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187章

　　这让她感到十分郁闷。

　　“达拉莫少尉。”

　　突然被叫到名字，神游天外的尤瑟急忙站起身来。科尔上校透过鼻梁上的眼镜看了她一眼，接着说。

　　“‘黑色死神’在下午的任务中继续负责压制低空，如有可能的话，希望你能协助攻击地面目标，G6，F17这两个要塞炮阵地最好能尽快破坏，装备460mm重炮的炮台对之后的登陆行动影响太大，必须尽早消灭。”

　　“遵命。”尤瑟致上军礼。

　　“下午14：00开始第二轮行动，”科尔上校收起飞行计划，“为了我们的主君海茵莱茵殿下，希望各位英勇奋战，以上！”

　　“帝国必胜！”飞行员们整齐划一的起身敬礼。

　　结束了作战会议，尤瑟来到飞行甲板下面的食堂吃午餐。自己又被配置在了低空，充当诱饵和盾牌的角色。她对科尔上校的作战计划颇有微词，而且这次又给她增加了摧毁地面目标的额外任务。虽然使用了“尽快”这种暧昧的词汇，但是地面战斗恐怕很快就要开始了，言外之意就是“你下午就得把炮台收拾了”。

　　不过，科尔上校的作战计划却极具合理性。这正是所谓的“能者多劳”，他将尤瑟和龙神配置在能够充分发挥他们作用的地方，充当战术上的尖刀，这样做一来可以有效打击敌人，二来可以减少己方的损失。而且尤瑟的身份不过是“外援”，在见识到黑色死神的恐怖战斗力之后，科尔上校作为一位资深航空指挥官，从心底不愿意与尤瑟为敌。而且第七舰队将来跟第一舰队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并不是完全为零，所以，科尔上校大概有点想借联邦之手除掉黑色死神吧？

　　不管怎么说，尤瑟的任务都越来越多了。

　　这让她感觉心里好累。

　　“尊主，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抛开脑海中的思绪，尤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身穿帝国军军服的秦枫正站在军官食堂门口等候她，又黑又直的长发很自然的散在肩上，黑发黑眼的容貌与帝国军银黑色的制服相当般配。不过秦枫的军衔居然是少校，这是海茵莱茵不需任何文件能够口头任命的最高级别的军官，这让尤瑟非常的不爽。

　　为什么我是个区区少尉啊！

　　就在这时，高的大影子挡住了灯光，端着餐盘的男人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站在身后的秦枫提高了魔力等级，而尤瑟的心中也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第二十七章：决斗（前篇）

　　帝国的社会体制是金字塔形的阶级社会，立于顶点的是皇族，下面第二阶层为贵族，最下面的第三阶层为平民。即使在帝国军中，这样的阶级依然存在。就拿每天大家都要去的餐厅来说，分为士兵和军官两种，而在军官餐厅又细分为普通军官餐厅和贵族军官餐厅，虽然不少平民依靠自己的能力升到了校级以上，但是他们依然不准在贵族军官餐厅就餐。

　　帝国的阶级制度就是这么严格。

　　一艘航母上足有三千多人，所以为了保证这么多人吃饭，餐厅的数量和规模都非常庞大，贵族军官餐厅的伙食是三种餐厅中最好的，各种美食以自助餐的形式不限量供应，餐后还有免费甜点。而士兵餐厅中只供应面包和土豆汤，以及比木头还要坚硬的肉干。不过第一舰队的伙食因为受到飓风堡原联邦军的后勤系统的影响，士兵餐厅的饭菜要比第七舰队好得多，有新鲜肉类和蔬菜供应。

　　尤瑟和秦枫选择的餐厅位于主舰桥下面，选择这里的唯一原因是比较方便。作为舰长等高级军官经常光顾的贵族餐厅，这里的设施是全舰最豪华的。虽然服务生们穿着军服，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们熟练地投入工作。点单的工作已经由秦枫完成了，不多久，精美的菜肴就被送到了桌上，给人一种在诺夫克豪华餐厅吃饭的错觉。因为尤瑟从来没有被配属到航母上，即使在飓风堡时代，卡尔尤斯也是个陆基飞行员。而北角机场的食堂只有一个，每到吃饭时间，大家总是像打仗一样拿着饭盒冲向食堂，如同冲锋的步兵，气势如虹。

　　加了肉酱的千层面，烤的外焦里嫩的小牛排，散发着奶香的布丁，刚刚烤好的面包，再配上味道香浓的玉米浓汤和新鲜的蔬菜沙拉，豪华午餐令人食指大动。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在军舰上，而且还是在正在执行战斗任务的军舰上。不少高级军官在安静的用餐，尤瑟冷不丁发现了科尔上校，他正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最新的报纸，吸烟区的排气扇嗡嗡的响着，将缭绕的烟雾排出船外。

　　贵族们遵守着严格的礼仪，但是对尤瑟来说，只要有美食其他都不成问题。不过，就在她一脸幸福的享用美食的时候，找茬的家伙却突然出现了。

　　“达拉莫少尉，你占着我们的固定座位了!”

