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26章

　　这是放弃太守府的命令，失去了这一处坚固据点，青阳港和城镇将完全失守。玉琼山要塞是整个青阳防御体系的核心，配备了大量的重炮，防御阵地层层叠叠，机枪和迫击炮构成的火力陷阱比比皆是。可谓易守难攻。

　　杨继业命令放弃没有太大战略价值的太守官邸是正确的选择，但是太守官邸的失守对整个青阳守军的士气造成的打击却非常巨大。

　　作为一名军人，丁毅执行了命令，就在他的魔动甲胄腾空而起的刹那，一枚炮弹击中了他的背部，受损的甲胄失去了平衡，坠落在了山脚的棚户区中。

　　剧烈的冲击几乎夺去了丁毅的意识，他勉强睁开眼睛，粘稠的血液却模糊了他的左眼，抬手擦掉了碍事的鲜血，左边的眼睛无论如何都睁不开了。看起来头上的伤口相当的严重，不过他更关心魔动甲胄的状况。那是身为平民的他唯一的力量，可是现在，无论怎么拉动操纵杆，甲胄没有任何反应。

　　脚步声传来，一队联邦军步兵逼近，他们用半自动步枪向丁毅的魔动甲胄射击，失去行动能力的魔动甲胄毫无反抗能力，任由7.62mm步枪弹在厚重的装甲上擦出道道火花。一名联邦军陆战队员拿出了手榴弹，准备将它塞进魔动甲胄的关节，丁毅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步兵很难摧毁魔动甲胄，但是现在他无法行动，无异于案板上的鱼肉。

　　就在那名陆战队费尽力气将手榴弹塞进魔动甲胄的关节时，红色的剑光突然在黑暗中闪烁起来，陆战队员们迷茫的望着自己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了家，然后化为尸体躺在了幽暗的街道上。一名身穿紧身战甲美姬手握魔导机剑，站在化为血海的小巷中，她的相貌居然和尤瑟·诺因海姆有几分相似，但是脖子上项圈却给人一种违和感，就像奴隶。

　　“帝国军的量产机，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

　　男人浑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丁毅移动视线，在头盔目镜的一角，他看到一个在肩膀上披着帝国军大衣的年轻男子走出了房屋的阴影，一枚红色的水晶在他胸前闪闪发光。他用手敲了敲魔动甲胄的头盔，用浑厚的声音问：“里面的驾驶员，还活着吗？”

　　丁毅打开了头盔，费力的回答：“姑且还活着。”

　　“哦，这可真惊人，菲奥娜，我们捡到宝了。”那位黑发的男性将手放在丁毅的额头上，一道光芒转瞬即逝，他用中指推了推眼镜，“完全没有任何魔力，你果然是人类呢，十分稀少的返祖现象吗？”

　　“我确实没有魔力，”丁毅说，“但我不明白您指的是什么？”

　　“人类本来就没有魔力，”那个男人说，“但是虚空之海释放出的魔素弥漫在大气中，缓慢的改写了逃向天空的幸存者们的DNA，使你们或多或少的拥有魔力。说句不好听的，因为虚空之海的影响，几乎所有的人类都变成了魔导师，不过偶尔还会诞生出完全没有魔力的先民后裔，你就是这很稀少的，真正的‘人类’。”他自顾自的说着，用手托起来丁毅的脸，“总的来说，让你在此损命实在是有点可惜，也许我需要你这样的‘真·人类’也说不定，不过，这要看你自己的意志了。许愿吧，人类之子，你的愿望我愿意倾听。”

　　丁毅有些迷茫，他完全搞不懂眼前这个男人究竟在说什么，但是他那位银发的侍从，眨眼之间便将阴冷的小巷化为血海。

　　“如果你能将我的战甲修好，感激不尽。”丁毅说。

　　“这就是你的愿望吗？”

　　“是的。”

　　呵呵呵呵，那个男人笑了起来。

　　“这点小故障难不倒我，毕竟这个身体之前就对机械十分着迷。”他说，“不过，青阳守军已经油尽灯枯，你们绝无胜算。联邦军以优势兵力对你们展开全面进攻，这是毫不留情的彻底的歼灭作战。继续混在乱军之中，你会死的。”

　　“即使如此，我仍然打算战斗到最后。”丁毅说，“我诞生在妖术师名门家族，但是却因为没有魔力而被逐出家门。幸运的是，尤瑟·诺因海姆船长运来的魔动甲胄给了我新的力量，我很珍惜这样的机会。我希望能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走下去，即使前方是死亡，我也不会停下脚步。”

