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巨擘日行一善 第437章

作者:风停雪

  谢真人为云妖一战蓄势至今,不可能为此事出手。

  楚瑾与明景道人同是大乘,但境界上仍有相当遥远的差距,同样杀不了他。

  至于姜白,伤势痊愈后的她确实可以做到。

  问题是,她为什么要付出与中州五宗撕破脸皮的代价,与明景道人进行生死之战呢?

  黄昏更是提都不用提。

  她要是敢出手,双方的处境将会直接逆转,让大好局势尽数付诸东流。

  让云妖来?

  怀素纸这时候还清醒着,不曾活在梦里,更不曾疯掉。

  大闹一场后还能全身而退吗?

  这真是一件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啊。

  想着这些,她的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明景道人看着她的笑容,没有因此而感到开怀,平静说道:“提吧,你的条件。”

  怀素纸没有理会。

  她望向那些注视着自己的人,是眉头紧皱的清都山的长老与诸峰之主,是神色冰冷的天渊剑宗的近百剑修,是北境面露怒容的诸多强者。

  她看到了这些情绪,便知道了人们的念想,便知道自己也是极不痛快的。

  于是,她简简单单地说了两个字。

  “动手。”

  听到这句话,明景道人神情微变,盯着怀素纸的眼睛,看到的却只有绝对的平静,没有半点犹豫。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有雷电轰鸣而落,有剑光倏然斩落,有数之不尽的道法与法宝一并绽放。

  所有的这些攻击,全都落在了那九艘飞舟上,与舟身上的阵法发出了极其剧烈的碰撞。

  雷鸣不断,剑啸不绝。

  飞舟上,梁皇飘然欲起之时,楚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在狂风暴雨般的轰击之下,飞舟的阵法开始不再那么稳固,变得动摇了起来,颤动不已。

  身在其中的中州五宗大人物们不敢反击,生怕让事情变得无可收拾,变成真正的开战。

  当这如潮般的合击过去后,九艘飞舟已经摇摇欲坠,显然濒临极限了,但终究没有真的坠落。

  这九艘耗费中州无数资源打造的战争兵器,无愧其盛名,比很多人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明景道人看着怀素纸,叹息说道:“你现在满意了……”

  话音戛然而止。

  怀素纸用选择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抬起手,沾满鲜血的云载酒破空而去,斩向那九艘飞舟。

  那九艘飞舟悬于天空之中,如山一般巨大,仿佛一座座天空之城。

  与飞舟相比起来,宽阔如云载酒也显得无比渺小。

  然而就是如此渺小的一件事物,却踏出了最后的那一步。

  一声轻响。

  仿佛玉碎。

  云载酒斩碎摇摇欲坠飞舟的阵法,斩破了飞舟以天材地宝打造的舟身,斩烂了其中的灵石炉,贯穿了整艘飞舟,然后折返再入,再斩破舟身,再斩烂巨帆,再斩破其中的一切,直接将整艘飞舟彻底肢解!

  轰然巨响中,山倾!

  无数木屑与精铁开始掉落,其中夹杂着鲜血与哀嚎。

  那是身在飞舟上的大人物们,在失去飞舟庇护后,被那些雷法与飞剑与道法与法宝所伤时,发出的声音。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里,九艘飞舟被先后肢解,高在云端之上的中州五宗大人物们,就此跌落尘埃。

  终年风雪不断的雪原,在今夜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火,火光烧红了整片天空,让黑夜退散,让白昼归来。

  明景道人没有回头,看着怀素纸苍白至极的脸色,看着她眸子里那一抹极淡的金色,沉默不语。

  这就是太上饮道劫运真经吗?

