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禁术目录 第63章

作者:星隐月明

  令无疾顿时就扬起眉毛,说:“该不会是断头饭吧?”

  “看来你对自己气人这件事居然还多少有点自觉,”平冢静只是并没有回头,只是坐在驾驶座上,目光直视前方,说,“不过呢,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决定对你的冒犯既往不咎!”

  令无疾不置可否地说:“如果不是为了你的事,那就是为了雪之下?”

  “挺敏锐的嘛。”

  “我只是觉得,老师你或许并不是一个公正的教育者。”

  “我也不否认这点,但我并不觉得我是个失职的老师,我只是对你们这类学生有更多的动力去引导而已。”

  “虽然对我来说老师你的这种动力是多余的,但如果被别的学生看到了,难道那些人就不会嫉妒吗?”令无疾只是心不在焉地坐在那里看窗外飞驰的风景,说。

  “所以只要不被看到就行了,对吧?”

  “很好,很强大。”

  令无疾只能无奈点头。

  “说起来,你今天是不是对雪之下太严苛了?”

  “可能吧。”

  “哦?所以你是终于发现了雪之下的魅力,才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去吸引她的注意力?”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小学生。”

  “很多高中生在谈恋爱这件事上甚至还不如小学生呢。”平冢静若有所指地感叹。

  “只是你们日本的小学生太过早熟了而已吧?”令无疾就说,“再说了,我对那种平板不感兴趣。”

  “在别人背后评价别人的身材是一种很失礼的事情哦?”平冢静就说,“不过她姐姐阳乃和她相比就像是两个极端。”

  “我觉得老师你不必这么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好了,虽然我未必会帮忙就是了。”

  “像你这种小鬼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需要可爱这种形容词,再说了,华夏有句古话叫‘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们再怎么样也是亲姐妹,本来就没有外人介入的余地。”

第三卷:人神之间 : 第二十九章:姐妹(2)

  平冢静原本是想带令无疾去吃拉面,但最终还是照顾了一下他的口味,带他到了所谓的中华料理街,令无疾在路上挑剔地看着那些店面,最终选了一家火锅店,毕竟火锅到底还是由自己动手的,无论正不正宗都差不多——

  虽然令无疾觉得跟平冢静一起吃火锅的气氛有点古怪。

  甚至让令无疾有点想要cos千古完人空一格。

  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只是等平冢静先开口。

  不料平冢静只是很新奇地审视坐在她对面的令无疾,说:“说起来,你不觉得这种体验挺难得的吗?”

  “如果你是说老师跟同学坐在一起吃饭这件事,我确实没在日本遇到过。”

  “这么说你在华夏就遇到过?”

  “虽然我那个老师的关系更像是你们日本围棋界的那种老师跟内弟子的关系。”

  大概是因为在这种环境下会让人有某种关系被拉近了的错觉,平冢静对少年偶然提及的往事非常感兴趣,甚至想要把脸凑过去问他:“能把你教成这种样子,想必你那个老师跟你也是差不多的目中无人的性格?”

  “他就是个老古板罢了。”

  “因为不服古板老师的管教才变得这么叛逆和愤世嫉俗?”

  “说不上,他其实也没怎么管我。”

  平冢静点了点头,又问:“不过,既然你说你跟你那个老师是类似棋院的那种师徒关系,那你是跟他学的是什么?也是围棋?”

  令无疾想了想,还是换了个一般人比较能接受的说法:“武术。”

  “也对,怪不得,不过你不在华夏……”

  平冢静想要借这个话题继续发挥下去,结果又联想到少年那个成绩,一时间也没有了言语:他是不是在武术界甚至是华夏境内其实也没有什么所谓吧?这人的天赋完全可以让他放肆地体验自己想要的人生,平冢静甚至在心里把他跟那个研发出IS的筱之之束比较起来,一时间多少有点理解,如果一个人真的有这种足以撼动世界的天赋,那么像他那样只是喜欢用尖刻的语言去评点他人这种事,只能被当成是天才人物的某种恶趣味。

  不过很快她又下意识否认令无疾能和筱之之束相提并论的想法。

  虽然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但令无疾至今为止只是表露出来他在学习上惊人的天分,至于研发的天分,她却没有见识过。

  所以也不好在这上面妄加评论。

  “还是说雪之下的事好了。”

  “老师你一定要在饭桌上讨论这种事吗?”

