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草和布丁
紧接着它庞大的身体渐渐干瘪，就像当初我见到的伍州市皮套人一样。半晌，另一个长着触角的小虫子从它脖子上钻出来。
“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上帝啊，别再打了。”
尖细的声音，从这个小虫子嘴里发出来。
墨悠没力气站起来，我走上前问：“你会说人话？”
“会，当然会，求求你们别打了，混口饭吃而已，”小虫子伸着触角挣扎个不停，“混口饭吃，别打了，我差点被震死在里面。”
它想从大虫子的脖子里钻出来，但下半身被脖子里的粘膜组织缠住了，拔不出来。
“你是什么玩意儿？”我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在你们那里我被叫什么，反正我只是混口饭吃。有人找我做这件事，我就来做了。”
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我想了想，没管它的话，直接问道：“你跟这只大虫子有什么关系？”
“它？它才不大，我钻进了它的脑子，刺激它变得这么大而已。”小虫子忿忿不平地说，“早知道换条虫，气死我了，看都看不清，神经也不好控制。”
我有点明白了：“你是寄生虫，控制了这条东西，并且让它变成了一个大家伙？”
“大概是这样，”它继续努力挣扎，“先等一下，我得先出来……”
我有点看不下去，直接伸手把它从大虫脖子上抽出来。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身体一节一节的，两条触角跟天线一样抖个不停。
“谢谢，谢谢你，你真是友善，大爷我一定留你一命，哎哟我的头好疼……”
墨悠这时恢复了一点力气，冲到跟前急切地问：“谁让你来做这些事情的！”
会说话的小虫子而已，平时巷子里这种生物多的事，连小人鱼都成天叫她姐姐，当然不会对一只说人话的虫子觉得惊讶。
墨悠更关心这个问题。
我在一旁无奈地抽抽嘴角，自己刻意没有询问这个问题，也不能阻止墨悠问出来。
当然了，记忆里墨悠肯定问过，所以现在无论做什么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我自欺欺人而已。
“谁？当然是那个新来的老神父，他让我给你们一点教训，随便弄死几个人，达到吓人的效果就行，”小虫子凶巴巴地说，“但是大爷我怎么会做那么小家子气的事情呢，我决定把你们整条街都挨个掀翻，到时候就能跟那个蠢货神父多要点钱……快放手，不然就算你救大爷出来，大爷也要弄死你！”
我把它提起来，让它两条触角在空中乱蹬。
“放开我！放开我！”
我把它展示给墨悠：“姐姐你看，它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当然，有可能是被你打笨的。”
不管之前多么聪明，被铁棍子在头上招呼个七八次，多半都得成痴呆。
但是墨悠心情凝重，完全没心思在意这种事情。
“居然是神父……他真的勾结这些家伙对普通人下手，传言都是真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姐姐。”
“嗯？”
“重要的不是传言真假，而是证据，”我指了指手里的小虫子，“现在，我们有了。更重要的是，证据对我们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反而会让神父觉得是一种威胁。”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契机，我们拿到了对于巷子街无法承受的东西。
“可恶，放开我，该死的家伙，大爷我要杀了你们，杀杀杀杀杀杀！”
“我们先收拾一下，把大虫子的尸体藏好，”墨悠很快做出决定，“然后告诉丽莎她们。”
第二十七章：对策
“怎么样了。”
“你们有受伤吗？”
安静下来以后，几个巷子里的人走出来问候。墨悠没有多说，而是招呼几个人一起帮忙把大虫子的尸体掩盖掉。
水泵已经完全坏了，也不出水了，但没有人关心它。
丽莎跟琳达在天亮之前回来的，一回来就听说巷子里发生了大事儿。我们一行人聚集在旺卡老妈的家里，讨论这件糟心事。
“恐怕马歇尔神父也没想到，找来的这个异族这么没本事，会这么……笨。”丽莎盯着我手里张牙舞爪的小虫子说。
“但是如果它不笨，按照马歇尔神父原本的计划走，我们这里恐怕会死不少人，”琳达忧心忡忡地说道，“笨，被我们逮住，就变成了烫手山芋。”
丽莎难以理解：“为什么马歇尔神父选择对我们下手，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做，而且什么都做不了，”墨悠沉声道，“他需要留下拉科那些人为他赚钱，所以只好对我们这些没有赚钱能力的地方动手。”
经历过今晚的事，墨悠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丽莎和琳达想不通的事，年纪轻轻的她就心如明镜。
丽莎问：“马歇尔神父之后会对我们怎么样？”
墨悠摇摇头：“难说，不论他是否知道我们有没有得到这个证据，或者拿着这个证据有没有用。对他来说，事情失败了，就有败露的可能，他一定会做好最坏的准备。”
“如果是最坏的准备，他会对我们做什么？”琳达凝视着小虫子说。
小虫子依然在空气中乱蹬，发出尖细的声音：“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旺卡老妈沉默半晌，说：“我们也许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能让大家一起走掉吗。”
