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160章

　　尤瑟的眉毛跳动了一下，没想到第一个回应的居然是莎夏。

　　“真的可以吗？”柯赛特怯生生的望了过来，“今天能来大图书馆已经非常高兴了，还要莎夏姐姐破费，总觉得……总觉得……”

　　哦哦，这个表情超可爱啊。尤瑟和莎夏都被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吸引了。

　　“请客吃饭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莎夏拍案而起，“我们这就出发吧！我知道一个超棒的地方！圣都美食之旅开始啦！”

　　“那边的骑士，给我安静！”负责管理图书馆的神甫高声提醒，“没有看到墙上‘禁止喧哗’的牌子吗？”

　　“啊？非常……抱歉。”莎夏急忙低头认错。

　　圣都的商业区位于港口附近，这里虽然不如大城市繁华，但是也有不少商铺在营业，顺便一提，商业联盟驻圣都分部也设在这里。然而在这神圣整洁透出宗教气息的街道上，有个海盗打扮的独眼男子却抱着头发出悲鸣。

　　“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完全没有那种供应烈酒还有很多漂亮小姐姐的店啊！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作为一座宗教城市，圣都理所当然没有那种风月场所，即使有，也早就被异端审判庭和僧兵团给端掉了。

　　两位僧兵注意这个海盗很久了，他们走上前去，拦住了他。

　　圣都真是一座安静的城市，魔动车行驶在街道上，虔诚的信徒们穿着白色的连帽长袍，成群结队的穿过马路，莎夏坐在魔动车的驾驶座位上，手握方向盘，礼貌的让信徒们先穿越马路，而后座上的尤瑟着扬起脸来注视着布满晚霞的天空，看书看累的柯赛特趴在她的大腿上，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三个年轻女孩驾驶着圣殿骑士团的军用魔动车，轻快地穿过了起伏的街道，因为整座城市都建在山上，所以层层叠叠的街道构成了错落有致的独特景观。信徒们的诵经声从旅店打开的窗户中传出，在布满晚霞的虚空之海上空随风飘荡。

　　一辆木质的推车停在路边，尖尖的顶棚颇有点玉京的建筑风格。三人决定在这里享用一顿美食，虽然莎夏请客吃饭，但是看得出，她被强令支付了三台帕拉丁型魔动甲胄的修理费用之后，已经没剩下多少余钱，而尤瑟身上也没多少钱，柯赛特更是身无分文。所以，三人选择了这个拉面摊。

　　制作拉面的师傅是个玉京人，他穿着白色的长衫，外面套着围裙，熟练的把面团做成拉面，然后下到锅里煮熟。尤瑟和柯赛特看着面条在空中上下飞舞，眼睛不停的跟着面条上下移动，而莎夏则一脸满足的看着她们。很快，三碗热气腾腾的拉面被放在了桌上，三人按照信徒的规矩，向羽翼之神献上祷告，然后才拿起筷子开始用餐。拉面师傅微笑着注视着今天这三位与众不同的客人，他看了一眼停在旁边的魔动车，发动机盖上圣殿骑士团的徽章十分醒目。

　　不过更令拉面师傅惊讶的还是尤瑟，虽然只有12岁的年纪，但是肩膀上却佩戴着圣骑士的阶级章，那位最年长的女孩也是一等正骑士，可见今天的客人来历相当的不简单。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长裤和衬衣的中年人坐了下来，他的五官长得不错，但那双细长的眼睛却给人留下奸诈的印象。

　　“一碗牛肉拉面。”

　　“好的客人，请稍等。”

　　拉面师傅转过身去忙碌起来，莎夏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个新来的客人，但是旁边的尤瑟和柯赛特却津津有味的吃着拉面。

　　“卡……卡西莫夫……”

　　“哦，这不是哈尼法的女儿吗？”卡西莫夫毫不在意的说，“带着两位神子来吃拉面吗？羽翼之神会记住你今天的善行的。”

　　“谢……谢谢。”莎夏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她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异端审判庭的长官，红衣主教达达尼尔·卡西莫夫。

　　而尤瑟和柯赛特完全没有注意到卡西莫夫的存在，一来，两人完全不认识这位臭名昭著的异端审判庭长官，二来玉京的拉面实在太美味，让人停不下来。

　　“卡西莫夫长官，”一位年轻神甫坐了下来，“晚上好。”

　　但是尤瑟却突然转向他，嘴角还残留着一片香菜：“azoth？”

　　“咦？”千面化身的那位神甫大吃一惊，“小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尤瑟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喂！你们两个，都消停点。”卡西莫夫不动声色的说，“要打架的话，给我去我看不到的地方打，在街上大闹起来的话，会被僧兵捉走哦。”

　　尤瑟和千面呲牙咧嘴的对视了一秒钟，两人一起放弃了。

　　“拉面，”千面说，“不放香菜。”

　　“好咧，客官，请稍等。”拉面师傅眉开眼笑，他刚才只顾忙活，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两人差点打起来。

