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凝视黑暗
“你这回答……”丽贝卡有些无语，然后她脑袋一转，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呵呵呵，你应该知道，你的记忆都被我看过了，你竟然拿出这么一个几乎没有标准答案的哲学问题。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你曾经生活的世界的文明真的是高度发达啊，这个世界还真的没出什么哲学家。”诺纳笑着说道。虽然丽贝卡在这上下皆白的虚空世界里看不到诺纳，但是丽贝卡知道对方在笑。
“我就是诺纳，至于我从哪里来，我还真不知道，从我开始拥有意识时似乎是在几十万年前，那时这个世界非常非常的原始，生物都很原始。包括现今在这个世界掌控主导地位的人类，在当时好像就是猴子一样。嗯……这一点似乎和你那个世界的进化论相吻合，人类是从猴子变来的。
我游走世界，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可我却在一天天的成长。没人教我东西，一切的一切我都是在自我学习中掌握的，不管是知识还是力量……然后，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游离于这个世界的一些奇妙的东西，它们没有实体，看不见，摸不着，可却拥有着力量，一股暴戾嗜杀的力量。”
丽贝卡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诺纳诉说着这个世界遥远的历史。几十万年前？在地球上，几十万年前人类的祖先似乎也没有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吧？而这个世界上在几十万年前却出现了诺纳这个似乎完全不同于这个世界上一切生物的存在，那么诺纳到底是什么呢？不过，对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随着我的发现，我开始关注那一股暴戾的力量，然后我发现它充斥着整个世界。这个世界无数生物被它所影响，包括我……”
“你被影响到了？不是吧？那个，你所发现的那一股暴戾的力量是不是地狱气息？”丽贝卡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诺纳的声音传来：“没错，就是地狱气息，准确的说是生物死后对这个世界过于眷恋而产生的一股怨念。”
“生物死后的灵魂到底是什么样子？”丽贝卡问道。
“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实体，永远待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甚至你都不知道时间在流逝。灵魂脱离了肉体的束缚是不灭的，但在这无尽的寂寥中，没有哪个灵魂能够承受的住。所以，很多灵魂疯了，失去了本心，变的暴虐，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里，重新回到曾经属于他们的世界中。地狱之门也就是因为这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开……”
丽贝卡算是明白了地狱之门为什么会打开了，这里面有太多太多死去的生物的灵魂，如果积蓄过多。比如发生大规模战争，大量生灵死亡，那些灵魂瞬间充斥地狱，而地狱会在短时间内产生负荷，地狱便会出现裂缝，里面的灵魂就会涌现出来。但是，灵魂不是没有实体吗？地狱恶鬼到底是什么？还有就是……诺纳刚刚说地狱气息，也就是暴戾的灵魂曾经充斥着整个世界，而非地狱啊。
“你说曾经世界到处都是浑身充满邪恶地狱气息的灵魂，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说你被地狱气息也给侵蚀了？”
“曾经没有地狱，地狱是我创造的，也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地方。说起来，所谓的地狱只是一个封印那些灵魂的异空间罢了。”
“这里是你创造的？”丽贝卡被吓到了，此时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了强如魔族，哪怕现在成为了使徒零的自己，在面对诺纳时仍旧渺小的可怜。
这个世界从诞生到现在，有多少生灵死亡？虽说生灵的灵魂没有实体，可是灵魂毕竟是一种力量啊。而诺纳却创造了一个空间，将生于死隔开，这得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啊？
“是的，我杀了我自己，创造的。”
“什……什么意思？”
