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劳动模范雪之下
我猛踩油门,房车往前滑行,但林政非却毫无畏惧,依旧停留在原地,我只好在最后一刻踩了刹车。
“这种小把戏,是没有办法吓到我的。”
林政非太了解我了,我也太了解他了。
“那么,我的小把戏能吓到你吗?”云雅悠然下车,用冰冷的眼光注视着林政非,“我是替我死去的母亲,来找你索命的。”
“很可惜,我对林艳的死,没有任何的愧疚感,这种贱女人主动贴上来找我,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知道她死掉的时候,我可开心了,终于不用再被她骚扰了,不过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你这只孽种留下来。”
云雅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雨幕笼罩着云雅,几乎将她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只可怜的落汤鸡。
这番话语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仅完全反驳了云雅的话语,甚至还对云雅造成了真实伤害。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及时赶来——
“你很骄傲是吗?又丑又臭还不洗澡的老东西,知道今天为什么下了一天的雨吗,因为老天爷看你太恶心,帮你拾掇拾掇,洗干净泥垢剃干净毛,好送到地狱里下油锅!”
叶冠秋撑着伞,从车中走出来,为云雅遮挡风雨。
“狗东西,你的嘴巴实在是太臭了,有本事继续叫,叫大声点,让全世界都闻得到你的嘴臭味,甚至能够让益达请你去拍广告,臭出自信,臭出强大。”
这次轮到林政非变了脸色了。
即使叱咤商场几十年,也从未遇到过像这般的粗言秽语攻击。
怒火攻心,再加上这般受辱。
林政非顿时捂着心脏,急促地喘着粗气。
“给,给我拿药来。”
林政非身后的西装男子开始摸着自己的口袋,摸出一瓶药片,抖出几颗,想要喂给林政非——
就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
云雅双眸一闪,化作一道黑影,疾驰上前,一把夺过西装男子手中的药瓶,再用肩膀将他撞开,反身闪回叶冠秋的雨伞下,嘴角挑起了一丝得意的弧度。
林政非瞪大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老东西,你的死期到了。”云雅摇晃着药瓶,瓶子里药片飞舞,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西装男子想冲上来抢夺,但却被我一腿横扫,顿时摔了个狗啃泥,在雨水和泥水里挣扎着,爬回林政非身边。
“林柔嘉!你为什么要帮一个外人!你这个白眼狼!”
“你想把我抓回你开的私人监狱,想让我嫁给官员的孩子毁灭我的人生,那么我又有什么立场来帮你呢?”
在这一刻,积累了二十多年的愤恨,终于从我的口中彻底宣泄而出,化作一道道言弹,击穿了林政非的胸膛。
“林柔嘉,帮帮我,快让她把药片给我,我真的要不行了——”林政非双手捂着胸口,面庞被痛苦折磨得扭曲不堪,用哀求的语气说着。
“药在我手里,来求我吧。”
云雅似乎是不想让我承受压力,快步走到林政非面前,绝美的脸庞中浮现出了复仇的快意!
“当年,我妈妈求着你,想和你如同想象中的那样,步入婚姻殿堂,但是你这个狗东西,居然把你的初恋和青梅竹马当垃圾一样丢掉——现在,我要让你亲身体会到,我妈妈当年的那种绝望的感觉!”
云雅打开药瓶瓶盖,手掌一翻,瓶口向下——
白色的药片,如同泪珠般串成丝线,洒落在地。
第五十六章 高级作战录像
“你们想要什么,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那在电视上,与各式各样的官员谈笑风生的傲然身影,如今却发出了如此凄厉的惨叫声。
作为商人来说,林政非可谓是毫无缺点。
或者说,没有能够被林政非当作软肋的东西。
这和韩枫骄大不相同。
韩枫骄纵横商场多年,依靠的是绝对精密的计算,假设所有人都是理性人,并用手中的权力和财富,构造出足以让理性人选择向她低头的谈判环境,在艰难的阻碍中一步步往前突破,积累下如今的地位于名望。
但林政非却从来不用那么辛苦。
他就是一个天生的彻彻底底的混蛋。
嗜好烟酒,猎艳无数,人生活在世上的意义,就是闲庭信步,赚取世俗成功生活中的一切。
而绝大多数人,特别是男人,也是那么想的。
因此,林政非想要搞定别的男人,实在是太轻松了。
开个包厢,挥挥手找两个小妞,纵情歌舞,彻夜狂欢,第二天之后,一切困境便会迎刃而解。
而林政非则偷偷找到店家,留下那天晚上包厢隐蔽摄像头中珍贵的高级作战录像。
无数人的把柄,就这样轻松落袋。
林政非害怕报复吗?他只会毫不在乎地嗤笑出声。
如果你敢让我坐牢,那么我就会让你坐十倍以上的时间,我们真的要这么交换吗?