　　“尤瑟·诺因海姆，”那个男人笑了起来，“原来是她吗？呵呵呵呵，这还真是孽缘啊。罢了，既然如此，你我也是有缘，就让我稍微帮你一下吧。”

　　说着，他爬上了魔动甲胄的背部，熟练地拆掉了魔素动力炉的外壳，驾轻就熟的开始了修理作业。丁毅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魔动甲胄，只能任由他摆弄。

　　“魔素动力炉，原来如此。”那个男人用嘴叼着扳手，熟练的接上了断裂的管路，“菲丽希雅那个丫头的思路是正确的，用魔素作为燃料，制造出任何人都能驾驶的魔动甲胄，用数量弥补质量，毕竟战争需要的是可消耗的士兵。”打开节流阀，输入魔素，“简单但是却很有效，只要重新建立循环，便能重启整个系统。”说完，他盖上了舱盖，接通了管线：“好了，小子，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丁毅踩动踏板，魔动甲胄回应了他的操作，从瓦砾中爬了起来。

　　“非常感谢，”丁毅点头致意，“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永世难忘，还请告诉我您的名字，在下改日必将涌泉相报。”

　　“我的名字叫……林。”那个男人微微一笑，说道，“如果你能活下来，也许真的能帮上我的忙。年轻人，作为年长者，我给你一个忠告，机械决不会背叛你，即使它有着人类的外形，也不会背叛你的信任。不过呢，某些人就是不接受教训，直到最后的最后还给人造物注入虚伪的灵魂，不知悔改。”

　　丁毅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是那位血祭了联邦军步兵的年轻女性却不甘心的移开了目光，她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项圈，完全无法违抗主人的意志。

　　“哈哈，我果然还是太唠叨了。”自称林的男人叹息着，“这里已经化为战场，看来还是躲一躲为妙，小子，我很看好你，给我活下来啊。有缘的话我们一定能再见吧，到时候我可以是要把你使唤到死，做好报恩的准备吧。”

　　说完，他带着那位武艺高强的女剑士消失在了夜色中。

　　确认全系统正常，丁毅展开了魔动甲胄的飞行翼，钢铁巨人腾空而起，飞向青阳守军最后的防线。

第六章：血战青阳（后篇）

　　魔动甲胄被制造出来的初衷，是让普通人类也能够拥有跟魔导师对抗的手段，无论是多么强大的魔导师，魔力总量总归是有限的。虽然咒文组成的术式能够对血肉之躯的对手造成毁灭性打击，但是，作为的对手的血肉之躯被重型盔甲武装起来，再装备大口径枪械之后又如何呢？训练一名魔导师需要漫长的时间，而制造一件魔动甲胄却只需要一条工业化的生产线。即使魔动甲胄和魔导师的交换比高达100:1，最后的胜利依然是魔动甲胄。

　　但是，如果魔导师也能够批量生产的话……

　　世界会被改变吗？

　　联邦舰队包围了青阳，数百艘战舰排成严整的炮击阵型，从四面八方向玉京守军最后的据点——玉琼山要塞展开炮击。火力全开的舰队就像一座喷吐着火焰和浓烟的小山，各种口径的炮弹飞向山麓，巨大的爆炸卷起硝烟腾空而起，在数十公里外都能听到隆隆的炮声。

　　玉琼山要塞是一座半地下的防御工事，位于山顶的主堡由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建造，四角配置了410mm重型要塞炮。这些要塞炮安装在可以旋转的全封闭式炮塔之中，由位于司令塔顶部的射击指挥所统一控制，火力强大。在通向要塞的山坡上，大大小小的地堡和纵横交错的战壕组成了严密的防线，由机枪和迫击炮构成的火力陷阱随时准备吞噬进攻者的生命。然而这一切都在联邦军连续半个月的炮击下逐渐化为灰烬。

　　丁毅在第二层飞行甲板降落，跑道上坑坑洼洼的布满了弹坑，一片狼藉的机库中到处是受损的魔动甲胄。今天他击落了两架敌机，将个人战绩提高到17台，毫无疑问，按照联邦军的标准，他已经是一位王牌飞行员了，而且这些战绩还是驾驶性能低下的量产型魔动甲胄获得的。