“我刚刚说了，我也被那暴戾的地狱气息所感染，那个时候我发现我自己有时候会被心中难以压制的暴戾情绪所控制，就和那些其他我看到的被感染的暴躁生物一样。于是，我将自己那一部分负面情绪剥离，变成了另外一个我。然后我杀了我自己，接着我利用另外一个我死去所产生的力量创造了地狱。”
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理解的范畴了，这到底是啥？丽贝卡根本无法想像自己怎么分裂自己。
“你不用感到惊讶，我举一个例子你应该会很好理解。你曾经的世界中有一个漫画，叫《七龙珠》，里面有一个魔人布欧不就是分裂了自己，一个是好的，一个是坏的吗？我做的其实和那个差不多。”
这么说，丽贝卡算是懂了，但是仍旧难以想象诺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丽贝卡本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无话可说了，可见到诺纳，丽贝卡瞬间觉得自己好渺小。
“出现了地狱，这就好办了，我通过魔法法则，然所有死去的生物的灵魂都引导到这里，于是，世间少了那些暴戾的灵魂，生物们再也不会担心那些邪恶的力量将他们内心中压抑的暴虐给勾引出来了。接着，世界以我都感到惊讶的速度慢慢发展起来。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欣喜地看着这个世界的变化，世界在慢慢变好。”
“你几十万年中就这么一直看着这个世界慢慢变化吗？”丽贝卡问道。
“是的，不过偶尔我也会变化成为一个生物，融入到他们的生活中，我连虫子都变化过呢。”
“你当虫子？？”
“这没什么不好啊，这样可以体验很多有趣的事情呢。”
“你这趣味……简直了……”
454.两个诺纳
“恶趣味？不不不，我看了你的记忆，你曾经所生活的世界的人才叫恶趣味呢！你知道吗？最让我惊讶的是你们那个世界竟然有女装大佬这种神奇的生物！我在这个世界四处以旁观者观察了这么多年，的确见过同性之间的爱情，甚至连动物之间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但是，你那个世界简直太糟糕了！男和女的，女的和男的，男的和以前是女的的男的，女的和以前是男的的女的！哦！这算什么？一男的喜欢一个女装大佬或者一个女的喜欢一个女装大佬这算什么？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
“诶诶！你等会儿，你等会儿，我捋一捋？男的和……”丽贝卡瞬间被诺纳这一段绕口令般的话给弄的懵B了。
“好吧，的确我那个世界更糟糕，更加恶趣味……”捋顺了的丽贝卡承认道。
“所以，我的情况还是很好理解的，当我发现我是不死的后，在我漫长的生命中不找些事情来干是会很无聊的。”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吗？”
“不知道，但是我也不是你们所说的创世神，因为当我有了意识后，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生物植物了，几十万年前的世界和现在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丽贝卡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那么你现在在这个你创造出来的地狱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死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在你那个世界的法则中没有灵魂这一说，死对于你这个学医的来说就是彻底消亡，在你那个世界除了精神遗产，再也不复存在。而这里，即便死去，仍然会有带着记忆和意识的灵魂。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都会因为失去了肉体这个载体加上眷恋现世而失去自我。可能还残留一些意识，但已经失去本心。至于我，我仍然保留着清醒的意识，除了没有了肉体，我和活着没什么两样。”
诺纳的语气透着一股洒脱。虽然丽贝卡无法体会诺纳此时的感受，但如果丽贝卡转换一下角色想一想，哪怕自己死去了，意识仍在，可是永远待在这么一个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守住自我。
“为什么你能这样？”
“因为我没有负面情绪，任何贪婪、暴虐、愤怒、悲伤等等这些我都没有，因为当初我将它们剥离出我的身体，所以，我不会被这些负面情绪所左右。其实我不是完整的，我知道这些负面情绪是什么样子，可是我无法产生这些负面情绪，更无法去体会它们。至于你，你是担心你死后待在这里会疯掉吗？”