　　只有莎夏一脸尴尬的笑着。

第十八章：圣都的日常III

　　天上的晚霞逐渐褪去，星辰统治了天穹，月亮还没有升起来，横贯天际的银河显得格外耀眼。在这万千星辰之下，一辆魔动车行驶在圣都安静的街道上。信徒们结束了祷告，早早地进入了梦乡，除了两人一组巡逻的僧兵，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什么人。

　　魔动车平稳的行驶在街道上，莎夏一脸紧张的握着方向盘，时不时瞟一眼副驾驶座位上的卡西莫夫，异端审判庭长官现在就坐在她旁边，这个可怕的男人不知道葬送了多少异端，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把她送上火刑架。不过，在后排座位上的局势却很微妙，尤瑟和千面隔着柯赛特互瞪着对方，两人呲牙咧嘴好像准备打架的猫，在他们中间，柯赛特仰望着万千的星辰。

　　真希望早点结束啊。

　　莎夏在心里嘀咕，她现在压力山大。

　　“莎夏姐姐，”尤瑟却开始火上浇油，“咱们带上卡西莫夫大人就算了，但是为什么要把这家伙也带上？”

　　“你说谁是‘这家伙’啊？”千面反唇相讥，“昨天晚上你居然敢把我冻到天亮，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算算旧账？”

　　“来呀！谁怕你啊！”尤瑟做了个鬼脸。

　　“可恶！卡西莫夫长官！请允许我干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眼看后座上越闹越厉害，莎夏冷汗直流，一脸苦笑。

　　“都给我住手，”卡西莫夫沉声说，“你们要打架麻烦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打，在车上瞎闹腾，你们是小孩子吗？”

　　“我现在是小孩子哦。”尤瑟微笑着纠正。

　　“咳咳，”卡西莫夫咳嗽了一声，一副被呛到的表情。他用细长的眼睛瞪了满脸笑容的尤瑟一眼，轻轻抱怨了一句，继续目视前方。而旁边的莎夏已经满头冷汗，她可没有胆子去接异端审判庭长官的话把。

　　魔动车继续向前行驶，不过后座上的尤瑟和千面不再闹腾，两人把脸转向两边，确保看不到对方。但是暗地里，尤瑟已经准备好了好几个魔术式，而千面也不声不响的把藏在腋下的手指变成了锋利的金属桩。被夹在中间的柯赛特沐浴在浓密的杀气之中，她只好继续仰望星空，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在这里停车就可以了。”卡西莫夫说，“非常感谢带我们一程。”

　　“不客气，大人。”莎夏表情僵硬的回答。

　　千面打开车门，跟上了卡西莫夫，他回过头来对尤瑟挥舞拳头，尤瑟毫不客气的对他做鬼脸。

　　终于送走了这个瘟神和他的手下，莎夏顿时一脸清爽，从浓密的杀气中解放出来的柯赛特也深深的松了口气。

　　“原来尤瑟也有认识的人啊，”莎夏问，“刚才那位神甫是你的熟人吗？”

　　“怎么可能，”尤瑟抱起了双臂，“我才不认识他。”

　　“但总觉得你们感情很好的样子。”

　　“那是你的错觉，是错觉。”

　　莎夏笑嘻嘻的把目光投向前方，她增加了注入灵子炉的魔力量，魔动车加快了速度，向位于大圣堂附近的宿舍驶去。

　　本以为吉安娜修女会生气，但是她却一副虔诚的表情恭迎尤瑟归来，把一起回来的柯赛特也跟着吓了一跳。承受着那信仰心满满的咸湿目光，两人急忙躲进了自己的宿舍，后进来的尤瑟不忘把门锁好。

　　“尤瑟，”柯赛特问，“晚上还要出去吗？”

　　“嗯，有点事儿没办完。”尤瑟说，“今晚还要出去逛逛，如果吉安娜修女发现了，你就说我去厕所了。”

　　“可是……”柯赛特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说谎不对，”尤瑟双手合十，“但是，总不能劳烦骑士团和僧兵们半夜满城找我吧？为了大家着想，所以善意的谎言是能够被神原谅的。”

　　“的确如此，”不知为什么，柯赛特的目光黯淡下去，“善意的……谎言啊。”

　　“怎么了？”尤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你好像有点不高兴，如果我做错什么的话，现在我就向你道歉。”

　　“不，没什么。”柯赛特摇了摇头，恢复了笑容，“尤瑟，我们一起来做睡前祷告吧，愿羽翼之神赐予我们一个美丽的梦。”

　　梦啊……尤瑟暗中叹息，魔导生命体是不会做梦的，即使在睡眠之中，她也不会梦到任何东西。但是，如果有过于强烈的思念的话，却能看到远方的幻境。换句话说，尤瑟自己无法做梦，但是却能看到别人的梦，这多少有些可怕。窥视别人的梦境，同时也能发现深藏在心底的秘密，为了保护他人的隐私，尤瑟在睡觉前会切断战术连接，缩小自己的精神感应范围，尽可能不去窥视他人的内心世界。

