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十酒
因为家里没有人能照顾他，所以放学后他并没有回家，而是跟着母亲来到一家小企业里工作。晚上他肚子饿，所以母亲给了他十块钱让他能好好地吃一顿饭。
但问题在于，十块钱，在小县城里可以买好几个大包子，可以买一份盖饭，可以吃一碗热乎乎的面。但在首都二环里呢？
企业的旁边就是美食一条街，有日本料理，有小龙虾，有北京涮肉，甚至还有一些百年老字号。
但就是没有便宜的家常菜。所以他只能拿着十块钱去711里寻找点吃的。
711里他能吃到什么？3块钱的酱油盒饭，4块钱的炒饭，只比巴掌大一些的量，他一次买两份酱油盒饭和一份炒饭，10块钱他只能买到这些。
但他馋啊，看着那琳琅满目的布丁、果冻、寿司、饭团，他真的馋啊。每天晚上只能吃难以下咽的酱油米饭和只有一点豌豆和玉米的炒饭他吃不饱啊，也吃不香啊。
于是在一天，他做出了自己犯罪的第一次行为——他偷了两个饭团。
香，那是真的香。他头一次知道原来米饭也能这么好吃。
在他看来，饭团和米饭唯一的区别就是外面有一圈紫菜，其他的和盖烧饭又有什么区别？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一次偷了饭团，第二次就敢偷寿司。
18块一份的布丁、4块钱的饮料、一袋价值25块的糖果，他越偷越多，越偷越多。
直到有一天，平时和蔼的收银员小哥哥突然拦住了他，让他稍等一下。
他有些迷茫，但那时候他也感受到了危机。他觉得自己好像暴露了，便连忙把偷偷藏进自己怀里的东西大部分的东西都放回到了原位，但出于侥幸心理，他还是藏了两颗饭团。
但并没有用，监控早就拍下了那一切。
他的母亲不得不来到这家便利店，得知了自己孩子偷了十五天的东西。
幸好，便利店的监控只能维持15天，但15天也是不少的量了。
一天两颗饭团，15天就是30颗。他咬定了自己只偷了饭团，而那时候监控也无法清晰的拍下他到底都偷了些什么，于是最终便利店老板只能说他偷了30颗饭团。
一颗饭团3块5,30颗，是105元。而当时按照规定，偷一赔十，他的母亲要赔偿一千元的费用。
那天他挨打了，当着收银员和老板的面，她的母亲狠狠地扇了他两巴掌，如果当时收银员不拦着他母亲，他可能会挨更多的打。
他的母亲哭着求着老板少罚点钱，她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钱了。她一边哭着，一边打着孩子，收银员也尽量的拦着这个边哭边气的母亲，最后店老板也无奈的只拿走了两百，放过了这对母子。
他本以为自己完蛋了，回去以后将会是更多的棍棒伺候。他还记得自己小学的时候惹怒了自己的父亲被他一脚从门口踢到了对面的墙边，他瑟瑟发抖的跟着母亲回到了家——为了处理他的这件事，母亲特意求老板给了一天的假。
但回到家后，母亲并没有再打他，而是给他涂抹伤药，贴创可贴。她还是在哭，但不再是边哭边打，而是边哭边抹。
她告诉他，当着大家的面打他只是为了让大家不再对他生气，如果她包庇着自己的孩子，那么店老板和收银员会更加愤怒。
她哭着说：‘娃，我们虽然穷，但我们不能没有志气啊。你要是饿就跟妈妈说，妈妈再多给你十块钱，不就是两个饭团吗？你想吃，我还不会给你钱吗？以后别再这样了，至少，人活着得有一股气。’
那天，他也哭了。
穷养儿养志，富养女养德。从那天起，他就有了志气，他并没有多要十块钱，而是每天晚上多走几里路到一家家常菜里吃饭。
他再也没去过那家便利店，他没脸再去了。
房屋中介淡淡的喝着酒，这已经是第四罐了。
他买的不多，就六罐，他说的也不快，而是慢慢的说。
他一边夹着菜，一边喝着酒，一边流着泪，一边低着头。
神室真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低下头，静静地抱着自己手里这罐酒。她在当时偷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件事。
“所以说，偷东西有什么好的啊。咱们现在每个月都有十万点数，已经不穷了啊。有什么可偷的啊……有什么可偷的啊……”
一边说着，一边吸着鼻涕。这件事他一直都记在心里，但一直没说出来罢了。
今天他看见了神室真澄的那副模样，像，真像，真像第一次偷饭团的他，真像每一次都偷东西的他。
那副紧张兮兮却又跃跃欲试，一边担忧着会被人发现一边又在窃喜着离开便利店后能够得到不义之财的样子，真的是太像了。
“别哭了，擦一擦吧。”
神室真澄拿起一张纸来，递给了房屋中介，让他好好地擦一擦眼泪和鼻涕。
看着眼前这个擤着鼻涕擦着眼角的同学，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或许……这就是前辈给她最后的忠告吧，偷东西，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如果可以，这辈子也不要再偷东西了。
第十四章 早饭吃不吃？
“抱歉，有些失态了。”
喝到第五罐酒也是最后一罐酒的时候，房屋中介醒了过来。
他似乎已经从刚才那副颓废的模样中恢复了过来，变得和之前一样。
“没事，没事。”
神室真澄看着房屋中介，她不由得低下了头。
“对不起。”
“嗯？”
“对不起。”
神室真澄又重复的说了一遍。
“你……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偷东西……只是为了刺激。”
对，只是为了刺激。
明明手里有着十万点数的她却还会在这里偷东西，只是为了好玩，只是为了有趣。
她就是这么具有低级兴趣的女人。
听了房屋中介讲的故事后，她愈发的觉得心中的罪恶溢出，她不知道该怎么消除这份罪恶。
房屋中介偷窃食物只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她呢？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点恶趣味。
