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草和布丁
“how.什么事情.there？”第一次用英语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对话，情急之下我忘了使用翻译软件，就这么中西结合地问他。
一头棕毛的白人小哥皱了皱眉，我这时反应过来应该用翻译，急急忙忙拿手机的时候，却听见他大着嗓门说：
“你，嗦，萨！”
我懵了。
这浓浓的外国式新疆口音，足以表明眼前白人小哥的中文造诣。
这一刻他甚至碾压了那个兼职外语教师的出租车司机。
“咳，你听得懂中文，就好交流了，”我捧着那瓶昂贵的饮料，说，“我买了这么贵的东西，能不能跟你们打听点事儿？”
白人小哥想了想，似乎在理解我这句话的意思。
“泥等一瞎。”他把菜放到桌上，转身走向后台。
过了几分钟，从后厨过来一个有点微胖的阿姨，大波浪卷头发。她虽然也是本地白人，脸上却洋溢着我熟悉的家乡人一般的自来熟笑容。
“小美女你好，你说中文的？”
标准的口语，没有一丝外国腔，我惊讶了半晌。
“嗯……嗯，我想打听一些事情。”
“没问题，”她从围裙的兜里翻找起东西，顺口说，“小美女怎么称呼？”
“我叫洛小小。”
“小美女名字真可爱，你叫我格蕾阿姨就好，”她翻出一个发黄的小本本，“你要找哪个人，有什么信息？”
小本本的纸页发黄，看起来用了很久，但却非常结实。
我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不，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找人的。”
“那你想打听什么？”
见格蕾阿姨一脸错愕，我苦恼地挠挠头。是啊，该怎么合情合理地表示，自己是来调查这个城市的异样的。
“其实我是个外来人，你看我过来连英语都没来得及速成，但是来到这里以后，你也知道，”我放低声音，“为什么这个城市里一到夜晚大家都睡觉了呢，是那个奇怪的歌声的缘故吗。”
“哦，那个啊，没办法，那个歌声是挺奇怪的，而且已经持续了半年，我们这座城市里的人大多已经习惯了。”格蕾阿姨和蔼地说。
果然，如果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这么随便问问，得到的就是这样没营养的答案。
一瓶八十美刀的饮料也当不了敲门砖。
我咬了咬牙，把手机屏幕的页面调到一个支付款项，往上面打了五位数，单位是美元。
然后斜着屏幕给她看：“格蕾阿姨，我想了解得更加具体一点。”
胖阿姨愣了片刻，随即噗嗤一笑：
“你这孩子真有趣，快收回去吧，这不是要你给钱才告诉你的消息，阿姨也是为你好。这件事不要打听地太深入，如果玩够了就回去吧，早点离开诺斯摩。”
我急了，干脆心一横，道：“格蕾阿姨，我真的必须要知道，因为我……我就是来解决这件事的！”
第十章：找到线人
格蕾阿姨惊讶地打量我几眼：“如果是为这事儿而来，不需要到这里问吧。”
她倒是没有完全不相信，虽然我看上去非常年幼。但是诺斯摩的居民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接受能力很强。
“我不是官方人士，”我轻咳两声，看看四周，小声道，“我是这个民间专业人士，专门躲着他们的。”
格蕾阿姨沉默半晌，双手在围裙上摸索许久，最后叹了口气：“你跟我过来吧。”
我心中大喜，果然这种涉及内情的东西，民间访问时只要表现出和官方对立的立场，就能赢得信任跟好感。
小说电影诚不欺我。
“这里很大一片地区，原本是唐人街。地价便宜，利用空间大，新世纪头几年来诺斯摩追梦的华人都聚集在这里。”格蕾阿姨一边带我走，一边介绍说。
我恍然大悟：“难怪你们这儿所有人都有一口流利的中文……额，当然也有不那么流利的。”
“那当然，中文可不容易，我丈夫是当年来这里的华人，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才练好这门语言，”
说到这儿，格蕾阿姨话风一转：“不过唐人街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十年前，经历过那次事情以后，这里就变成了……我们把唐人街拓宽，收留那些可怜的人。所以一开始你说打听消息，我还以为你是来找人的。”
“可怜的人？”
“别急，会有人告诉你，来走这边。”
格蕾阿姨带我穿过这家中餐馆的后厨，穿过仓库，从后门走出来。我眼前一亮，因为后门走出来的方向，正是我昨晚看到的那条大巷子。
但看清楚眼前的景色，我的心又咯噔一响。大巷子里稍稍有点拥挤，数不清的人或坐或躺在这条大路上，有的在做手工活，有的在洗衣服，洗菜。
可问题在于，这些人，全部都不是健康完整的人。骨瘦如柴，营养不良，看上去就顽疾缠身的人在这里都算是好的，大多数人连身体都残缺不堪，缺胳膊少腿在这里是常态。
我脑海中飘过刚才格蕾阿姨的几句话——那次事情，那些可怜的人。
“来，这里，”格蕾阿姨把我带到巷子深处的角落，对着里边喊，“小查尔，出来一下，有好事找你。”
喊完她转头对我说：“稍等一下，你找他问吧。别看我喊他小查尔，其实他今年快要成年了都。”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喊他小？
正这样想着，我忽然听见角落那扇铁门后面传来一阵声音。
哐嗒，哐嗒，哐嗒。