丽贝卡点了点头，一点儿也不否认自己的看法，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自信待在这无尽的寂寥中，在这儿除了你自己有思想外，一切的一切都感受不到，包括时间。如果一人哪怕他的意识永存，可失去了时间的感念，在一片虚无中也失去了价值。
“你可以选择自我消亡，这样就可以了。普通动物就不说了，毕竟智商低下，但智慧生物总会被自己的思想所困扰。可仍然有很多拥有大智慧的智慧种族在面对这片虚无时选择自我消亡。那是真正的死去了，就和你脑海中对于死亡的见解一样，世间再也不存在了。”
“自我消亡？”
“是的，灵魂本就是一种力量。可以选择将自己驱散，消亡，这和活着的人可以选择自杀一样。当然，你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什么选择？”
“一直待在这里，慢慢变的疯狂，最后在这里的灵魂被填满，我布下的封印动摇，地狱裂缝打开，失去自我的你从这里跑到凡间，拥有自我力量的灵魂吸收凡间的物质，嗯……物质，你那个世界中这个词很贴切。吸收物质，变成你们口中的地狱恶鬼，然后被杀掉，这样是另外一种消亡。你选择什么？”
丽贝卡沉默了，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去问能否有守住自我的方式而达到意识永存。这是痴人说梦，即便最为虔诚，被严重洗脑的人都无法承受无尽的寂寥。丽贝卡是学医的，她清楚的知道人的意志所能承受的是有限的，面对这样的环境她早晚都会疯。但是选择自我消亡这种和自杀没什么区别的方式，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决心，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出判断的。
“好了，不谈这些了，你作为魔族，寿命很长，更何况你还是使徒零，也很难意外死亡变成灵魂来到这个空间，这些你慢慢考虑吧。”
“嗯……”丽贝卡点了点头，知道了死亡的真相有时候并不好受。
“你还想问什么？”
丽贝卡想了想道：“你为什么待在这里？”
“因为我死了啊，我的肉体已经不在了。”
“你的肉体……变成了使徒？”
“嗯，我将我的肉体转化成纯粹的力量，分成十三分，成为了十三个使徒，为的就是地狱中的灵魂压抑太久，地狱之门打开，而继承了我的力量的使徒便会来封印地狱。”
“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其实完全不用这样啊，以你的力量在地狱出现裂缝时封印不是非常的轻松吗？”丽贝卡有些不解道。
“不这么做不行啊，因为另外一个我没有彻底消亡啊，另外一个我仍然在地狱中，我只能毁掉自己的肉体，将自己的力量分成十三分传承下去，而我则成为灵魂，守住这里。”
“你是说……”
“嗯，地狱深处封印着另外一个我，那个由我负面情绪所产生的家伙。”
“……”
“我看你的眼神好像很好奇？别多想了，我是不会带你去看另外一个我的，我清楚的知道我自己有多强大，所以另外一个我的灵魂力量中所携带的负面情绪足以摧毁所有生物的神志，将其变成疯狂的怪物。”
丽贝卡听了有些背脊发凉。
“哦，对了，这一次地狱之门被打开似乎是一个拥有完整自我意识的灵魂干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455.永恒是一个伪命题
“不，其实不是这样，那个灵魂并不完整，这一点我可以肯定，那个灵魂已经失去了本心了。”
“是吗？不是被地狱气息侵蚀的人都会变的近乎发狂的野兽一样吗？”丽贝卡觉得有些奇怪，问道。
“这个我也很好奇，虽然我存在了这么久，但是依然有很多东西我其实是不知道的。比如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而你的世界那些理论我在这之前也是不知道的。所以，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个灵魂其实是你的家人。”
“家人？？”丽贝卡一脸惊诧，思索片刻，却不得其解。
“因为另外一个我，我被钉死在这里不能离开，否则另外一个我从这里出去，外面将会陷入一场可怕的灾难。所以，多的东西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却可以肯定，那个在十几年前从地狱裂缝中跑出去的灵魂是你的外婆。”
“外婆？”
“对，虽然每时每刻都有灵魂到这里来，但是这里的灵魂我都知道他们名字，了解他们的一切。那个十几年前从地狱裂缝中跑出去的人的确是你的外婆，你母亲的母亲。”
“我母亲的母亲……”丽贝卡喃喃道。
丽贝卡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在小的时候双亲就去世了，但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这个世界变的如此混乱的原因就是她的灵魂。
