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鸟印
笑得有些僵硬。
陆离心情却不大好,严均莫名其妙被转交给其他人,他的来历不知,这下连去向也不知了。这更证明了陆离的猜想,严均的幕后指使一定来头不小。
“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昨天的审讯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蔡警督见陆离迟迟不发一言,为了安他的心,又补充说,“我们得知严均的目标只有您,不牵涉其他人,这下起码您的亲朋好友的安全能得到保证……”
陆离嘴角扯了扯,这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吗?
挂断电话后,陆离沉默不语。
官方的线索断了,现在似乎只能依靠温琥珀那边的线索了。一场发生在市中心的离奇枪击案居然惊动了中央巡查组,白天案发,凌晨就来了巡查组,就好像他们早有准备一般,你说其中没有猫腻陆离是绝对不信的。
也不知准岳父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还有“朱熙”到底去哪儿,为什么联系不上了……
就在陆离沉思时,雅梦姐推开了房门:“梨子,你刚才在打电话吗?”
“啊,嗯。”陆离强行挤出笑容,“雅梦姐你不去看电视吗?”
“我有事和你说,平时你老和女孩子在一起,我都找不到和你谈心的时间了。”邹雅梦不无埋怨,她在陆离身边坐下,自然地抱住他一条胳膊,“梨子,我下周就要回队了。”
下周……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你的暑假也快收假了吧,去年我还能陪你去书店买教材,今年我却陪不了你了。”说到这里,雅梦姐难免伤春悲秋,“从小到大,你做什么事我都陪着你,从今年开始,我事事都伴不了你了,以后说不定就是聚少离多……”
陆离哑然失笑,去年暑假,他和雅梦姐去书店买书,也正因如此他与楚静怡相遇,这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故事。转眼间,差不多已是整整一年了啊。
“等姐姐你退役后不就能天天在一起了?那时候我就能四处宣扬,我的雅梦姐是世界冠军。”
邹雅梦喃喃低语:“梨子,你真觉得我能拿世界冠军吗?我有时觉得我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当然能。陆离毫不怀疑,姐姐上一世距离这个冠军只有一步之遥,在她去年和何萍对阵时,陆离就一直相信着雅梦姐不比何萍差。陆离握住她的手,软软的:“我在学校里,也时常觉得我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高一时我还有些小脾气,我想,哪怕我不需要认识他们也能出人头地,以后我一定要功成名就让他们主动来结识我。”
雅梦姐温柔地嗯了一声。
“现在我则不这么想了。”陆离低语,“我便是我,和他们无关。”
邹雅梦眸子中充满爱意:“梨子,我觉得你长大了好多,比姐姐我都懂事好多……可以让我亲一下吗?”
之后自然是缠绵的湿吻,吻毕,雅梦姐才想起正事:“梨子,我今天找你说话,其实是想问问你明年的安排。你明年就高三了,升学考试准备得怎么样?我听队里的队友们说,重点高校今年年底就开始冬令营活动了,你想好要报哪所学校了吗?”
自然是想好了,陆离打算报考木兰大学。以他现在的学业成绩,考上木兰大学十拿九稳,倒是安百璃有些悬……对了,呆头鹅也愿意去木兰大学吗?
*
与此同时,遥远的首都。
“熙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
“熙姐……”
“傻巧儿,外婆这不也是我们的家吗?”
“可是外婆好吓人……”
“外婆不吓人,巧儿,你记住我教你说的话,外婆问起的时候一句也不许改,明白吗?”
“哦……”
第八章 阎
“我教你说的千万要记住,一个字都不能改。小巧,你记住了吗?”朱熙身上一件淡紫色琵琶袖上沃,下身一条玫瑰绣描金马面裙,换上一头常在镜头前佩戴的假发,一丝不苟地扎成高髻,神州公主的贵气展露无遗。夹道而立的小厮们纷纷低下头不敢触及她的目光。
这条廊道昏暗幽邃,每隔十数步才有一对油灯。外婆年纪大,比较念旧,喜欢这种几十年的老布置,从未变过。祝巧战战兢兢地跟在朱熙身后,隐隐约约能嗅到一点药膏味,越往深处走,空气中的药味便越浓郁。
这番昏暗的光线、低眉不语的小厮、漫长的甬道,就好似制作人先生恐怖游戏中的场景,直叫祝巧起鸡皮疙瘩。她对外婆的印象不深,熙姐说外婆小时候抱过她,但她已经不记得了。她昨日远远地看到外婆坐在躺椅上,被四五个大汉抬着出堂,之后又被抬到议事厅,那场景就如同僵尸片的僵王出行。
随着熙姐沉默地前进,不知走了多久,直到鼻头的药味浓郁得像是要结团,她们才走到一扇贴着红对联的老木门前。
“外婆,我和小巧来了。”朱熙的语气格外谦逊,若是陆离在此一定会啧啧称奇。
“进来吧。”外婆的声音不是祝巧想象中垂垂老矣的沧桑之声,而是中气十足,吐词清晰,一听便知是一位聪敏之人。
朱熙这才推开木门,随着老木门咔吱咔吱的声音,这位外婆终于出现在姐妹面前。只见一张大床上躺着位满面褶皱、须发皆白的老妪。很难说老妇人之间长相有什么不同,她们的脸上同样刻满了岁月之痕,瘦削的手如同干枯的树枝,偏偏那手指骨节明显,似鸡爪又似鸟爪。外婆与其他老妇人最大的不同是她的眼神,倒不是说她的眼神有多锐利,而是她的眼窝深陷,眉骨突出,远远看去,只见她双目完全被阴影覆盖,像是一只蛰伏在阴影里的老蛇。
她的目光闪动,漆黑的阴影中折射出转瞬即逝的白点,看起来就好像外婆的眼睛在发光一样。祝巧想,有点吓人。
“巧儿这么大了啊……一晃过去了十多年了。”
朱熙小声说:“快叫外婆。”
祝巧怯生生地躬身:“那个,外婆,我是祝巧,那个,我回来了!”
