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205章

　　“可是，店已经没了，”艾坦用杯子掩着脸，“我会被卖掉吗？”

　　“不会的，”詹姆斯摇了摇头，“怀特之家不会就这样被消灭，我会在其他地方开一家新店，政府已经答应补偿我们的损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好。”艾坦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陷入睡眠。

　　詹姆斯望向帐篷外面，化为废墟的街道仍冒着黑烟，一些地方的火灾尚未扑灭，消防队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火灾的扑救工作。实际上，政府补偿根本就不存在，咖啡店已经化为废墟，他的所有财产都化为灰烬。

　　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望向病床上的艾坦，稍微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

　　尤瑟一脸不爽的坐在沙发上，心情焦躁的喝着咖啡，情报部的安全屋虽然说即隐蔽又安静，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但是连续在里面呆上十天，也难免会让人心情急躁。身穿女仆装的张旭一脸苦笑的站在旁边，黑色的长裙配上白色的围裙，再把垂到额前的头发用发夹固定在两侧，画了淡妆的脸显得十分妩媚。

　　他这副打扮完全是因为无法违抗长官的命令。

　　“你还打算让我等多久？”尤瑟望向对面的家伙，“李文军少将阁下？”

　　“不会太久了，”李文军轻描淡写的喝着酒，“船正在从安侬赶来，还需要一点时间，这个地方即安静又舒适，何不多住几天？”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尤瑟放下杯子，“但是时间紧迫，我必须尽快去玉京一趟，那边有个比较急的事情等着我去办。”

　　“玉京那边我会安排人接待您，请放心。”

　　“情报部真是神通广大呢，”尤瑟微微一笑，“李文军，你困住我的目的，恐怕是防止我跑回去参加飓风堡的战斗吧？”

　　“毕竟您可是大名鼎鼎的‘黑色死神’，”李文军微微一笑，“您在帝都和诺夫克已经屠杀了足够多的联邦军魔动甲胄驾驶员，我可不想让南方的联队也留下心理阴影。”

　　“告诉你个坏消息，”尤瑟换上了冷笑，“我真想走你也拦不住我。”

　　“的确如此，”李文军望向张旭，“但是，您要是走了，我会杀了旁边这个女装大佬泄愤哦。”

　　“哎？等等！”张旭吃了一惊，“我什么时候变成人质啦！”

　　“李文军，你这家伙……”尤瑟一脸愠色，“还跟以前一样，腐烂到骨头里的的性格一点都没变啊！能利用的东西就充分利用，就连自己的部下都不放过。你跟辛克莱尔那个笨蛋一起去千雪姐姐的店里消费，中途却自己跑路了，结果把辛克莱尔撂在那里，而且身上的钱刚好不够，后来那小子打电话到机场借钱，在全军闹了个大笑话，这件事儿我可是记在你的账上了，是不是跟我回飓风堡一躺，把千雪姐姐那里的账单结了？”

　　听了这番话，李文军虽然表面保持着镇定，但是身体却抖了起来。

　　“奇怪了，”他故作镇定，“知道这件事儿内幕的，天下不超过三个，其中一个还在飓风堡阵亡了，您似乎并不在这三人的名单里吧？”

　　“你猜啊。”尤瑟得意的端起了咖啡。

　　“嗯，我猜猜，”李文军思考了一下，“你不会是卡尔尤斯吧？”

　　“噗！”尤瑟把咖啡全喷了出去，这个答案完全正确。

　　“先声明，”李文军说，“港口酒馆的菲尔德先生可是我们的人，而那天113联队聚会，有个笨蛋因为喝醉了酒，刚好说漏了嘴。”

　　“果然是雷克斯（诺曼）那个混蛋啊！”尤瑟气的把手指掰的咔咔作响，“等等，你这样就把你的部下暴露了，真的好吗？”

　　“菲尔德先生是所有的飞行员的朋友，”李文军说，“而且他并不是情报部的正式成员，我们只不过出价比较高，向他买情报而已。”