  “按你们华夏的说法,真正的正事不是只有在饭桌上才会讨论吗?”

  令无疾顿时就翻了翻白眼:“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在饭桌上能谈的正事能正经到哪里去?虽然确实有‘大事不谋于众’的说法,算了,青春期少女的心理问题确实也说不上是什么大事就是了,不过,老师,你确定要找我讨论她的问题吗?”

  “嗯哼?”

  平冢静的嘴里含着一块豆腐,含糊不清地回应说。

  “你不是说我是会扮演那种嘲弄他人的角色的人吗?”

  “但雪之下并不是像《门槛》里的那个俄罗斯女郎吧?”

  “像就有鬼了,”令无疾就说,“她如果真的是那种女人,也不至于到现在还陷在儿童时期的阴影中。”

  “说句老实话,令无疾同学,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这种敏锐的,”平冢静用筷子无意识地自己面前的蘸料碗中搅拌,说,“不过,大概也因为你太过敏锐了,才会显得那样麻木吧?对雪之下那样的美少女的痛苦选择视而不见。”

  令无疾只是摇头:“在我看来只是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罢了。不过,人好歹也是县议员的女儿,已经不是小资产阶级了,而是真正的大资产阶级,按道理来说,我没把她吊路灯都算我发善心了。”

  “你还真是时刻不忘给自己上紧那根弦啊!”

  平冢静听到他甚至都开起了这种荒谬的玩笑也不愿意继续那个话题,一时间甚至有点哭笑不得。

  “对你来说,雪之下真的有那么……讨厌吗?”

  “我倒不是真的讨厌她,我只是对她不感兴趣罢了。”

  “如果你对她不感兴趣之前为什么要对她说出那种话呢?”

  令无疾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我确实懒得对无关的人做出评判,某种意义上老师你说的确实也没有错,但有些话也只是能说说而已,如果她自己走不出来,外人无论说得再多,对她自己来说都像是嘲讽而已。”

  “你这不是很懂吗?”

  “而且我觉得,能养成她那种扭曲的性格的家庭,估计本质上也是非常的扭曲的环境,”令无疾就说,“虽然我知道老师你大概在想什么,但我真的没有兴趣去介入那种家庭帮青春期少女解决她的个人心理问题。”

  “不,当然不是。”

  “不是?”令无疾就说。

  平冢静点了点头:“我当然不是那种会让别的学生介入别的家庭的老师,我只是想跟你聊一聊她的问题,还有你的问题而已。”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老师,也许有人觉得他们的痛苦在于无法融入集体,但我根本就没有过那种痛苦,”令无疾说到这里,还是习惯性地修饰了自己的言辞,“虽然硬要说的话,我也确实曾经有过那种阶段就是了,不过夏亚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都是年轻气盛才会犯下的错误啊!”

  “不,不是那个问题,我当然很清楚你不是像比企谷八幡那样扭捏的人,明明渴望真挚的友谊,却因为被伤害过所以把自己裹在一层坚硬的外壳中,你根本不像是那种会需要外壳保护的人,”平冢静深沉地点了点头,说,“我的意思是,你之前不是说要为人民服务吗?”

  “老师你确定要跟我讨论这种问题?”

  “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平冢静就只是诧异地说,“日共在日本都能光明正大地竞选呢。”

  “但也有人说日共那种承认了天皇的存在的党派已经走上了修正主义的道路。”

  “真要说的话你们华夏不也……”

  “打住!打住!我们不聊这个问题!”令无疾实在懒得跟她扯淡,就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在学校搞学生运动吗?但我觉得学生运动这种事起码也要到大学才会有影响力吧?”

