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乙一
“哇，人好多！”
走出旅馆，正式踏足登峰路线，沙优睁大眼睛，忍不住轻呼出声。
雨宫夏树点头道：
“确实有些多。”
放眼望去，第一个补给点甚至可以用人满为患来形容，男女老幼，各色人种，全都汇聚在了一起。
雪之下阳乃伸出一根手指，轻声道：
“记得好像是去年，我还在新闻上看到过，说是在珠峰还把八千七百米左右的地方，居然因为上行和下行的队伍交错通过而产生拥堵呢，感觉攀登珠峰像是变成了去游乐园玩过山车一样随便。”
“那是错觉，攀登珠峰并没有坐过山车那么容易。”
雪之下雪乃已经将头发挽起，藏在防风帽中，脸上还戴着雪地护目镜，身上的登山服是白色，仿佛和雪地融为一体，不过看起来并不臃肿，反而显得憨态可掬，让人担心会不会咕噜咕噜滚下山。
“全世界每年都有大量的挑战者前来攀爬珠峰，人类第一次尝试挑战珠峰是上世纪的二十年，但一百年后的今天，也不过只有六千人成功登顶珠峰。”
“营地中的那些人，绝大多数最后都会选择放弃，没法成功登上珠峰。”
“……”
也就是玩家，可以一边攀登珠峰，一边脸不红气不喘的闲聊，如果换做普通的登峰队伍，沉默才是最常见的情况，因为人在缺氧的情况下，会浑身疲惫，脑袋昏沉，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不行了，头闷闷的好难受，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攀登到六千米高度的时候，雪之下阳乃开始出现缺氧症状。
她只是萌新玩家，身体素质其实没有强化多少，能够攀爬到这里，已经是平时经常运动锻炼，底子不错的缘故了。
如果让那些平日里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一千米体测都跑不下来的人攀登珠峰，刚走两步就会气喘吁吁倒在地上了。
雨宫夏树伸出右手道：
“阳乃姐，我拉着你，等走到前面的营地，买一罐氧气用。”
雪之下阳乃凑过来，抱住雨宫夏树的胳膊，可怜巴巴道：
“可是我也想和你们一样，无氧登顶。”
“办不到，别想了。”雨宫夏树吐槽道，“阳乃姐洗洗睡吧，梦中什么都有。”
“夏树君好过分，小心我向雪乃告状，就是你欺负我。”
你一个大学生，居然向高中生妹妹告状，怎么好意思的啊！
雪之下雪乃实在没耳朵听，默默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来到海拔六千米高度的休息处，雪之下阳乃买了一罐氧气，使劲深吸一口，不由眯起眼睛道：
“呼……活下来了，感觉超舒服。”
雪之下阳乃转过头，询问道：
“夏树君，小雪乃，还有沙优酱，你们要不要试一下，超级舒服喔。”
“不需要。”雪之下雪乃双手抱在胸前，果断拒绝，“我现在呼吸很正常。”
雨宫夏树在旁边道：
“真男人就该无氧登峰。”
沙优就不在意那么多了：“我要吸一下……果然好舒服，买了！”
一般来说，攀登珠峰的人分为两个阵营，一队是使用氧气的人，另外一队是不愿意使用氧气，想要全凭自身攀登峰顶的人，两者其实并没有高下之分，那些为了面子，不愿意使用氧气，最后丢掉性命的家伙，才是真正的蠢蛋。
雨宫夏树不愿意使用氧气，当然不是为了面子，而是因为他确实不需要。
虽然来到了海拔六千米的高度，但他一点儿呼吸困难的感觉都没有，完全不需要氧气供应，甚至没感觉到多少寒冷，反倒因为出汗想要将登山服脱下来。
当然，真将登山防护服脱下来也太惊世骇俗了，必须得好好穿在身上。
攀登继续。
等来到海拔七千米高度的时候，沙优也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缺氧症状，不得不使用之前购买的氧气瓶。
至于阳乃，这会儿已经气喘吁吁，体力明显不支了。
“不行了，看来我的攀登珠峰之路只能够到此为止了。”雪之下阳乃拿起氧气瓶，再次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没法陪着大家走到最后了。”
“那姐姐就在前面的休息处停下来休息。”雪之下雪乃无语道，“不要用奇怪的语气说话。”
“呜……”雪之下阳乃转头告状，“夏树君，小雪乃凶我。”
雨宫夏树正色道：
“等完成挑战，我帮你教训雪乃。”
“呵。”
雪之下雪乃双手抱在胸前，一声轻哼。
一路说着话，几人终于来到海拔七千米出的休息处。
本以为休息处没多少人，结果进去一看，足足有数十人之多。
