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山松柏
第一百七十九章 隐忧
经过严谨的磋商，三国联军针对魔族的剿杀，于五天后正式开始。
碧森帝国的九支军团为主力，向占据天御领的魔族发动了猛攻，圣辉帝国的三支军团，与神谕教国的两支军团，亦是在第一时间跟进，在配合碧森帝国进攻的同时，封锁住了魔族逃离天御领的退路。
联军规模庞大，总计十四支军团，总兵力几乎是魔族的三倍，在兵力这一点上，联军拥有绝对优势，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优势，联军的攻势十分迅猛，甚至称得上十分顺利了……
“女王陛下，前方传来消息，西北方向的两座城市已经被攻下了，魔族昨夜放弃了那两座城市，二军团正在打扫战场。”
“碧森帝国那边也有消息了，他们昨日也击溃了正面阻击的魔族，希望我们配合他们及时推进。”
圣辉帝国的指挥中枢，安杰丽正听着各军团的军官参谋报告最新的战况，地图上的线条正在重绘，沙盘上的布置也适时改变，战场上的图景也在安杰丽心中得到了更新。
“命令二军团和三军团以刚刚攻下的城市为依托，立刻前移，七军团注意侧翼，于明日清晨开始移动，我们这里也收拾一下，一起转移位置吧。”
“是。”
一众下属收到了命令，随后便各忙各的去了，至于安杰丽则盯着刚刚重绘过的地图，微微皱起了眉头。
其实到目前为止，战斗的过程都是很顺利的，二军团与三军团轮流进攻，七军团为策应，精锐的黑夜骑士团则根据实际战况，投入到需要他们的地方。经过这几天的战斗，圣辉帝国的三支军团，已经拔掉了数个魔族的据点，本应该作为联军策应的他们，进攻速度居然与碧森帝国正面进攻的九支军团不相上下。
既然进攻如此顺利，安杰丽本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地图上的抽象线条勾勒出的敌我态势，心中还是生出了异样的感觉，这联军的进攻……未免也太顺利了吧？
从地图上看，魔族在天御领西部布置的各处据点，最外围的那一层已经被吃掉了，联军的十四支军团在三个方向发动的进攻，迅速瓦解了魔族的最外层防御，魔族在天御领的占领地被硬生生的削掉了一层。面对联军的进攻，魔族表现得相当被动，各个地方的魔族似乎没有沟通，完全没有互相支援的意思，之前的那种“硬骨头”作风也消失不见了，在联军的猛烈攻势下，魔族居然出现了主动撤离，甚至溃退的状况。
其实这没什么不好的，魔族战斗意志的降低，既加快了联军的进攻速度，也让士兵的牺牲得以减少，想必任何人都不会讨厌这种状况。然而安杰丽的位置决定了她必须要考虑更多的东西，许多事情她不能只看眼前，就好比昨夜被魔族放弃的两座城市，其他人会因为不用攻城而庆幸，只有安杰丽才会想到，魔族的主动撤离，也让联军丧失了剿灭当地魔族的机会。
“溃散，撤退，放弃……无论用什么词来形容魔族的行为，都不能改变没能歼灭他们的事实，奇怪，魔族到底想干什么？”
说来也奇怪，从进攻开始到现在，联军还没有打出哪怕一场歼灭战，魔族总会在陷入劣势，即将被围歼的时候选择撤退，别说安杰丽手中的三支军团，就连兵力最富裕的碧森帝国军团，也没能抓到成建制歼灭魔族的机会。魔族在收缩，不停的收缩，来联军的“挤压”，让魔族如同泄气的皮球一样，看上去极度反常，而安杰丽直到现在也不明白魔族的收缩到底有什么意义。
要说收起拳头的唯一目的，也只能是为了更好的攻击吧，可魔族即便收缩力量，其兵力也不会变得更多，甚至由于活动空间减少，魔族只会陷入被包围的越来越紧的窘境，对于当前的魔族来说，他们的收缩不是收回拳头这么简单，而是让足以绞死自己的绳子越勒越紧。
这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难道魔族的指挥者真的是个十足的蠢货，连这种事都想不到吗？结合魔族的拉跨部署，这种解释似乎也说得通，不过安杰丽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这当中或许还有深层次的原因。
“来人啊，让黑夜骑士来见我。”