如果说他做错了还勉强算是情有可原，那她呢？她似乎比房屋中介还要罪恶。
不，没有似乎，她就是罪恶深重的女人。
在房屋中介的面前，她无论是行为还是想法，都比他还要肮脏，还要污秽。
为了填饱肚子而偷窃就让房屋中介如此的痛苦，痛苦了十几年，那她的这行为又该怎么说呢？
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她会怎么样？不以为然？还是说更加兴奋？如果没有听过房屋中介的故事的话，她或许会这样吧，但听过了房屋中介的故事后，她……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我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的过去是这样的。我错了，我只是为了刺激，我不该这样。”
她也变得有点无语伦次了。她只是个十来岁的姑娘罢了。女孩子本就是多愁善感，而且还从房屋中介口中听到了这样的故事，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
她现在甚至有点庆幸，庆幸遇到了房屋中介，要不然真的做出那种行为的她在得知了房屋中介的故事后，将会对自己有多大的打击。
“没事了，没事了。也多谢你听了我这么久的废话了，再吃点吧，酒我喝完了，我再去买一点。”
几罐啤酒罢了，根本就不足以让房屋中介醉倒，他这次或许真的是压力有点大了吧，溜达着去了超市，又溜达着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提啤酒，重新坐在了桌子边上，继续和神室真澄喝了起来。
这一喝，就喝醉了。
原本房屋中介还打算说晚上好好地收拾一下屋子，把自己新买的枕套被套弄好，把自己行李箱里的衣服放进衣柜里，把自己的各种东西都收拾好，但这一切都做不到了，他喝醉了，烂醉如泥的趴在了桌子上。
不只是他，神室真澄也是。她偷啤酒只是因为没喝过酒，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
虽然不是一杯就倒，但气氛已经到这里了，她便和房屋中介一起喝起了酒。男人的情谊是打出来的，是喝出来的。而她和房屋中介的友情也可以说是喝出来的。
没有酒后乱性，也没有酒后发疯，两人就那样十分简单的一边聊着天一边碰着杯，迷迷糊糊之间，两人就都喝醉了。
叫醒两人的是无情的闹钟，它们没有怜悯，没有仁慈，只要主人给予了它们任务，它们就会准时准点的叫醒主人。
房屋中介没有早上自然醒来的习惯，所以向来他都是用闹钟叫醒自己。今天也不例外，即使昨天喝的酩酊大醉，但他还是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草，又喝多了……七点了。我为什么会定七点的闹钟？明明好几年没上过学了……上学，对了，tmd上学！”
突然惊醒过来的房屋中介连忙又看了眼闹钟，还好只是七点整，还没迟到。
不只是没迟到，他甚至还有机会清洗一下自己，让浑身酒气的他能变得干净清爽后再去吃个早饭。
但问题是房间里不只是有自己。
“喂，神室同学，起床了。”
房屋中介连忙拍着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神室真澄的胳膊，看着她没有动静，他连忙又拍了几下。
看着还没有动静，他便俯身到神室真澄的耳边大声说道：“再不起床迟到啦！”
“迟到？！”
事实证明，就算是喜欢追求刺激的姑娘，也还记得自己是个学生的身份。
听见要迟到后，她连忙醒了过来看着周围，她只看见了正在脱着自己身上一副露出光膀子的房屋中介。
“喂，你怎么脱衣服啊。”
“姐姐，现在早上七点了，八点就上课了，别墨迹了，你也赶紧回屋冲个澡吧，你也不想顶着一身酒气的去学校吧？”
房屋中介的话惊醒了神室真澄，她看着自己的手机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七点零三分，慌里慌张的直接离开了房屋中介的房间。
别说什么女孩子的矜持了，有什么能比洗澡吃饭上学重要？
等房屋中介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他只看见了大开的房门，至于那姑娘？早就跑没影了。
算了，也没工夫想她了，房屋中介连忙换了身新的校服，确认自己包里的书籍没有带错后，他便拿着手机去食堂买早饭去了。
幸好校服是一季两套，原本满是酒气的那一套已经被他丢进洗衣机里快速的清洗着了，至于什么时候晾干……等中午回来再说吧。
早饭买了几个团子，房屋中介一边吃着一边向教学楼那边走着。等到了教学楼的时候，他看见了慌里慌张跑到教学楼的神室真澄。
很显然，她并没有去食堂。
这也正常，男生洗澡和女生洗澡是两码事，男生可以说快速清洗一下然后抹上洗发水沐浴露再洗一下就可以出来了，用时只需要十分钟左右，但女生就是另一码事了。不说别的，光吹个头发可就要花上不少时间。
更别提还需要什么护发素、洗发水、再化个妆等等，这一切忙下来就已经七点四十了，还去个屁的食堂。
“喏，饭团，吃不吃？”
既然遇到了，房屋中介就给了她几个饭团。说实话，这几个饭团也是他刻意买的，如果神室真澄没吃早饭他就给她了，如果吃了……那就当加餐了。
毕竟让神室真澄吃不上早饭的罪魁祸首或许真的就是他，如果他昨天没拉住她喝酒的话，或许也不会出现这么着急的现象。
第十五章 龙圆老大，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只是打探情报！
“哦，多谢。”
神室真澄也没多想，就拿着饭团挥着手离开了，现在已经七点五十了，她也没工夫继续在这里和他扯闲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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