　　“你这家伙，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把这条情报当笑话。”李文军说，“不过在见到你之后，我非常确信了，你的内在跟卡尔尤斯那个混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实在太像了！而且也只有他，能够驾驶古代级魔动甲胄在短时间内创造将近200台的战绩，没有王牌飞行员，古代级魔动甲胄也不会自己飞起来打仗，战争还得靠人。”

　　“话虽如此，”尤瑟反唇相讥，“等等，你说谁是混蛋啊！你这花心大萝卜！”

　　“我可是个正派的人，什么时候成花心大萝卜了？”

　　“而且还喝了花酒不给钱。”

　　“等等，那是个意外！”

　　看着两人开始互相揭老底，旁边的张旭一脸苦笑，他真想现在就逃离这个魔窟，一分钟都不想呆了。就在这时，门开了，张楠走了进来。

　　“长官，”她敬了个礼，“我回来了。”

　　“哟，欢迎回来。”

　　“这是伴手礼，请笑纳。”

　　看到张楠放在桌上的奶油蛋糕，尤瑟一脸幸福的表情，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对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卡鲁德上校情况如何？”

　　“还算稳定，”张楠说，“目前上校正在医院接受治疗，身体虽然没有大碍，但是精神比较疲惫，可能是灵魂大量消耗的缘故，但是理论上是可以恢复的。”

　　“没事就好。”尤瑟松了口气，“这几天去多陪陪他吧。”

　　“遵命，长官。”

　　啪的一声，尤瑟手中的叉子敲在了李文军的手背上，他正准备偷偷拿走其中一块奶油蛋糕，很凑巧，两人都是甜食爱好者。

　　“一块都不会给你哟！”尤瑟像小猫一样呲着牙，发出威胁。

　　“真小气，”李文军摇晃了一下被拍疼的手，“不过我很奇怪，您为什么要在有暖气的屋子里还戴着厚帽子？”

　　“因为身体上出了点问题，”尤瑟理直气壮的说，“原因不能说。”

　　“是因为长出了狼一样的耳朵和尾巴吗？”

　　“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昨天看到你洗完澡在走廊上溜达，还晕晕乎乎的跟我打了个招呼。”

　　“哎！”尤瑟抱着头，“我怎么不记得了！”

　　“能泡澡泡到断片的人也只有你了吧？”李文军苦笑，“不过，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被狼灵附身了吧？凯斯特家族的召唤术，情报部曾经认真研究过。而且你在第七舰队的时候，正好跟一个叫克雷恩的人私交不错，而这个人很可能是公爵的狼卫，他应该持有召唤术。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他教给你的。”

　　“卧槽！你们情报部怎么什么都知道，”尤瑟叹了口气，“基本术式的确是我从克雷恩那里抄来的，但是我进行了重新编辑，启动成功，可是却没法解除。”

　　“没法解除？”

　　“因为我在改编魔术式的时候，没有加入终止命令。”

　　“没有终止命令？噗哈哈哈哈！”

　　“不准笑！”

　　“抱歉，笑死我了。”李文军恢复了正常表情，“其实想解除的话，只要降低魔力等级就行了，狼灵附体需要很高的魔力输出作为支持，降低魔力等级的话，魔术式就会因为供能不足而失效，应该会解除附身。”

　　“是吗？”尤瑟半信半疑的降低了魔力等级，当她关闭了所有魔力回路的时候，一团光从她的胸口飞了出来，变成了一只半透明的白狼，在茶几上冲她摇着尾巴。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头顶，尖尖的狼耳果然不见了。

　　“真的解除了啊！”

　　“我说的吧，您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尤瑟二话不说，立刻将召唤狼灵的魔术式展开，对它进行重新编辑，这次她加入了终止命令，并对整个启动过程进行了进一步优化，提高了魔术式的稳定性。看着她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站在旁边的张旭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身为一名技术军官，他也是一位魔导研究者，光是能够看到魔术式就已经非常震惊了，更何况眼前的少女又原创了一个新的出来，他觉得自己都快要兴奋地昏倒了。