“不可能，”琳达直接否定，“马上要过冬了，时间上来不及。”
是啊，过冬才是最大的问题，马上就要过冬，想出去流浪等于找死。巷子街本来就是最后的庇护所，离开这里，巷子里的女人小孩撑不过这个冬天。
“先等等看吧，看看马歇尔神父后续的态度，”丽莎怀着侥幸说，“也许他不会太过激，我们这些小角色也不重要。”
琳达点点头：“对，退一万步讲，如果他真的要和我们撕破脸皮，那就跟他们拼命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也瞅了瞅我手里的虫子。
小虫子的战斗力和智商，给了她们对抗教廷的勇气。
墨悠艰难地点点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是啊，只有这个办法，不然能怎么办呢。跑又跑不了，只能试试打不打得过。
大家都很累了，收拾收拾回家休息。对其他人也没有解释，不过巷子里的人们都很明白事理，墨悠没说，她们也不问。
我回到家以后，找了个空瓶子出来，把小虫子放进去装着，然后往瓶盖上扎几个气孔，就跟养蛐蛐似的放着。
“你放我走，我……我不杀你了，钱我也不要了，求求你放了我好吗。”
小虫子终于认怂，但是我全当没听见。
第二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墨悠一直紧张地坐在家里，没敢出门。两天以后，墨悠仅仅睡了五个小时就爬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往外走。
“姐姐，你要去哪儿？”
墨悠看了看天色，回答说：“马歇尔神父的教堂竣工了，很多人去参观，我也过去看看，顺便看他会不会对我们有新的打算。”
其实就是随便看看，图个心理安慰，因为别人有没有新打算，光看是看不出来的。
“我跟你一起去，等我一下。”
我到厨房里拿了点东西，然后去阳台喂虫子。那是一些干麦片，这几天我一直只给它吃这个。
“美女，小美女，求你了，换点食物吧，这个好难吃，”小虫子可怜兮兮地说，“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仙女，真的。”
从满口叫嚣杀了你，到阿谀奉承拍马屁，仅仅只过了几天的时间。
“哪里难吃了，我跟你讲，我当初比你大不了多少的时候，就是天天吃这个东西，”我把麦片扔进去，然后盖子封死，“再说了，前几天的麦片你不都吃完了么。”
一边吃得这么欢，一边说不好吃。
把瓶子放回阳台上，我走到墨悠跟前：“好了，我们出发吧。”
巷子里只有我们去参观那个小教堂，这几天巷子街人心惶惶的，正常生活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很多人几天都没有出过门了。
那只大虫子在失去小虫子的寄生以后，身体急剧缩水，挖坑掩埋的时候就只剩下半米不到，粗细程度更是泄了气一般，只剩下一层皮和软软的甲壳。
大家把它埋在巷子最里边埋得很深，几乎看不到一点痕迹。
至于水泵就没办法了，没有修好，也没人有心思来修，这几天大家都是去镇子上打水的。刚好，镇子上有人问起前几天晚上那么大动静是发生了什么，就回答是水泵爆了。
没有人透露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除了我和墨悠以外，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歇尔神父想要的死人，灾难，恐慌，都没有发生。
“修教堂修得也太远了。”走在路上我不禁抱怨道。
我们本身就在镇子比较边上的位置，教堂则刚好在另一边，相当于让我们横穿整个小镇。镇子虽小，用脚走也是要走上一段距离的。
路上遇到不少镇里的人，他们认出住在巷子街的墨悠，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嘿，你好，听说你们那里前几天晚上出事了，是什么事呀？”
嗨，我说为什么这么热情呢，感情都是来听八卦的。
“没什么，”墨悠淡淡地回答，“水泵爆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几天老是看见你们那里的人出来打水……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事了吗？”
“没有了。”
墨悠守口如瓶，就咬定了水泵坏掉这一件事。
“你带你妹妹去参观神父的教堂吗？”终于有人问起不一样的问题。
“是，”墨悠回答得很小心，“正好没事，带我妹妹出来透气，顺便去看看。”
第二十八章：圣歌
“所以这个就是教堂吗，看起来不咋地啊。”
我站在这栋低矮的小建筑面前，指点江山：“还没有镇长办公大楼气派。”
“教堂本来就该这样嘛，要是比镇长的办公楼还气派，那才反而有问题吧，”旁边一个人说，“不过，神父现在只是迫于无奈，要是他拿到了镇上有钱人的支持，教堂就不止这么大了。”
我抬眼瞧了瞧他，这是个拄着铲子的工人，年纪不小了，铲子上还有些新土。
发现我在瞧他，便主动解释道：“我是被神父找来帮他修教堂的工人之一，这个背时的，给的钱少，待遇又差，还不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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