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劳动模范雪之下
江国栋瞪大眼睛，怔在原地。
过了半晌，江国栋顿时切换了一副面孔，露出无赖一般的神情。
“你们想干嘛？啊？你们是来讹钱的吗！告诉你们，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野兽般的怒吼，在狭窄的走廊中，激荡起阵阵回声。
蓦然间，寂静降临。
两个模模糊糊的音节，悠然响起。
“爸——爸——”
玛奇玛挥舞着双手，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但怎么找也找不到。
下一瞬间，江国栋嘴角抽了抽，怜惜的神情转瞬即逝，而后又切换回了凶神恶煞一般的面容。
“所以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从我这里要多少钱？”
虽然还是质问，但那声音却软了下来。
“我们不是来要钱的。”我立刻回应道，“我们是想来和你商量一下，关于孩子的事情。”
“你们爱咋咋地吧。”似乎是被不好的记忆支配一般，江国栋厌恶地撇了撇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穷养也好，富养也好，送去上学也好，送去打工也好，都是你们的事情，不要再来烦我了。”
然而，林柔嘉却根本不打算给这个家伙任何逃避的机会——
“如果你不想被追究责任的话，现在有三个处理方式。”
“第一，我们把孩子送回来，你们好好对待孩子。”
“第二，我们自己出一点，再众筹一点，帮助孩子攒齐眼部手术的费用，然后再由你们来抚养，这样可以减轻你们的负担，不过你必须签订免责协议，如果手术失败，你不能对我们进行追责。”
“第三，如果你们真的不想养这个孩子了，那么我们签订送养协议，将抚养权转移过来，防止以后出现法律纠纷。”
江国栋听完了林柔嘉的陈述，眼睛顿时滴溜溜地转了起来，似乎在打什么歪主意一般。
第二十六章 谈判
“两位美女的意思是，关于这孩子的事情，你们不是来找我要钱的？”江国栋满怀期待地说着。
“正是如此，我们一分钱都不会要你的。”我如此回应道。
“那我刚好也一分钱也掏不出来。”
“我们只是想来商量商量，怎么处理孩子的着落，好完成一些法律手续。”
“法律手续！”江国栋轻声嘀咕着，“上家工厂把我解雇，也是说要走什么法律手续呢。”
“如果你想治好孩子的眼睛，那我们可以出一部分钱，众筹一部分钱，前提是你得签免责协议。”
“什么免责协议？免什么责啊？”
“意思就是如果孩子的眼睛做手术，如果没做成功，那么你们不能对我们进行索赔。”
江国栋顿时眉头紧皱，双手挠头，头皮屑乱掉，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命运和人生的终极问题一般。
“当然了，如果你们之后不愿意继续养孩子的话，那我们也可以再签订一个送养协议，将抚养权进行转移，由可靠的人来抚养。”
“这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孩子的养父母，会成为孩子合法的父母，之后孩子只会和你们有血缘上的关系，但没有权利义务上的关系。”
“那我不能让这孩子给我养老了？”江国栋梗着脖子说道。
“法律意义上而言，如果你不承担对孩子的抚养义务，那么孩子长大以后，也不对你有赡养的义务——”
“这孩子至少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呢，我辛辛苦苦生她下来，法律就是个这么扯淡的玩意？”江国栋顿时不满起来。
我不由得和林柔嘉对视了一眼。
这种家伙。
实在是太过分了吧。
既不想承担对孩子的责任，又要孩子以后为自己养老送终。
可以说是不负责任的极致了。
但这样的想法，却变成了社会的主流，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生什么生？你怎么生她了？你是痛经了？还是十月怀胎了？还是剖腹产了？连生孩子的痛苦的百分之一都体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就凭你管不住你的第三条腿？”
林柔嘉劈头盖脸一阵怒骂，把江国栋骂得哑口无言。
江国栋犹豫了一小会，然后又露出一副无赖的神情——
“那这样也行，我看你们十分好心，又打算收养这个孩子，我才不管你们想签订什么协议，你们给我点钱吧，只要给我钱，想签什么协议就签什么协议。”
我不由了愣住了。
草了。
这也行？
“怎么，你们两个不是富婆吗？就算不是富婆，以你们的颜值，出去卖也能挣很多钱吧，就分我一点呗，我这个月房租都付不起了——”
“我们走吧。”林柔嘉径直打断了他的话，转过身，挥了挥手，示意我跟着她离开。
一直到我和林柔嘉走到走廊尽头，江国栋才恍然反应过来。
“等，等一下！你们等一下！我，我不要多少钱，几千块钱就差不多了！只要给我几千块钱，我什么协议都愿意签！”
江国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想要扯林柔嘉的衣角，但却被林柔嘉反手一个鞭腿踹开，他顿时倒在地上，大声嚎哭起来。
“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两位施舍我一点吧！”