  怀素纸静静看着正在燃烧的世界,神情冷漠到了极点。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居高临下看着明景道人,说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PS:应该十二点前再有一章。

第五十四章 与你并肩看这高楼塌

  道盟大治四千三百九十七年,暮春时节。

  北境末端,古名为梵净的雪原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熊熊大火,焚尽夜色。

  自天空坠落的九艘飞舟,不知是以千万年间的积雪为燃料,还是以统治人间近五千年的道盟为柴薪,点燃了一场无法被熄灭的大火。

  仿佛自这一刻起,整个世界都在燃烧着。

  火光在夜色里肆虐着,烧毁的不仅仅是那九艘被肢解的飞舟,更是道盟数千年积攒下来的不二威望。

  那些掺杂在剧烈燃烧中的痛苦哀嚎声,即是来自于中州五宗的大人物的口中,更是出自于已然腐朽的道盟的身躯。

  ——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燃烧着的世界里,怀素纸的声音没有被压下去,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人们看着这场前所未有的大火,看着跌落尘埃的中州五宗的大人物们,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变故,知道这句话是对的。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那就再也无法停下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明景道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所以呢?”

  老人站起身,看着尽在身前的怀素纸,很是艰难地笑了笑,认真问道:“你是暮色吗?”

  这句话同样没有被大火掩埋,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怀素纸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眼神平静。

  明景道人当然知道她就是暮色。

  片刻前,怀素纸当着他的面运转太上饮道劫运真经,眼里流露出的那一抹金色,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在明知故问。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要在人们的心中埋下一颗名为怀疑的种子。

  也许这颗种子直到最后也无法发芽,但只要将来的某刻,有人因此对怀素纸生出疑虑,那便值得了。

  人们的目光穿过熊熊大火,落在明景道人的身上,眼中的厌恶更深一分。

  没有谁是白痴,都能想得到他问这句话时抱有的想法——无非就是往怀大姑娘的身上泼脏水罢了。

  然而也正是因为没有谁是白痴,有些人不得不想到了一个事实。

  怀大姑娘与暮色,这两位当代登天榜第一的女子,从未同时出现在世人的眼前。

  “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南离穿过燃烧着的雪原,来到那株枯树下,看着明景道人说道:“我觉得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一句话。”

  说话间,她向仪容整洁却难掩神色憔悴的老人行了一礼,以示尊重。

  明景道人看着这位晚辈,从她的眼神里找到了那些恳求之意,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生出自嘲之余,再次确定自己看对了人。

  与司不鸣相比起来,南离才是真正能够带领道盟前进的那个人。

  在这么糟糕的局势下,仍然能够保持冷静,把他当作踏脚石,以此去接近怀素纸。

  这般冷酷理智心性,在道盟年轻一辈当中唯此一人而已。

  然而明景道人能够看穿这一切,神情不为所变,始终保持着沉静,却不代表旁人也能如此。

  不曾死去的中州五宗强者们,冷冷盯着南离的背影,愤怒已然从眼里流露了出来。

  在他们看来,这和背叛已经没有多少区别了。

  就连清都山与天渊剑宗一方的人,此刻都皱起了眉头,不解她为何站出来。

  “为什么没有意义?”

  明景道人平静说着,决定成全自己这位晚辈。

  南离看着他说道:“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谁主张谁举证。”

  明景道人说道:“这并非是指证,而是我向怀大姑娘询问的一个问题,仅此而已。”

  在说到怀大姑娘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微沉,听着很像是愤怒了。

  怀素纸什么话都没有说。

  “问题和问题之间是存在区别的,话不能乱说,问题当然也不能乱问。”

  南离认真说道:“在我看来,这种问题就不应该出现,既然不应该出现,那就更不应该被回答。”

  话至此处,她洒然一笑,笑的很是洒脱大气。

  “至于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大概是我提前想到今夜之后,会有很多人来到我的面前,指责我其实是元始魔宗留在道盟里的细作。”

  “毕竟谁都知道我和怀素纸的关系很好,不是吗?”

  “甚至怀大姑娘这个名号还是我为她取的。”

  “我不想对那些质疑我的人重复上一万遍的,我不认识暮色,我不是魔宗妖女,我和元始魔宗没关系这种无聊到极致的话。”

  “那我这时候当然要站出来。”

  南离言止于此。

  明景道人看着南离,声音微冷说道:“这个想法未免太过一己之私了。”

  南离嫣然一笑,问道:“为了心中的所谓猜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询问对方是否魔宗妖女,这不也是一种一己之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