很难听的声音，就像有人不停地用铁制的东西慢慢捶打地面。磨损的铁质挂在水泥地板上，难听得跟指甲刮黑板有的一拼。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明显因营养不良而瘦小的身影出现在这里。我终于明白格雷阿姨为什么叫他“小查尔”，因为他个人仅仅只比我高一些。
也就是差不多一米五左右。
而且同时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刚才会发出那么难听的声音——查尔的右腿瘸了，他拄着一根破旧的拐杖。拐杖实在太破旧了，用来接触地面的橡胶圈完全磨损，裸（喵）露出的金属接触到地面，才发出那样的声音。
而且这一刻我又懂了，为什么格蕾阿姨要让我来问他。一方面可能是他知道的内情比较多，而另一方面——
“查尔是吗，你好你好，我想跟你打听些事情，”我在手机支付上输入了一个10000的数字，递给他看，“你看如何？”
另一方面他也更需要情报费。
查尔警惕地看了看我，又看看格蕾阿姨，点点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关于这座城市为什么每天入夜都会在歌声中沉睡。”
“那是只海妖，跟美人鱼有点类似，只是体型差距巨大的那种，很多年前就在西海岸附近的海域，一直相安无事，偶尔有点小摩擦，但都无伤大雅。十年前那一系列事情发生以后它也销声匿迹，本来以为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半年前再次出现，并且开始每天发出这种歌声，让城内的人入夜必定昏睡。”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嗤笑一声：“当然，你们这些外来人可能不信，世界上有这么诡异的生物。”
我也回他一个嗤笑，笑死我了，老娘……啊不，老子自己就是这样的生物之一，怎么会不信。
而且说出来吓死你，我的血统阶层比这只海妖还要高，她唱歌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
“还有其他消息吗？”我问道。
格蕾阿姨带我专门来找他，不应该只有这点情报。
“没有了，不满意的话你可以少给点钱。”查尔说着就去拿拐杖，准备往回走。
我回头求助地看向格蕾阿姨，她冲我眨了眨眼睛。
这一刻，我心领神会。
“等一下，”我拦住查尔，在手机上那串数字后面多打了个0，“告诉我更多。”
瘦弱的跛脚男孩停了下来，有点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父亲曾经接触过那只海妖，”他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万！”
第十一章：她又来了
他伸手拿我的手机，我让他拿，但还是出声提醒道：“支付要输密码的。”
“我不是拿钱，”他打开手机上的备忘录，靠在墙边空出双手打字，“你要的情报全部拿到以后再给钱都行。”
一分钟后，他把手机还给我：“明天早上，去这个地方等我。”
上边是一个地址——怀特大道209号。
“好的没问题，但是，”我看了看查尔的拐杖，小心地问，“要不要帮你找辆交通工具，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耽误时间。”
“不用，”查尔倒也没生气，只是干巴巴地说，“我能准时到。”
“好的。”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查尔回到自己角落的小屋子里去，我跟格蕾阿姨表达了感谢，也一起往外边走。
“格蕾阿姨，这些人，”我放低声音说，“都是来源于十年前你们提到的那件事情吗。”
虽然我并不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准备明天找机会跟查尔问问。
“不全是，其实没有多少人能坚持十年，毕竟你也看到了，他们的情况，小查尔是为数不多从十年前那场事件中坚强活到现在的人，”格雷阿姨摇头叹息，“其他的人，都是后来我们陆陆续续捡到的人，他们跟十年前那些人有着差不多的命运。所以说，十年前只是开始，一直没有结束。”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了：“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当事人，知道的不多，你明天可以问问小查尔。”
结果还是得去问那个跛脚男孩儿。
“不过话说起来，”格蕾阿姨随口说道，“自从半年前，每天晚上大家都必须要睡觉以后，这样的事情发生得也少了。可能他们之前遭遇的不幸，大多都发生在晚上。”
跟格蕾阿姨道别，我去邻近的咖啡店坐了会儿。今天的行动很顺利，知道了很多安璃都不知情的消息，而且还有进展线索。
不愧是我，顶级自由人，今天真是辛苦我自己了。
“嗯，真是辛苦小小啦，来喝杯卡布奇诺，润润喉咙。”
我接过咖啡杯，沉默片刻，伸手拿过咖啡杯的盖子，把这杯卡布奇诺狠狠盖住。
“咦，为什么不喝呢，就算不喝看看也好啊，”墨悠幽怨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人家花了好久的功夫，好不容易勾出的拉花呢。”
“正因为是你勾出来的，所以才盖上，看都不想看一眼，”我质问她，“不是说好每次隔十天八天的么，你怎么天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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