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草和布丁
我默默转过身，双手用力抓紧十字架的把手。
阴冷的目光看了过来。
它们很像亚伯汗的造物，只是皮肤颜色深了点，同样没有五官，只有脸上一条缝的嘴巴，和锯齿状的牙。
或者换句话说，亚伯汗的造物像它们。
有道是一切创新的发挥，都建立在某个现实参照物的基础上。当初亚伯汗创造自己的军队，捏脸的时候就是套用它们的模板。
那么顺藤摸瓜，亚伯汗之前是生活在哪里的？
“真就地狱嘛！”
嘶——！
我拎起十字架，撒开腿就跑。
……………………
洛雄的心情很复杂。
但是再复杂也没用，现在不是考虑那些东西的时候，先找到人才是真的。
他慢慢走回家，用钥匙打开门。
咔哒。
安璃听见门锁的声音，费力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她这几天睡得很少，看的东西太多，视线都有点花。
等等，几天？
她好像记得，几天的时间过后，这里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洛雄打开门，看见沙发上躺了个娇滴滴的大姑娘。
往后退一步，看看门牌号，没走错啊？
难道说……
洛雄眼神巨震：“你，是我儿子……”
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了，安璃也没缓过劲来，但她很快想通了对方的身份：“嗯，我是你儿子……”
“别人不是说你到地狱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的朋友。”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洛雄看了看旁边的桌子，上面散乱地放着十来本书。
《第一次超界的接触》、《地狱记录三百年汇总》、《关于进入地狱的可能性，三大主教共同编译》、《地狱之门》、《一九九六地狱接触计划可公开文件》……
“看来他没回来。”洛雄懂了。
或者说，她没回来，算了这暂时不重要。
安璃张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反而觉得身子一软，重新坐回沙发上。
“对不起。”她最后只说了这三个字。
别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明几天之前，坐上那趟飞机之前，两个人躺在一起，相距不到十公分。
往前再凑近一点，就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那时候，两人讨论了很久很久，想好老爹回来应该怎么应对，说些什么。然而短短几天过去，两个人就剩下一个。
编好的千言万语，自然也就只剩下一个“对不起”。
洛雄也不知道该对眼前这个“儿子的朋友”说什么，一开始还以为对方就是自己儿子变身过后的模样。
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他刚才觉得有点庆幸，不幸中的万幸那种程度。
当父母的不就最盼着孩子长大成人嘛，虽然性别变了，但好歹也算是长大了啊。
结果并不是，乌利尔那个家伙也不愿意告诉他儿子现在是什么样子，非要把悬念留到最后。
“那个，大闺女啊，”洛雄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靠这些你是下不去的。”
安璃惊愕万分：“你都知道了？”
“有个老朋友告诉我的，她在这个世界上，情报很准确，别人知道的东西她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她也知道。”
洛雄放下书，抬腿朝书房走去：“比如说，怎么下去找我儿子，她也知道。”
有一瞬间安璃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呆愣几秒钟之后，胸口突然涌起一阵激动。
哪怕听错了，也得当没听错！
“你是说，你有办法打开地狱之门下去？”她费力地支起身子从沙发上下来，跟上洛雄的脚步。
洛雄也没卖关子，径直打开书房的门走进去：“是的，一切都总归有办法。”
书房被洛小小改装成库房，放了一大堆安璃的东西。洛雄在里边稍微翻找了一阵，从杂物里拽出一盏老台灯。
安璃揉了揉酸痛的后脑勺。
她觉得这台灯有点眼熟。
当初收拾书房的时候，把书房里原来的旧东西都扔了，唯独留下这个。洛小小说，这是她老爹特地嘱咐过，绝对不能丢的东西。
洛雄轻车熟路地把拆开灯罩，把底座也卸下来，其他东西扔到一边，手里紧紧抓着台灯的支架。
“老朋友告诉我，这东西在这里使用，可以让我下去找儿子。当年我把它带下来的时候，可没想到它还能有这么有用的一天。”
不是支架，那是一枚钉子。
铁锈遍布的钉子，红色的锈迹在阳光下缓缓流淌，仿佛血液一般。
安璃的手指微微哆嗦。
她终于想起来了，很小的时候，曾经在教廷内部教材读物里，某本名叫《高级圣遗物图解》的课外阅读书籍中看到过它。
她记得很清楚，它的名字。
“弑圣者·朗基努斯。”
第二十一章：远征
“原来名字这么夸张么？”洛雄有点惊讶，“当初我们都叫它钉子。”
安璃扯了扯嘴角，没回话。
“老朋友说，钉子代表了死，死是通往下面的钥匙，用它可以短暂杀死这片空间，开拓出一条通道，”洛雄对着书房窗户比划了几下，“大概就是这么个原理。”
安璃感觉耳边又有点嗡嗡嗡的响，她身体还没好利索，受点刺激就耳鸣。
刺激太大了。
整整好几天的时间，一直在翻找资料，寻找办法，妄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但是一切都徒劳无获，她已经半只脚掉进绝望的深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小小的父亲却出现了，而且听他刚才的这些话，莫非……
“你是那个超界远征队唯一的幸存者？”
洛雄茫然地挠挠头：“这是谁起的名字，这么夸张吗。”
没否认，看来就是了。
安璃用力按住胸口人，让激烈跳动的心脏稍微安静一点：“那我们快走吧，已经三天了！”
她没抓住救命稻草，但在溺亡之前，一根救生索套住了她。大起大落来得太突然，安璃刚受伤还没好的心脏都有点承受不住。
洛雄也注意到这点：“你……你要不就留着休息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一进门就发现这闺女身体状况挺不好，行动不便，嘴唇也没血色，就好像大失血过后进医院只输了点葡萄糖的伤者。
“我没事，”安璃执着地说，“我一定要去。”
不亲眼去看着，就无法安心地活着。另外，如果无法把她带回来……
那就一起留在地狱。
洛雄担忧地看看她：“可你现在看起来精神很差。”
儿子还不一定救得回来，再把儿子的女性朋友搭进去，那就大事不妙了。
要知道儿子经常哭诉说，学校里没有女同学搭理，游戏里也找不到女生的队友，这辈子都没有女人缘。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好歹现在有个能住进家里的女性朋友在，一定很重要吧。要是不小心搭进去，那……
那儿子说不定可能就不想回来了。
安璃沉默片刻，朝外边走去：“稍微等我一下。”
洗手间传出哗啦啦啦的水声，没过一会儿，安璃就重新回到书房。
她脸上还有几颗水珠哗啦啦地往下掉：“这下是不是看起来精神了。”
能不精神么，冷水浇脸啊。
洛雄没什么好说的了，这闺女看起来超级倔，没法劝服。
只能希望一切顺利了。
“好，现在开始！”
朗基努斯往前猛刺，弑神之枪短暂地杀死了空间。螺旋状的通道出现在这个几平米的小书房里，它通往的方向是，地狱。
“对了，”进去之前，洛雄想起了什么，问安璃道，“地狱也算是超界吧？”
“嗯，当然算。”安璃点头。
洛雄笑了笑，一脚跨入其中：“现在你也是了，超界远征队。”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叫你的，但是你也别这么穷追不舍啊……算了鲜血之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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