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劳动模范雪之下
电话戛然而止。
在此之后，我和林柔嘉替两位老人跑了一趟腿，去人社局递交了工亡认定的资料。
不知是不是那句超超超级肉麻的话的缘故，林柔嘉居然难得主动地去排队办事，把我解放出来去和墨莹会面。
不过，墨莹带来的并非是太好的消息——
“受害者一共有三位，一位已经博士毕业参加工作了，另外两位还是博士在读，我通过那位学姐拿到了她们的联系方式。”
“遗憾的是，那只老狐狸机灵得很，所有消息都口头传达，没有留下威胁相关的聊天记录，她们也没有录下能够直接证明胁迫关系的录音。”
“而且，在校那两位害怕这件事情声张出去的话，如果没有扳倒梁志超，恐怕会遭到延期毕业的报复，所以不愿意提供证言。
“而已经工作的那位，则不想让男友知道自己曾经被性侵的历史，害怕被男朋友当成很脏的女生，所以也不愿意作证。”
“总的来说，收集证据的进展为零。”
墨莹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你不是说收集到了不少有用的猛料了吗！”
“文学创作上自然是猛料，但在法庭上却一无是处。”墨莹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直接将这些东西曝光出去的话，这个家伙不仅不会被追责，我和那几位女孩子反而会被他以侵犯名誉权的理由提起诉讼，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第四十四章 命运的分岐路
“所以，关键还是在于证据收集。”
我不由得敲了敲脑壳，开始头疼起来。
光凭借一个学术不端，可不一定能够百分之百战胜梁志超，而那三位学姐的痛苦，也无法得到复仇，让梁志超承受到同等程度的痛苦与代价。
“你身边不是有一位大律师嘛，问问她看看，有没有什么主意？”墨莹顿时打起了陈凌云的主意。
“大律师可是要收钱的吧，不知道咨询费要花掉多少——”
虽然这么说着，我还是拨打了陈凌云的电话。
然而，不管那电话滴了多久，都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不会吧，律师这行不应该是二十四小时自由加班，手机不离身的吗？居然会有联系不上的时候？”
旁边的墨莹不由得扑哧笑出声。
“笑什么笑，写小说不一样是自由加班，想加班多久就加班多久，收入还没人家高呢。”
“啊这么说也对。”墨莹顿时苦恼地揉着脸蛋道，“要快点构思出下一本作品才行，不然等我出了国，饭都吃不上了。”
在我坚持不懈地拨打了将近十分钟以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里面是一个暴躁至极的声音——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大白天的干什么呢！”
莫淑。
陈律师的手机，居然在莫淑手上！
那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这两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了。
我下意识挂断了电话，努力平复着波澜起伏的心境。
“原来律师在休息日的白天居然是这样度过的，啧啧啧，真是不错的小说素材呢。”墨莹聪明如斯，看着我尴尬的样子，就已经明白了一切，“要不，趁着林柔嘉姐姐去排队，我们也上车实践一下？”
“这种无聊的招式，已经对我无效了。”我无奈地摊开手道。
“那要什么招式才能对你有效呢？我马上去考研网站学习一下——”
“那种网站根本不是学习的地方吧！”
正当我墨莹胡扯的时候，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陈凌云居然给我回拨了！
一接通电话，里面传俩了陈凌云慵懒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咨询费一个小时三百，敬请惠顾。”
“你们这么快就完事了？”
“大设计师技术好嘛。”
这话显然不是说给我们听的，而是对着房间里另一头的莫淑说的。
“有几个博士生学姐，她们被导师胁迫，发生了不正当关系，现在手上没证据，应该怎么办才好？”
“她们有钱吗？”
“啊？”
“有钱的话，就可以得到有钱的答案，没钱的话，就只能得到没钱的答案了。”
话音未落，陈凌云便开始嗷嗷乱叫起来。
看来是在床上被莫淑一顿乱揍了。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们吧，就算我代理她们，也会第一时间去做的一件事——第一，查对应日期的监控录像，第二，寻找目击两人走在一起的人证，第三，最重要的是，去公证处，用那里的电话，打给她们的那个老师，把话套出来，让对方承认自己性侵的事实，可以用要求补偿之类的借口，最后把这段录音公证成证据。”
“还有吗？”