由于联军已经正式对魔族展开进攻，黑夜骑士团也处在随时准备出击的状态，因此身为团长的白夜自然不可能陪在安杰丽身边，她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必须在骑士团内待机。
当然了，眼下安杰丽召见白夜，就是另一码事了……
“怎么了，叫我来有事吗？”
“算有吧，我想问问魔族的事。”
白夜赶到时，安杰丽早已让身边的人退下，两人说话也就没讲什么规矩，看上去颇为随意。
“进攻展开这几天，骑士团也出击了几次，怎么样，战斗的过程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白夜干脆地回答道：“最近三天，黑夜骑士团共出击四次，其中一大队两次，二大队一次，三大队一次，四次都正面击溃了魔族。”
“没有遭遇魔族精锐的阻碍吗？”
安杰丽口中的魔族精锐，指的应该是黑兽骑，白夜听过之后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我们甚至没有遭遇魔族的精锐骑兵，可能魔族的防御重点，并不在我们的进攻路线上吧。”
“这样啊……”
白夜看上去并不在意魔族的溃退，毕竟以黑夜骑士团的战斗力，没把对手击溃才是怪事。
不过安杰丽似乎还有别的想法，她稍微思量了一会儿后，便继续对白夜问。
“那战果如何呢？你手下的骑士，在这几天里击杀了多少魔族？”
“杀敌总数大概在五百左右吧，不算多，不过四次出击都只是大队规模，对手又是魔族，杀敌少一些也还算正常。”
“话是这么说，可未免太少了一些……”
安杰丽揉了揉眉心，黑夜骑士团下属三支大队，每支大队的骑士应该在一百八十名上下，四次大队规模的出击，总人次也在七百以上了，然而击杀的魔族却只有五百左右……要是一般的部队也没什么，问题是黑骑士们可都是精锐啊，这些掌握着魔法，拥有最优良装备的骑士，出击一次连一个敌人都干不掉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黑夜骑士团曾创造出单场战斗击溃三支步兵军团，斩敌五千以上的杀敌记录，其战斗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该被怀疑的，既然如此，那可能的解释也就只有一个了，想必魔族撤退的实在太快，没有给这些骑士刷战绩的机会吧。
“白夜，你难道不觉得，魔族退的有些快吗？”
“你的意思是……”
“你看地图，这几天发动的攻势，都出乎意料的顺利，哪怕没有骑士团参与的战斗，魔族依旧会在被围歼之前撤离，以魔族之前表现出的整体特性与战斗力相比，你不觉得当前的状况很反常吗？”
“这……”
联军发动攻势的这几天，白夜一直留在骑士团里，大局上的事她参与的不多，不过她本来就是极其敏锐的人，眼下安杰丽一提醒，她也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不对劲。”白夜盯着地图，稍作思考后说道：“整体上而言，我们对魔族发动进攻时，兵力优势并不算太大，魔族如果坚持抵抗，其实可以把战斗拖得很久，甚至可以把大部分的战斗，拖到骑士团不得不参战的地步，我们进攻时应该更加辛苦才对。”
圣辉帝国的三支军团对魔族发动进攻时，投入的兵力通常是魔族的两倍以上，三倍以内，以魔族那远超一般士兵的战斗力来看，这种兵力优势不能算大，想击溃魔族不是不行，但会比较辛苦，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安杰丽手下军团的进攻相当顺利，各部还没遭遇过魔族的顽强抵抗，以魔族之前在战斗中的表现来看，这绝对不正常。
“魔族在收缩，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收缩呢？”白夜缓缓说道。
这个问题，安杰丽也没有答案，事实上她让白夜到自己身边，就是想让白夜和自己一起想想这个问题，魔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说到底，我们现在连魔族为什么要进入碧森帝国都不知道，难道他们想颠覆碧森帝国，但区区五万魔族还做不到这种事吧。”
