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劳动模范雪之下
我和林柔嘉几乎异口同声。
如果云雅想要终结自己生命的话,会选择的唯一一个地方,恐怕就是那里了。
林艳的墓地。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林艳葬在哪里呢?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不由得喃喃道。
“还有一条线索,林艳逝世应该是二十多年前,当时云雅还小,甚至要被送进福利院里,绝对不可能找到地方土葬,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医院送去火化以后,直接安葬在了公墓里。”
林柔嘉的推理,如抽丝剥茧般,寻找出了问题的关键!
“所以,只要找到二十多年前还在运营的公墓就行了!”
我惊叫出声,然后继续给苏橙打电话,苏橙顿时给我们发了公墓的定位。
“不会吧,不会真的有这么巧吧!”
林艳下葬的公墓,就在沈寒的小院子附近!
沿着国道继续往前,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路程!
“可恶,原来云雅早就计划好了,我要是早点发现的话——”我不由得懊悔地说道。
“我们走!”
我和林柔嘉冲上房车,开入雨幕当中,朝着郊区疾驰而去。
但是,光是这样是完全来不及的。
只能再多找几个人手来帮忙。
“金斗焕,你还在沈寒那边吗?可以帮个忙吗?”
“啥,发生什么了?我都已经回到厂子了,苏橙估计也已经走了,现在那边只有沈寒姐和妞妞两个人在。”
“云雅可能在附近的公墓自杀了。”
听到我这话,电话那边顿时沉默了半晌。
之后是一阵混乱的嘈杂声,任凭我怎么催促,都没有人接听。
过了一会,金斗焕才用沙哑的声音回复我——
“我刚才把工友都找过来,让他们打电话,把家里的孩子都发动出来,去公墓的位置找一找,我只能够帮到这里了。”
“谢谢,谢谢!”
然而,似乎是天不遂人愿一般,眼前出湘江市区的车子,几乎排成了长龙,根本动弹不得。
该死的堵车!
林柔嘉双手离开方向盘,捂在脸上,眼泪直流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家伙就不能坦率一点,嫉妒我的话就直说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能够分给你——你算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对我提出过分要求的家人了吧。”
“还有我,我也是你的家人。”
我伸出手,搭在林柔嘉的膝盖上,任凭她用指甲狠狠地掐着我手心上的肉,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只有用这种痛苦的方式,我才能稍稍分担林柔嘉心中的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宛如天国的倒计时一般,每过去一秒钟,我们与云雅天人永隔的概率也就越高。
我靠在林柔嘉的肩膀上,陪着她一条条地刷着新闻,几乎要对焦急与不安感到麻木了——
“突发消息!企业家林政非出席活动,一米多高的舞台忽然崩塌,林政非摔倒在地,已被送上急救车,生死不明。”
“有内幕消息称,舞台的工作人员与林政非有私怨,购买过林政非名下的豆腐渣工程楼盘,但一直没有收到赔偿,所以在安装舞台时偷工减料,并在社交媒体上声称,‘也要让林政非尝一尝豆腐渣工程的滋味’。”
“公安部发文称,督促全力办好永信培训学校相关案件,保护未成年人身心健康,杜绝以爱之名的暴力与囚禁行为。”
在一连串的消息流掠过我们的脑海以后,出城的车辆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痕迹。
房车从市区飞驰至国道,驾驶室中静默无言,唯有窗外的暴雨淅淅沥沥。
突然间,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找到人了,云雅就在她妈妈的公墓面前,已经昏迷过去了。”是金斗焕的沙哑声音。
“快,快叫救护车!”