　　跳下座机，丁毅急忙抓起水壶滋润自己干渴的喉咙，他的头发散乱而油腻，脸上布满了胡子茬，连日来的战斗使他无暇打理自己的仪表。联邦军魔动甲胄部队也在连日的战斗中遭受了不小的损失，虽然大部分损失都是由地面高炮造成的，但是丁毅这样的驾驶员也确实给对手造成了打击。

　　不过，现在的形势很不乐观，能够升空战斗的玉京军魔动甲胄已经锐减到十台。幸运的是，联邦军的魔动甲胄部队经过连日的奋战，很多驾驶员都出现了魔力衰竭的症状，因为魔力总量的限制，驾驶员无法长时间连续驱动灵子炉，而魔力衰竭带来的后遗症也十分可怕，所以联邦军的魔动甲胄部队在战役后期很少大量出动，倒是各类战舰和登陆的步兵开始成为战场的主角。

　　对要塞的进攻一日比一日猛烈！

　　连日的炮击摧毁了大量防御工事，联邦军的步兵逐渐从山脚攻到了山腰，玉京的士兵们拼尽全力战斗，但是随着弹药日渐匮乏，逐渐无力阻止联邦军稳扎稳打的推进步伐。艾布拉姆斯上将沉稳的用兵手腕坚如磐石，正在一点一点压垮杨继业的防御阵地。

　　玉琼山要塞的主体在猛烈地炮击中逐渐崩溃，混凝土外墙之上布满了裂痕。

　　“13号大门被突破了！”耳机中传来前线指挥官的声音，“所有待命的步兵单位前往66号闸门，准备反击！”

　　垂头丧气坐在墙边休息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虽然疲惫但仍未丧失斗志，守军的士气依然保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上，这多亏了作为统帅的杨继业。青阳军是一支精兵，但是却仅限于此，没有海军的支援，这支部队只能消耗殆尽。

　　基地下层已经被突破，守军在巷道内设置了路障层层抵抗，联邦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终于攻到了第一物资储备仓库，但是在这里等待他们的，却是举着盾牌的量产型魔动甲胄，丁毅在大门被爆破的刹那扣动扳机，临时安装在手臂上的水冷式重机枪射出火舌，炽热的火线驱散了硝烟，将准备冲锋的联邦军步兵打的七零八落。即使举着厚重的防弹盾牌，丁毅依然能够感受到枪**击的温度。

　　巷道内飞来的火线击中了魔动甲胄的盾牌和装甲，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然而步兵的武器根本无法击穿魔动甲胄的外壳。丁毅端着重机枪，扫荡侵入巷道的联邦军士兵，而玉京的步兵们跟在大发神威的钢铁巨人身后，不断射击。一名受伤的联邦军士兵躺在巷道中央，他无力的举起一只手，却被魔动甲胄踩碎了上半身，鲜血飞溅，但是丁毅却全然不顾。

　　这无敌的力量就在他手中，杀戮的欲望在心中燃烧。

　　原来，我并不是那样无力。

　　信念逐渐积累起来，继而被战争所扭曲。

　　青阳围城战进入第三十三天，杨继业坐在指挥室的椅子上，用手托着额头。本土舰队没有任何支援的迹象，而青阳守军已经快要被消耗殆尽。

　　“宰相大人……”他缓缓开口，“这就是您的意思吗？”

　　为臣者，切不可功高盖主。

　　杨继业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青阳守军基本上是由他一手建立起来了，甚至得到了“杨家军”这个诨名。除了杨继业，没人能够完全控制这支军队，而他驻守的青阳又是玉京的门户。当今圣上过于年幼，虽然展现出超人的政治手腕，但是依然被老臣们弹压。借助这场战争，圣上想要清理掉自己和青阳军，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身为太守，理应与青阳共存亡。

　　自己在此战死，当朝宰相也去掉了一个心腹大患。

　　虽然杨继业从未想过要反叛玉京，但是自己拥兵自重已成事实，确实骑虎难下。最后还要拖累自己一手建立的青阳军一起上路，实在悲哀。

　　血战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但他不想让自己的部下一起送死。

　　“将军，”一名参谋军官走来，向他敬礼，“我军已夺回13号大门的控制权，肃清了侵入要塞的全部敌军。”

　　“很好，”杨继业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笑容，“传令下去，巩固阵地，让参战的部队轮流休息。”