“好好好。”外婆连说了三个好,“你们坐床边来,我要好好看看你们。朱熙,我差人给你送过三四回信了,你为何今日才来见我?”
朱熙心脏一提:“外婆,我之前去外省了,来去路途颇远,今天才勉强回来。”
“去哪个外省了?”
“去川海了。”
“哦……川海。”外婆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又转头看向不安的祝巧,“小巧你是什么时候从祠堂出来的?”
外婆说话时语气几乎没有变化,平得如同机械,给人一种非人的诡异感。加上此地灯光黑暗,气味浓郁,外婆那阴沉的面目更让祝巧害怕到说不出话。
朱熙连忙说:“是年后出来的。”
外婆嗯了一声:“我是在问小巧,不是在问你。”
“我知错了。”朱熙闭口不言。
“回外婆的话,巧儿是年后出了祠堂,之后便一直在熙姐家住着。”祝巧深吸一口气,还是把朱熙教她的话说了一遍。
“年后出来怎么年中才来?是不想念外婆?”外婆问,听不出丝毫情绪。
“不是的,巧儿、巧儿不适应外面的生活,所以在姐姐家多住了时日。并不是不想念外婆。”祝巧紧张极了,不知为何,面对这位外婆她的眼皮一直狂跳不止。
“哦,那也好。巧儿你在外的这段时日可有认识新朋友?”
沉默了一会,将熙姐的嘱托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回外婆,并没有认识新朋友。”
“你熙姐去川海时你可曾同去?”依然在追问。
“……没、没有。”
“嗯……”外婆似乎没看出她的局促,转而言,“小巧刚出朱家祠堂,是该多认识新朋友,和朱家划清界限才对。”祝巧心头疑惑,熙姐不也是朱家人吗?而且,她本名不也是朱巧,只是后随阿婆改的祝姓,她也是朱家人啊。
“巧儿,你先退去吧,我和你熙姐有些话要说。把这当作你自己家,不要有任何拘束。”祝巧满脑子问号地退下,偷偷抬了抬眉,只见熙姐皱着眉低头不语,她只能独自一人离开。
等到祝巧走后,朱熙反而坐得更直了。
“熙儿。”外婆缓缓吐出两个字。
“在。”
“你是不是忘了外婆对你的教导了?小时候我是怎么教你的?”
“……我还记得。”那是沉甸甸的压力,也是她不得不以少女之躯对抗内阁的深层原因。
“我看,你是习惯了朱家公主身份带给你的名声了?”
“我……我没有……”朱熙艰难地说。
“那你去川海见那男子是为何?”外婆冷冷地问。
朱熙心理一咯噔,外婆果然还是知道了:“他、他是楚家的女婿,和楚晓东关系匪浅,所以我……所以我试图从他入手争取楚家的支持。”
“不是为了儿女私情?”
