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碉堡大大
“不要啊啊啊啊啊！！！！！！————”
她哭了，那个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不悲不喜的G36，哭得那么声嘶力竭，像在在那个年代里被丢弃在路边的孩子一样迷茫而又无助。
支援部队在那之后很快就抵达了，直升机带着所有人回到了总部。C子被推进了手术室，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之后，又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里。
整个过程中，G36一直无言地跟在后面，她跌跌撞撞地走着，失魂落魄得像是失去了一切。
C子的情况很糟糕，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看久了医院雪白的墙壁，G36觉得有些刺眼，眨了眨眼睛，却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来。
寂静的走廊上，有脚步声传了过来，由远及近。
G36C没有抬头，她知道是艾尔来了。平时这种对主人显得有些失礼的行为她是绝对不会做的，但现在她甚至把身为女仆的原则都抛弃到了脑后，没有心思再去想那些麻烦的事情了。
“......”
艾尔沉默地看着G36，轻轻地坐到了她的身边。可G36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从刚才拎在手上的袋子里拿出面包和牛奶，艾尔把食物递到了G36的面前，但G36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依然呆滞得像个一成不变的人偶。
“你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想必也没有睡觉吧，G36小姐。”
艾尔轻轻地叹了口气，收回了双手。C子动手术的时候他一直陪着G36，这三天来他也来了不下十次，可每次来的结果都如出一辙。
C子依然没能脱离危险，G36也一直都是这个一言不发的样子。艾尔看着她日益憔悴的面容，实在是非常担心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还能撑多久。
这一次，G36依然没有回答他。走廊上再次响起了脚步声，似乎是监测到了什么情况，一位医生带着两个护士急匆匆地像他们的方向走来，经过身份认证之后进入了重症监护室内。而G36也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经过，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你......恨我吗，G36小姐。”
两人间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之后，艾尔犹豫着，低声问着身边的少女。
“如果当初没有加入我的队伍...如果没有跟着我去特雷普镇......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吧......”
“不是的。”
尽管声音很轻，但艾尔还是听到了G36这三天来第一次开口对自己说的话。
“这...不是你的错，主人。”
“......”
艾尔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G36的侧脸。少女的声音很沙哑，原本白皙的脸此刻竟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让艾尔不由得有些心疼。
“这...是C子她自己的选择吧......她就是这样的孩子...明明自己就不行...却还要硬撑着去做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虽然平时看上去很内向...却是比谁都要强的呢......”
G36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有欣慰，有骄傲，也有心酸。
“我只是...很讨厌我自己罢了......”G36喃喃着，“一直都说着...会保护她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可当真的遇到危机的时候......我却只能...像那天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却什么都做不了呢......”
G36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艾尔，额角的乱发下还躲着那道在混乱中留下的血痕。
“真没用啊......我......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姐姐吧......”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不也是一样吗......”
艾尔狠狠地咬着牙，紧紧攥起拳头几乎要把指甲刻进自己的肉里。
“明明答应过要保护C子...明明说过让她不用再那个样子勉强自己的......可到头来...还是被她保护了不是吗......”
艾尔回想起了那一天，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C子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张开双臂迎向了倒塌的大楼。他真的很想把她拉回到自己身后，但却怎么都做不到。
他知道他没有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保护所有人。他以为自己变强了，可事实上，他却还是那么的渺小。
“可恶！”
重重地一拳砸在了医院的墙壁上，沉闷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剧烈的痛感顺着手部的神经传了过来，却怎么都比不上艾尔心里的痛苦和不甘。
“唰——”
仿佛是在回应艾尔一般，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了。神色复杂的医生走出门外，看着艾尔和G36欲言又止。
“怎么了，医生？”
注意到医生的样子有些奇怪，G36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可由于坐的时间实在太长，起身的瞬间G36突然眼前一黑向后倒去。艾尔赶紧从后面扶住了她的身体，好让出现短暂性眩晕状况的G36不至于摔倒在地。
“你们...是病人的相关者吗？”
“是的。”艾尔点了点头，“我是她所属的指挥官。”
“欸，指挥官？”
医生似乎有些惊讶。这几天里他也见过艾尔好几次，虽说他也认识这身制服，但或许是从来没见过指挥官会对自己麾下战术少女的伤势这么关心的缘故，在亲耳听到艾尔说出自己的身份后，还是会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医生，C子...G36C她到底怎么样了？”
头晕的状况还没有彻底缓解，G36就着急地问起了C子的情况。直觉告诉她，医生主动和他们说话一定是发生了某些事情，如果是好消息那就再好不过，如果是坏消息的话......
G36也不知道自己短时间内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嗯...总之......”