“几个人找个黑灯瞎火的地方，把他揍一顿吧，往最脆弱的地方揍，戴手套，别被采集到DNA证据，来个以牙还牙，加倍奉还。”陈凌云幽幽地说道，“如果不幸被抓了，就算蛋蛋脱位扭转，也只是轻伤二级，一侧萎缩，也只是轻伤一级，认罪认罚以后，估计只会以故意伤害罪判个一年半年，这么多从轻情节，再申请缓刑，一天牢也不用坐。”
“别，可别教坏人家了。”我不由得额头冒汗道。
“走流程的话，恐怕是得不到你们想要的结果的。”陈凌云不由得叹了口气，“现今的司法实践中，性侵的认定，实在是难如登天——”
“只要受害人反抗得稍稍没有那么激烈，稍稍做出了那么一点勉强同意的姿态，嫌疑人都不会被认定为有罪。”
“受害人要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起自己的创伤，一遍又一遍地和陌生人陈述，保证陈述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一旦除了差错，就要被怀疑陈述的可信度，这相当于是一遍又一遍地承受着心灵被撕裂的痛苦。
“然而，嫌疑人只需要在家中安坐，就算最后被追责，承受的惩罚极其轻微，甚至最终不会有任何的惩罚。”
“受害者如果在媒体上公开控诉，恐怕还要被嫌疑人以名誉侵权的理由进行起诉，反而会因此付出代价。”
“法律，是有性别的，这一点也不公平，但我却无能为力。”
沉默。
沉默蔓延开来。
“所以，这就是你从来不为性侵案的犯罪嫌疑人辩护的原因吗？”
“我累了，就这样吧。”陈凌云却根本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你们问的问题，已经超过了免费咨询限度了，还想问问题的话，就给我打钱吧，我收到款才会接电话。”
话音刚落，电话便被彻底挂断了。
“真的要以牙还牙，加倍奉还吗？”墨莹微微歪头道。
“把所有的话如实转述吧。”我长叹一声道，“让那三位学姐自己做出选择。”
“要不，我提前坐飞机离开吧。”墨莹沉吟道，“反正签证已经拿到手了，我在管不到的地方爆料的话，就算对方以名誉侵权对我提起诉讼，我也不会承受什么后果——”
“这样真的好吗！”我不由得震惊地喊出声道。
“怎么了？难道你不舍得吗？”墨莹俏皮一笑。
“先尽人事吧，把能搜集的证据都搜集到手，看看到底有没有用，如果实在无法让那个家伙受到惩罚的话，我们就只能用媒体和舆论的手段来殊死一搏了。”
墨莹点了点头，但那锐利的视线，仿佛彻底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
所以，其实还是很不舍得的吧。
我的心中如此说着。
至少在那之前——
留下一些珍贵的回忆吧。
第二天，我们挑了下午的时间，约出一位学姐，在附近的星巴克见面，目的是要劝说她前往公证处公证。
不过我却提出，我和墨莹在最好上午碰头，墨莹不出所料地欣然同意了。
我和墨莹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所以，其实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过要回来，是吗？”
“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挂念的了吧？”墨莹依旧笑着说道，“妈妈已经幸福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爸爸也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家里仅有的一套房子，也被亲戚瓜分走了，能让我稍稍怀念一下的，也只有你这个家伙啦！”
“那么，作为整天捉弄我的惩罚，就让你将来想起我的时候，面对的是能够感动到流下眼泪的更宝贵的记忆吧！”
我如此说着，然后伸出了手，将墨莹那娇小温软的手，紧紧握在了手心当中。
“离下午的会面，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这段时间里面，我们要做点什么呢？”
“什么嘛，原来提前会面，是为了这种无聊的惊喜吗？”
“我们去约会吧！”
第四十五章 秘密约会
约会。
对一般的恋爱小说而言，算是恋情的开始。
但对于眼下的状况，也就是我和墨莹的关系来说，却是恋情的结束。
就像是圆圆的肥皂泡，在破灭的前夕，散发出的七彩光泽——
美丽、斑斓、诱人。
虽然我和她岁数一样，但我的身体却被雄激素所侵蚀着，变得过分膨胀，失去了女孩子的娇小。
走在路上，就好像大姐姐带着小女孩出门一样。
互相的手心摩挲着，汗水不断渗出来，交融在了一起。
“呜——我有点紧张。”
一直以来都古灵精怪的墨莹，却在这种时候退缩了。
与其说是退缩，不如说是面对未知的不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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