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如果约束之律者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三个月之内就能完成。”
“这点时间完成人类有史以来最庞大的迁徙活动，辛苦你了。”
梅稍稍一怔，她极少听到莱恩赞扬谁，暗地里有些高兴，也就忘了让莱恩责备一下爱莉希雅。
想将文明尽量完整的保存下来，这未免有些过于贪婪，可莱恩是统括长，他的意志决定一切。
“莱恩，按我的判断，千人律者与约束之律者合二为一，这个强度有把握吗？”
不用她讲，莱恩其实已经预判出来了，轻轻摇头：“没有把握，千人律者在激发支配权柄之前肯定有了个急速提升，两者合一，我估计崩坏能总量会接近10000HW，但......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这都快成你的口头禅了，但一路走到现在，莱恩靠的不就是拼搏与奋斗吗？
梅悬起的心似乎落回了肚子里，看着‘天网’警报，那上面正有一团‘风暴’从欧罗巴大陆中部卷起，不停地向前蔓延而去。
速度并不快，却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沉重感。
“往你们那边去了，小心。”
“好。”
莱恩轻轻点头，就这么挂断了通讯，然后感觉一种狂暴的气息正从远方蔓延而来，手指颤动，却很是淡定。
“梅找你了？”爱莉希雅走回岸上，手里提着个篮子，水珠从小腿滴落，滑过晶莹的脚丫。
“不找我才怪了，别忘了我才是人类的王。”
“行了行了，自吹自擂真不害臊。”爱莉希雅皱了皱鼻子，抱着竹篮往草坪上一躺，“这几天过的真开心啊，可惜那个女孩没有站在我们一边，否则还能愉快下去。”
“应该是这个时代的律者太顽固吧，你这点火苗，还无法在短时间内点燃天空。”
“那下个时代就可以了？”
爱莉希雅随口说道，就看到莱恩扭过头来，表情极为严肃。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在这个时代解决问题。”
“你有把握对抗终焉？”
“没有把握，但已竭尽所能。”
爱莉希雅盯着他，眨眨眼，又噗嗤一笑：“行了，不许在我面前耍帅，话说，我好不容易抓回来的鱼到底吃不吃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向身后，依靠着权柄链接，已经能发现约束之律者正一步步走来。
啪。
随着响指声，火苗燃起，莱恩接过竹篮，用木签将一只只鱼串起来，然后放在火堆旁烤，顺便撒上从小镇带出来的佐料。
香味飘起，爱莉希雅的鼻子动了动，即使作为乐天派一直没什么紧张感，此刻也觉得有些怪异，便呆呆的盯着莱恩侧脸。
“快烤好了，而且你看我做什么？”
“没啥，就是觉得你很可靠。”
“我不是一直都很可靠吗？”
“哎呀，现在与以前不一样啦。”
爱莉希雅撑住下巴，想起了陪帕朵读书时看过的语句，怎么说来着？
对了，即使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约束之律者，绝对是少有的考验，在祂之前，足足十名律者都没有这么可怕的破坏力。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毁灭，当祂从藏身处走出，随着脚步让百公里之内的一切归于死寂，动物成片成片的死亡，原本想在废弃区当王的‘豪杰’们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
无声无形的权柄扫过，心脏立刻停跳栽倒在地，然后逐火之蛾的弹道导弹无论装载什么弹头，在靠近区域后就变成了铁棒，甚至连卫星稍微降低轨道，都会停止运转。
这是个一百公里乘以一百公里，毫无死角的领域，甚至没有达到极限，逐火之蛾砸了几千亿欧下去，也不知道边界在哪里。
这才是满状态，不，超状态的约束之律者，毁灭的化身，祂根本不在乎太空中的眼睛，对着自己全方位的测算，就像一块橡皮擦。
擦到哪里，就将死寂蔓延到哪里。
篝火熄灭，波光粼粼的河面也停止流动，树叶僵在半空，还能看到凝固的尘埃。
“走了？”律者看了眼篝火，几只吃剩的鱼头引得祂眉毛轻挑，吸了口气，压下这名为‘愤怒’的情绪。
这是在挑衅我？
换做以前，她只会从鱼骨辨认有几个人，但此刻，她读出了背后的轻蔑。
“看来人类也有准备。”
“这是当然的，那人诡计多端，看似在浪费时间，实际上早就在悄悄布局。”
“那现在怎么办？”
“压上去，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诸位律者太纠结于那个人类，根本没有造成多大杀伤，可以说陨落的毫无价值。”
“那你准备？”
约束之律者自言自语，像是两个人格在对话，那张明艳的脸放沉。
“压过去，即使解决不了叛徒和他，我也要将逐火之蛾，连根拔起！”
第四百零三章 我来决定人类的命运
到了这个时候，人类才知道逐火之蛾多么有先见之明。
当那枚‘橡皮擦’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抹去一切，整个世界都在瑟瑟发抖，完全无法想象没有执行‘流浪人类计划’会是什么结果。
随着约束之律者的脚步轻柔掠过，一座城市在刹那间就会沦为死地，空气会停止流动，水流会停滞，包括崩坏兽在内的一切生物，都会变成一具没有伤口的尸体。
单论毁灭速度，前面十个律者加起来也不如祂。
人类或许会赢，文明或许会保存，可如果自己死掉，那还不如大家一起完蛋呢。
如此一来，最后的质疑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有让人亲眼看到恐怖的景象，想法才会变得单纯起来。