当然是为了儿女私情,是为了祝巧才去见陆离的,可这话不能说,说出来就又把小巧牵连进来了。朱熙硬着头皮:“绝不是为了儿女私情。”
“那就好,我还怕你伤心。”
“?”朱熙错愕地睁大眼睛。
“不出意外,那男子应当已经死了。”外婆面无表情,“既然不是为了儿女私情,但就应当没什么好伤心的。你下去吧,下次再有隐瞒,就不是死个外人这么简单了。”
朱熙心中震惊,但还是压抑着躬身退下,心里盘算着怎么向祝巧解释。
“熙儿,你要记住,整个阎家的未来都压在你身上。”外婆忽然说,“区区平头小民和整个阎家,和你那可悲的母亲、你那可憎的父亲、可怜的妹妹比起来,什么也不算。”
“是,我记住了。”朱熙带上了房门,灯光一闪,房门牌匾上那血红的“阎”字若隐若现。
第九章 新学期
和姐姐最后几日的缠绵算得上癫狂,他们寻得一切独处的时机寻欢作乐,洗澡时如此,做饭时如此,偶尔邹雅梦还会把两个小姑娘差使出去,留陆离陪她看电影。陆离探索遍邹雅梦身上几乎每个角落,从少女细嫩的肌肤,到分明的马甲线,再到优美的脖颈,最后直至丰腴的腿间。有时他用手指感受皮肤的反馈,有时他用粗糙的舌头品味温热的触感。雅梦姐自然是婉转承欢,近乎放纵地答应陆离种种请求。
几日下来,哪怕是铁杵也快磨成针了,陆离终于觉着腰子发软。
转眼间,便到了八月中旬,邹雅梦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陆离,坐上返回首都的飞机。陆离和安百璃、温琥珀目送着邹雅梦乘坐的飞机消失在天际。陆离或许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大汗淋漓、肉体交缠的夏天,那种放进去后仿佛要融化般的紧致、火热触感只有姐姐能带给他。
严均一事再无回信,楚晓东后来通过几次电话,说连他也查不到严均究竟被哪个部门调走了,只是叫陆离多加小心,准岳父还说他会持续追查此事,哪怕不是为了陆离,单为了女儿的安全,他也得查个水落石出。陆离心中悸动,他本不应该担心楚晓东,准岳父是个人精,还是个手腕通天的政客,他能有什么危险?
上一世楚静怡一家罹难的消息对他来说并不震撼,他只是在一个繁星点点的夜晚打开手机,看到班级群里发了一条讣告,他也只是跟着其他学生一同发了个双手合十的表情便不再关注此事,当时的陆离对楚静怡和她的家人并无实感。
那么,这一世呢?
朱熙那边也联系不上,好在温琥珀此处有了进展。姐姐回首都后的第二日,安柏家族就传了讯,说那把枪确实是他们家族的产品,当时是走苏俄政府的渠道卖给了神州的神州能源集团。陆离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这个神州能源集团,才发现这是一个何等宏伟的庞然大物,它由神州重工、奥尔奥集团公司、湖海集团公司等十数家企业组成,产业范围涵盖了一个普通人所接触的几乎所有产品,一些耳熟能详的品牌都是神州能源集团下的子品牌。现任董事长为阎如君阎女士。点开阎如君的词条,只有简单的一些学习、工作经历。
是神州能源集团想杀他?还是能源集团内某个高层想杀他?亦或者只是某人的私人行为?
阎是一个少见的姓,陆离第一次认识这个字还是小时候看电视时,看到某位阎姓的皇后自缢身亡,举国哀悼。那时雅梦姐拿着字典一页页翻,然后才咿咿呀呀地告诉他:“那个字读‘盐’,是阎罗王的意思。”
得知了杀手和神州能源集团有关后,陆离反倒多了几分宽慰,至少杀手和朱熙无关,他也说不出理由,只希望朱熙不是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至少他这一世所见的朱熙不应该是。
在提心吊胆几日后,陆离的生活再度回复了平静,枪击、杀手、大国集团这些词一下子离他很远,他再也没有遭遇刺杀。
在陆离的恍惚中,八月份弹指即过,如白驹过隙。八月一过,便来到了新的学年——高三,也是陆离高中的最后一年。川海一中所教知识早在高二便悉数授毕,高三是学生们来冲刺升学考试的一年。一般来说,川海一中的学生有三种去处,一是靠自己的努力升入数一数二的大学,二是靠家族的努力升入次一流的大学,三是实在不争气的,就退而其次去家族企业混吃等死。
陆离和安百璃其实没得选,他们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机会。
高三开学的第一天是动员大会,校长将在大会上说明一下升学的一些事宜,并让高三的学生填写升学意愿,据说这意愿和神秘的九品评级有关。
新学期,新面貌。一个暑假不见,川海一中内的部分公共设施换了新,原本灰色的道路换成了彩色的瓷砖,道路两边修了小台阶,远方教学楼上挂着红色的标语。校园内忽然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多是一些稚气未脱的男女,那是今年的高一新生——换句话说,陆离他们也算是高三的学长了。
“哇,一个假期没来,感觉学校就大变样了。”安百璃笑着说,“从今年起,我也是学姐了,后辈看到我也得恭恭敬敬了~”安百璃早就不再故意扮丑,她昨日特意做了公主切,为的就是美美地赶上开学第一天。陆离觉得她不适合公主切,但架不住她脸蛋好看五官过分精致。
温琥珀则还是没什么变化,依然穿着她那条白裙,如过去一样跟在陆离和安百璃身后,只是她时不时地会把目光停留在陆离的背影上。
他们三人走在校园里,吸引了无数目光,特别是那些新来的高一学生,遥遥指着他们仨,打听他们的身份。
过去陆离也没少遇到这样成为焦点的情况,只是去年学生们大多知根知底,不会骚扰他们,但今天不同。
陆离还在看告示牌上新教室的位置,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回过头便看到一个嘴上还带着绒毛的少年朝他们走来,脸上笑容四溢。他当然不是朝着陆离来的,此人走到安百璃面前:“学姐,学姐,你好,请问你知道七教1101在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