　　学着柯赛特的样子结束了夜间祷告，尤瑟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她检查了柯赛特腋下的伤口，发现它已经开始愈合。这是个好兆头。魔素中毒的影响正在消退，柯赛特正早迅速恢复健康。小孩的代谢能力比较强，再加上这个时代的人长期生活在魔素浓度比较高的环境中，普遍对魔素产生了抗性，所以尤瑟不太担心柯赛特会因为魔素中毒而留下后遗症，倒是比较担心伤口感染。

　　明天上街买点消炎药回来吧。

　　打定了主意，她推开了窗户，夜风顿时吹散了白金色的长发。

　　“我出去了，”她踏上窗台，“柯赛特要乖乖看家。”

　　“嗯。”搂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少女用力点了点头。

　　哈哈，真乖。尤瑟回忆起孤儿院的时候，那些比自己年龄小的弟弟妹妹们，现在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飓风堡在菲丽希雅的统治下日益繁荣，那些孤儿应该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养家糊口吧？只是孤儿院的院长，那位体态肥胖的神甫实在太可恶了，因为他的关系，尤瑟对翼神教会厌恶至极。

　　轻踏窗台，尤瑟跃出窗外，她在空中展开了飞行术式，银色的光翼带着她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在宿舍的房顶上。站在屋顶上稍微思考了一下行动路线，尤瑟再次腾空而起，不过这次她的目标是行政区，大圣堂看起来没有什么值得调查的地方，那么行政区的档案文件就是重点了。

　　尤瑟一直有个疑问：圣女，究竟是做什么的？

　　拜托基里尔到大图书馆调查的结果令人越来越觉得可疑，历代圣女的寿命平均为22岁，18岁以下死亡的案例反倒有很多。

　　这太奇怪了。

　　灵子炉的光辉在夜空中闪耀，两台夜间巡逻的帕拉丁型魔动甲胄从东边飞来，尤瑟降低高度，避免被飞行员发现。她藏身在树冠的阴影中，等待两台魔动甲胄从头顶飞过，消失在夜色之中。

　　呼~

　　轻轻的松了口气，尤瑟再次启动飞行术式，就在这时，来自黑暗中的利刃击中了她的防护膜，不过因为防护膜受到尤瑟魔力总量的影响变得非常坚固，所以未能贯穿。利刃被弹飞，黑暗中传来一声咋舌，但是尤瑟已经锁定了目标，展开了魔术式。下一秒，数十根冰枪对敌方可能躲藏的树丛进行了一次密集的火力覆盖，被贯穿了腹部和右腿的千面就这么被钉在了地上。

　　“我说，你怎么还不死心啊。”尤瑟坐在树枝上，摇晃着双脚。

　　“可恶可恶！”千面的身体开始冻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从一开始啊。”

　　“卧槽！你开挂了？”

　　“广域感知啦，白痴！”

　　尤瑟从树上跳下，展开飞行术式，轻轻落地，她走向已经被冷冻了一半的千面，抱着双臂，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让千面很火大。

　　“刚好这里没人会来，你就呆到早上吧。”尤瑟挥了挥手，“拜拜，我还有事。”

　　说完，她转身离开，但是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广域感知捕捉到了新的目标，尤瑟用金色的眼睛扫视黑暗的树林，许多透明的影子正在悄然移动。

　　“千面，”她说，“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说着，尤瑟打了个响指，冰枪粉碎了，化为无数晶莹的碎片，在星光下飞舞。被解放的千面摔在地上，他活动着被冻结的部位，让它快点融化。不少目标进入了他的侦查范围，扫描系统自动识别了使用光学伪装的不速之客。

　　“吼吼，今晚的客人，来者不善。”他拍拍衣服站起身来，“小丫头，你的朋友们看起来很不友好啊！”

　　“他们才不是我的朋友，”尤瑟撇了撇嘴，“不过我倒是抓了一个他们的同伴。”

　　“原来如此，”千面的双手变成了利刃，“看来我得先把你宰了，然后再去收拾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敢跑到圣都撒野，脑袋被门夹了吗？”

　　说话之间，身穿黑色紧身战斗服，头戴面具的小丑们纷纷现身，他们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刃的花纹中流动着绿色的毒液。尤瑟稍微估算了敌人的数量，发现他们有二十多人，虽然说这个人数对她构不成威胁，但是却足以在圣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丑角剧团是个谜一样的组织，但是他们最近的所作所为却充满了攻击性，圣都的居民基本上都是朝圣者，这些善良的人不应该被恶徒杀死。

　　歼灭敌人！这是唯一的选择。

　　“执行战术连接，”尤瑟命令，“识别ID：Azoth，纳入作战管理系统。”

　　准备挥舞利刃刺向尤瑟的千面突然停住了，他的身体因为僵硬而一动不动，作战指挥权限被改写了，眼前的银发少女不知不觉成了他的指挥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哦？主要数据库都被清零了吗？原来如此。”尤瑟转向千面，用金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不过没关系，驱动程序还在，只不过命令符丢失而已，只要重新导入……哎呀，危险。”

　　附身躲开身后刺来的弯刀，尤瑟在掌中展开魔术式，一枚压缩空气弹直接命中的目标，一声巨响，被击中的小丑重重的撞在了树上，折断了脊梁骨。

　　“千面，”她提醒，“小心背后。”

　　“是，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