看了看面前满脸焦虑的两人，医生清了清嗓子。
“病人的生命暂时是没有大碍了。”
“呼......”
“但是......”
就在艾尔和G36刚刚松了一大口气的时候，医生的话却再一次把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由于...神经方面受到的刺激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她......”
轻轻地摇了摇头，尽管有些犹豫，但医生到底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上了有些抱歉的口吻。
“我们已经尽力了。”
“但她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二章 “我答应你”
“再也...醒不过来？”
小声地重复着医生说的话，G36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医生，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C子她...她究竟怎么了啊，医生！”
“其实，病人受的伤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双手冷不丁地被G36死死抓住，有些无奈的医生示意G36不要着急，很耐心地向她解释起来。
“虽然她身体内外的各个部位都受到了很严重的损伤，但好在大部分都不至于到致命的程度。战术人形的自我恢复能力本来就很强，再佐以我们的医疗技术，让这些伤势彻底痊愈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但是她在精神层面上受到了很大的创伤，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那次打击造成的后果太严重了......几乎...让她完全失去了自我认知的能力......”
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G36，尽管心中略微有些不忍，但医生还是只能很遗憾地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在这方面的问题上，凭我们现在的能力...确实是束手无策......非常抱歉。”
“......”
艾尔默默地看着身边慢慢松开了医生双手的G36，轻轻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手上传来了轻微的震感，那是G36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脸上的失魂落魄让艾尔的心里也跟着感到了说不出的难受。
“难道...就真的没有可以唤醒她的方法了吗？”
艾尔咬了咬牙，依旧不死心地看着医生的脸。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存在着复苏的可能性吧...报纸上，电视新闻里...不是也看到过这种类似的先例吗？”
“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想必指挥官先生您也清楚吧......”
满脸无奈的医生露出了苦笑。
“那种事情...发生的概率真的微乎其微啊。”
“......”
艾尔沉默了，其实他也知道这种与奇迹无异的事情真的可遇而不可求，但哪怕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他都想去努力争取，为了C子，也为了他自己。
“但毕竟有过先例，尽管可能性很小，我还是不想放弃。”
眼中带上了坚定的神色，艾尔退后一步，向医生微微鞠躬。
“拜托了，哪怕只能起到微不足道的效果，也请您告诉我对唤醒她有所帮助的做法！”
“...唉......”
医生看着艾尔叹了口气，言语间满是无奈。
“并不是我不想帮您，指挥官先生，但是想要唤醒这种情况下的病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精神上再受一次强大的刺激。可眼下她对外界讯息的接收能力十分有限，具体要怎么做，以及做了之后究竟能不能有效果，我真的是不知道啊......”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您的指点，医生。”
注意到医生脸上的为难神色，艾尔也知道他确实已经尽力了，再继续追问下去也不会得到什么结果。再次诚心诚意地向医生微微鞠躬致谢，艾尔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身边的G36，却注意到她像是没听到刚才的对话一般，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
“不客气，指挥官先生。由于情况特殊，病人下午就会转移到适合静养的单人病房，届时您就可以过去探望了。”
礼貌地和艾尔道别，医生带着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两名护士转身离开，清晨的走廊里回响着他们不大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没过多久也就消失了。
“总之，可以暂时放心下来了，G36小姐。”
换上了安慰的口吻，艾尔走到G36的面前，担心地看着她憔悴的脸庞，伸手轻轻地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C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虽然暂时还没办法醒来......但是之后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好吗？”
“主...人......”
G36缓缓地抬起头，无神的双眼对上了艾尔的目光，两行清泪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滑落，也不知里面藏着的是得知妹妹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担忧她再也无法醒来的悲伤。
“C子她......一直都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也很努力......”
G36小声地说着，明明艾尔就在她面前，可她说话的方式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啊......她一直...都想从我口中听到称赞她的话......可是我...除了会在她犯错的时候严厉地训斥她以外......”
或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的缘故，G36停了下来，深深地，颤抖着长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只有这样...才能激励她不断成长......可是我真的没想过......我会连一句称赞的话...都来不及对她说啊......”
不知不觉中，G36已经泪如雨下。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涌上了她的心头，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的她，第一次把自己从不示人的软弱一面彻底展现在了艾尔面前。静静地听着G36的倾诉，艾尔不知道此刻要说些什么才能起到安慰的效果，似乎再多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只能默默地任凭面前的少女低着头懊悔地哭泣着，用眼泪打湿了她自己胸前的衣襟。
“我...真的是个...一点不称职的姐姐啊......”
“还会有机会的。”
许久，艾尔伸出手来，温柔地拂去了G36眼角的泪滴，如是说着。
“......您说...什么，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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