“或许魔族曾经有这个想法吧。”白夜用食指绕了绕发梢，她想起了之前占领铜溪堡的魔族。“魔族曾经占领过铜溪堡，当时也称得上剑锋直指王都了，只不过后来被挫败了而已，或许这五万魔族是配合铜溪堡方向的魔族行动的，只是铜溪堡被收复之后，他们丧失了颠覆碧森帝国的机会。”
白夜的推测有一定的合理性，不过安杰丽不关心这个，她现在只顾忌魔族当前的动作。
“或许你猜的没错吧，可现在留在碧森帝国的这些魔族，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一百八十章 歼灭
“不知道。”这是白夜唯一的回答。
无论是白夜还是安杰丽，她们终究不是魔族，对魔族的有限了解，这让她们很难推测魔族的意图。
“魔族所作所为，总不可能是没有意义的吧。”安杰丽闭目沉思，不过很快，她便再次睁开了眼睛，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哼，不管魔族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可能一直给他们从容撤退的机会！”
“安杰丽，你的意思是……”
“下次进攻开始后，你亲自出手，去给魔族找点麻烦，这些魔族想撤，我偏要留下他们！”
说到这里，白夜已经明白了安杰丽的意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明白了，我出手的话，就不会再给魔族逃走的机会了。”
……
下次进攻展开的时间，是两天后的中午，持续推进的圣辉帝国军团，在行军途中发现了一处魔族盘踞的村镇，据派出去的侦察骑兵报告，城镇内大概聚集了一千五百名魔族。
这么多的魔族，当然不可能被军团的指挥官忽视，在安杰丽的授意下，二军团很快就派出了部队，向魔族发起了进攻，只不过这次进攻与之前不同，这一次黑夜骑士团的第一大队，不但在战斗一开始就到位了，就连白夜也亲自到场了。
“团长，这种规模的战斗，您交给我们就好了，何必亲自赶过来呢？”
“是啊，要是这样的战斗团长您都要亲自过问，那我和汉克岂不是过于无能了？”
白夜亲临，给第一大队的主副官拉里和汉克，带来的别样的压力，按道理来说，骑士团只要不出动半数以上的骑士，团长本人都是没必要亲自赶往战场的，可眼下黑夜骑士团只出动了一个大队，白夜却亲自带队了，这不免让人怀疑，身为团长的白夜是不是不满拉里和汉克的指挥能力。
“呵呵，你们两个很紧张？放心好了，我暂时没打算顶替你们。”
白夜一边观察着二军团先锋与魔族的战斗，一边与下属开了个玩笑，此时双方已经接战，可白夜以及她手下的骑士却没有加入战斗，而是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观察战场。
值得一提的是，此前罗伯塔已经修好了白夜的铠甲，所以白夜现在也是全副武装的状态，身着自己专属铠甲的她不再露脸，这让跟随白夜的骑士们失落了好一阵子……
“对了，周围查探过了吗？魔族有没有伏兵？”
“没有。”一大队的主官拉里答道。“我早已经派人侦察过了，附近只有这一批魔族！”
包括拉里和汉克在内，一众骑士看着不远处的魔族，眼睛都在发光，眼前的魔族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村镇内部的地势又十分平坦，正适合他们这样精锐骑士作战，可以这么说，眼前的这些魔族已经可以写进他们的功劳簿了，只需要几次冲击，众骑士有信心让这些魔族覆灭于此！
“团长，二军团的弟兄们好像很辛苦啊。”拉里一边盯着魔族，一边对白夜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动了，早些出击，也能给二军团减少一些压力。”
“是啊，团长。”汉克也接着说道。“只在这里看可太无趣了，干脆让弟兄们拿魔族试试新配发的火药骑枪吧。”
正副主官说完，众骑士立刻附和，纷纷请战，白夜见手下的骑士按捺不住，不由得微笑着说道。