　　“是！”参谋敬礼离开。

　　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这场小小的胜利足矣鼓舞士气，但是却也只能将战败的时间稍稍延后一点罢了。联邦军的炮火正在一点一点蚕食要塞，再坚固的城堡，也有被攻破的一天。气数已尽，难道就是这种感觉吗？望了一眼放在抽屉里的手枪，杨继业闭上了眼睛，也许举起枪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一下，一切都会结束，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青阳围城战第四十一天，联邦军占领了除了玉琼山要塞之外所有的区域。

　　联邦军重型炮兵连在玉琼山下开始土木作业，在要塞的火力范围之外，工兵们拆除了被焚毁的建筑，掘开地面，用混凝土浇筑坚固的炮座。与此同时，一队特殊的运输船在青阳港卸下货物，那是粗大的炮身和威力巨大的混凝土爆破弹。联邦军用于攻城作战的800mm臼炮被组装起来，加入到轰击玉琼山要塞的行动中。

　　800mm臼炮的到来彻底颠覆了战场的形势。

　　这门臼炮发射重达六吨的混凝土爆破弹，这种大口径炮弹以高抛弹道射出，近乎垂直的落在要塞上，瞬间摧毁了中央瞭望塔，彻底瘫痪了要塞的火力指挥系统。在接下来的四天里，联邦军的炮兵们有条不紊的向玉琼山要塞发射炮弹，要塞的的地面部分很快遭到重创，一侧城墙完全倒塌，棱堡护坡土崩瓦解，甚至引发了严重的山体滑坡，摧毁了设置在山坡上的战壕和地堡。

　　联邦军趁机发动了攻击，一口气攻上了山顶。

　　呼啸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拂过玉琼山顶部的防御阵地。哒哒哒哒，重机枪喷射着炽热的弹雨，丁毅红着眼睛向密密麻麻从山坡下爬上来的敌人射击，在他身边，头上缠着绷带，军服上满是烟尘的士兵们也在拼命用步枪射击。巨量的黄色子弹壳在魔动甲胄的脚下的雪地上堆积起来，不知何时自己变成了一个可移动的机枪阵地。玉京的军旗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迎风招展，鼓舞着残存士兵的士气。

　　“可恶！”丁毅扫了一眼残弹量，“快没有弹药了！”

　　“顶住，给我顶住！”脚下的士官举着手枪向爬过铁丝网的联邦军士兵近距离射击，但是他的头部很快被一枚子弹击中，倒了下去。

　　爬过铁丝网的联邦军侵入了战壕，双方展开了肉搏战。

　　在漫天的飞雪中，丁毅一边射击一边后退，就在这时一枚手榴弹在他脚下爆炸，巨大的冲击波使魔动甲胄的伺服系统达到了极限，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到此为止了吗？丁毅握着操纵杆，踩动踏板控制机体站了起来，举目四望，阵地上到处都是扭打成一团的双方士兵，他们用刺刀、铲子、拳头甚至牙齿展开殊死搏斗，场面极为惨烈。

　　而山下的虚空之海上，联邦军的灰色舰队排出整齐的战列线，那是铜墙铁壁的包围网。在更远的地方，一座体积堪比小型浮岛的巨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那是联邦军的移动补给基地百眼巨人，士兵和弹药正源源不断的从上面运输到青阳岛上。

　　那一刻，丁毅意识到，青阳军已经输了，玉京输掉了这场战役。

　　蜂拥而上的而联邦军淹没了玉琼山要塞的表面阵地，丁毅和最后两台魔动甲胄背靠背守着摇摇欲坠的军旗，不断向周围逼近的敌人射击。脚下的步兵已经伤亡殆尽，地面阵地上唯一还在战斗的己方单位只剩下他们了。

　　就在这时，一道光芒撕开了阴沉的天空。

　　毫无先兆，耀眼的光芒从天而降，犹如太阳般耀眼的光柱穿透了飘着雪的云层，犹如一把利剑，扫过了百眼巨人号的后甲板。这艘百万吨级的巨舰摇晃起来，钢铁建造的船身在高温中扭曲变形，有些部分干脆的蒸发掉了。光芒在数秒钟后消散，百眼巨人号后部甲板完全被大火吞没。紧接着，爆炸四起，硝烟弥漫。仅仅短短的几秒钟，这艘联邦倾尽国力建造的巨舰便受到了重创，从天而降的光芒撕开了云层，在天空之中留下一个蔚蓝的洞穴。

　　无论是幸存的青阳军还是进攻的联邦军，都停止了厮杀，所有人都抬头望着云洞之上的蔚蓝天空，犹如天使般展开四对光翼的卫星兵器在天穹之上闪耀着光芒。而在联邦军的警戒圈之外，探险者号正乘风航行。尤瑟·诺因海姆站在突出于舰桥的耳台上，注视着浓烟滚滚的百眼巨人号。