　　为首的男人是个身材高大，但是肚腩突出的家伙，肥厚的下巴配上修剪整齐的小胡子给人一种很不协调的印象，他的肩膀上挂着上尉军衔，其他两人则是中尉和少尉。因为具有贵族身份，所以他们得以在这座高级餐厅的一角用餐。

　　“走啦，秦枫。”尤瑟端起餐盘，“我们换个地方。”

　　“谨遵吩咐，尊主。”

　　秦枫瞪了一眼那三个男人，跟上了尤瑟的脚步，肩上挂着少尉军衔的消瘦男人故意把脚伸到了尤瑟脚下，却被尤瑟面不改色的一脚踩在了脚背上。现在她正处于狼灵附身的强化状态，所以这一脚下去，只听咔嚓一声，伸出脚的男人立刻捂着右脚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惨叫。秦枫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在他的左手上踩了一下，结果高跟鞋的鞋跟深深地刺入了他的手背，那个倒霉的男人立刻发出了一声惨叫。

　　吸烟区和休息区的几名高级军官回过头来，露出不悦的表情，无论是气质还是修养，这些校级军官都比那几个男人高出一大截。可以说，这些高级军官才是帝国军的代表，他们的修养和战绩水平都是年轻人无法比拟的。

　　“达拉莫少尉！”为首的胖子大吼，“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用餐时间禁止喧哗，这很不礼貌啊。”尤瑟还以幸灾乐祸的笑容，“再说了，如果有人把脚伸过来想要绊倒你，狠狠地踩上去不是常识吗？”

　　“这是哪里的常识啊！”

　　“总之，失礼了。”尤瑟潇洒的转身，“拜拜。”

　　啪的一声，一双手套砸在了她的后背上，望着掉到背后的白色手套，尤瑟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在补习帝国贵族的礼仪的时候，明白丢手套的行为代表决斗申请。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要求决斗了，看起来海因莱因的手下们真的沉不住气啊。不过，尤瑟不觉得今天的找茬是来自海因莱因的授意或者命令，而很可能是下层军官的独断妄为。毕竟在这两天的首都压制行动中，尤瑟的表现太过抢眼。

　　嫉妒之心，人皆有之。

　　“莫汉上尉，”熟悉的声音在左侧响起，“您不觉得对一个12岁小女孩发起决斗，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吗？”

　　尤瑟转过脸去，只见发话的是科尔上校，他放下报纸，戴好军帽走了过来，单片眼镜反射着灯光。总体来说，科尔上校是个非常消瘦的中年人，但是现在他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个200斤的壮汉，时刻准备撸袖子扁人。

　　在上校的气势面前，三个年轻人明显的动摇了，但是为首的莫汉上尉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仍旧拿出了气势。

　　“上校，你别忘了，我的本家是谁？”

　　“哦哦，这是威胁吗？”科尔冷笑，“莫汉家确实是开国六公爵之一，拥有源远流长的贵族血统，但是，你不过是家中的三男，甚至只有一个名誉贵族头衔。而我，既是你的长官，也是持有伯爵之位的帝国贵族，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吗？”

　　莫汉家族？尤瑟突然想起在帝都的时候，赛琳娜和特里斯坦的贵族家系讲座，身为六公爵之一的莫汉家族当时只是被一笔带过，不过眼前这位肆意妄为的小少爷正被科尔上校压着训斥，涨红的脸，眼看就要爆发。让科尔上校为了自己和位高权重的六公爵家结怨，这可不太好。

　　“达拉莫家族从不拒绝决斗，”尤瑟说，“既然如此，就让科尔上校作为见证人好了，莫汉上尉，您没有异议吧？”

　　“这可是你自找的，小姑娘。”莫汉说，“我没有异议。”