然而我知道,我说这句话是多余的。
恐怕村子里的小孩子们,已经主动叫来了救护车了。
我们能做的,只有疾驰着赶到现场。
停车,撑开雨伞,在泥泞的道路上蹒跚行进,绕过森森然的碑林,眼前赫然是一群花花绿绿的雨伞。
孩子们用手中的雨伞撑起一片躲雨棚,将云雅的身躯遮盖在其中。
她紧紧抱着写着“林艳之墓”的墓碑,斜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面带笑容,地上散落着好几盒阿普唑仑的药盒。
一张被雨水冲刷的遗书,飘到了我们的面前。
上面只有一行字——
“相爱吧,终有一散的人们。”
第六十九章 大过年的
春节到来了。
本来这应该是一个属于喜庆的节日,但我和林柔嘉,都穿着黑色的西装长裙。
没有一丝一毫鞭炮的声音。
有的只有丧礼的肃静。
金碧辉煌的客厅中,满是来来往往的尊贵客人,他们身着名贵西装,但脸上却带着轻盈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来奔丧的样子。
“我说,老头子挂掉了,那他的那些股份,要怎么分配啊,全部留给他老婆吗,还是给他孩子。”
“听说他的大女儿特别叛逆,应该不可能留给女儿了吧,别的几个儿子女儿也不中用,估计还是要留给老婆了。”
“好像大女儿带着她女朋友回来了,这算是老头子死了以后,还要再气一轮吗?真是过分啊。”
“我觉得啊,这同性恋,你可以偷偷搞,但你不能明目张胆地手牵着手,走在街头上,万一被孩子看到了,教坏了孩子怎么办?”
一阵阵中年男人的议论纷纷中,若有若无的视线朝我和林柔嘉袭来。
但我们却毫不在乎。
“我的天啊!”我打量着客厅里的奢华装饰,不由得惊叫出声,“你从小到大,都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吗?我感觉这是我去过最豪华的地方了!”
金光锃亮的镀金灯饰,高档名贵的实木家具,奢华浑厚的木地板,墙上的一张张名贵字画,以及架子上的一个个古董花瓶。
我刚走进来的时候,甚至会把这栋豪华的别墅,当成一座博物馆。
“怎么样,都是从公司员工手上刮来的剩余价值,看起来不错吧。”林柔嘉微微笑道。
周围的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中年男人,瞬间变了脸色,纷纷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了林柔嘉的晦气。
“呼,那几个家伙躲远了就好,他们身上的那股味道,实在是太臭了,烟酒味,汗味,油头味,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些丑陋的家伙是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上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林柔嘉甚至将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度。
这意思很明显了。
**裸地赶人。
客厅里余下的中年男人顿时纷纷往另一个更大的礼堂转移,只留下我们两个人,享受着这独处的舒适空间。
“话说,你到底有几个兄弟姐妹啊,我看那边都排成一排了,轮流去抱着韩枫骄哭上一阵,好像这样哭几声,就能分到不少遗产似的。”
“那就让这些家伙哭去咯,林政非这一辈子可是花心至极,十来个恐怕是有的吧。”林柔嘉耸耸肩道,“反正韩枫骄早就偷偷告诉过我了,林政非的遗嘱里,没给我留下一分钱。”
“提前写好的遗嘱吗?”
“快喘不过气的时候写的,关于财产分配的东西,只有一句话——不要让林柔嘉碰我的东西。”
“那老东西还真是对你寄予厚望啊。”我不由得笑出声道。
“这样也好,从此我就彻底斩断和这些百姓血汗民脂民膏的牵连了,以后纪委上门抄家,也找不到我头上。”
尽管我还想说什么,但礼堂那边的喇叭唢呐声,实在是太大了,几乎盖住了我们所有的话语。
不知道这是不是沙东省的传统。
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照顾。
等到死了才大张旗鼓。
锣鼓喧天,唢呐齐鸣,吹奏个三天三夜,直到把周围的邻居街坊都烦死才作罢。
“行了,我们回来露个脸,也算是给足我父母面子了,差不多走个流程,就可以走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柔嘉的视线,一直在往门外乱瞟。
我知道,她是在担忧千里之外的另一个人。
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可怜的身影。
虚弱不堪,昏迷数日。
还没有清醒过来。
“走吧。”
我和林柔嘉,手牵着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别墅隔壁的礼堂。
从别墅门口可以看到,几千平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轿车,或许我和林柔嘉全身身家加起来,都比不上其中一辆的车标。
许多车子还挂着公家的牌照。
光是这些车子出现在停车场里,就已经说明相关的部门,早已给足了林政非脸面。
转过停车场,则来到一片曲径通幽的花园处。
据说设计师模仿的是盛唐园林,名贵植物花卉四处尽是,雕梁画栋熠熠生辉,数百平的园林,宛如古希腊神话著名牛头人米诺陶洛斯的迷宫,或者又像是商纣王的酒池肉林。看得让人目不暇接。
四处尽可望见的游泳池、露天沙滩床、装着床铺的小亭子,似乎是在暗示着,这里曾经爆发过一场银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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