　　“回到正题，”尤瑟消去了编写完成的魔术式，“李文军，我们什么时候能前往玉京？我确实有急事儿，不得不去一趟。”

　　“很遗憾，至少还要等三天。”李文军说，“情报部有条快船，正在赶往首都，我可以把它借给你，但是你用完要还给我。”

　　“没问题，”尤瑟说，“弄坏了我给你造个更好的。”

　　“而且你不用担心飓风堡，”李文军说，“我派了罗森博格和泰雷莎去飓风堡。”

　　“等等，罗森博格中校？还有泰雷莎？”尤瑟一愣，“你打算对飓风堡做什么？先声明，谁打飓风堡，谁就是我的敌人。”

　　“放心好了，”李文军微微一笑，“他们两人肩负着阻止战争的使命，联邦最近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不能再继续消耗了。”

　　“没错，继续战争对谁都没有好处。”尤瑟叹了口气，“等等，你这家伙又巧妙地吧话题岔开了呀！”

　　“哈哈，被发现了。”

　　寒光闪过，漆黑的魔剑顶在了李文军的脖子上，梅迪亚从他的影子冒了出来，将一把短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陛下，”她说，“我觉得最好杀了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梅迪亚，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尤瑟苦笑，“李文军可是被称为‘最强’的战斗大师，别看他天天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真打起架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是这样吗？”梅迪亚冷笑。

　　突然，她眼中的世界完全颠倒了，然后自己的头重重的撞在了地板上，手中的魔剑掉在了茶几傍边，整条右臂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脱臼了。

　　“想和叔叔玩耍，至少等你长出胸部再来吧，”李文军松开了手，微微一笑，“这位美丽的刺客小姑娘。”

　　梅迪亚捂着手臂从地上站了起来，心有不甘的望向他，尤瑟走了过来，熟练地将她的手臂复位，然后补上了一个治疗魔术。

　　“八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厉害呢。”她望向重新端起酒杯的李文军，“当年你可是也用同样的手法把我的胳膊卸掉了。”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每天都锻炼呢。”

　　“但是，欺负小女孩要扣分！”

　　“等等，她不是普通的小孩吧？”

　　“强词夺理，”尤瑟转向梅迪亚，“没事吧，疼吗？”

　　“已经好了，”梅迪亚红着脸，“谢谢……”

　　“好了，你们两个的战争就此打住，”尤瑟宣布，“三天后我希望能看到船，否则我们自己想办法，可以吗？”

　　“没问题，”李文军微微一笑，“那可是一艘很棒的船，您一定会喜欢的，魔导王莱艾尔·布莱恩斯塔特陛下。”

　　听到了莱艾尔的名字，尤瑟的表情凝固了，但是李文军的脸上却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第十九章：奴隶

　　灰色的浮空船在虚空之海上乘风航行，船身两侧的推进器全速运转，螺旋桨的叶片撕碎了寒冷的风雪，发出嗡嗡的声音。第17主力舰队在首都南侧航行，战列舰和巡洋舰处于二级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战斗。市区内的战斗已经结束，在过去的半个月里，联邦军一直在跟无处不在的自由主义者玩捉迷藏。崇尚自由民主的联邦不可能容忍这么一个军政府，即使它只是个临时的。

　　于是这些反对者到处张贴标语，用自喷漆在墙壁上书写各种口号，而街头政治家们纷纷出现，希望借着这场政治事件崭露头角，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执政者。不过，与那些狂热的民主主义者相反，大部分市民继续选择低头过日子。毕竟世界每天都在转，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与其投入街头示威，大部分人更关心明天的早餐。

　　虽然战后重建工作因为废墟清理工程迟迟没能展开而进展缓慢，但是黑黄两色的作业用魔动甲胄已经开始清理废墟，将沉重的混凝土和巨大的建材碎块撞上重型魔动车，水泥和钢铁都可以用高浓度魔素通过炼金术制造出来，而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物质就是魔素。而这些废墟则直接运到虚空之海边缘，丢弃即可。