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整栋宿舍楼中。
一股无名之火，将林柔嘉彻底掌控住了，林柔嘉停下脚步，不怒反笑起来——
“我问你，孩子的妈妈，也就是李艳娟，去哪了？”
“她，她还没下班——”江国栋神色慌乱。
“那你怎么已经下班了？”林柔嘉神色狐疑道，“我刚刚看着你从网吧出来的。”
“我只是，我只是休息一会而已。”江国栋顾左右而言它道，“前段时间带孩子太辛苦，支出也特别多，所以，所以才——”
正当江国栋吞吞吐吐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我们身后。
那是一个二十六七岁左右的大姐姐，头发扎成一撮短小的马尾，身上是一身满是线头和尘土的深蓝色工作服，本来应该正处于青春洋溢的年纪，但双眉间满是愁苦的皱纹，脸上也被甩来的痕迹所占据。
她的眼睛看到玛奇玛的瞬间，顿时便流下了两行眼泪。
“孩子——”
“请问是李艳娟，也就是孩子的妈妈吗？”
“是，是，我是。”名为李艳娟的女人，看到我和林柔嘉以后，便慌忙鞠躬道歉起来，“真是对不起，因为我们家实在是太过穷困，无力抚养，才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
“其实孩子很乖的啦。”
不知道是听到我的夸奖，还是听到了妈妈的呼唤，玛奇玛顿时开心地拍起手来。
“对了，我和孩子一起放在包里的，还有两千块钱，你们拿去给孩子买奶粉买尿布什么的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尽力给你们凑够——”
江国栋神色不自然了起来。
俨然一副害怕谎言被拆穿的模样。
“没事，已经够用很久了，我们的经济情况也不错，所以并不需要你的资助，这几天我们也把孩子照顾得很好，请你放心。”林柔嘉神色和缓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艳娟似乎是松了口气般说道。
“这孩子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辛辛苦苦把她生下来，送给别人家养活了，难道你不要点营养费回来，还给人家倒贴钱吗？”江国栋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李艳娟啊李艳娟，你可真懂得做慈善啊！”
“你以为我想送给别人养活吗！”仿佛是触及李艳娟的逆鳞一般，她顿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生孩子之前，你跟我信誓旦旦保证说，一定会努力挣钱，养活我们母女俩，谁知道养孩子养了大半年，你反而还不干了——”
“那还不是怪你们两个！花钱流水似的！”江国栋反唇相讥，破口大骂道，“别人家孩子不花一分钱就能养活，怎么你就花那么多钱呢！是不是偷偷拿出和狗男人约会去了！”
第二十七章 隐藏危险
本来以为李艳娟听到这话，会大发雷霆，但她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个家伙一般，只是轻飘飘地回应了一句——
“那我都说了，我去上班，你在家带孩子，和你换一换，你又不愿意，还整天跑出去上网，你个大男人整天游手好闲，丢不丢脸啊你！”
江国栋缩了缩脖子，居然没敢应声，只是面露凶光，仿佛想要把李艳娟给当场吃掉一般。
“你们两位的事情，之后你们自己解决，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孩子而来的。”林柔嘉又耐心地将那几个选择重新陈述了一遍，“第一，我们把孩子还给你们，钱也还给你们；第二，我们想办法帮你们解决一下关于孩子眼睛手术的困难，你们就签个免责协议书就行——”
“别了，你们抱走算了。”江国栋冷笑道。
林柔嘉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涵养，才压制住涌起的怒火。
“最后就是，你们把孩子送养过来，我们会治好孩子，也会好好抚养孩子，这得你们签一个送养协议书。”
“孩子给你们添麻烦，真是对不起了。”李艳娟连连鞠躬致歉道，“我们出来打工的，也就攒那么点回家的棺材本，根本顶不住孩子一顿挥霍，所以真的真的太无奈了，你们要签什么协议，就签什么协议，只要能让孩子健健康康长大就行——”
“等一下！”
江国栋嘴角抽了抽，然后用尽全力大喊出声。
眼前正是压榨钱财的好机会，这个女的居然一点都不上道，江国栋顿时被气得连连跺脚。
“我，我可不管你们要签什么协议，反正只要想我签字，那就给我点钱。”江国栋继续耍无赖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李艳娟慌忙扯开江国栋道，“本来找个愿意收养的好人家，就已经挺难的了，现在你还——”
“他妈的我要点钱怎么了！我的女儿给别人抱走了，我换回点钱不行吗！”
“那你这不是卖女儿吗！”
“是又怎么样！”
江国栋恼怒之下，想要挥拳朝李艳娟袭来，一直冷眼旁观的林柔嘉抬腿一踹，将江国栋踹进了出租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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