　　科尔上校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望向尤瑟，却看到她正露出得意的笑容。不禁稍微扬起了眉毛。他非常清楚眼前的少女是什么，那是一只美丽的妖精，同时也是嗜血的天空女皇，她在短短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击落了敌方188台魔动甲胄，这样的战绩实在有点太离谱了，而这份勇武，不辱达拉莫之名。

　　“明白了，”他点了点头，“我接受见证人的委托。决斗的地点定为飞行甲板。拉尔夫，能帮我去叫个军医来吗？”

　　“遵命，上校。”吸烟区的一位军官一路小跑离开了餐厅。

　　五分钟后，在飞行甲板上，莫汉和尤瑟面对面站好，两人选择的武器是剑。两把没有开锋的长剑被从武器库中取了出来，由科尔分发给两人，以示公平。使用这种磨掉了剑刃的钝剑，主要目的是为了减轻伤害，但是即使是钝剑，弄不好也能杀人的，只不过降低了被杀的概率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决斗的消息不胫而走，吸引了大量观众。短短几分钟内，飞行甲板上挤满了人，来晚的人甚至爬上了舰桥的护栏和高射炮塔，形成了非常壮观的围观阵容。

　　作为最后一批得到决斗的消息的人，辉煌号舰长杰里科准将暴跳如雷。“莫汉那个混蛋想干什么！”他一边大吼着一边带上陆战队，从指挥舰桥匆匆赶到飞行甲板。然而还没等他设法挤进人群，嘈杂的围观者们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然后掌声四起。

　　糟糕！已经结束了吗？

　　杰里科命令陆战队员强行开路，不过他兴奋的手下们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舰长正在艰难地突破人墙，当他终于挤到内圈的时候，却看到尤瑟手扶长剑，一脸笑容的向周围挥手，而莫汉脸朝下倒在飞行甲板上，后脑肿起一个大包，一名医生正在检查他的伤势，而科尔上校则背着手站在一旁，严肃的履行见证人的职责。

　　“脑震荡，长官。”医生站起身来，向科尔敬礼，“没有颅内出血或者颅骨骨折的迹象，我想休息几个小时就会好。”

　　“麻烦您了。”

　　“不客气，长官。”

　　医生背起药箱准备离开场地，却迎面撞上了刚刚挤进来的杰里科舰长，因为舰长肩上扛着准将军衔，所以医生急忙立正敬礼。

　　“舰长驾临，全体立正！”

　　刷的一声，军人们全都挺直了身体，严肃的立正站好。科尔转过身来，向舰长敬礼，严肃的表情给人留下一丝不苟的印象。

　　“立即停止这场闹剧。”杰里科命令，“所有人解散！”

　　虽然舰长发出了命令，但是却没人执行。

　　“抱歉，长官。”科尔说，“作为帝国贵族们之间最神圣的解决纠纷的方式，决斗还没有结束了。”

　　“还没有结束？”杰里科望着被抬下去的莫汉，“参加的一方都变成这样了，你告诉我还没结束？上校，你在耍我吗？”

　　“后面还有人在排队。”

　　“你说什么！”杰里科转过身去，却看到场地一侧站了六名军官，他们都属于激进派，肩上的军衔从少尉到上尉不等，但是里面没有一个飞行员。而飞行员们全都聚集在尤瑟这边，在她身后为她摇旗呐喊。

　　“这特么决斗还能排队！”

　　“是的，长官。”科尔说，“你不觉得这是个机会吗？”

　　“‘机会’？”稍微思考了几秒钟，杰里科的表情扭曲了，“科尔，你这混蛋绝对会下地狱的！该死！我居然会把达拉莫少尉交给你。”

　　“长官，”科尔平静的说，“您觉得小鸡能对猛虎造成伤害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杰里科舰长闷闷不乐的带着陆战队，当起了见证人2号。

第二十八章：决斗（后篇）

　　雪花从阴沉的天空纷纷飘落，飞行甲板上的决斗继续进行，作为航母上的两大巨头，舰长和航空指挥官全都站在场内，作为见证人，这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第二位上场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他脱掉上衣，露出发达的肌肉，然后附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剑。这把剑的剑刃已经被磨掉，是一把决斗专用的钝剑。

　　“双方就位。”

　　尤瑟按照口令，站在了画好的起始线上，她若无其事的把剑扛在肩上，与眼前的壮汉比起来，她更担心自己吃了一半的牛排会不会冷掉。

　　“我的名字叫……”

　　“抱歉，你可以退场了。”