  “你的思想也未免太容易走极端了吧?”

  “那不然呢?”

  令无疾心想我放着邪教教主的地位不做,现在只是躲在正常的中学里当一个三好学生已经是对你们日本社会的河蟹做出了相当大的贡献了!不说自己利用天幕结界暗中阻止了不晓得多少桩神秘侧对普通人的犯罪事件,就凭这个你们日本政府都要给他发锦旗!

  “我的意思是,让你帮忙劝一下雪之下,让她像她的姐姐一样,去竞选学生会会长,如果可以的话,你也去学生会。”

  “等等!为什么是她去竞选学生会会长?我就只能当个干部?”

  令无疾颇为不服气地说。

  “虽然我承认你确实非常出类拔萃,”平冢静顿时有点傻眼,“不过你未免把自己的魅力想得太高了吧?你一个连日本国籍都没加入的留学生还想当学生会长?”

  “靠!竞选学生会长难道不是每个在校学生都应有的合法权益吗?”

  “我又不是说你不能去竞选,我只是说你肯定选不上而已!”平冢静甚至有点恼火,“而且你确定以你那种说话方式就能让人听从你的话按照你的吩咐办事?”

  令无疾心说有什么不行!大不了我用道术去操控他们!或者直接把他们变成自己的信徒!

  不过他对所谓的学生会也没有什么兴趣。

  他前世上大学时曾经在一个社团里混过一段时间的干部,在那段时间里,他深刻地体会到,学生干部本质上的蛋疼之处,三天两头要开会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有些事讨论起来根本没有多少意义,但还是有一些人自顾自地在那里以空对空地热烈讨论起来,都已经是大学了,一个小社团里都是那样,他没有理由会对中学生抱有什么期望。

  相比之下,还不如让他去搞学生运动呢!

  “你怎么老是惦记学生运动?”

  “老师你知道华夏的历史课本是怎么评价五四运动的吗?”

  虽然平冢静倒也不至于像一般人那样对华夏的近现代历史一无所知,对于这种具体到年代和名称的历史问题,她就只能摇头了,但令无疾却又故意另起了一个话题,说:“老师你知道在华夏的互联网上是怎么评价日本这个国家的吗?”

  “虽然这种时候我应该说中日两国不应该被仇恨蒙蔽,但实际上,应该不是什么正面的评价?”平冢静非常理智地说。

  令无疾也点了点头,说:“华夏的网民曾经戏谑地说日本是披着现代文明的皮的半封建半殖民地国家。”

  “真够刻薄的。”

  平冢静哑然了片刻,才说。

  虽然她很快就理清楚了思路:那个半封建指的不仅仅是天皇,多半还在暗指日本的政治家系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封建社会的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在日本,一个县的选票往往是被某个政治家族牢牢地掌控在手里,所以能当上国会议员也就是所谓政治家的人基本上都是大家族的子弟,很少有平民出身的人。

  至于那个所谓的半殖民地,显然指的是某国的驻军。

  “不过,这种刻薄的说法跟你之前提到的五四运动有什么相关的地方吗?”

  “在华夏,五四运动被评价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令无疾就说,“我记得上世纪日本好像有过一次学生运动吧?村上春树那本《挪威的森林》里还借阿绿的口隐晦地对混入学运队伍中的投机分子提出过批判,而那次运动最后也失败了。”

  “你也清楚那是失败的运动啊。”

  平冢静倒也没有对令无疾这种明显包藏祸心的类似他国间谍一样的说法或者做法提出什么异议,只是淡淡地说:“不过,日本社会的阶级矛盾显然没有激烈到要靠一场自下而上的革命来将一切重新洗牌过的程度,所以你去搞什么学生运动,作为日本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多半只是费力不讨好而已。”

  “想不到老师您居然也熟读矛盾论。”

  平冢静顿时就得意地笑了笑。

  令无疾倒也不是真心想搞什么学生运动。

  本质上来说,他要是真相推翻日本的现有的秩序,有的是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