“这就等不及了？可你们之前两次出击，效果都不是很理想啊，明明占据了优势，却没能全歼对手，我还挺失望的。”
白夜说出这句话时，并没有表露任何责怪的意思，然而对她的下属而言，这已经足够令他们感到惶恐了。
“团长，请您务必相信，前两次都是意外，由于之前的战斗是在夜间，魔族逃跑的速度又比我们预想中快，这才没把握到歼灭他们的机会，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拉里拍着胸脯做出了保证，而汉克也适时说道。
“是啊，团长，我们这一次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对于黑夜骑士团这样的精锐来说，战胜敌人只是最低限度的要求，取得常规部队难以比肩的战果，才是他们身为精锐部队应该要做的事。
在第一大队的前两次战斗中，他们虽然击溃了魔族，但取得的战果却少得可怜，魔族根本就没留下多少尸体，对于他们这样的精锐骑士来说，这种程度的战果显然不能算合格。
身为大队将领，拉里和汉克当然会担心前两次战斗的结果，会降低自己的队伍在团长心中的评价，也正因如此，他们必须抓住眼前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要知道，这样的机会第二大队和第三大队也等着呢，他们这次如果还不行，会有其他大队来顶替他们的……
“既然你们这么有信心……那好，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全歼这里的魔族。”
白夜轻声宣判了魔族的死刑，她说话的语气十分柔和，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一样。
“当然了，既然我也在这里，战术就由我来定吧，命令，二中队正面主攻，全力击溃魔族，一中队和三中队绕到村镇侧后方，堵死魔族的退路！”
“团长，只让一个中队正面进攻，会不会有些勉强？”
拉里说出了自己的疑虑，而白夜回答也很简洁。
“这你不需要操心，按照我的命令执行。”
“是！”
在上下级关系明确的情况下，任何人都无法质疑白夜的命令，第一大队的三支中队，按照白夜的命令开始移动，至于白夜则继续在视野开阔的地方，观察着不远处的战斗。
“来吧，我倒是想看看，只有一支中队正面进攻的状况下，你们还会不会撤退。”
负责正面进攻的二中队到位最快，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二中队是全团装备最好的中队，他们全员都配发了火药骑枪，是新装备覆盖率最高的队伍。
仔细想来，这也很正常，二中队是第一个用火药骑枪打出效果的队伍，也是让队伍意识到新装备重要性的功臣，哪怕是为了奖励他们，也该把新装备率先发到他们手上。
“全员后撤，中心向两侧散开，给骑士让出位置！”
二中队这边刚刚到位，与魔族纠缠的常规部队，就立刻给骑士们让出了正面冲击需要的空间，三千多名士兵，在各层级军官的协调下，迅速与魔族脱离接触，中心部分的士兵向两边靠拢，让阵型正面出现了一个宽约二十米的空白地带。而此时此刻，二中队早已在步兵阵后就位，步兵们刚刚让出位置，他们就穿过了阵型中央的空白，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戳进了魔族的军阵里！
骑士的突袭自然是迅猛的，然而必须要说明的是，一个中队仅仅只有六十名骑士，魔族这边却足足有一千五百名左右的士兵，只要魔族坚持抵抗，二中队其实无法在短时间内击溃这么多魔族，哪怕步兵们在第一时间跟进，战斗也只会演变成消耗战。
不过正如白夜所预料的那样，魔族当前的战斗意志很低，二中队刚刚发起一次冲击，魔族那边居然就开始撤退了。
“是人类的骑士，快撤退！”
“快撤，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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