“沙优，继续往上爬么？”
雨宫夏树扶着阳乃坐下，然后转头看向沙优，轻声询问道。
“不爬了。”沙优摇了摇头，“我也感觉到胸闷气短，浑身难受，继续往上爬的话，肯定会拖累夏树大人和雪乃酱，还是留下来和阳乃姐待在一起吧。”
雨宫夏树轻声道：
“决定了？”
“嗯嗯，决定啦。”沙优点头，“还有附身技能在呢，可以用另一种方式陪着夏树大人一起登顶。”
雪之下阳乃正在吸氧气，听到沙优的话，振作精神，举起右手道：
“夏树君，我也要粘贴‘附身’技能。”
“……”
雪之下雪乃嘴角微微一动，忍不住瞥向阳乃。
沙优想要粘贴附身技能，那是真的为了一起同行，姐姐你要粘贴技能，完全就是别有所图吧！
这些天中，雪之下雪乃并没有放弃暗中观察，发现阳乃几乎每隔两天都要在深夜去一趟洗手间，起步就是一个小时。
不管怎么看，都太频繁了！
雪之下雪乃本以为太过频繁会伤身体，还偷偷上网搜索了一番。
结果发现，许多人居然说会一天奖励自己一次，根本就忍不住。
不会吧？
不会真的有人意志力那么差劲吧？
“没问题。”雨宫夏树点头答应下来，若无其事道，“先休息一下，临走之前再粘贴给你们。”
雪之下雪乃动了动粉唇，最终还是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选择放弃劝阻。
姐姐没有遇到电信诈骗，只是奖励自己，而且已经是成年人了，自己不应该过多干涉姐姐的人生……只要没有危害就行。
烤火取暖，吃东西补充能量，喝水补充水份，又将附身技能粘贴给阳乃和沙优，雨宫夏树终于整装完毕，和雪乃离开休息处，继续向峰顶进发。
“呼……”
雨宫夏树吐出一口浊气，紧接着轻轻呼吸，海拔七千米高峰处的冰冷寒气顿时涌入肺部，让人精神抖擞。
“下雪了呢。”
雪之下雪乃伸出右手，接住一片晶莹雪花，标准的六边形晶莹雪花在灯光下格外精致。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天空中也飘落起了细碎的雪花，登峰环境越发恶劣，不过依旧有许多人走在前进的路上——
珠峰这种地方，时不时下雪再正常不过，如果一下雪就放弃，还不如回家洗洗蒜了。
雨宫夏树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感叹道：
“可惜没有星星，没法和小雪乃一起在珠峰峰顶看星星了。”
雪之下雪乃将雪地护目镜往下一拉，保护住眼睛道：
“星星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该出发了。”
雨宫夏树迈步跟上道：
“那不一样，东京的星星和珠峰峰顶的星星完全不同。”
雪之下雪乃冷静吐槽道：
“然而事实是，星星依旧是那些星星，既不会多，也不会少，没有任何变化。”
“……”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踩着嘎吱嘎吱的积雪，往上攀登。
至于向导……完全不需要。
攀登珠峰的目的是为了完成极限挑战，而不是挑战自我，所以两人选择了人数最多，也是最安全的登峰路线——
抬头往前一看，便能够看见百米之外有四五名登山者结伴而行，总之跟着别人走就可以了。
一路无话。
用时一个小时，雨宫夏树和雪乃成功来到海拔八千米的高度，这还是两人不愿意表现突出的缘故，否则的话，雨宫夏树甚至可以直接往上奔跑。
“休息一会。”雨宫夏树停下脚步，“再往上就是最后的死亡高度了。”
珠峰一共八千多米，但过来登山的人，并不会从山脚往上爬，而是直接坐车来到珠峰大本营，也就是海拔高度五千米的地界，然后再进行挑战。
事实上，大部分前来挑战珠峰的人，都能够抵达海拔八千米的位置，但接下来的数百米高度，却是放弃之人最多的一段路。
缺氧，眩晕，寒冷，狂风，脚下是已经完全冻结的冰层……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许多人走着走着，就会出现眼前漆黑，以及耳朵失鸣的症状。
为了生命着想，大部分登山者出现不适症状以后，都会明智地选择放弃。
至于那些觉得过太可惜，非要尝试一下的家伙……结局大多是试试就逝世。
“呼……”
雪之下雪乃摘下护目镜，使劲深呼吸。
“身体不舒服么？”雨宫夏树轻轻拍打雪乃的后背，“要不要吸一口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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