等等！丽贝卡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被地狱气息侵蚀的人是薇薇安！她和丽贝卡有着血缘关系！这么说来，她被丽贝卡外婆的灵魂所侵蚀但却有着极为理智的思维，是不是因为是亲人的关系？
丽贝卡将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诺纳顿了顿，道：“或许有这个可能，但也不确定，我会关注这一方面的。”
诺纳也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而丽贝卡却认为这其中必然有着联系，于是道：“我外婆的灵魂还在吗？”
“不在了，她在你这个使徒零的力量下彻底消散了，这些失去了自我的灵魂我早就知道他们会成为麻烦，所以我将自己的力量分散成为使徒时就已经为其设定了对于这些扭曲的灵魂的杀伤力，使徒天生就对灵魂有着强有力的破坏的。”
丽贝卡沉默了，她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然将自己的外婆的灵魂给消灭了。
“你想问问你外婆发生了什么了吗？可惜的是，失去了自我的灵魂你根本无法于其交流。至于你无意间将自己外婆的灵魂给消灭了也不必自责，因为，即便你不这么做，她早晚也会消失的。灵魂失去了自我就已经不是曾经的自己了，他们只会在某一个时间段冲破地狱的封印，被使徒们消灭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答案，防止以后再有此类事件发生。不过，我最想问的是，你明明有能力将地狱的灵魂全部消灭，可为什么要留着他们在这里，等到他们冲破封印，危害世界呢？”
“你这话是真心话？要知道你如果说服了我照样做，以后你死后，灵魂来到这里就会被我消灭的。”
“我知道，虽然我也不想真的消失，甚至想一直存在下去，可是我却也知道这充斥着世间亡者的灵魂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冲破这里的封印，去危害世界，这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
“你既然想一直存在下去还劝我消灭所有亡者的灵魂？”
“自相矛盾吗？的确，我内心深处甚至不希望听到你选择这样做，而且还梦想无所不能的诺纳能够创造出一个完美的伊甸园来收留死去的灵魂，让灵魂也能够幸福地待在这里。但我知道这不现实，我现在只想听听你的说法。”
“伊甸园？嗯……又是你那个世界的东西。”
“你都看遍我脑海中的记忆了，和你说话肯定不用顾及太多咯。”
“也是。”诺纳笑了笑道：“其实我早就想过这个方法，但是，根本没有用。因为我也早晚会消散，在我消散以后，地狱再次打开怎么办？当我知道另外一个我无时无刻想离开这里时我选择了自杀，去地狱压制另外一个自己，同时将自己的力量分散成为使徒，其目的就是对付地狱这个我创造出来的空间。
如果我真如你所说的，消灭所有进入地狱的灵魂，那么等我消散以后，来到地狱的灵魂没有我去消灭，等到他们累计到一定数量，冲破地狱怎么办？所以我没有选择这样做，而是选择留下使徒这个火种，即便在我消失之后，仍然能够继续与地狱做斗争，保护世界。”
“你会消散？”
“是的，我的力量越来越弱，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消失了。”
丽贝卡听这话觉得很正常，毕竟这个世界没有永动机，任何东西都会消失，包括强大的诺纳。总有一天，诺纳的力量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弱，然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别担心，另外一个邪恶的我也在变弱，那个邪恶的诺纳也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我们会一起消失的。”
“既然你变成了灵魂形态的你都会消失，那么其他灵魂也会消失咯？”
“当然，所以你想永远的存在下去根本不可能的，灵魂肯定会消失，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因为灵魂本身就是一种能量，只不过根本看不到灵魂自然消散，他们要不选择自行解脱，要么执着地不愿意真正的死去，泯灭自己的意识，然后变的疯狂，冲出这里，被使徒们消灭。”
丽贝卡沉默了片刻，她忽然说道：“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我曾经的那个世界，自然都是残酷的。一个人的诞生，一个人意识的形成是一件十分喜悦和美妙的事情，然而从出生就注定了会死亡其实是一件十分悲剧的故事。”
诺纳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