“我其实当时……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但又怕你拒绝，”白露闭上眼，继续说着，像是视死如归，“是我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她生怕她离去，所以搂得死死的，心跳都能传递到许冬阳的背上。
然后就这样，站了很久。
这个时候，需要一个回答。
许冬阳低下头，正想开口，鼻子却突然发痒，接着，一个喷嚏先于回答从嘴里跑出来，她吸吸鼻子，想重新组织语言和气氛，白露却慌了手脚，结巴起来，拉着她往屋里走:
“等、等会儿再说，别、别着凉了……”
她被不容拒绝、也来不及拒绝地拉进屋里——白露的卧室。她看见白露涨红了脸，想说什么又不敢说，还手忙脚乱地拿开水壶想给她倒热水喝。她坐在床上，小声说了句“不用”，最后……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里。
床不大，但至少比学校的大。
拿着水壶的白露傻愣着，冬阳冒出了个脑袋，说:
“关灯吧。”
白露放下壶，立刻去关:“哦哦！”
心跳怦然，她激动得一点睡意都没有，爬上床，试探地去抱冬阳的腰:
“冬阳……”
感觉怀里的人颤了一下，她既紧张又期待:
“你……是答应了吗？”
空气再度沉寂。
冬阳翻了个身，面向了白露。没了灯，黑暗中，她好像也能看到白露脸上等待审判一样的绝望和希望交织。如果她回答“是”，那白露会有多开心？
她闭上眼，又睁开，声音轻轻传入白露的耳中:
“对不起。”
白露怔住。接着，她尽量装着无所谓和不在意，问:
“理由呢？总得有个吧，比如……就单纯地不喜欢我，哈。”
“……”
冬阳沉默，她解释什么事的时候都会十分认真，她思考了很久，如果不是那双明亮的眸子还倒映着月光，白露都以为她睡着了。
“我不知道。”
冬阳轻声说，“你呢？是怎么判断你喜欢我的？”
白露有点懵，她大概是少有的表白之后被反问“你怎么判断自己喜欢我”的。喜欢一个人还用判断吗？她觉得自己可以说出一万个理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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