　　张楠走在人行道上，一台满载瓦砾的货车疾驰而过，卷起一片烟尘，她左手拎着尤瑟惦记了好多天的奶油蛋糕，右手扶着肩上的包。她穿着一件咖啡色的长大衣，戴着浅灰色的帽子，看起来十分朴素。黑发从帽子下面露出，在寒风中轻轻摇摆。虽然时间已经临近夜晚，但是已经成为不死者的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前些日子一行人经常光临的咖啡店“怀特之家”因为位置靠近总统府，而在不久前的炮击中化为灰烬，所以购买三明治的任务已经无法完成，不过炮台山附近的蛋糕店依然健在，所以还是买到了奶油蛋糕。

　　港口方向，巨型工程驳船正在修复码头设施，这些超大型浮空船本身就是一个功能齐全的作业平台，而且自带发电机，能够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完成工程作业。不过，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只有10节的缓慢航速。四艘这样的工程船没日没夜的展开修复工作，在布满晚霞的天空下，船上灯火辉煌，就像一座座小型都市。

　　“还有一件事儿，”张楠看着手中的纸条，“确认魔动甲胄的安全。”

　　于是，她走向一片废墟的港口，来到了位于货场区角落里的旧仓库。尤瑟给自己的魔动甲胄设置了几道保险，首先是驱人结界，这个结界能够干扰人类的思维，让准备接近的人不自觉的离开或者绕行，不过这个术式只对活人有效，对张楠毫无效果。第二道保险则是光学伪装术式，它能把魔动甲胄完全隐身，除非靠的很近，否则基本上看不到。第三道保险则是魔导陷阱，如果有人敢触碰魔动甲胄，后果很严重。

　　确认了魔动甲胄的安全之后，张楠转身离开旧仓库，她没费什么力气就关上了沉重的铁门，变成不死者之后，她的力量也成倍提高。

　　“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将纸条装进口袋，张楠转向市区方向，但是吵闹的声音和少女的尖叫声却从不远处的另一座仓库后面传来，本想一走了之的她停下了脚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果然不能置之不理呢。”

　　呼出冰冷的空气，她转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即使在寒冷的黄昏时刻，她的呼吸依然没有凝结成白色的蒸汽，死者的呼吸是冰冷的，即使能够依靠魔导器模仿着生者的样子，死者已然是死者。

　　转过积雪的围墙，张楠找到了吵闹声的来源，只见四个男人正打算把一个皮肤黝黑的贝罗坦女孩带走，两外两个男人则站在旁边数钱。奴隶交易？而且还是非法的？张楠稍微扬起了眉毛。在联邦，奴隶交易要履行合法的手续，必须到民政部门登记备案，不是说你花了钱就能把奴隶带回家。而且合法的奴隶只有贝罗坦人，他们黝黑的肤色简直就是奴隶的代名词，不过现在贝罗坦已经毁灭了，联邦的奴隶制度恐怕会很快消失吧？

　　更加重要的是，张楠认得那个女孩，她是“怀特之家”的服务员，做的三明治很好吃，尤瑟今天指明要她去买那间咖啡店做的三明治，但是却因为店铺被毁而失败了。张楠是由多鲁兹的死亡灵气直接转化的不死者，但是当时多鲁兹是作为尤瑟的魔动甲胄参加战斗的，主导权还是在尤瑟手上。所以，尤瑟在理论上成为了张楠的创造主，而且她本身也算是半个死者，所以张楠作为被创造出来的下位者，从本能上要服从上位者的命令。

　　不死者本能的憎恨着生者，所以那个贝罗坦女孩变成怎样跟张楠毫无关系，她的同情心已经随着死亡的降临而烟消云散，身体中仅存的人性正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失。但是，尤瑟今天的命令有三条：蛋糕、三明治、检查魔动甲胄。而第二项命令，却没有完成。不死者的阶级构成中，上位者的命令对下位者是绝对的，现在张楠突然有了完成第二项指令的契机，于是她从拐角现身，走向那几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