　　“抱歉啊，”她沉吟道，“玉京不能灭亡，至少现在不行。”

　　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吹散了她的长发，浅棕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异常美丽。在她手中，只剩一个头的奥尔贝德眯起了鬼火般的眼睛。

　　“你真的认为联邦会就此退兵？”他说，“如果你干脆用卫星兵器击沉那艘超大型补给舰，岂不是更好？”

　　“如果是狐狸梅森或者蛮牛哈罗特的话，他们肯定会继续进攻。”尤瑟缓缓的说，“但是，如果是磐石艾布拉姆斯的话，他一定会退兵的。”

　　“哈哈，”奥尔贝德冷笑，“就让我们拭目以待把。”

　　探险者号转向北航行，在被联邦军警戒舰发现之前迅速脱离了战斗区域。

　　在化为废墟的青阳港一角，寒风夹杂着雪片席卷冷清的码头，一位身穿帝国军大衣的黑发男性站在倒塌的起重机上，胸前的红宝石挂坠闪烁着鲜血般的光芒。

　　“神之手吗？”他用手按着额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它发射，刚才是多少功率？15%吗？还是仅仅5%吗？不过，这些无所谓，控制系统一切正常，系统状况良好，看起来‘那位’很好的在使用我留下来的东西。持有强大的力量保持着低调，不愧是你看上的家伙啊。很好，非常好！哈哈哈哈！”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蓝色的灵魂水晶，那是高级魔导生命体的核心，被称为贤者之石的珍贵结晶。那枚水晶闪烁着散散的蓝色光芒，飘落在上面的雪花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露希塔，”他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块魂晶，“也许你一直觉得我是个错误，是我葬送了整个魔导王国……但是，我依然爱着你，我的爱徒。”

　　说完，他请吻了发光的魂晶。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银发的女剑士握着染血的机剑在风雪中现身。

　　“主人，”她说，“按您的吩咐，接近此地的人类全部杀掉了。”

　　“辛苦啦，我的剑王。”黑发的男性转过身来，大衣的袖子和下摆在风雪中飞舞，那双隐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瞳释放出莹莹的红光。

　　菲奥娜不情愿的低头行礼，红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抗拒的目光，但只要脖子上的金属环还在，她就不能违抗这个人。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曾是她效忠的君王麾下的重臣，也是她们的创造者。

　　六小时后，联邦军开始了撤退行动，登上青阳的数万联邦军井然有序的在港口登船离开，而疲惫至极的青阳守军已经无力发动反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侵略者撤退。考虑到玉京很可能已经重新控制了先民留下来的魔导卫星兵器，艾布拉姆斯上将顶着巨大的压力，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这位以沉稳著称的老将军绝不会让士兵们白白送死，因此深受基层官兵的热爱。但是这项撤退命令也彻底断送了他的仕途，艾布拉姆斯在回国之后被勒令退休，黯然离开了军队。

　　前后四十七天的青阳战役以青阳守军几乎全灭，联邦军自行撤退的形式落下了帷幕。

　　作为驶入青阳港的第一艘商船，探险者号给幸存者们运来了急需的药品和食品，站在舰桥上，尤瑟看着不足百人的幸存者们，不禁皱起了眉头。杨继业通过无线电将探险者号招来，他大概确信自己的请求一定会得到回应吧？三千人的守军此时只剩下区区百人，而繁华的青阳也在炮火中被摧毁殆尽。有些废墟至今还在燃烧着，黑色的烟弥漫在空中，透出难以言表的肃杀气息。

　　“主人，”秦枫一脸担心的望着码头上的士兵们，“我想去找我弟弟，怀玉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也许……”

　　“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尤瑟闭上了眼睛，“丁毅那小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掉的，有信念的人总能活到最后。”

　　说话间，一架魔动甲胄降落在了码头上，丁毅打开头盔，望向站在探险者上的尤瑟和秦枫。那一刻，秦枫的眼中流出了热泪。

　　但是，接下来登上探险者号的人却让尤瑟大吃一惊。

　　杨继业身穿便服，带着一名勤务兵走上了结满冰凌的舷梯。尤瑟大吃一惊，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以船长的身份前去迎接。

　　在船长室内，两人寒暄了几句，随后秦枫端来了热气腾腾的茶水，身穿女仆装的她深深鞠躬，然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