于是,一个用享乐与威慑交织而成的商业帝国,从沙东省骤然崛起,并散发出耀眼的光辉——足以让所有的书店都在畅销书柜上摆上一排林政非挂名并找人代笔的成功学著作。
林政非无所畏惧。
正因如此,我才会对林政非感到如此的不安与恐惧。
他几乎是一个活脱脱地活在现代社会的野蛮人皇帝,依仗着桃色与暴力进行着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统治。
但这样伟大的、傲慢的、罪大恶极的林政非,却在今天晚上,打心底流露出了深邃的恐惧。
我第一次看到林政非露出那样的神情。
林政非恐惧着死亡。
对于普通人来说,死亡只是为自己的人生画上句点,感叹一声也差不多该去休息了,于是步入那从来没有人探寻过的往生之地。
但林政非人生的一切,都建立在世俗的享乐之中。
一旦永远闭上眼睛,那么将再也享受不到那些残暴的欢愉,手中的权力和财富将灰飞烟灭,甚至会被曾经的同伴啃食得一干二净,身后名则会被彻彻底底地清算殆尽——林政非再也无法控制一切。
所以,林政非信教。
任何一种只要能够保佑身体健康升官发财,并能够花钱购买赎罪券的教义,都受到林政非的青睐。
我家那金碧辉煌的客厅中,各路大师开过光的手迹挂在墙面上,俨然如同基督佛祖先知太上老君们在激情辨经一般。
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狗屁。
那能够缓解心脏病症状的药片,那些现代医学提炼出的珍贵智慧结晶,一粒粒洒落在地。
雨水浸泡着药片,将它们溶解成灰白色的悬浊液,再将它们冲入下水道当中。
这才是林政非发出凄厉惨叫的根源。
“我想要什么?我的答案很简单啊,我想要你死。”云雅脸上挂着最为温柔甜美的笑容,说出最狠毒的话语,“能够亲眼看到你死掉,我真的好开心啊!”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你应该还没立好遗嘱吧,从法律角度来说,我的继承权和大小姐林柔嘉的继承权应该是平等的,真是有意思啊!”
“只要你一死掉,你积累下的所有财富,大半都会归我所有,但是你什么感觉都不会有,因为你已经凉透了,埋在地里被虫子啃得一干二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政非那强打着精神的身体,终于彻底崩溃了,他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不止,手脚不由自主地发凉发麻起来,仿佛死亡是一种病症,已经在他的身体上蔓延开来一般。
林政非现在已经听不清楚云雅的话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在林政非的耳边,变成了以前的各个仇敌的索命宣言,仿佛在向死亡的黑暗缓缓坠落一般。
可怖的幻境,令林政非撕心裂肺地大喊出声——
“我,我是沙东省十大企业家之首,我一年纳税好几个亿,我绝对不可能死在这里!”林政非惨叫一声,那声音如同野兽受伤爆发出的嘶吼。
下一瞬间,林政非的身影化作一道黑影,猛然朝云雅冲来!
正当云雅惊叫着往后躲避时,只见林政非的身体跪伏在地,像只癞蛤蟆一样趴在灰白色的悬浊液的积水当中,名贵的西装被泥水彻底糟蹋掉,但他却毫不在意。
林政非,朝着地上那些还没流往下水道的液滴,伸出了舌头。
他贪婪地舔着那些溶解了药物的积水,但那只是杯水车薪,他继续放低身子,最后变成完全趴在地面上,用嘴巴大口大口地接下那些泥水,吞咽入喉咙当中。
看到自己的仇敌如此凄惨,云雅爽朗地放声大笑起来。
她抬起穿着拖鞋的湿漉漉的脚,狠狠踩在林政非的背上,但林政非却浑然不觉,依旧扑哧扑哧地啃着地面。
“今天幸好没把皮质高跟长靴给穿过来,不然还真变成免费调教了,差点便宜了你个狗东西。”
“我感觉好讽刺。”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想要否定眼前的这幅冲击性极强的画面,但它确确实实就在我的眼前。
“我想起了那句话,人和人的区别,恐怕比人和猪的区别都大。”叶冠秋边评论着,边偷偷用手机录像。
看来乖乖女一点都不老实嘛!
“逗狗狗玩真的有意思啊!”云雅变戏法一般,从另一个手掌的掌心中,变出一瓶药来,“我刚才倒的,其实是维生素B复合片,你要的药在这里。”
听到这话,林政非顿时往前匍匐着身子,紧紧抱住云雅的大腿,脸上流露出疯狂的面容——
“药,药,快给我药,求你了,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你想要什么?要钱吗?还是要当公务员?或者是想读哪个学校的研究生?我,我都可以帮你!”
“学狗叫吧,学狗叫我就给你。”云雅用不屑的语气回应道。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林政非的双眼中,满是期待。
云雅倒出一大把真正的药,向地上随手一撒,林政非顿时放开云雅,如恶狗扑食般,啃食起地上的药物来。
林政非带来了那个黑衣墨镜男,顿时把头扭过一边,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说不定第二天就会被老板当场物理灭口。
在感到心满意足以后,林政非彻底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乃至是侮辱的滑稽样子,他又哭又笑,发出了数声诡异的叫声,随后捂着心脏,砰地一声,失去了意识,倒在了雨中。
“愣着干嘛,叫救护车啊。”云雅把将肩膀搭在黑衣墨镜男的肩头,一副“把玩具玩坏了真是抱歉”的贤者时间模样,“我们还要趁着他躺在病床上,狮子大开口勒索点东西呢,要不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们一起分点?”
黑衣墨镜男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逃离云雅好几米远,才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开始哆哆嗦嗦叫起救护车来。
车灯撕破雨幕,照亮了我们的脸庞。
我和叶冠秋相对而视,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苦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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