　　决斗信号发出的从刹那，尤瑟的身影突然加速，壮汉瞬间丢失了目标，但是他受过严格的剑术训练，即使看不到目标，也能一定程度判断出攻击的方向。迅速向左侧挥剑，金铁交鸣的声音响起，他手中的钝剑被震飞了，双手虎口鲜血直流。处于狼灵附身状态的尤瑟发挥出超过常人十倍以上的爆发力，以至于那把被震飞的钝剑直接飞过了高耸的舰桥，最后落入虚空之海。

　　“怎么会……这样……”

　　“睡觉吧！”

　　后脑挨了沉重一击，壮汉翻起了白眼，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旁边看热闹的军人们立刻找来担架，把他抬到场地边缘的军医那里。

　　“这是近卫骑士团的正统剑术啊，”杰里科望向科尔，“科尔，你这混蛋，这种结果你早就预料到了吗？”

　　科尔笑而不语，单片眼镜反射着寒光。

　　下一个决斗者选择用枪，科尔将单发装填的滑膛枪交给两人，四周的军人们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因为使用的是黑火药，再加上弹丸威力不太大，所以十米外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了。不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是五米，打在身上还是会很痛。决斗信号刚刚发出，尤瑟闪电般的抬枪射击，一枪命中了对面的脑门，球形弹丸在那个倒霉蛋的脑门上砸出一个浅坑，他立刻翻着白眼仰面倒在了甲板上。

　　科尔随即宣布决斗结束。

　　剑和枪都不是对手，后面的决斗者明显的动摇了。杰里科扫视着剩下的人，发现他们全都是拥护海因莱因称帝的激进派，而科尔和他则属于舰队中的稳健派。这群傻瓜大概是想借莫汉开的这个头，想利用决斗这一手段让尤瑟退场吧？不过这个想法，真是相当愚蠢啊。在首都攻击行动如火如荼的关键时刻，第七舰队绝对不能减少航空战力。为了自己可笑的想法和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居然做出这么影响大局的愚蠢行动，真是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

　　“见证人，”第三位决斗者说，“我申请使用代理人。”

　　科尔和杰里科对视了一眼，还有这一招？

　　“我没有异议，”尤瑟说，“相对的，我这边也可以使用代理人对吧？”

　　“是的。”科尔点了点头，“根据帝国贵族神圣的决斗条例，一方使用代理人的情况下，另一方也可以使用，但是双方代理人都不可以超过十名。”

　　“既然如此，”尤瑟转向秦枫，“给我干掉他们。”

　　“乐意效劳，”秦枫深深鞠躬，“尊主。”

　　十名健壮的士兵进入了决斗场，秦枫冷眼注视着他们，秀美的脸上没有一丝动摇，反倒是那些士兵动摇了。十个大男人打一个女人，总觉得有点丢人。但是，被重金收买的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

　　“招来！”秦枫甩出咒符，“急急如律令！”

　　每一张落在甲板上的咒符分别展开一个转移术式，十台机械役鬼从散发着不祥红光的术式阵中站了起来，它们的身体被刻满咒文的机械零件改造的面目全非，仅存的惨白皮肤是他们曾为人类的最后证据。刷地一声，机械役鬼们整齐划一的亮出钩爪。望着全副武装的机械役鬼们，围观的军人们发出一片惊呼，就连杰里科舰长也瞪大了眼睛。

　　“那个女人居然是玉京的妖术师！”

　　科尔望了过来，消瘦的脸上挂着“你不知道吗？”的表情。作为帝国准将、航空母舰的舰长，杰里科理所当然的学习了很多知识，其中包括很多玉京的知识，毕竟也许有一天，帝国可能会跟玉京开战。妖术师是玉京特有的一群魔导研究者，他们的机械役鬼曾经是玉京陆军的主要战力。但是一次能够操纵十台役鬼的妖术师，却是闻所未闻的。

　　“但愿你们拿到的报酬足够买下你们的命。”秦枫用铁扇一指，命令，“杀光他们。”

　　“不能杀人！”尤瑟在后面大声补充。

　　“好吧，”秦枫用铁扇遮着嘴唇，轻笑起来，“那么，每人打断一只手和一条腿。”

　　机械役鬼们整齐划一的展开了突击，而对面的士兵们脸上全都是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悬殊的战斗在数秒钟内宣告结束。所有人都被送进了场地边缘的临时医疗站。秦枫和机械役鬼们威风凛凛的站在飞雪中，释放出浓重的杀气。

　　“还有没有人要申请决斗？”科尔冷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