什么局势大好，人类应该反攻，在这个怪物面前，前期积攒的优势转瞬就会变成泡影。
无法阻止，甚至无法拖延，半个欧罗巴大陆被消灭的干干净净，别说人类了，哪怕一只昆虫也会在瞬间被约束致死。
这颗抹去一切的橡皮擦从中部开始，扫过西欧，再去往不列颠岛，留下的人连后悔都是奢望，全部被抹去生机。
逐火之蛾总部，中央指挥部死一般的寂静，大屏幕轮回播放着图像，只见大海变成了银色，那是数不清的死鱼反射而出的光芒，路上布满了死尸，有动物也有人类，密密麻麻向着北方延伸，许多人逃着逃着就倒在地上，脸上还残留着生前的惊诧。
约束之律者很‘温柔’，死前不会有任何痛苦，因为只需要一瞬间，生物电就消失了，神经与心跳一起被切断，堪称最人道的杀戮方式。
“但杀伤范围过于巨大，一个城市的生物眨眼间就死绝了。”
莱恩走出机舱，他刚从欧洲回到总部，也没有在那里开战的意思，因为面对约束之律者根本没有调整的时间。
只能用崩坏能硬扛，扛不住就死，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哪怕躲进量子之海，祂也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把所有人杀死。
莱恩看向远方，见黄金庭院的方向一片漆黑，也知道这时候大部分人都撤走了，也没谁有心情回家，稍稍黯然，便抬头挺胸走下舷梯。
在毁灭面前，他必须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如果自己慌了，整个逐火之蛾也得惊慌失措。
果然，莱恩那张扑克脸让许多人放心，律者的确很可怕，但统括长都干掉好几个了，没有什么能难住他。
‘我要有你们想象中那么有信心就好了。’莱恩藏着苦笑，其实律者直接追过来他反而放松一些，这种‘磨磨蹭蹭’才令人心慌。
“梅博士在哪？”
“报告统括长阁下，梅博士去了工厂，好像是要测试新的对律者武器。”
莱恩点点头，梅一天到晚很忙，自己就不打搅她了，况且他也有许多事要做，只不过爱莉希雅就跟哈士奇一样，怎么撒手就不见了。
“带我去中央指挥部。”
“是。”
这个号称人类最终堡垒的地下城市已名不副实，大部分家属和无关人员都撤走了，曾经花大价钱建造的生活区也变得荒芜起来。
莱恩走在路上，只能看到穿军装的人，但他也没有责怪谁。
此一时彼一时嘛，鬼知道律者攻击力那么强，二十层厚重钢板都无法带来安全感，况且这些东西是逐火议员们推进的，他们还想带着家属，苟到终焉之后当垃圾佬，当然要建设完备的生活设施。
不过莱恩也满足了他们，所有逐火议员都‘自愿’留守总部，替人类站好最后一班岗，真是令人感动啊。
莱恩嘴角勾起弧线，有阿波尼亚在，人类这边就不会束手束脚，只可惜那些叛徒藏得太深，否则早就好好谈心了。
自动门打开，在偌大指挥部工作的数百人全部停下手里的工作，同时转过头来。
哗！
皮靴碰撞，军礼整齐，还好莱恩早已习惯了这种无用的仪式感，只轻轻摆手，这些人就继续去做事了，他这才看向二层指挥台的众人，特别是某些跟他没有交情的人。
科尔曼、正、维尔纳等人都立正敬礼，黄金庭院的英桀们则要随意得多，要么微笑致意，要么继续发呆，像帕朵这种还打了个哈欠，若非被莱恩瞪了一眼，她还靠在控制台上打瞌睡。
樱和华去参加人为崩落的实验了，凯文和科斯魔在太平洋那边保护航道，其余精锐皆在此处，莱恩环视一圈，将目光更多放在基曼和鸮身上。
没有被支配的感觉，暂且可以信任。
有着一头凌乱紫发的基曼他曾见过，作为奇美拉计划的实验体之一，接过了【交响】之队的指挥权，那个重新归队的鸮则是第一次见到真人，观察之后发现两人有个共同特点。
高崩坏变异性，如果说樱的狐狸耳朵算是点缀，那这两位就是真被融合手术给害苦了。
编号为CM005的女性战士有着一头冰蓝色头发，面容姣好，但两只弯曲的螺旋长角长在头顶，背后有一根蓝色的蜥蜴状尾巴，在露出笑容时，牙齿尖锐的就像是鲨鱼，她带着手套，隐藏了四根如利爪般的手指。
难怪要躲起来，她看起来更像是‘兽’，之前一定受到了强烈排斥，这就是运气了，最初的那批融合战士有一部分就很倒霉。
目光对上，仅仅颔首而过，莱恩可没兴趣交新朋友，现在约束之律者就在面前，说不定扭个头人就没了。
但他也不想演讲或者开会，稍稍打过招呼之后，就将注意力都投在战线上面。
约束之律者压根没有隐藏痕迹的意思，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扫清欧罗巴，大屏幕上还有个倒计时，那是普罗米修斯预计的接触时间。
除此之外，整个世界一片平静，就连针对航路的攻击都消停了。
“看起来......崩坏要与我们决一死战。”一个严肃的声音传来，莱恩不用扭头，就知道是装了一只机械手的正。
他保持着沉默，只静静去听战士们的争论。
“悄悄转移兵力是吧，但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这目标也太好判断了。”
“科尔曼中校，请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复杂，猜测也是要讲证据的。”
“我也觉得有问题。”约书亚轻轻欠身，指向屏幕，“约束之律者未免也太嚣张了，完全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真要决战，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渡海而来，祂应该很清楚，这座堡垒我们是绝不会拱手想让的。”
“所以我才说他们在悄悄转移兵力，准备决一死战啊！”
“正先生，你觉得转移兵力需要三天时间？”
“或许这对律者也是一种突发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